明清宫廷档案-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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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万历年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妖书案”。看来“利用小说反党”,绝不是现代人的“一大发明”。古人聪明得很,比现代中国人对人类的贡献大得多。诸如“四大发明”之类的科学技术成就,在当时的国际上,都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写几本小说,抒抒情,那还不跟玩儿一样!
看到那么多人没事儿找事儿,影响自己寻欢作乐,神宗朱翊钧坐不住了。他假模假式地“拍案而起”,要“一查到底”。
这不等于贼喊捉贼么!用得着查吗?事情明摆着,“风起于皇帝枕边”,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如果他旗帜鲜明,不和郑贵妃签“君子协定”,哪会出这么多乱子!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但是,谁敢惩办当今皇上?看皇上的面子,郑贵妃也没人敢动。那几个写书的人被揪了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作为替罪羊,一个个脑袋搬了家。朱常洵倒是沾了包,不得不挥泪惜别老娘,到河南洛阳上班去了。
朱常洵到洛阳后的第二年,即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五月初四,紫禁城里又发生了一起震惊朝野的“梃击案”。一个名叫张差的彪形大汉,拿着一根枣木棒子,乘着夜色从东华门闯入皇宫,“通行无阻”地杀向皇太子朱常洛居住的慈庆宫,把几名警卫打翻在地,直到寝殿门口,才被七手八脚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随后捆得结结实实。
经刑部秘密审问,得知,张差本是蓟县井儿峪的村夫,被“两名老公”收买,替他俩“到一个大院儿里去”,杀死仇人;事成之后,可以得到好几亩“旱涝保收”的上等耕地。按照张差提供的线索,刑部的“便衣”摸排侦察,确认那“两名老公”,就是郑贵妃身边的太监庞保、刘成。
“案卷”摆到了皇上的“龙案”上。郑贵妃成了这件“大案要案”的天字第一号犯罪嫌疑人。朱翊钧直嘬牙花子。他想保护这个“睡在身边的赫鲁晓夫”,可又不好直接出面。想来想去,他决定让皇太子“锻炼锻炼”,承办这个案件。朱翊钧心知肚明,眼下,谁都敢得罪朱常洛,朱常洛却谁都不敢得罪;打打苍蝇还凑合,让他打老虎,说出大天来,也没那个胆儿!果然,朱常洛决定,杀了胆大包天的庞保、刘成和张差,这笔账就算结了。
说起来,爸爸和自己都是从宫女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自己和亲娘又遭受了那么多的“白眼”和磨难,朱常洛应该更“懂事儿”。但是,事到临头,他也像老爸一样,是一个专干糊涂事儿的糊涂蛋!
皇家讲究“吉兆”、“瑞气”,不时编出个神乎其神的瞎话来,蒙老百姓。诸如:顺治皇帝福临出生时,“光芒四射”;雍正皇帝“落草”时,“红光满室”;乾隆皇帝弘历降生时,“天有祥云”,等等。
明思宗朱由检投胎时选错了地儿,母亲刘氏是“淑女”,身份不高。这小子一时糊涂,把“见世面”的时机,也搞错了。当时,京城刚发生过日蚀,天狗把月亮当作烧饼吃了;辽东,努尔哈赤的铁骑,横冲直撞,连连挫败政府大军;山东、河南、四川等地,大旱无雨,土地龟裂,流民四窜,十室九空;“小车斑斑黄尘晚,夫为推,妇为挽”;“叩门无人室无釜,踯躅空巷泪如雨。”地方大员频频上疏,奏请朝廷赈灾扶贫。那会儿,皇太子宝座可望而不可及,思宗朱由检的老子朱常洛,一天到晚唉声叹气的,愁眉不展。爷爷朱翊钧、爸爸朱常洛,都把朱由检看作“丧门星”,根本不把他当人看待。
不久,朱由检的母亲刘氏遭夫“重谴”,“迁居别宫”,在朱由检五岁那年,撒手人寰。朱由检被交给庄妃抚养。庄妃憎恨魏忠贤,背后称之为“女鬼”。魏忠贤视庄妃为“另类”,处处、事事给她“穿小鞋”。朱由检这条“池鱼”,不可避免地一再被殃及。庄妃含冤而死,朱由检又寄于李选侍篱下。李选侍生了一个女儿,忙不过来,朱由检又被转包给他人。
朱由检似乎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所有这一切,无疑在朱由检的心灵上,造成了严重的创伤,致使他压抑、孤僻、自卑、多疑,而又刚愎自用。如果朱由检没有这些毛病,凭他那个勤快、认真的劲儿,朱家江山说不定会多撑些时日。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光宗朱常洛种了两棵“歪脖树”——朱由校和朱由检,成不了栋梁之材,以致房倒屋塌,彻底断送了祖宗基业。
第四部分第九章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5)
清康熙皇帝玄烨的嫡长子允礽,占了“子以母贵”的便宜,名裂“身不败”。
玄烨于康熙四年,把赫舍里氏娶入皇宫,册立为皇后。赫舍里氏生的第一个儿子,四岁夭亡。她生第二个儿子允礽时,难产,自知不起,拉着丈夫的手道:请把这个孩子册立为皇太子吧!还千叮咛万嘱咐,让玄烨好好照顾“这个没娘的孩子”。玄烨满口答应下来。他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人,非常疼爱这个嫡长子。在允礽还穿着开裆裤的时候,玄烨打破不公开册立皇储的祖制,大张旗鼓地册立允礽为皇太子,还为这个小东西设立了詹事府。
康熙帝朝服像允礽长大以后,似乎越来越不争气。父皇一直耐心开导,循循善诱,处处维护。玄烨的大儿子、庶出的允禔,对允礽心怀叵测,想取而代之。尽管他战功卓著,玄烨还是毫不犹豫地将其废为“庶人”,永远圈禁。允礽胡作非为,却能废而重立。古代,“臣罪莫重于弑君,子罪莫重于弑父。”允礽发展到欲与老爸兵戎相见的地步,可谓“两全其罪”。玄烨仍网开一面,没有按大逆不赦的常规,砍他的脑袋。看得出,玄烨对允礽,始终怀有一种又恨又爱的矛盾心态。不能说这里边没有对爱妻赫舍里氏的怀念和信守承诺的成分。谁说“无情最是帝王家”?玄烨还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的!
允礽“倒”下去,胤禛“站起来”。在“父以子贵”、“夫以妻贵”这一点上,雍正皇帝胤禛与朱高炽有类似的经历。
玄烨的三十五个儿子中,长大成人的有二十四个。晚年,玄烨在选择接班人时,有点看花眼了,犹豫不决。供职于南书房的参谋、秘书们,看透了皇上的心思。他们给皇上出主意:如果觉得儿子们的水平不相上下,那就不妨再看看儿子的儿子怎么样;一个好儿子再搭上一个好孙子,至少可以保江山社稷两代无虞。玄烨虽然没有当面褒贬这个建议,但是,从他后来的做法看,确实默默地接受了“瞎参谋烂干事”们的主意。
玄烨的四儿子胤禛,原本是上了父皇的“红名单”的人。他的四小子弘历,一表人才,天分很高,自幼熟读经史,琴棋书画无所不能;而且身体健壮,骑术箭法俱佳,深受皇爷爷的钟爱。玄烨屡次念叨:“看样子,这小子的福分,将超过朕!”南书房的参谋们提出建议不久,玄烨把十二岁的弘历接入后宫,言传身教,还特意安排两名贤惠的妃子,从生活上对弘历“着意看护”。当上皇帝后,弘历对这两位“奶奶”另眼看待,“着意”回报。这是后话。
弘历的生母钮祜禄氏,十三岁进入雍王府当丫环。有一年夏天,雍亲王胤禛得了皮肤病,又脏又臭。使唤丫头们都嫌“恶心”,谁也不愿靠得太近。钮祜禄氏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服侍唯谨,连五六旬”,遂暗结珠胎。生弘历时,她仍然位在“侍妾”,没名没分儿,“拿不出手”,见不得世面。康熙六十年,玄烨到承德避暑山庄散心,诸皇子及各自的福晋、侧福晋“随侍”。弘历到了避暑山庄,他妈妈却被留在雍王府“看家”。老公公没事儿总琢磨:有弘历这么一个出彩儿的儿子,当妈的肯定也错不了!玄烨就让老四胤禛把弘历的母亲接到山庄,与家人同游共乐。一见面,“果不其然”,老爷子不住口地称赞钮祜禄氏:是个有福之人!
借老公公的吉言,钮祜禄氏在雍正年间,“官”至贵妃;在乾隆年间,一气儿当了四十多年皇太后。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她在圆明园“长春仙馆”仙逝时,年届八十六岁,号称“清代最长寿的皇后”。
胤禛既非嫡出,又非庶长,所以能在众多兄弟中“独树一帜”,不能说与他的宝贝儿子和儿子的娘没关系。
但是,胤禛没有乃父那么仁慈。为了确保弘历顺利接班,他不惜“摘瓜”。
唐朝的武则天,残酷迫害李家后代,对自己生的儿子也毫不手软。她的儿子李贤,为此作了一首《摘瓜歌》: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犹自可,摘绝抱秧归……
胤禛种的瓜不多,个数也就相当于老爸的一个零头儿。他的大儿子弘晖,八岁夭折;老二弘盼,三岁就死了。活下来的老三弘时为长子。作为庶长,又自我感觉“精明强干”,按照祖宗立下的规矩继承大统,“理所当然”。他对弟弟弘历受到重用,心怀不满,从言论到行动,都表现出有觊觎大位之心,甚至危及到弘历的小命。经过“兄弟阋墙”残酷争斗的胤禛,不得不断然采取措施,把他干净彻底地淘汰出局。《清史稿》对这档子事儿,没有详细记述,仅仅说:雍正八年五月,皇上因弘时“年少放纵,行事不谨”,削其宗籍,“旋死”。其时,弘时二十三岁。
如果是正常死亡,没有必要不说说死因。“为君者讳”,是历代“史官”的惯技。虎毒不食子;杀自己的儿子,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当然了,胤禛杀弘时,手中肯定握有真凭实据,而且“罪大恶极”;只是“家丑不可外扬,”不便明说罢了。
胤禛对周围的人“伺察极严”,广布密探、眼线,明察秋毫。据说,大臣王锦参加元旦大朝典礼后,回家与几个哥们儿“玩纸牌”;玩了几圈,发现丢了一张牌,怎么也找不着了。于是,大家悻悻离开牌桌,上了酒桌。转天上朝,谈完了国家大事,胤禛问王锦:“昨天在家搞了些什么节日活动?”王锦把约了哪些人,都干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连丢了一张纸牌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胤禛见他如此坦诚,非常满意,笑着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牌,递给王锦,说:“拿去,回家接着玩吧!”王锦一看,正是昨天丢的那张牌!
布控严密到这样的地步,弘时无论玩什么“猫腻儿”,也躲不开他爸爸的“法眼”。
弘历的弟弟弘昼,不与哥哥们一般见识,“皇差”能推就推,实在推不掉,就按照自己的那一套往往被人认为“不伦不类”的方式办,“只问结果,不在乎手段”。他绝不主动揽事儿,整天价吃喝玩乐,享受“快乐人生”,有荒唐王爷的“美称”。还别说,历代都有弘昼这样的“王爷”,认准了一条道儿:王爷就得吃喝玩乐,少管闲事儿。除非他们自己害自己,兄弟们一般不把他们当作竞争对手。
弘昼的所作所为,当然瞒不过皇帝老爸的耳目。不过,胤禛对这个“与世无争”的儿子,除了偶尔训斥一顿外,颇为“容忍”。弘历登基后,由于“瓜”剩得太少,五弟弘昼又不玩活儿;“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弘历经常往弘昼肩上压担子。
玄烨、胤禛、弘历之间,存在一种极其微妙的关系。这三个人的性格、作风,特点都非常突出,为人处事,各有千秋;玄烨和弘历,都对胤禛有看法。
努尔哈赤创建“后金”国,成为太祖。皇太极改国号为“清”,是为太宗。福临入主中原,开辟了一个新时代,被谥为“世祖”。玄烨作为“一代英主”,创下了偌大家业,史无前例地成为“圣祖”,名声和历史地位超过了乃父。
康熙后期,由于玄烨的“仁慈”,“维护”了一大批人,却致使官风日下,吏治败坏,国库空虚。胤禛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他当上皇帝,从某种程度上说,接手的是一个烂摊子,想“玩”,也没有那么多钱了。胤禛“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大刀阔斧,整顿吏治,实行改革,增强了国力,却得罪了一大帮人,落下个恶名。弘历被胤禛“保”上皇位,也不怎么念老爸的好,处处模仿爷爷,吃了,喝了,玩了,事也干了,还落下个好名声。后世在评论这段儿历史时,都称“康乾盛世”,把个承前启后的胤禛,生生地“剔”出去了。胤禛整个一个费力不讨好,闹了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第四部分第九章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6)
从这祖、子、孙三代的所作所为中,似乎可以悟出一些如何“当官和做人”的道理。胤禛推行“新政”,按土地多少收“人头税”,让当官的、有钱的、读书的和“泥腿子”一样“出公差”,得罪了不少人。要是举行“公投”的话,胤禛这种人很难当上皇帝。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某些企业实行改革,由群众选举“当家人”,脱颖而出的往往是工作能力平平的“老好人儿”。
康熙皇帝玄烨对每个儿子都很在意,轻意不使“杀手锏”。八爷允爱在兄弟中“拔尖儿”,搞些小动作,生母又出身卑微;玄烨并未因此而不待见老八,连他没有儿子的事也放在心上,为他“拔份儿”。然而,玄烨当儿子时,却没有他的儿女那么幸运。
顺治皇帝福临先后册立过两个皇后,都未出“五服”,夫妻又不睦;两个皇后均未生子。在妃嫔们生的儿子中,玄烨排行老三。即使是按庶长接班的条款,也轮不上他当皇帝。再者说了,他的生母佟佳氏,出身“汉八旗”,档次不高。福临对她不亲不近,不冷不热,谈不上有什么感情。福临对老丈爷儿家也不怎么样。当佟佳氏的屡立战功的老爸,以病为由提出退休时,姑爷儿二话没说就“准”了。这位“开国勋臣”去世时,所得哀荣,与一般大臣差不多。
幼年的玄烨,也忒“二五眼”,整个儿一个“病秧子”,针灸、吃药,接茬不断。他一生下来,就“平居独处”,没见过父亲的好脸儿,周围都是“下人”。史料说,按皇家规矩,母子不得同居一室。玄烨刚见天日,就被转交给了保姆、奶妈,同时分得“针线上人、浆衣上人、灯火上人、锅灶上人”等一批服务人员。断奶之后,他周围又多了一帮太监。这些人一天到晚地围着他转,教他吃喝拉撒、行走坐卧。俗话说,吃谁的奶,就和谁亲,甚至长得像谁。因此,奶妈对玄烨的影响比较大。他与奶妈的关系,自始至终亲密无间。
福佑寺奶奶孝庄太后和妈妈佟佳氏,经常来探望他。当他能听得懂人话后,孝庄太后和苏嘛拉姑越来越上心,谆谆教导。应该说,在玄烨确立“人生观”、“世界观”的过程中,起决定性作用的,是孝庄太后、苏嘛拉姑、启蒙老师。
稍长,福临借口玄烨没出过天花,留在宫里显然是个“祸害”,既可能被传染,也可能传染他人,传谕玄烨,搬到皇宫外面去住。这个地儿,就是后来的喇嘛庙福祐寺。玄烨在“回忆录”中说,幼年“父母膝下,未得一日承欢,此朕六十年来抱歉之处。”字里行间,透着凄凉和伤悲。
与此形成强烈对比的,是玄烨的弟弟所得到的恩宠。
玄烨两岁那年,福临把董鄂氏纳入宫中为妃。不到一个月,董鄂氏就连升两级,越过贵妃一级,晋升为皇贵妃。瞧这个架式,再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