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宫廷档案-第3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管别人怎么样,我情绪沮丧时,要是有人穿着太暗或太艳的衣服,在眼前晃来晃去,就会格外的心烦意乱。
每次早朝前,太后都要把女官们仔细打量一番,着装稍不如意,立刻训斥:穿的什么呀,你自己不觉得丢人吗?还不赶紧给我换去!
那会儿,珍妃曾一度“靓”得让太后闹心;而她的姐姐瑾妃,又蠢得让太后讨厌。在后宫中,瑾妃是一致公认的“大笨蛋”。她总是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如何包装自己;尤其闹不清楚,在什么场合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慈禧太后轻意不搭理她;一旦开口与她说话,肯定是指责她着装不当。
像军队一样,后宫佳丽和文武百官穿衣戴帽,都随着太后的指挥棒转。每到换季时,她就会颁发一份诏书。诏书往往数百乃至千言,啰哩啰嗦,洋洋大观;其实呢,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打明儿个起,换服装。这一“最高指示”,有口头传达下去的,有用“红头文件”下发的,有时则登在“宫门抄”、“邸报”上,广而告之。冬春之交,遇到“倒春寒”,哪怕里面穿皮袄、棉坎肩儿,外面也得套上春装。不守规矩,搞“自由化”,那是要受到“严肃处理”的。
慈禧太后“掌门”时期,后宫开支不断攀升。刨去“物价上涨”因素,增长速度也令人咋舌。同治四年,花了三十万两白银,同治七年增加到六十万两。光绪十九年,又增加了五十万两;此外,广东海关每年拨给大内三十万两,张家口、淮安两地税务部门的“进项”,也归大内支配。所有这些白花花的银子,相当部分被后妃们抹到脸上了。
慈禧太后不仅指导宫女、太监用鲜花制作护肤品、化妆品,而且食用鲜花。内务府责成御膳房,为她置办了一套专用设备:一个茶几大的桌子,中间有一个圆窟窿,洞上放一个银火锅;另有几个精制的小碟,以备盛放生花瓣、生鱼片、生(又鸟)片,等等。秋天,宫女采来名叫“雪球”的白菊花瓣儿,用温水冲洗干净,再放到温矾水里浸泡,沥干,装盘。待火锅水开,太后亲自下手,放进(又鸟)片、鱼片,盖上锅盖,闷三五分钟;投入花瓣,再闷三五分钟,一道香喷喷的美容美味,就大功告成了。
每隔十来天,慈禧太后就吃一银匙珍珠粉。还有三四名奶妈,专门负责为太后喂奶。与太后关系搞得特别近乎的奶妈,偶尔获准把自己的孩子,带到后宫,请太后欣赏“把玩”。太后的寝宫里,不时传出婴儿的哭叫声;于是,有人便扑声捉影,说太后生了私孩子,还指名道姓地断言,是某名角儿、某“小白脸”撒的种,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由得你不信。
就寝前,有时太后往自己脸上抹一通生(又鸟)蛋清,坐在一张盘龙椅上,指手划脚,天南海北地侃大山。不过,两片嘴皮子的动作不大。女官、太监、宫女,小心翼翼地围着她,洗耳恭听——这个时候,千万别搭茬儿,更不能说笑话。太后既不能高谈阔论,也不能笑口常开;否则,撕破了蛋清面膜,那就不好玩了。
上床前半个钟头,宫女们用香皂、清水,为太后洗去面膜,涂上自制的香水。制作这种香水的过程,和一次游戏差不多。先采耐冬花,洗净备用;用三个由细铜管连接的小银筒,第一二个银筒下面,用文火烧烤;第一个银筒中,盛酒精和清水,蒸气经过盛耐冬花瓣的第二个银筒,到第三个银筒里就凝结成护肤的“香水”了。
早晨,太后脚一沾地,便有一名太监,捧来掺着花露的胭脂,轻轻地为太后抹一遍脸;过一会儿,再用柔软的帕子,把胭脂擦掉,然后才正式进入“描龙画凤”程序。
慈禧太后坐在月牙形梳妆台前,由宫女为她化妆。那面镜子,作工非常精细,弯曲之处,根本瞧不出拼接的痕迹。
宫女先在太后脸上扑一层薄薄的粉。这种粉的制作程序、工艺,相当繁杂。要用当年下来的新米,掺上适量的略微发黄、变紫的陈年老米,洗净,阴干;用大小粗细不一的磨和筛子,磨完了筛,筛完了磨,折腾好几遍。所得的细粉,加上适量的铅和其他原料,调制而成。
然后,宫女用特制的丝棉块,沾上胭脂,为太后涂脸。胭脂的原料,主要是玫瑰花汁儿。那种丝棉块,大小相当于胭脂盒,是用新缫的蚕丝制成的。胭脂盒大小的一块块丝棉,在花汁儿中浸泡数日,取出来晾三四天,才能使用。
描眉,抹眼影,涂颊红……一样工序也不能少。看着镜子里被涂抹得五彩缤纷的脸,太后有时会自嘲地对宫女说:要不是经常抛头露面儿,又有那么多的“外事活动”,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我才不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呢!
接下来,宫女当助手,太监唱主角儿,为太后梳头。对梳头房太监的美发技术,太后实在不能苟同。尤其令她不能容忍的是,那帮猴崽子动不动就报告:唉呀,又掉了一根头发……这“凤毛”和“麟角”,都是难得的稀罕物,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掉”了呢?大可气了!
看见梳头房的那帮哥们儿,一次又一次地遭到“狗屁呲”,李莲英偷着笑他们“傻冒儿”。他琢磨,这倒是个绝好的向上爬的机会。李莲英悄悄地拜京城“著名”的美发匠为师,潜心学艺。终于有一天,他胸有成竹地毛遂自荐,为太后梳头。旗开得胜,他被太后大大地夸奖了一顿。从那以后,李莲英又多了一项工作,成为太后唯一的美发师,还被赏了一个“二品顶带”。
李莲英的成功,不仅在于手巧,而且在于心灵。在他看来,谁不掉头发呀,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因此,太后掉了头发,他从来不向她报告,总是趁太后不注意,悄悄塞到自己的袖子里。自从“小李子”梳头,太后再也不掉头发了,太后当然非常高兴了。
慈禧太后曾经派人,到全国各地去搜寻“既不伤害头发,又能长新头发”的染发剂。求之不得,她又派人到“法兰西”去采购。
第五部分第十一章 宫门酒肉臭(1)
众口难调,丰俭由人。明代皇帝能喝,清代皇帝会吃。
明太祖和皇后灾年常吃“麦饭野菜”,朱元璋说:“自古帝王以天下为忧者,惟创业之君;寻常之君不以天下为忧,反以天下为乐。”
清初规定,御膳每餐一百二十道菜,另有果品;点心、主食、粥品三桌,咸菜一桌。康熙皇帝玄烨不喜厚味,偏爱“粗食软蔬”。慈禧太后号称“饭桶”,一天的伙食费可买2 400斤大米;银餐具总重万两有余。
皇帝进膳的场面,颇为壮观,算得上紫禁城里的又一道“风景线”。
清代中后期,住在养心殿的皇上,只要轻轻地说一声“传膳”,眼面前的御前太监,或者侍卫,就鹦鹉学舌般,向候在养心殿明殿的“殿上太监”说一声:“传膳!”“殿上太监”扭头向鹄立在养心殿门口的太监说:“传膳!”
自此,“传膳”之声,此伏彼起,声音越喊越大,经由养心殿庭院中肃立的太监、养心门太监、养心殿外院太监、外院遵义门太监,一直拐弯抹角地传到御膳房里。其实,御膳房里那帮当差的,早就听到声音了;但是,他们按兵不动。直到御膳房门口的那最后一声“传膳”话音落地,一个犹如送嫁妆的长蛇阵,才从御膳房里鱼贯而出。数十名太监,穿戴齐整,干干净净,或抬着七八张大小不等的餐桌,或捧着数十个绘着金龙的朱漆食盒,浩浩荡荡地奔养心殿而来。所经之处,人们一律回避肃静,给送餐队伍让路。
康熙五彩加金花蝶纹攒盘进入养心殿,一名带着白套袖的“尝膳太监”,把每样饭菜都吃一口——如果有人暗中下毒,他就做“替死鬼”。然后,五六名带白套袖的太监,把餐桌、饭菜送入东暖阁,一一摆好。锅碗盘盒碟罐,都盖着盖儿,里面都各放着一个“试毒”的银牌牌儿。
皇帝入席,侍膳太监发话:“打碗盖儿!”几个带白套袖的太监,三下五除二,迅速掀盖儿,撤走;哇,好好漂亮吔!几乎每一道菜,都拼装成了鲜艳夺目的图案,有各种花卉,有龙、凤,蝶,还有福、禄、寿、囍、如意、万年等字样。
不知道现在某些大饭庄,每道菜都注明制作厨师名号的做法,源自何处,起于何时?反正皇帝餐桌上的每一道菜,都附带着厨师的名签。
除了某些宴会,皇帝一般都“吃独食儿”,单独摆桌,单独进餐。餐桌旁有时另设一几案,以备赏赐臣工用餐。被赏者大多数都站着吃,极少有“赐座”,或与皇帝同席的待遇。
御膳房所以能够做到一声令下,立即出“洞”,拿出六七桌饭菜来,那是因为,他们为了应付皇上随时传膳,便早早做好了,煨在炉火上“待命”。皇上不可能把那么多饭菜吃个遍,多数情况下,都是盯着离自己较近的几样。远处有中意的,“侍膳太监”会“遵旨”为皇上布菜。因此,“摆膳”也就成了一门学问,需要审时度势,察言观色,揣摩帝意,把皇上爱吃的,可口的,新鲜的,尽量摆在皇上眼前。如果皇上正着急上火呢,在他眼皮底下摆上红烧鱼、猪肉炖粉条子,那不是找挨骂么!
《周礼》规定,皇帝吃饭,应奏乐助兴。这个条款,后世皇帝大多没有认真执行。除了在宴会上,安排乐队、歌舞演员表演外,明清皇帝日常用餐,不奏乐。
“万事何如杯在手。”酒可是个好东西,能销愁,能助兴,又是“色媒人”,皇帝不能不一醉方休。在中国,有三千多年历史的酿酒业,到了清代,又获得了长足发展,“规模经营”的明星企业和名牌产品,大量涌现。紫禁城里不仅有全国各地进贡的琼浆玉液,而且朝廷也搞“多种经营”,自办企业酿酒。光禄寺下属的“良酝署”,是朝廷的“酒类专卖”部门,每年春秋两季,都用糯米、豆类、麦曲、花椒、芝麻等,取西郊玉泉山的泉水,酿制御用的“玉泉酒”,还有“太平春”等等。
把颐和园昆明湖产的莲花,泡在“玉泉酒”里,就制成了“莲花白”;用“玉泉酒”泡各类补药和菊花,又造出了“菊花白”;这都是清代的“宫廷名酒”。
乾隆年间,刑部尚书张照与皇帝很谈得来,关系处得不错。张照乘机进献“松苓酒”秘方。乾隆皇帝弘历如获至宝,指示良酝署如法炮制。良酝署的官员带着酿酒师傅,钻到深山老林里,披荆斩棘,寻找古松。找到之后,在树下挖坑,掘到树根底下,把开着盖的酒瓮埋在下面,几个松根(禁止)酒瓮,封好,埋上。这样一来,根液会慢慢滴入酒中。一年后,取出酒瓮,异香四溢,琥珀色的酒浆,晶莹剔透。
清末,皇宫中增添了各种各样的“洋酒”。据说,“白兰地”香气扑鼻,但后劲儿很大,“上当受骗”的人不少;香槟味道挺好,劲儿不大;有好多的汽儿,还得用一种“小锥子”开瓶,“很好玩儿”,颇受后妃们的青睐。
乾隆皇帝弘历每日晚餐,差不多都要喝上个一二两。嘉庆皇帝颙琰酒量大,每天喝半斤左右;兴致高时,一次能喝八九两。如前所述,咸丰皇帝有酒胆,没酒量,动不动就耍酒疯。和奕相反,康熙皇帝玄烨有酒量,没酒胆,平时很少沾酒。同治皇帝载淳好喝“花酒”,没有窑姐陪着酒量顿减。
清初有“文件”规定,御膳每餐一百二十道菜,另有果品;点心、主食、弥缝儿的“粥品”,摆三桌,咸菜摆一小桌。但是,那段时间在位的几位皇帝,好像都晓得柴米贵,不太爱摆谱。福临、玄烨“崇尚节俭”;老爸留下的家底不厚,账上也就有七八百万两白银,胤禛没敢大肆铺张。弘历接班时,国库里大约有了七八千万两雪花银;但是,他还算明智,尽量板着好大喜功的冲动。史料记载,乾隆五十三年七月初七,正值过“七巧节”,弘历的早膳为:燕窝扁豆烧(又鸟)丝,酒炖鸭子,酒炖猪肘子,燕窝肥(又鸟)丝,烧羊肉片,托汤鸭子,清蒸鸭子,糊猪肉盘,竹节小馒头,荪泥额粉白糕,巧果,(被禁止);还有几样烧时鲜蔬菜。总的来说,可谓“富而不奢。”
显而易见,这样的吃法儿,仍然供大于求,浪费很大。随着国力逐渐衰弱,皇家也感觉到“罗锅子上山”,钱紧,不得不从嘴里往外抠。嘉庆年间,削减皇帝的饮食开支,每餐供应六十四道菜。实际操作起来,却是节而不俭。清室档案中保存的嘉庆四年正月初二的一份膳单上记载,辰初二刻(早上八点多钟),(太上皇)在养心殿进早膳,有用燕窝、鸭子、(又鸟)肉、鹿尾、猪肉等烧的汤、菜,还有小馒头、年糕、点心、(被禁止)和各种小菜,共四十多种。晚膳与早膳差不多。
咸丰年间,御膳又减半供应,每餐有“三十二品”;光绪初年,慈安太后倡导“勤俭节约”,又削掉八品,还剩二十四品。即便如此,皇帝也不会“胃亏养”。而慈禧太后之辈,阳奉阴违,我行我素,品减量不减,仍然“可劲儿造”。“吃不了没关系,瞧着高兴就行!”这种风气,还真是后继有人。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上边规定,用“四菜一汤”招待客人。有些地方“严格”执行:上四个“大海盘子”,每个盘子里都有好几味菜;那“一汤”更绝,恨不得把所有海鲜都装到一锅里,说是“汤”,实际上是一道高质量的大烩菜。见当官儿的如此胡吃海塞,气得某些地方的“学雷锋标兵”,把装着牙膏皮、废铜烂铁的“节约箱”,都摔了扔了。
慈安太后一死,慈禧太后更无所顾忌。宣统年间,她的阴魂不散。宣统二年(1910年),五岁的溥仪,一次早膳为:口磨肥(又鸟),三鲜鸭子,五绺(又鸟)丝,炖肉,炖肺肚,肉片烧白菜,黄焖羊肉,羊肉炖波菜豆腐,樱桃肉山药,驴肉炖白菜,羊肉片氽小萝卜,鸭条熘海参,鸭丁熘葛仙米,烧茨菇,肉片焖玉兰片,羊肉焖炮达丝,黄韭炒肉,祭神肉片汤,白煮塞勒,烹白肉,花椒油炒白菜丝,烹掐菜,熏肘花小肚,卤煮豆腐,熏干丝,五香干,炸春卷……
第五部分第十一章 宫门酒肉臭(2)
乾隆白玉错金嵌宝石玉碗深宫中的事儿,说也说不清楚。珍馐美馔,水陆俱备,有的人还总是喊冤叫屈。光绪皇帝载湉的母亲,每每说起皇帝儿子的吃喝,泪蛋蛋就止不住“叭达叭达”地往下掉。她对人念叨:皇上每日两餐,各有菜肴数十品,罗列满桌,却总是填不饱肚子。许多菜,上顿进上来未吃,下顿又进上来充数;离御座稍远的菜,多半已经变味。摆在皇上眼皮底下的几个菜,倒是当日新烧的,却因“久熟不热”,不可口,弄得载湉“没胃口”。有时,他让御膳房现做一个自己喜欢吃的菜,“司务长”还得去请示慈禧太后。老佛爷非但不准,还训斥载湉“娇气大重”,“不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载湉虽然贵为天子,“待遇还不如孤儿”,终因“衣食不善,落下一身毛病。”等到成年,载湉身体欠佳,慈禧太后假惺惺地“遍求天下名医”,“淘涣秘方良药”,为他诊治,已“积重难返,为时晚矣!”
慈禧太后是载湉的干爹,载湉的爸爸是慈禧太后的小叔子,载湉的妈妈是慈禧太后的亲妹妹;载湉的老婆是慈禧太后的娘家侄女。瞧这一家子,不知道怎么就弄到这个份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