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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明清宫廷档案-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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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别说,朱厚熜也有歪打正着的时候。当时,严嵩“老贼”位高权重,横行无忌,激起公愤。然而,有皇帝撑腰,谁也奈何不得他。有些大臣,不知道怎么就与皇帝身边的道士拉上了关系,内外夹攻,要“打倒严嵩”。朱厚熜自封“普济生灵”的真人,而治下却生灵涂炭。他让蓝道士扶乩,问问神仙:这到底是咋回事?蓝道士装模作样地比划一通,乩盘上出现了九个字:“贤不竟用,不肖不退耳。”老朱又问:“贤者何人?不肖又是谁?”蓝道士继续作法,神仙指出:贤者如徐阶等人,不肖者严嵩也。    
    不到半年,严嵩被革职,其子、工部侍郎严世藩等人充军。    
    眼见“邪门歪道”毁了朱厚熜,害了百姓,万历初年,大学士张居正一通鼓吹:“佛氏之教”,“无远弗被,功德广大”,借李太后笃信佛祖的“东风”,杀道教的“威风”。少年皇帝朱翊钧相信张居正,削去了江西龙虎山张真人的封号。    
    万历七年,十七岁的朱翊钧出疹子,李太后主持设坛,召集僧众作法祛病。张居正又极力劝阻:祖宗一向反对这么干;弄这么多和尚到皇宫来,弄不好就会出大乱子,不如求求祖宗社稷……法事没办成,不到一个月,朱翊钧的病也治好了。    
    显而易见,张居正一会说佛好,一会儿又说祖宗行;其实他什么都不信,无非是想把水搅浑,免得朱翊钧重蹈朱厚熜的覆辙。    
    无奈,神宗朱翊钧长大后,对“房中术”的热爱和对“长生不老”的追求,与爷爷朱厚熜相比,也就在伯仲之间。他很快就为江西龙虎山的张真人平了反,恢复了封号。朱翊钧比爷爷还“开明”。只要是“神”,甭管他鼻子有多大,眼睛是绿还是蓝,他都信。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朱翊钧接见了不远万里来中国传教的洋教士利马窦,特准他在北京建教堂,传播福音。有资料说,耶稣会教士给皇帝、皇后、妃子、太子,都起了教名,朱翊钧叫安东尼,皇后叫安妮;两名贵妃,一叫海伦,一叫玛丽;皇太子叫君士坦丁。到天启末年(1621年),皈依天主的中国人,约在万余。也许朱翊钧这主儿“够神的”,庙号才定为“神宗”吧。    
    到崇祯年间,朱家江山风雨飘摇。思宗朱由检“有病乱投医”,初登大宝,视道教为不二法门。正月初九和腊月二十五日,雷打不动,他都到玉皇殿上供烧香,自称“儿子孝敬老爸”。那玉皇殿是老祖宗朱棣建造的,朱棣和玉皇是哥们儿;朱由检管玉皇叫爸爸,朱棣算老几?真是越信“道”,就越没“道”了!    
    隔三差五,朱由检就设坛把斋,广求各路神仙。心爱的田妃死了,他不按典章条文加谥号,偏偏要追认她为“孺孝悼灵王元机慈应真君”;还让礼部官员研究研究,就事儿给其他已故妃子,也都弄个“道号”。    
    朱由检作梦都想像成祖朱棣那样,能有天兵天将助他一臂之力,玉皇大帝没搭理他;求神仙保佑风调雨顺,神仙们都装聋作哑。非但如此,“妖魔鬼怪”见皇宫中香火旺盛,供品丰饶,纷纷赶来“蹭吃蹭喝”,皇宫中“闹起鬼来”。朱由检吓坏了,急急忙忙请江西龙虎山的张真人下山,在皇宫中设坛作法。张真人率领僧道各三百人,折腾了“七七四十九天”。朱由检每七天亲临道场一次,行香祷告。他还挥舞如花妙笔,给玉皇大帝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效忠信”,请张真人转交。张真人知道自己无力回天,对付着把法事搞完,没等玉皇大帝“回函”,就赶紧卷起铺盖走人。    
    据说,白金汉宫和汉普顿宫也经常“闹鬼”,再加上伦敦塔这座“天牢”也“鬼影憧憧”,英国王宫成了全世界“闹鬼”事件最多的“皇宫”,伦敦也成了全世界最易“闹鬼”的城市。不过,有百分之九十的“闹鬼”现象,最终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只有百分之十成为“不解之谜”。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玉皇爸爸毫无表示。朱由检似乎觉得,主要责任在自己身上——因为他“心有旁骛”,皇宫中的“队伍不纯”,混进来许多“佛”和佛的追随者。这不能不使玉皇大帝感到酸溜溜的。朱由检决心清理门户,颁布了“清场撤佛”的圣旨。金银铜佛像,统统拿去铸钱;木、泥佛像一律搬出皇宫。这一整不要紧,很快就“大祸临头了”。五皇子一病不起,临死前,朱由检去探视,儿子“手指空中”,声称“九莲菩萨降临”,指责皇帝摧残“三宝”(佛像)……朱由检慌了神儿,立刻传旨,把搬出的佛像都“请”回来。    
    实在没辙了,朱由检改换门庭,投奔了天主。宗室王公、文武大臣,凡是名字中有“天”字的,都奉旨改了名。史料记载,崇祯末年,宗室中有天主教徒一百多人,太监中有四十多人。


第七部分第十四章 皇帝的法宝(3)

    皇帝装神弄鬼、自己设套自己钻的,大有人在;有的皇帝则主要为了吓唬别人,自己却不笃信。    
    明太祖朱元璋就是干这行的出身,个中玄机,自然比谁都清楚。他发现宗室中有痴迷求仙问道者,必召来“谈心”,告诉他,“那办法不管用”。清康熙皇帝玄烨称,那些有关长生不老的奇谈怪论,“通经明理者,断不为其所惑”。有人进献“炼丹秘方”,他斥之曰:“皆妄诞不足信,但可欺愚民而已。”光绪皇帝载湉曾私下对人说:与其花那么钱祭神敬佛,还不如把钱用在“强军”上,更实际,更顶用。大约在说这些话的一年前,载湉到太庙祭祖。礼毕,他见左右无人,便在祖宗牌位前挺直身子,举起右手,“打了一个立正”,悄悄说:老祖宗,瞧瞧外国人如何敬礼,好不好?结果,这个举动还是被一个太监看见了。当天晚上,太庙失火,烧毁了大殿一角。那个太监向老佛爷密报了皇上的“大不敬”行为,说是皇上惹的祸。慈禧太后把载湉骂了个狗血喷头。载湉很不服气,事后对人说:明明是太监没管好火烛,反倒罪我!    
    男信道,女信佛,是明代皇宫的一大特色。    
    大概皇帝特别欣赏追求现世幸福的主张,紧紧抱着“煮熟的鸭子”不撒手,希望长生不老;“歪嘴道士”对皇帝吃喝玩乐不仅不限制,还推波助澜,火上浇油。皇帝当然会觉得,还是信道敬神实惠,现实。    
    后妃、太监和宫女,则深深体会到“苦海无边”,把希望寄托于来世。因此,他们认为,还是信佛有用,可以放长线钓大鱼,今生“储蓄”,来生“支取”。    
    思宗朱由检的五儿子所说的“九莲菩萨”,就是神宗朱翊钧的母亲李太后。她笃信佛主,坐“九莲座”,外号“九莲菩萨”,“九莲娘娘”。她曾策划修建了许多寺庙,其中有承恩寺、海会寺、万寿寺、慈寿寺等。    
    仁宗朱高炽的元配张氏,日日都在寝宫“修功课”;逢重大佛教日子,都到功德寺去参佛,风雨无阻,有时还要在那里住上两三天。为了成全她,儿子、孙子当了皇帝后,先后在其寝宫至功德寺沿途,修建了“天棚”,为她遮风挡雨;在功德寺后院,专门为她建了一座大佛堂。佛堂峻工,京城各大禅林的住持、高僧、“著名”法师,都前来参加开光仪式;皇太后、皇后钱氏、宗室王公和文武百官,也来捧场。    
    像太皇太后张氏这样诚心向佛的人,按道理应该“心慈手软”才是;要是看到她把钢刀架在太监王振脖子上那杀气腾腾的架式,真真令人感到:佛是绝对不好惹的!    
    太监们对佛也抱有殷切希望,至少下辈子也要弄个“全头全尾儿”。因此,他们也争先恐后地向佛主献红心。    
    英宗朱祁镇的贴身太监李童,“赚”了许多银子。他决定用这些钱,去买来生的幸福生活;要是自己能当上皇帝,再让“斩断是非根”的朱祁镇伺候着,就最好不过了。李童出钱,在京西翠微山南,建造了一座法海寺。正统四年开工,正统八年(1443年)才建成。不知道李童的来生是否幸福,而法海寺中的壁画,被后世视为珍品。内行人在谈论这些壁画时,往往顺便“表扬”一下姓李的太监。    
    为了满足后宫广大群众的需求,明代朝廷在北海静心斋西边,开设了一座“经厂”,为后宫的佛教信众,翻译、印制佛经。    
    思宗朱由检把“佛”扫地出门的做法,不能不引起后宫“佛”党的强烈不满。公开反对,那是要掉脑袋的;私下里“议论议论”,总是不可避免的;编出个瞎话来,让朱由检的五儿子说出来,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清代,紫禁城里群仙荟萃,“来的都是客,全为座上宾”。和尚、喇嘛、尼姑、道士、道姑、巫婆、神汉、牧师、神父,都跟着沾光,统统成为贵客。大清皇帝不仅全盘接收了中原所有的神灵,还从“关外”带过来一些土特产品。    
    萨满教是满族人信奉的一种原始宗教,认为“世界分作三层”,诸神居天堂,人在中界,鬼魔占据着地狱。至今,世界的某些地区或某些民族,仍信奉这种宗教。    
    坤宁宫内景——设神堂于宫内西侧,西墙正中为供奉朝祭神位之处,于此举行萨满祭祀。满族人曾经认为,人生祸福,由各种各样的鬼神主宰,萨满是人与鬼神之间联系、对话的中介。萨满,满族话的意思是“狂舞放歌的人”,即巫师,多数由妇女担任。“萨满太太”分为两个行当,一是祭祀萨满,二是跳神萨满。祭神祭祖时,萨满太太“全副武装”,先在神像、牌位前面转三圈,再退三步,然后边歌边舞。东北地区民间曾一度流行“跳大神儿”,萨满太太手舞足蹈,口念咒语,为人驱邪治病。届时,萨满头戴尖尖帽,缀着五颜六色的布条或纸条,遮着脸面,身穿长裙,外悬小镜子,腰系铜铃,击手鼓,诵经跳舞。    
    “关外”的满族人家传统住宅呈“一明两暗”格局,中间是厨房,两侧起居。西屋有南、西、北三面联通的大炕。西炕为“贵”,住宾客。西墙上供“祖宗板”,西墙下为祭祖祭神场地。    
    入主中原后,清宫一直延袭了信奉萨满教的习俗。乾隆年间,更“钦定祭祀”萨满神的典仪,使其进一步规范化。    
    坤宁宫是萨满教的主要祭祀场所。紧挨着东暖阁大婚洞房的一个房间,迎门安置三口大锅,用以煮肉、蒸糕,敬神。与这间屋子联通的西边的四间,南、西、北三面,靠窗、墙砌着通铺大炕。每天早晚,在这里进行朝祭和夕祭,每月初一、十五,大祭;元旦、仲春、立秋,特祭。小祭杀猪四口,大祭、特祭,杀的更多。因此,每天都有人赶着十来口或十多口猪,从苍震门进入深宫。慈禧太后生载淳时,她妈入宫侍候“月子”,进的也是苍震门;不过,她是自己走进来的,不是被赶进来的。    
    据一位当过“内廷供奉”的人说,萨满教没有经文,没有固定的戒律。坤宁宫里供的萨满神,由于光线太暗,他一直也没看清真面目。这位“内廷供奉”,亲眼目睹了两次“跳神儿”:殿外东南角立着一根楠木竿子,顶端有一个碗形容器,内盛五谷杂粮,供“神鸟”吃用。正殿当中,放着两张条案,上面放着铜铃、琵琶、三弦、手鼓、摇鼓、檀板、“神刀”、“神箭”等。两名萨满太太,身穿绣花长袍,头戴钿子,足蹬绣花厚底儿鞋;一个弹三弦,另一个腰系一串铜铃,一手拿檀板,一手拿“拨浪鼓”,蹦蹦跳跳,口中不停地喃喃唱着“满语歌曲”。祭祀结束,参加祭祀的人,各分得一块祭神的猪肉,坐在炕上吃。有的太监,还偷偷把“神肉”拿到市面上去“倒卖”,销路相当好。    
    除萨满神,坤宁宫还供奉佛像、关公牌位等,东墙供着灶王爷,西墙上挂着一只白布口袋。有人说,口袋里装着一面铜镜;有人说,口袋里空空荡荡,啥也没有。传说,清太祖努尔哈赤的祖父、父亲,被尼堪外兰部族杀害。努尔哈赤用一只白布口袋背回尸骨,安葬了;后世子孙一直供奉白布口袋。    
    按满族传统风俗,满族人家院子里的东南角,竖立一根“索伦杆”。索伦杆有人又称“灯笼杆”,逢年过节,像升旗一样,在杆顶升起灯笼。杆顶有一个梯形方斗。祭祀时,用没有杂毛的黑猪,人、神吃肉,内脏放在索伦杆顶的斗内,三天内被鸟吃光,为吉利,有时也放五谷杂粮。屋内西墙“祖宗板”旁边,有一只布口袋,叫“妈妈口袋”,也叫“子孙娘娘”。里边放着一条十几米长的“子孙绳”,或称“长命绳”。绳上系着许多疙瘩和彩色布条。疙瘩越多,说明人丁越兴旺。不知道坤宁宫里是不是供的这种东西。现在,吉林省伊通的许多满族人家,仍然保存着“子孙绳”。在那里的民俗展览馆里,也有这种展品。


第七部分第十四章 皇帝的法宝(4)

    据说,早晨,宫里在坤宁宫祭祀佛祖、观音和关公。神位设在西炕上。炕上、炕下,陈设供品、供器。一名萨满太太,手擎神刀,在乐器、参加祭祀的人拍巴掌伴奏下,边歌边舞。傍晚,祭祀“穆里罕神”、“蒙古神”等,神像、供品、供器,都放在北炕上。萨满太太腰系闪缎裙、铜铃,执手鼓;太监击鼓敲板,充当陪祭。猪肉、蒸糕,热气腾腾地端到各位神仙面前,参加祭祀的人退出,灶灭火,屋熄灯,关门窗,挂布帘,萨满太太和陪祭的太监,摸黑在屋子里作法。礼毕,掀帘子,开门窗,燃灯点蜡,参加祭祀的人,鱼贯而入,坐在炕上,分享祭肉。    
    祭神的肉,有时会端到皇帝的餐桌上;有时也拿到皇帝举行的宴会上,赏给皇子、皇孙、王公大臣、侍卫们吃。    
    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当晚,坤宁宫祭灶。当差的们设供案,奉神牌,陈列干鲜果品、粘瓜糖等二十三种供物,另加黄羊一只;点起香炉燎炉,铺设拜垫;万事俱备,只等皇帝和后妃驾到。乾隆年间,后妃“打前站”,各就各位,弘历才光临坤宁宫,在神、佛前烧香,叩拜;然后,盘腿坐在炕上。弘历自己击鼓,唱一曲《访贤》,后妃们帮腔,当差的们环立于炕下恭听。唱罢,送灶王爷起程,在燎炉中焚烧神像和某些祭品。弘历和后妃离开坤宁宫。弘历在位六十年,年年如此祭灶。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东北农村,各家都在厨房祭祀灶王爷。神像前摆上粘瓜糖等供品,顶礼膜拜后,在“灶坑里”烧灶王爷像,一边嘱咐灶王爷,“上天言好事”,千万别胡说八道。人们的心情显然是很矛盾的,既想让灶王爷多说好话,又要用粘瓜糖“粘住他的嘴”。    
    “三十儿”晚上,举行一个“典礼”,再把一张新灶王爷像,贴在厨房的墙上。    
    关帝庙在皇宫中有二三处。清宫对关羽的尊崇,远远超过明代。入主中原前,关帝庙就遍布“关外”各地,“极著灵应,奉天(沈阳)其最著者。”清代有人著书称:“满族人家所供神板,在正室西墙高悬,相传所供之神为关帝、马神、观音大士。”    
    顺治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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