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宫廷档案-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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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或玉制的编磬,一套大多有十六枚。乾隆年间制作的编磬,各枚大小厚薄不等。
礼部官员把王公大臣献的贺表,陈列在太和殿东侧的宝案上,把各省官员上的贺表,置于午门外的龙亭之内。
金銮宝座左右,各站后扈大臣一人;宝座后面左右,分别站着豹尾班侍卫各十人;宝座前,十名御前大臣分左右,相向而立。
宗室王公、文武百官皆穿朝服。宗室王公站在丹陛上的指定位置,百官和外国使臣按级别,立于庭院中各自的位置上。
后扈大臣数人侍卫在乾清门。礼部尚书、侍郎(正副部长),在乾清门台阶下恭候。
这天早晨,皇帝三四点钟就得起床,梳洗打扮,穿上礼服,先到宫中各处神殿、佛堂,拜各路神佛;然后,祭祖、祭孔,再拜活着的太皇太后、皇太后。拜完了该拜的死人、活人后,皇帝回到乾清宫休息。主管天相、气象的钦天监官员,在乾清门报告:吉时已到!引导官和礼部尚书、侍郎,奏请皇帝起驾。午门上钟鼓齐鸣。皇帝乘礼舆,出乾清宫,引导官在前引导,后扈大臣跟在舆后。到保和殿,皇帝降舆,至中和殿升座,接受侍卫官、引导官等人的“三跪九叩”拜贺。“中和韶乐”奏起,皇帝起驾去太和殿。
太和殿前,炉、鼎、龟、鹤,吐出缕缕香烟;金钟、玉磬,琤琤琮琮,清脆悦耳。丹陛上下,撅起了黑鸦鸦一片屁股。皇帝在金銮宝座上坐定,摆出一副威严的架式,“中和韶乐”止,宗室王公、文武百官挺身肃立。銮仪卫一名校尉,在太后殿庭院内鸣“静鞭”三响。这个鞭子,长十多米,把儿长约三十公分,刻着龙头。耍鞭子的校尉,训练有素,挥鞭自如,大有“我持彩练当空舞”的牛劲儿。
静鞭响过,奏丹陛大乐,宗室王公、百官跪。乐止,宣表官至陈设贺表的宝案前“奉表”。两名内阁大学士跪在案前“展表”。宣表官扯开嗓门“宣表”。之后,奏丹陛大乐,宗室王公、百官行“三跪九叩”礼,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礼毕,乐止,宗室王公百官原位肃立。“静鞭”三响,奏中和韶乐,皇上起驾,众人跪送。鸣赞官宣布“礼成”,清场。
“三跪九叩礼”,满族话叫“达儿头”。行礼者肃立,按先左后右的顺序,“啪、啪”两下,放下马蹄袖,跪在地上,上身挺直,屁股放在脚后跟上,磕三次头,起立;如此三遍,连续动作,一气呵成。女人跪在地上,屁股放在脚后跟上,平伸右手,再掌心向前,举到鬓角处,然后手放下;如此三次,算“三叩”。
幼年溥仪旧照满族风俗,小辈对长辈三天施一次小礼,五天施一次大礼。皇帝对自己的老娘,也得这么做。除跪拜外,还有“请安”、“作揖问候”、“打千”。打千儿时,男的哈腰,曲膝,左手扶膝,右手下垂“像从地上拣件东西似的”;女人半蹲,双手扶膝。亲友相见,有时行“抱腰贴面礼”。
清制,部曹对堂官只平揖,不请安;亲王兼领部职,施膝礼。康熙二十六年,孝庄太皇太后去世,诸王大臣集议丧礼于永康左门外。亲王、郡王、贝勒、贝子、公等以次环坐。内阁九卿科道同详议毕,阁臣向前白其议,从诸王跪。起立时,一年长阁臣摔了一跤。皇上不悦,说:辅弼大臣固当自重,诸王亦宜加以礼接,不可骄恣倨慢,坐受其跪;并“下宗人府吏、礼二部议,后凡会议,大臣见诸王不得引身长跪,着为令。”其后,诸王与大臣往来,即非会议亦渐用“敌体”之礼。
元旦、冬至、万寿节的大朝结束后,皇帝回到乾清宫,分别接受皇后、妃嫔和儿女们的跪拜祝贺。
遇有“国丧”等意外事件,免行“大朝之礼”。乾隆元年元旦,因雍正皇帝胤禛辞世不久,正处守丧期间,乾隆皇帝弘历传旨,免元旦朝贺。乾隆二年,又免元旦大朝。乾隆三年元旦,“上初举元正朝贺,率王以下文武大臣,诣寿康宫庆贺皇太后,礼成,御太和殿受贺。自是每年为之。”
同治皇帝载淳、光绪皇帝载湉和宣统皇帝溥仪,还在“幼儿园大、中班”时,就当上了皇帝。载淳五岁登基,载湉四岁即位,溥仪三岁坐龙椅。他们三个人中,溥仪最“难逗”。从醇王府接他入紫禁城的那天晚上,他就大哭大闹,很不老实。参加大朝这样的费时、人多、充斥着数不清的繁文缛节的活动,对溥仪这号的幼童的忍耐力,无疑是一次严峻的考验。溥仪照朱祁镇差远了。教他招法,格外费劲,说浅了不是,说深了也不是;哄他,“登鼻子上脸”;吓唬他,哭起来没完……
第一部分第三章 气势恢宏的宫廷典礼(5)
光绪三十四年农历十一月初九,为溥仪举行登基大典。虽说连着死了载湉和慈禧太后两个大人物,正处国丧期间,典礼从简,但是,程序照旧,不能马虎。起了个大早,又是化妆,更衣,又是“彩排”;还要敬神,礼佛,谒祖,祭孔,参拜隆裕太后,没完没了地下跪,接二连三地磕头;序幕演完,等到这个屁事儿不懂的小崽子,被他父亲、摄政王载沣放到太和殿的宝座上时,早就被那帮子大人折腾得不耐烦了。载沣单腿儿跪在宝座旁边,明着是“扶”着皇帝上,实则使劲儿按着儿子,不让他乱说乱动。小皇帝虽然还不懂得自己“一言九鼎”,但是,他自有对付老爸那一套的绝招:挣扎不休,哭闹不止,还声嘶力竭地嚷嚷: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这个时候,想回醇王府,那是万万不行的!他要是拉屎撒尿,那就更要使爸爸为难了:离开宝座方便?不行;尿了龙袍?也不好;拿个尿壶接着?岂不是要在天下人面前出“丑”!
大典的鸣赞官(司仪),被哭闹声搅得心烦意乱。参加典礼的官员,也心不在焉,晕头转向;有些一二品大员,稀里糊涂地钻到八九品官员堆里;有些低级官员,随帮唱影,跪到一二品长官的屁股后头,一通地冲着太和殿磕头,喊万岁。
满院子文武煞有介事地“三跪九叩”,没结没完;小皇帝的哭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无忌惮。载沣摊上个倒霉的差事,又急又累,满头大汗,不住口地哄着儿皇帝:别哭,别哭,快完了,快完了……
典礼终于在皇上的哭闹声中结束了,百官一边退场,一边议论:“要回家”,“快完了”,这是什么意思?莫非……
三年后,大清朝真的就“玩完了”。到民国十三年(1924年)十一月五日,溥仪“回家了”,从紫禁城搬到他父亲载沣的府邸去(今北海后沿儿宋庆龄故居一带);又过了几年,溥仪又回到了东北老家。
按照中华民国大总统袁世凯给予的“清室优待”条例,溥仪退位那会儿,只是把外朝三大殿及所在区域,交给了中华民国,尊号不变,仍居宫禁,过帝王生活。这期间,溥仪倒是越来越“懂事儿”了,知道“当一天和尚,就得撞一天钟”。可惜呀,江河日下,已经威风不再了。“朝廷”、“皇室”成员不能大摇大摆、趾高气扬地出入午门,只能走紫禁城后门神武门;各种“大典”,也改在乾清宫举行,活动范围小了,规模和声势大不如前。按例“元旦大典”从上午九点钟开始。溥仪仍身着明黄色龙袍,外面套上有日月星辰图案的团龙补褂,端坐在乾清宫正殿的龙椅上。“御前大臣”、“御前侍卫”等,在乾清宫大殿内外依次排班儿。溥仪“接见过”中华民国专使后,丹陛下响起三声静鞭,乾清宫庭院内外,鸦雀无声。接着,乾清宫东、西两廊鼓乐齐鸣,满、蒙王公和内务府大臣、“南书房行走”等遗老遗少,穿着朝服,依次向溥仪行“三跪九叩”礼。整个一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皇帝到太和殿去参加大典,来回坐的是最高级的“礼舆”,高两米多,正面宽一米二,侧面宽一米八;重檐式轿顶,第一层八角形,饰金顶,第二层四边形,罩着绣金龙的黄缎子帷幄。冬天,轿外加一层毡子。四柱蟠龙环绕,门饰云龙。两侧各开一窗,夏用纱帘,冬用玻璃。
皇帝出内城大典、大祭时,也乘坐这种楠木礼舆,十六个人抬,随行的仪仗队,约有一千五百多人。
在皇城内活动,皇帝坐十六人抬的“步舆”,随行的銮驾卤簿,约有二三百人。到皇城外巡视,皇帝坐十六人抬的“轻步舆”,随行的骑驾卤簿,有五百人左右。
皇帝很少有“跑单帮”的时候,即使在紫禁城内转悠,也前呼后拥地跟着一大群人。这种时候,皇帝坐四人或八人抬的“便舆”,天儿凉坐“暖便舆”,天热乘“凉便舆”;也有坐有座无棚罩的“肩舆”的时候。皇上去御花园遛弯儿,也免不了兴师动众:敬事房的一名太监在前面开路,嘴里不时发出“哧—哧—”的声音,警告闲杂人等回避;其后,隔二三十步远,有两名“属黄花鱼儿”的太监,顺着路两边,迈着方步“趟道”;再隔十几步远,才是皇上坐的轿子,两边各有一名太监“扶轿”;后面跟着一大帮太监,拿着马扎儿(备皇上小憇用),捧着衣服,带着雨伞旱伞,挑着点心、茶具、茶水、急救药品、洗漱用具;压阵的太监,带着尿壶、便盆儿。受到群众这般“拥护”,皇帝还总觉得自已是“孤家寡人”,恐怕是“高处不胜寒”,很难有“说贴心话的人”吧!
1900年,“八国联军”进了北京。慈禧太后为了给“洋兵”腾地儿,急急忙忙遛出了北京城。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载湉,有时坐轿,有时坐驴车,一路颠簸,逃往西安。第二年回到紫禁城,载湉见中外纠纷仍然不止,心急如焚。有一天,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儿,他命令两个小太监,把两根儿竹竿绑在一把椅子上,用这个“滑竿儿”抬着他去办事。一路上,他拿着一个小铜物件,一边敲打着扶手,一边自言自语:老外照这样胡闹下去,怎么得了……突然“咔嚓“一声,竹竿断了,皇上跌翻在地。两个小太监脸都吓绿了,爬在地上(又鸟)啄米似地叩头,请罪。载湉一跃而起,一边拍打衣服一边说:没你们的事儿,都起来吧!说着,自顾自地走了。
载湉在西苑瀛台咽下最后一口气儿,“躺”在吉祥轿里,回到了久违的乾清宫,被人塞进了“梓宫”(棺材)。这“吉祥轿”,似车,却没轱辘;像轿,又比轿子细长。
有幸一睹慈禧太后的“劳斯莱斯”风采的人说,她的礼舆是以藤子为主要原料制造的。两侧各有一根儿五米多长的大木杠,叫“辕”。辕两头儿各有两个大横木和四个小横木,用十六个人抬。舆外套鲜艳的杏黄色贡缎,外面又罩着金线薄绸,四面各绣一条蓝色飞龙。舆顶安装一个“金球”。内壁衬一层鲜亮的杏黄色缎子,上面绣着“八宝”:仙鹤、灵芝、绿松、白磬、淡红色和合(六角形盒子,象征富足)、浅黑色鼓板(寓意“统一”)、彩虹似的“龙门”、玉鱼(灰身银鳞,雌雄搭配)。
座位两边,有包着丝棉的杏黄缎子扶手;扶手提起,背面镶着镜子。座前有一个包着杏黄缎子的活动横板,当作桌子。轿内放着点心。化妆品应有尽有,还有一个按摩脸皮的“圆玉尺”。
这个“礼舆”,简直就是一座“活动房”。坐这么舒服的轿子,慈禧太后哪能想到进步、发展!
中国本来是最早发明“车”的国家之一。唐、宋以来,帝王将相都把心思放在“轿子”上了,使中国在“车”的发展上,大大地落后了。到1902年,上海出现了第一辆“舶来的”汽车时,中国人开了眼界,把它称作“铁马”。有人建议在北京城外修铁路时,最初,慈禧太后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
到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有些云南边远山区的乡亲,第一次见到小汽车,都热情地拿着上好的草料“喂它”。某摄制组到贵州北部赤水河一带拍电影时,喝了一辈子“茅台酒”的耄耊老人,请求摄制组,让他们“尝尝坐汽车的滋味儿”。
今天,酷哥靓妹开着私家车到处兜风时,也许没想到,照中国人的聪明劲儿,他们的曾祖就应该享受这玩艺儿了!
第二部分第四章 朝朝朝朝朝夕阅(1)
听政、视朝、早朝、会议、晚面、请安、见启儿……统称“日常办事”。
明太祖朱元璋“四鼓而兴,未明视朝”,“晡时听政”,“昏乃还宫”。
清康熙皇帝玄烨“每日听政,必御正门”,“未明求衣”,“辨色视朝”,未尝暂辍。
“百僚未起朕先起,百僚已睡朕未睡;不如江南富足翁,日高五尺犹拥被。”
看惯了人民代表规规矩矩坐着开会的中国人,从电视上看到某些国家或地区议员大打出手的场面,觉得分外新奇。其实,这种情形,在内阁也时有发生。那里,军警宪特,什么人才都有,干起架来更热闹。不过,内阁总是“关着门”议事,外人很难了解内情。议会经常“敞着门”开会,议员擤鼻涕,打哈欠,都躲不过老记的镜头。
明穆宗隆庆五年的冬天,小北风嗖嗖地刮,冻得人们直淌清鼻涕。到了办公室,内阁成员们也不觉得暖和,“阴风阵阵”,令人心寒。大学士、吏部尚书高拱,走太监后门儿新爬上来的大学士殷士儋,各领“一军”,时不时就给皇上打个“小报告”,互相拆台。大学士张居正两边都不得罪,坐山观虎斗。
最近几天,双方矛盾逐渐公开化,已经到了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的程度。在这次“通风会”上,终于面对面地干了起来。殷士儋首先发难。他采取迂回战术,阴阳怪气儿地对高拱的哥们儿张楫说:“咱们之间有什么话,都好说,千万别被人当枪使!”会议室里一下子就炸窝了,七嘴八舌,乱哄哄的;有的直来直去,有的敲边鼓、甩闲话,说啥的都有。高拱眼睛一瞪,冲着殷士儋吼道:“有本事,直接冲我来,别拐弯抹角的!”殷士儋一看把主帅挤兑出来了,正中下怀,指着高拱的鼻子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今天算计张三,明天算计李四,内阁的老人儿,一个个被你撵走了;我连屁股都没坐热,你又想赶我;这内阁是你们家的?”
高拱资格老,所向披靡,从来没叫人这么作践过,气得捋胳膊挽袖子……张居正一看苗头不妙,刚想出头劝架;冷不防,高拱扑上去,当胸给了姓殷的一拳。这一拳出手,就像吹响了冲锋号,舌战已不解气的人们,顿时拳脚相加,混战起来。
穆宗朱载垕不爱“管闲事儿”,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也不带着急的。没准儿他还暗暗高兴呢:你们打得越历害,就越想找朕讨“骨头”啃;你们要是“团结一致”、“铁板一块”,朕可就容易被蒙在鼓里了!
“君临天下”,“唯我独尊”,看起来风光无限,实则非常辛苦,不称心不如意的事儿,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元(1271…1368年)以前的各个王朝,都设丞相职位;有的朝代还把这个职位一分为二,设左丞相和右丞相。虽然丞相是皇帝任命的,皇帝对其握有生杀予夺大权,但是,丞相毕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丞天子,助理万机”,入朝参与议政、决策,退朝号令百官,事无不统。有了这堵“挡风的墙”,皇帝显得悠哉游哉;上朝,直接面对的是少数大员,退朝,需要批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