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中的革命-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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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那里看到了天才的远大眼光,由于他有这种眼光,后来的社会主义者的几乎一切并非严格地是经济的思想都以萌芽状态包含在他的思想中”(1935,38。见中文版《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411页)。埃米尔·徐尔干则称圣西门为“实证哲学和社会学的奠基人”。我们从下面一个引自圣西门《论人类科学》的论述(1865-1878,40:25—26;转引自曼纽尔1956,113)可以看见现代实证哲学的发端:
一切科学开始都是推测性的。事物的伟大秩序注定了它们都将成为实证的科学。天文学开始是占星术;化学的起源不过是炼金术;曾经长时间在江湖骗术中挣扎的生理学,今天则是建立在已观察到并且得到证明的事实之上的;心理学现在开始把自己建立在生理学的基础之上,并且从自身中清除了它曾立足于其上的宗教的偏见。
在他的《给一位日内瓦居民的信》(写于1813年)中还预言,社会科学将成为与天文学、物理学、化学和生理学处在一个层次上的科学。(在这部著作中,他没有使用“实证的”这个术语来描述精密科学;他第一次使用这个术语是在1807年;见曼纽尔,1956,132)。他根据科学相继“从迷信和形而上学中解放出来”(同上)的次序,在后来奥古斯特·孔德进行阐述之前,对科学的等级层次作了划分和说明。与孔德一样,他认为,生理学只是刚刚进入或将要进入“实证的”状态。他在《给一位日内瓦居民的信》中写道(1865-1878,15:39…40;英译本见曼纽尔1956,133),“生理学仍然处在一个不幸的地位或状态,而占星学的'原文如此!'和化学科学已经越过了这一位置或状态”。他还说,“生理学家现在被迫从他们中间驱逐哲学家、伦理学家和形而上学家,这正像天文学家驱逐占星术士和化学家驱逐炼金术士一样。孔德将乞灵于关于占星术士和炼金术上的同一个形象。
圣西门写的三部主要著作都与科学的主题直接相关:《19世纪科学著作概览》(1808),《论万有引力》(1813年12月),以及《论人类科学》(写于1813年1月,但直到1858年才发表)。正是在《论人类科学》中,他最充分地发展了他关于科学中革命的理论。在该书两部分的第一部分的一个附录中,圣西门对革命作了探讨。这个探讨采取了“写给生理学家的信”的形式(1858,382-386)。如果他们会“大胆地支持我的话”,那么,“几年以后将发生一场伟大的和有益的革命”。然后,圣西门说,历史表明,科学革命和政治革命是交替进行的。依次说来,每一次革命都是下一次革命的原因和前一次革命的结果。圣西门说(1858,382…386),这一番扼要的重述“将证明,下一次革命必是一场科学的革命,正像我的著作将用越来越多的证据向你们证明的,正是应主要依靠你们(生理学家)来引起这场革命,而且,这场革命必定对你们是特别有用的”。
圣西门的历史序列是从与哥白尼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科学革命开始的,然后是路德的政治革命。继之而起的科学革命包含培根的著作,伽利略对“地球围绕地轴作周日旋转”的证明,这一证明“完善了哥白尼体系”。随之而来的政治革命发生在英国,在这场革命中,查理一世“受到他的国民的审判”,而且,“古人所不知晓的一种新的社会组织秩序”得以确立起来;与此同时,路易十四则“着手使整个欧洲屈服于他的管辖之下”。在随之而产生的科学革命中,出现了牛顿和洛克,而且这两个人“产生了在科学中引起一个巨大飞跃的重要的新思想”;他们的思想在法国的《百科全书》中得到发展和运用。继之而起的政治革命就是法国大革命,这场革命是“在《百科全书》出版几年之后开始的”。
那么,圣西门不得不就下一次科学革命作出预言。这场革命将是“人类科学”(人的科学)中的一场革命,它是以“生理学知识”为基础的。圣西门设想,这门新的科学将成为学校教育的一部分,而且,用这种新的科学培养起来的人们,将有能力用在其他科学(天文学,物理学,化学)中所运用的方法来处理政治问题。18世纪的著作总是倾向于瓦解或破坏社会,而即将来临的19世纪的作品将“努力改造社会”。我复制了圣西门《论人类科学》初版时的两页文字,这样,读者可能就会鉴别出两种形式的革命之间印刷上的对应性。
圣西门从他的目录中删去了化学革命。过去发生的革命的顺序是从哥白尼开始,达到培根和枷利略的成就,然后又到牛顿(以及洛克和《百科全书》派的思想家)。这三组已经完成的革命,圣西门所提到的这样一些唯一实际的革命,构成了我们今天所知晓的科学革命(the Scientific Revolution)。奥古斯特。孔德在对圣西门思想进行改造的过程中,似乎对这个单一的概念作了最早的明确的表述。
奥古斯特·孔德和实证论哲学
奥古斯特。孔德是19世纪最具有创造性的和最重要的思想家之一。他对科学、哲学和社会科学的深刻影响是相当广泛而普遍的。他开创了被称之为“实证主义”的思想运动,而目.他为一门尚末存在的学科发明了“社会学”这个名称。他的哲学思想详细地阐述在他的《实证哲学教程》一书中。该书在1830…1842年间用法文出版,而且由哈里亚特·马蒂诺译成了英文。孔德在英美世界的影响,并不像他在法国和欧洲大陆以及拉丁美洲曾经产生而且现在仍在产生的影响那样深远。在20世纪,孔德哲学的某些部分,在受到恩斯特·马赫思想强烈影响并通过维也纳学派而传播的“逻辑实证主义”的学说中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力。在这个新的变体中,显然再没有什么人把孔德看作是实证主义的奠基人。
孔德把两个重要的新的概念引入到科学的历史发展中。第一个概念就是他的三阶段规律。孔德认为.人类精神的发展经历的三个阶段是认识和理解外部世界的现象的过程中必然要经历的,而且是说明这样一些现象的方式和途径。第一个阶段是“神学的”阶段,在这一阶段,一切事件都被归于上帝和神灵的活动;第二个阶段是“形而上学的”阶段,在这一阶段,上帝或神圣的力量的意志被抽象概念所取代;最后,第三个或“实证的”阶段,是当科学的解释取代了形而上学的时候所达到的。孔德通过对文化或文明的发展、思想之发展,尤其是科学的发展的广泛的历史描述,探讨了这三个阶段的接续和演替。他“确信,关于科学之历史的知识是极端重要的”,而且,他甚至更进一步地指出,“如果我们不了解一门科学的历史,那么我们就根本不会完全通晓这门科学”(1970,49)。因此,孔德是第一个倡导要严肃认真地和系统地研究科学史的人。乔治·萨顿一值赞扬孔德是科学史这一学科的奠基人。
孔德的第二个历史概念构成他对科学作的新的和具有相当创造性的分类的一部分。他提出了一个分类表,在这个分类表中,他根据“一般性不断减少,而相互依赖性和复杂性不断增加”的一种历史的和分析的层次,对科学作了分类。因此,这个分类系统不仅是通过一种逻辑的分析确定的,而且也被历史所证明。数学是所有科学的基础,是所有科学中最具有一般性的科学,而且在历史上也是最早成为“实证的”科学的科学。在孔德的分类序列中,在数学之后的是天文学。在天文学中,物体被认为是自由运动的,或者说,物体的运动不受周围的流体、碰撞、摩擦以及在关于可见物体的地球物理学(物理过程)中出现的所有其他复杂性对运动的阻抗。紧接着天文学之后的是物理学、化学和生理学(在孔德所处的时代,正处于成为“实证的”科学的过程之中),而最后一门科学是“社会学”。在孔德的分类中,心理学未占得一席之地,因为孔德认为,它或许应当视作人类生物学(“生理学”)的一部分。这样一个分类表与孔德在巴黎综合工科学校作为一名数学家所受的训练以及他对精密自然科学所进行的研究是协调一致的。由于他在数学和物理学方面的背景,孔德把物理学(地球物理学)看作是所有科学的模式和榜样,因为在物理学中,观察和实验与数学相结合,从而产生出一个真正“实证的”知识体系。因此,在他的早期著作中,孔德把未来关于社会的科学视为一门“社会物理学”——凯特尔后来在一种完全与此不同的意义上使用了这一术语。
孔德的三阶段规律,就像一切创造性的思想一样.在某种程度上是对他的前辈,尤其是孔多塞、卡巴尼斯和圣西门(孔德曾做过他的秘书)的概念或思想的改造。比较一下圣西门和孔德两人的观点,也许可以看出这一改造的程度,而且这因此也是衡量孔德的真正独创性的方法。圣西门认为在最后一个发展阶段,哲学变成了拒斥一切不可证实的东西意义上的“科学的”哲学。但是,在孔德看来,把最后一门科学——社会学——确立为一种“实证的”学说还不是最终阶段;几门科学彼此间的区别尚未克服,以致产生出一个完整的(总体的)实证主义体系,甚至这样一种“关于世界和人的观念”:它终将是值得称之为“哲学”的一种综合。在这个最后阶段,一切知识都将是“实证的”和浑然一体的,都将结合在关于人和社会的科学,即新的社会学科学之中。因此,人们不仅将认识和理解人和社会的问题和需要,而且也会清楚地知道改造和改善人及其社会的现状所应采取的步骤。这个思路必然使实证主义发展成为一种宗教,甚至发展到有教堂、有一大批教士或牧师,有一个“实证主义的”圣人目录胞括摩西,荷马,亚里土多德,阿基米德,朱利叶斯·凯撒,圣保罗,查理曼,但丁,谷登堡,莎士比亚,笛卡尔,腓特烈大帝,比沙)的地步。
圣西门和孔德互相之间的影响是难以把握的,因为在他们之间存在着一个严重的冲突或分歧。孔德和圣西门都称他们从孔多塞关于科学相继成熟的学说中受益匪浅,但是,孔德谨慎地拒绝承认他从圣西门那里获得了什么教益,而且只是以轻蔑的语言提到他。人们经常推测,圣西门对孔德的影响必定要比孔德对圣西门的任何可能的影响更重要些。就我本人的断定而言,这种观点或看法(没有任何现实的证据证明这一观点)的唯一依据是,在他们学术上交往甚密的时期,孔德比圣西门年轻,而且此时孔德是圣西门的秘书。但是,考虑到孔德是他那个时代最卓越的、而且影响最大的思想家之一,而且年轻人一般要比年老一些的人拥有更丰富的创造性的思想,那么,孔德对至西门的影响难道就不习能比圣西门对孔德的影响更为重要吗?无论怎样,他们许多思想(包括三阶段规律,科学的相继发展,“实证主义”或“实证的”科学的概念)之间存在相当大的一致性并不减低对孔德的创造性才华的评价。重要的不是孔德在某种程度上在改造着比他年长的朋友和同事的某些思想,而是他创造性地运用了这些思想。(关于这个论题的一个比较好的评论见于曼纽尔1962,251—260)最后,孔德确信,其他人(让一巴蒂斯特·萨伊和查尔斯·德诺耶)在他的思想发展过程中,要比他所说的那个“愚蠢的老哲学家”和那个“堕落的骗子”占有更重要的地位。他的“精神祖先”(曼纽尔1962,257)是休谟、康德、孔多塞、德·迈斯特尔、加尔和比沙。
在论述科学的发展时,孔德经常采用科学中革命的概念,以及16和17世纪科学中的普遍革命的思想。例如,他在1820年的一篇题为例近代史的简短评价》的论文中,就曾援引科学革命的思想(弗莱彻1974,99)。孔德在文中说:
直到近代,它们'自然科学'还在自身中混合着迷信和形而上学。只是到了16世纪末和17世纪初,它们才完全摆脱了神学的信条和形而上学的假说。它们在其中开始成为真正实证的科学的时代,必定是从培根开始,然后到伽利略,并一直持续到笛卡尔。培根首先引发了这场伟大的革命,而他的同时代人伽利略则为这场伟大的革命提供了最早的范例,笛卡尔则决定性地把理智从关于科学的权威的羁绊中解放了出来。然后,出现了自然哲学,而且科学的性能获得了它真正的特点,即贡献出一个新的社会制度的精神要素。
而且从这个时代开始,各门科学在自然的延续顺序中,也就是说,根据它们实际上与人之间的关系的密切程度,而都相继变成了实证科学。因此,首先是天文学,然后是物理学,稍后是化学,最后——在我们自己所处的时代中——是生理学,被发展成为实证的科学。所以,就一切专门的知识而言,这场革命已经彻底完成了,而且对哲学、伦理学和政治学来说,这场革命显然已达到了它的终点。
在1822年发表的一篇题为《简论科学在社会改造中的必要作用》的论文中,孔德提出了“科学家在我们的时代应当把政治学提高到观察(经验)科学的地位”的原则(弗莱彻1974,135)。他的分析基于他的三阶段规律。他声称“四门基本的科学——天文学,物理学,化学和生理学”——“以及附属于它们的科学”都已成为实证科学,与此同时,他又不得不说,生理学的某些方面仍然存在于所有三种状态中。例如,“人们特别称之为道德的(moral)现象”“被一些人看作是一种持续的超自然的作用的结果;而另外一些人则把它们与能够予以证明的并且不可超越的有机体的状况联系在一起”。孔德在1825年11月《对科学和科学家的哲学思考》一文中,对这一思想又作了更详尽的发挥(弗莱彻1974,182ff.)。孔德在该文中对“过去两个世纪中人类精神的进步”进行评价时特别指出,“道德现象(moral phenomena)是所有从神学的领域中摆脱出来并进入物理学的领域的现象中最新的现象”。他实际上认为,“生理学家[或生物学家」在我们时代正是以与动物生态的其他现象同样的精神研究道德现象的”。而且,尽管他不会站出来赞成“道德生理学”领域中彼此矛盾和冲突的这种或那种理论,但是,他确实坦率地断言,“显示出每一门年轻的科学中不可避免的一种不确定性的这个理论差异的存在,恰恰清楚地证明了,就我们知识的这个分支来说,正如对所有其他的学科一样,伟大的哲学革命已经完成”。
因此,可以相信,孔德把科学的发展——它们转变成为一种实证的状态——看作是一种革命的连续。他认为近代科学的确立是一场“伟大的”革命。然而,我没有看到孔德在什么地方曾论述过科学由此而得到发展的革命过程本身,而目.我也不能断定孔德是否曾有根据地对科学的或哲学的革命与社会的或政治的革命进行过比较或对照。不过,对于孔德来说,用很简单的理由就可以说明为什么“从一种社会制度向另一种社会制度的转变,永远不可能是连续的和直接的”,而且为什么“总是有一个过渡的混乱状态”(1975,24;英译见伦兹尔1975,201)。首先,“无政府混乱状态的罪恶的经历”与考虑旧制度的缺点相比,能在更大的程度上激励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