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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长江文艺 2005年第03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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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眼泪流到碗里。俗话说,眼泪流到碗里会变成毒药的。小媳妇这才忍住了泪。吃完面揉着红红的眼睛千恩万谢地走了。
  大概又过了个把星期,那个卖血的小媳妇又来了,身上还背了个七八岁的男娃。进门就喊荣美丽,大姐!然后打开一个紫花布包,里面裹的竟是一包红彤彤的大枣。荣美丽做出生气状一边把布包重新裹上一边说,妹子,你这是干什么?我稀罕你的东西了?拿走,卖了给孩子治病!女人着急地按荣美丽的手说,大姐,这是我的一颗心呀!我们乡下也没啥稀罕东西,这几颗枣是自家院里树上结的,大姐,你看这枣就像女人的奶子一样,我们那里都叫它妈妈枣,甜得很。平时打下来我婆婆连孩子都舍不得让吃,您尝尝。女人拿起一颗枣强塞进荣美丽的嘴里,荣美丽只好吃了,果然肉质细嫩而且还很脆甜。看来这个农村媳妇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这时女人拉出身后的孩子说,小栓,喊大娘。小孩软不拉耷地歪在她身边,脸色苍白地发出蚊子般的哼哼声:大娘。
  荣美丽看着孩子吃惊地说,这孩子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咋这样?小媳妇眼泪流出来了说,到协和医院检查说是再生障碍性贫血病。要想彻底根治只有骨髓移植。可移植骨髓最少要几十万,我就是把全身的血都卖干也不够几十万呀!大姐,你说不给孩子治吧对不起孩子,他还那么小!治吧,上哪里弄那么多的钱呀。想想我都快愁死了。说着就用包枣的紫花包布擦拭眼睛。那天碰巧马其林也在家,他托起孩子的小脸看了看,孩子蔫蔫的,两只眼睛无神地看着他。马其林叹了一口气安慰地说,孩子还小要抓紧时间给孩子看病,我们这一代的希望不就是孩子嘛!东方不亮西方亮多跑几个地方,兴许有高人能治这个病。那媳妇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有人跟我提过河北有家医院能治这个病,我想等过了秋打了粮食,就带孩子过去看看。
  等那女人背着孩子走后,马其林摇着头对荣美丽说,我看上哪里也是瞎丢钱,这孩子的病难治好!我刚才拨拉了一下那孩子,那孩子浑身竟软得像面条一样,连路都走不了几步。荣美丽埋怨地说,你刚才还鼓励人家带孩子去外地看病,怎么现在又说这种话?马其林白了她一眼说,有那么劝人的吗?你看这对面的医院里,每天都有见上帝的病人,可医院就是他们生的希望。我们怎么能劝病人的家属放弃给孩子治病呢,那于情于理都让人不能接受。荣美丽听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觉得丈夫的话还是很在理的,也就没说什么转身去招呼生意去了。
  日子依旧像往常一样过着,那个媳妇再也没带孩子来协和医院看病也没有来卖血了。有天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觉,荣美丽就对马其林说,那个乡下媳妇很久没有来了。马其林说,只怕那孩子已经不在了,俗话说黄泉路上无老幼哇。荣美丽叹了口气说,那娘儿俩命真苦。唉,人的命,天注定!
  桌上的老亨得利座钟当当当地敲了起来,在夜深人静的夜晚让人的心头突然一悸。这座钟实在是太老了,老得连敲钟点都随心所欲,让人猝不及防了。荣美丽说,咱们回头还是换个钟吧,这钟都老掉牙了。现在卖的电子钟漂亮得很,不仅走得特别准还能唱出各式各样音乐。马其林却说,,到咱们这个年龄还在乎什么精确的时间。只要它能走就行了。最近马其林的生意不顺,心境也不太好,对什么事也提不起兴趣,说话也很伤感。荣美丽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俩人默默地躺在黑夜里。
  窗外忽然起了北风,一扇窗户没有关好,风像一匹野马窜进屋里横冲直闯噼里叭啦地弄出了许多响声。马其林侧身打开灯,看见地上落下了一个镜框,碎了一地玻璃。马其林一看地上的镜框,连忙跳下床去,小心地捡开压在镜框上的玻璃碎片,拿出镜框里的宝贝。
  
  二
  
  镜框里镶嵌的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奖状,上面是用中文和越文共同书写的立功证书,上面有当时的越南总理范文同的亲笔签字。那是马其林当年抗美援越最辉煌的印证。当年二十出头的马其林坐了三天两夜的闷罐军车从中国的北方调到南方的凭祥。
  部队到越南前,马其林有个女朋友,是马其林中学的同学。马其林叫她青,青的皮肤很白,眼睛并不大,但脸颊上有一对十分深的酒窝。也就是这对迷人的酒窝迷住了年轻军人马其林的心。当年马其林和他的部队开拔到越南是军事机密,是不能告诉任何家人的。马其林跟家里和女朋友写信时都是说要去执行任务,一段时间不能跟家里联系。一年后马其林才和他的部队从友谊关回到祖国广西的驻地休整。当时马其林有个非常要好的战友兼老乡叫刘长声,刘长生一回国就突然接到家里发来的“母亲病危请速回”的电报。于是部队首长同意他提前探家,马其林听说刘长声要探家连忙跑到街上给青买了一盒桂圆肉,然后又买了一件苹果绿色的的确凉衬衣。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确凉衬衣是女孩子心中最好的衣衫了,而桂圆肉内地根本看不见。这些东西花去了马其林将近三个月的津贴。马其林让刘长声把这些东西带给他心爱的姑娘,也带去了一个年轻军人的心。
  
  刘长声回来了可并没有给马其林带来什么好消息,他低着头对马其林说,东西青没有要,我都给你母亲了。马其林的头嗡地一下子大了,声音放高了八度,几乎是吼着说,为什么?她没说为什么?刘长声说,我看情况可能不对,你还是自己赶快回去一趟吧。
  于是马其林很快就揣着这张立功奖状急切地赶回到老家,当他看见青的时候。青哭着说,她不能忍受一年只见一次面还不知人的生死的生活。青说这话的时候,眼窝里噙着泪酒窝里也盛着泪。为了心爱的姑娘马其林下决心要复员,他要夺回他可能失去的爱情。
  当连里知道马其林要求复员的消息后,连长指导员轮番劝他,他已经被列为部队的重点培养对象,马上要送他到军校读书然后提干。可是鬼迷心窍的马其林说什么也要回去。他红着眼睛大声说,我马其林一辈子没输过,我就不信我夺不回我的爱情!
  一个月后马其林终于如愿地回到了地方。马其林被分到火柴厂第一车间,一车间是生产火柴第一道工序的车间,他们每天做的事就是把几个人合抱粗的圆木,用机器分离成纸一样薄的木片,然后再送到第二车间切割成一根小火柴棍。工作简单而又原始。于是,马其林开始了跟这个城市几百万工人一样的生活。每天早晨马其林提着饭盒到工厂上班,在刺耳的电锯声中迎着飞舞的木屑劳作着。渐渐地马其林的头上也有了永远洗不净的木屑,手上磨得跟砂纸一样糙,工作单调而乏味。回到了地方的马其林才发现这里的生活跟他想象中的生活有太大的距离,地方生活没有部队的生龙活虎没有部队的激情奔涌,地方生活就像是一杯无色无味的白开水寡淡无味。更重要的是他并没有挽回青的爱情,其实青在跟他失去一年的联系时就红杏出墙了。他后来才知道他上次回来跟青谈话的时候,青已经怀着第三者的孩子了。当青知道马其林要复员回来的消息后,赶紧跟那个男人调到另外一个城市去了。当马其林回来后,青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一切变化都极其迅速,快得让马其林猝不及防不知所措。他的战友刘长声知道消息后恨恨地对马其林说,你如果不复员,我们还可以告那个男人破坏军婚,判他的刑,可现在我们只能看着他把你的生活给毁了。
  这难道就是命运对自己执意要回来的回报?可人生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卖的,马其林所有的理想所有的抱负几乎都给摧毁了。
  半年后,马其林被电锯搞得神经衰弱夜不能寐。他揣着那张范文同亲自签名的立功证书找厂长希望换一个噪音稍微小一点工作稍微轻松一点的车间工作。厂长拿着证书看了半天说了句让马其林当时恨不得揍扁他脑袋的话,他说,如果这是张伤残军人证书倒可以考虑考虑。这个玩意不管用,火柴厂不需要战斗英雄。
  马其林是在从部队复员一年多后结的婚,马其林的爱人荣美丽当年是纱厂的女工,纱厂跟火柴厂就是一墙之隔,每天都在一条马路上骑车走过。有次马其林骑车上班,忽然有两个男青工飞快骑到前面,回头对一个姑娘笑嘻嘻地叫了一声,美丽!然后就快速逃跑了。那姑娘在后面骂了声,讨厌!马其林听见姑娘叫美丽就特意回头看了看,那姑娘一双大眼睛毛茸茸的,的确挺不错的。姑娘看有人回头看她,脸一下红了赶紧低下头。以后马其林跟那姑娘在路上经常相遇,偶尔也点点头。马其林看着她挺顺眼的。一年后马其林车间有个师傅要给他介绍对象,那时马其林对爱情还是心意阑珊就推了。师傅说,小马,你先不要慌拒绝,那姑娘真的很不错,要不是她看上了你,我都不敢跟她开口。马其林听说这么好的姑娘能看上自己,心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人。有天下班,师傅把马其林领到他家,一会儿姑娘来了,马其林一看脱口而出,美丽!美丽一听脸刷地红了,师傅的老伴跟美丽在一个厂,她赶紧解释说,姑娘真名叫荣真,美丽是厂里的小伙子给她起的外号。后来马其林对荣真说,美丽这个外号我喜欢,你就叫美丽吧。于是荣真在马其林的生活中依然沿用了美丽这个名字。只是马其林把她的姓放在了美丽的前面,这样就更加合法化了。结婚以后马其林曾问过荣美丽,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荣美丽低头嗫嚅了一下说,我觉得你跟他们不一样
  几年后,马其林的衣服也皱巴巴的了,头发中也藏满木屑,学会了吸烟学会了喝酒学会了说怪话,也学会了跟人干架,马其林成了地地道道的工人阶级。刚复员时的阴霾在马其林的心头一点一点地散去。
  有一天,马其林跟几个工友到小酒馆里喝酒,因为喝多了马其林为一个板凳差点跟邻桌的干起来了。就在两边剑拔弩张之时,一个带校章的军人微笑地走向马其林拿下他手中的板凳说,马其林,你还是这么大的火气。马其林看着军官一下子愣了,他有些窘迫说,刘长声,怎么会是你?刘长声摘下大盖帽放在桌子上说,我到你家去看你,你家属说你来这里喝酒了,没想到你跟人正干仗呢!旁边的同事见马其林有战友来了赶紧都告辞了。于是一对从前的战友重新坐下,聊起了往事。刘长声是在马其林离开部队那年上的军校,刘长声告诉马其林,他们这拨在越南打过仗立过功的人在部队特别吃香,刘长声因为有资格有文凭提干很快,干得也很顺。马其林心里暗想同样的立功证书,别人的都能用来升官发财而自己的那张却被关在小黑箱中不能见人。一样的战友就因为一次不同的选择,人生的差别竟然如此之大。刘长声是回来接家属随军的,他感慨地说,其林,我这家一搬走,以后就很少有机会再回这个城市了,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日再见,今天咱俩好好喝一喝吧。此时马其林的心里也有万般不畅,正好借酒浇愁。于是两人放开量地喝了起来,推杯换盏无所顾忌。本来马其林就已经喝了不少,再这样一喝很快就醉得胡言乱语。扶着酒杯,马其林突然大哭起来道,长声,我好后悔呀!我好后悔呀!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呀!……刘长声只有不停地劝他,最后是刘长声把他搀回家的。这一顿酒喝得马其林酩酊大醉在家整整躺了三天,如同害了一场大病。马其林的情绪又重新低落了一段时间。
  马其林没有想到更艰难的日子还在后面,忽然有一日大街上盛行打火机了,各式各样各种功能的漂亮打火机比比皆是,让人们爱不释手。没有人再用老土的火柴棍了,火柴厂理所当然地倒闭了。
  马其林下岗后,干过许多事,也吃了不少苦。他做过生意也开过车。最辉煌时自己买了台大卡车跑运输,生意也挺红火。可是正当马其林的事业顺利时,有一年春节前夕他从湖南回来,路过武圣关时正赶上下大雪,路上极其难走。武圣关的路一向是坡陡弯多晴天的时候都不敢掉以轻心。尽管马其林极其小心,灾难还是找到他了,因为车多路滑相互拥挤,上坡的时候一不下心把车掉到了沟里。大卡车报废了不说,一车货物就是上百万元,一夜之间马其林又回到了起点。后来他又和人试着开工厂,可是总是因为这样和那样的原因正当事业发展顺利时出纰漏而散伙。
  比如前段时间,他与人合伙往南方运饲料,生意正红火时,他的合伙人突然甩下他暗自压价独自跟买家作起了生意。当马其林得到消息后气得差点吐血。要知道这个买家曾经是他的一个战友呀!真是婊子无情商人无义呀!
  窝憋在家里,马其林像一匹疲惫的老马卧在马厩里一蹶不振。他的鸿鹄之志总是在煎熬着他,因此只要马其林闲在家里脾气就会变得特别坏,常常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荣美丽知道马其林是个心闲不下来的人,在家好比是困兽,就比平时更小心翼翼尽量不去惹他。
  
  三
  
  时间如流水般过去,高兴不高兴发财不发财转眼都又是一年。医院门口照旧是生死轮回悲欢离合。卖血的、买东西的照样在马其林家的小铺里外打转转。今天和昨天的日子对马其林两口子仿佛是不变的生活。
  有一天,荣美丽正在摊前忙碌,一个穿得干干净净的女人走到她跟前,笑吟吟地说,大姐,还记得我吗?荣美丽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这不是先前那个卖血给孩子看病的小媳妇吗。只是她的精神比以前好多了,脸上黑红黑红的有了颜色,穿得也干净清爽了些,看上去比以前显得年轻了许多。荣美丽连忙让她进屋,问,妹子,你又来卖血了?荣美丽没敢问孩子,她怕孩子不在了问起来伤心。那媳妇笑着说,大姐,我今天不卖血了,我孩子病好了!我带他来复查顺道看看你们。
  
  孩子的病好了?荣美丽吃惊地看着她几乎有些不相信。女人回过头高声叫,小栓,小栓你跑到哪里去了,小心这满街的汽车。一会儿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连蹦带跳地跑进来,小媳妇捋着孩子的头说,快叫大娘!小栓亮脆脆地叫了一声大娘。荣美丽连忙应声说,好了,真是好了!孩子不会做假!女人问大哥没在家?荣美丽这才想起要让马其林看看这个奇迹,连忙说,在家,在家!前段日子我还和你大哥说起,不知孩子的病怎么样了。说着就高声喊,老马,老马!
  马其林正在里屋,听见荣美丽的高叫声就从屋里走出来,不耐烦地说,喊什么喊什么!
  荣美丽兴奋地说,老马,你看神不神,这孩子病竟然好了!马其林一看到小媳妇和孩子也吃惊极了说,真好了?小媳妇得意地说,是真好了,刚才我们做检查了,血红蛋白、血小板也都正常了。马其林惊奇地说,听说这病很难治的。你们这是在哪里碰见神医了?小媳妇眉飞色舞地说,说起这事还要感谢大哥,当年我几乎都灰心了。是大哥让我到外边去多跑跑。多找几家看看。有一次我带孩子去河北看病,火车上遇见了一个白胡子老道,他看见我孩子软软地趴在我身上就问,这孩子得的什么病?我哭着说,是再生障碍性贫血,我们那里的医院治不好,我只好带孩子四处看病呢!老神仙拉起孩子的左手半闭着眼睛号了一会儿脉,睁开眼睛说,施主,我给你开一服药,你回去给孩子服上几服,就可日渐好转。说完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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