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与荒谬--中国地下"性产业"考察 作者:潘绥铭-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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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歌舞厅1。监测过程在歌舞厅或者卡拉OK厅里,所谓“大厅”(也叫“散座”、“大堂”)里所提供的性服务,主要是小姐的三陪。如果客人确实要买淫,既可以进包厢,也可以把小姐带走(即所谓“出台”)。在包厢里,三陪的程度往往要更加厉害一些,许多客人在那里对小姐进行性爱抚,或者干脆就当场进行性交或者性交合。
这, 在全国各地都是大同小异,B镇也并不例外。因此笔者所注重监测的,并不是人们在歌舞厅里干什么,而是像监测发廊一样,力图弄清楚小姐的规模和成交率。
按常理说,监测歌舞厅在操作上应该是容易的。只需要进去点一杯饮料,就可以一泡一晚上,而且各色人等尽收眼底。可是笔者第一次进行现场监测,就发现了一个原来没有预想到的问题: 当笔者在晚上9点左右进去的时候,大堂里已经有一些男男女女坐在一起了。那么这些女性究竟是男客自己带来的女朋友,还是三陪小姐呢?虽然笔者可以分辨出大多数三陪小姐来,但是这毕竟不是一种客观的评定标准。如果放纵自己这样主观评定下去,就不可避免地又走上瞎估计的老路,监测也就失败了。
于是笔者当即退出, 放弃这次监测。第二天晚上,笔者在晚上7点半刚刚开门的时候,就进入该歌舞厅,果然是全场第一个。笔者坐在刚进门的视野最好的地方, 默记这样3种数字:进来的小姐人数、进来的男客人数、小姐离开的时间与人数。判定的标准都是同样一条:没有异性陪伴的才算。
这是一个相当客观的判定标准。因为三陪小姐可以说都是自己单独一个人进来的,或者跟另一位小姐相伴,不会跟一位男客一起进来的。相反,男客的女朋友则不大可能自己一个人来。进来的客人也是一样。那些准备招小姐的男客,应该说是不会带着别的女人一起来的。这样,二者的人数就泾渭分明了,只需要记下那些没有异性陪伴的男女即可。
当然,这个判定标准无法分辨出那些已经被男客包下来的小姐,或者与常客约好在门口见面的小姐。可是,那些被包的、有常客可等的小姐与“打散工”的小姐毕竟有所不同,而笔者注重监测的是后者。所以笔者还是认为这个判定标准是适合的。
难点是小姐离去的时间和人数。
第一个原因是:如果女人是与男人一起出去的,笔者实在弄不清也记不住,她们究竞是当初跟男人一起进来的女朋友,还是被男人从大厅带走的小姐。因此,和监测进来的小姐人数一样,笔者只记录那些没有异性陪伴而离去的女人。而且,由于分身无术,离去的单独男人就放弃记录了。
第二个原因是:有些小姐进进出出的,很难知道她是不是从此就一去不复返。
笔者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是看她拿没拿自己的手袋、挎包等等(上卫生间不需要出大门),有时也不得不从她的神情与举止来判断。因此,这方面的数字的精确性,相对要差一点。
此外,这种监测方法还有它无法避免的三大缺陷:
首先,这样一来,先来的、坐在门口的笔者就暴露在明处,而所有的小姐进来坐下以后,反而成了身在暗处(这是因为,在没有客人点招的时候,老板要求小姐们都必须挤坐在最后面、最偏僻的地方,以便给客人腾出最大的空间)。结果,笔者就无法全面地直接观察到,究竟有多少小姐被男客点走了,或者带走了。
其次,这里的规矩显然是不许小姐自己主动上前拉客,而是靠妈咪向客人推荐;所以真去角落里亲自点小姐的男客并不多。加上场地很大,很暗,妈咪活动的细节就很难看清楚。结果,成交率只能靠事后的推算。
第三,这样一来,笔者虽然抓住了清点小姐人数的第一时机,但是笔者也就成了几乎所有小姐的第一个观察目标。结果,仅仅一个晚上,就不知有多少小姐记住了笔者黄色的脸。要命的是,所有的小姐都在各个歌舞厅之间串来串去。所以等到笔者后来再去别的歌舞厅监测时, 两次听到小姐进门后路过笔者身边时互相说:
“又是他!”还有一个小姐居然像轰苍蝇一样地对笔者打手势。这是因为,在第一天晚上, 笔者已经“击退”过所有3位妈咪,所以小姐们大概人人都知道:这个老家伙不是客。
不是客,那是什么呢?即使小姐们不在乎,经理和老板可容不得眼睛里面插针。
所以在第一天晚上,男经理就过来套过话。因为他在北方工作过,熟悉北京城和北京话,就对笔者来了一番相当专业化的测谎。直到最后笔者离开时,还有一个男服务员跟着笔者走出酒店大门。笔者只好破费一次,叫了一辆载客的客货两用汽车坐,以表明自己并非居心叵测的下九流。
第二天晚上,情况似乎更严重了。笔者在第二个歌舞厅里坐了还不到一个小时,就劈头看见第一个歌舞厅的男经理走了进来。笔者只得首先主动跟他点头打招呼,他却过于明显地装作没看见。随后,第二个歌舞厅的男经理也坐到笔者这里来。可是还没怎么交锋,就被服务员有事叫走了。不过,此后就既没有人来审查,也没有小姐来拉客了。
笔者一直不知道,是不是第二个经理把第一个经理叫来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通过了审查。笔者所知道的只是:这种方法必须见好就收,不可再用。所以笔者后来不得不请一位当地的朋友和自己一起去。结果,笔者对于歌舞厅的面上的监测,比起对发廊的监测来,无疑大为逊色。
2。三陪小姐的规模(1)第一个场所×feng酒店附设的卡拉OK厅的大厅, 总面积大约有400平方米还多,其中光是舞池就有大约150平方米。这个舞池据说是B镇最大的,因此据说这里是舞客最多,唱客却并不多。大厅里一共有21个台子,每个台子有4个到6个座位,因此最多可以容纳大约120个人。 此外,酒店还另外有整整一层楼是夜总会贵宾房,但是与这个卡拉OK大厅是分开的。这里有时也从外面请人来表演歌舞,但是笔者去的那个晚上没有。
据笔者统计,当晚从19点30分一开门,到23点20分笔者离开,大厅里一共进来过63个小姐。
她们中的一些人是直接走进大厅深处,坐到“小姐专用席”去。可是也有大约20人左右,是首先走进大厅隔壁的一个房间(大约20平方米)里去。笔者一开始以为,那房间只不过是所有小姐共用的化妆室或者休息室,所以没有确切地统计首先进去的小姐的人数。可是后来听×le歌舞厅的妈咪介绍说,那间屋子是一位姓董的妈咪专门为自己手下的小姐们租用的,别的妈咪的小姐不许进去。这是董妈咪为了显示自己的实力与势力。 结果,全B镇的小姐和常客都知道她的赫赫威名。可惜,笔者痛失良机,没有统计到这位“妈咪老大”当晚所拥有的小姐人数。
进来63个小姐。可是在笔者所监测的那个晚上,实际上只来了26个没有女人陪伴的男客。 其中还有4组人是两三个男人凑在一起,唱歌为主,自得其乐,一直没有小姐陪着。所以真正的潜在客源其实只有区区15个左右。
因此,从21点10分开始,第一个小姐毅然决然地出门离去;刚刚到22点整。就已经走掉28人;到23点20分的时候,一共走掉51人。这样算起来,大厅里陆续进来的63个小姐,最后只剩下12个真正拉到了客人,而且还留在大厅里。
15个左右客人,12个小姐陪着,这两个推算数字基本吻合,而且与笔者在现场观察到的情况也确实差不多:舞池一直是基本空闲,男男女女稀稀拉拉地散布;还不到10点,就连妈咪也踪影全无了。只不过由于前述的种种原因,笔者不想多说现场的情况,宁可更相信自己一个个数下来的数字和根据它们所做出的推算。
总共进来63个小姐,却只有12人有客,那么来这个歌舞厅的小姐的成交率,就连20%还不到。相比之下,客人只要进入发廊,那里的小姐的成交率却可达到40%-50%之多。
(2)第二个场所运用同样的方法, 笔者所监测的第二个场所,就是×cheng大酒店附设的歌舞厅。 在那里,从晚上19点40分到23点30分,一共进来43个小姐,都挤坐在后面的3个大型圆周沙发里。20点55分,第一个小姐离去;到笔者离开时一共走掉32人,等于只有11位小姐拉到了客。
但是这个歌舞厅的情况比较特殊。它几乎每天晚上都举办演出,当晚也是。它的广告贴遍全镇,因此男女一起来这里的格外多,来了以后不唱不跳只等着看演出的也格外多。演出一结束,大约一半的客人就都走了。如果粗略估计的话,进来看演出的男男女女大约有40人。
笔者虽然从一开始就统计进来的男客人数,但是后来才发现这种特殊情况。当时笔者没有马上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加上经理来“审查”也干扰了笔者,所以笔者只得放弃努力,不再继续统计男客的人数。临走前,笔者所做的补救是干脆绕场一周, 索性看个清楚。结果,一共数到16对男女在一起,两个男人共坐,1个男人独坐, 3个小姐似乎仍然无客。这跟推算出来的只有11位小姐拉到了客人的数字,显然出入大了些,可能是其中有几对男女原来就是一起进来的。
不过,据笔者的推算,这个歌舞厅里的小姐的成交率却要高一些。43个人里有11个拉到了客,成交率达到25%了。
(3)第二个场所笔者还监测了×hu度假村歌舞厅。从晚上20点10分(这里开门晚)到23点45分,大厅里一共进来过76个小姐(9点整的时候,有一辆豪华大客车送来大约30位小姐上班,场面颇为壮观。但是她们似乎都是按摩小姐,因此径直上楼而去,并无一人进入歌舞厅)。
在这段时间里, 一共有57位没有异性陪伴的男客进来。但是其中有2批大约16-18个男客,进来以后只坐了15分钟左右就走了,似乎是来聚餐或者洗桑那浴的,并没有想在歌舞厅多呆。这样,这里当晚的潜在男客大约是40个左右。其中有2拨6个人显然是日本人,还有十几个很像是港台人。
也许是因为来的客人多,境外来人也多,所以这里的小姐似乎耐心特别大,离去得非常晚。直到22点20分左右,笔者才发现第一个离去的小姐。到23点45分笔者离开时,只记录到26位小姐离去。也就是说,还有50位小姐在那里“坚守阵地”。
可是在现场直观看去,有客人可陪的小姐并不多。一直有一大片小姐在各个空台旁边来回换坐,或者在上层的走道里和空台旁乱转。23点时,在洗手间附近的一小块空场里,居然挤站着14位小姐。她们在等什么?
据男服务生说,许多来这个度假村吃饭的和洗桑那浴的客人,要到24点之后才会到歌舞厅来玩,一直到凌晨3点;周末则是直到早晨6点。据笔者的当地朋友说,半夜以后,还会有一些新的小姐来的。她们往往是在前半夜被打了一炮,却又没有被包夜的那些小姐。不过,笔者一直没有机会监测这种情况。
这个场所,是笔者跟当地的朋友一起去的。可是恰恰因此而弄巧成拙:朋友遇到了他的熟人和上级。那人也见过笔者,因此引起了他的怀疑,后来终于成为迫使笔者匆匆离去的主要原因。
(4)小结笔者所监测的这3个场所,都是B镇名列榜首的大歌舞厅。在总共27家歌舞厅里,除了它们, 还有2家大的,一起被当地人叫做歌舞厅里“五大星”。其余都是大厅只有100-200平方米的“小家伙”。
如果把“五大星”里每晚真正拉到客人的小姐估计为10人左方,小歌舞厅里是5人左右,那么所有27家歌舞厅加在一起。每晚全镇也只不过有150-160个小姐靠三陪挣到了钱。这不仅是因为歌舞厅的客源少,也是由于三陪小姐的成交率大大低于发廊妹。
四、酒 店1。对男女入住酒店的情况的监测据当地人介绍说,客人在发廊或者歌舞厅里点了小姐以后,一般都是带到各个酒店里打炮或者包夜。即使是本地人,一般也是把小姐带到酒店去,因为所有的酒店都可以开“钟点房”,一般是2小时100元,不登记,也不要身份证。
因此,笔者很想监测一下酒店的情况,希望能发现男女入住酒店的规律。如果入住的时间和人数,与小姐们被带出发廊或者歌舞厅的高峰期能够吻合,那么就可以说明,酒店是发廊与歌舞厅的后方基地,是性交易最终完成的地方。
笔者惟一可行的监测方法,就是坐在大堂或者前厅里,统计那些交钱入住或者退房的男女在一起的人数。虽然这种方法很难判断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的身份与意图,但是笔者希望自己所监测到的资料,能够说明酒店的一般经营状况,以便从中推断出性交易的进程与最后实现的情况。
×feng酒店:
概况:这个酒店从规模上来说是全镇最大的。但是在势力上,则是仅次于度假村和×fang的第三大酒店。酒店的董事长就是镇管理区(行政级别相当于内地的村)的头头,是全国劳模,年薪有8万。
该酒店占地3000平方米, 12层;有卡拉OK厅1个,夜总会贵宾房16间,客房98套。 3楼是OK厅,4楼是夜总会贵宾房,5-10楼是客房,11-12层是桑那浴与芬兰浴,共有桑拿房50多间。
该酒店的鸳鸯房的价格是每天268元,平时8折,周末除外。最贵的豪华房是每天1000元。据酒店的保安说,这里的客人主要是香港人。酒店每天有两班往返于九龙和港岛的直通车,而且是豪华中巴,载客量是全镇最多的。
监测记录:星期五晚上20:20-21:20,入住12对男女(老年男女除外)。
星期六15:40-16:10,入住3对男女。
星期日中午11:30-1:00,退房高峰期里,出来21对男女。但是其中3对显然是母子之类的关系。
×hong酒店:
概况: 这个酒店是B镇的副镇长开办的。 它有5层,有客房55套。房价是每天300元,平时7折,周末除外。它附设的卡拉OK厅,最低消费是每人30元,包厢是每人250元。它也有每天2班到九龙的直通车。
监测记录:星期五晚上19:40-20:10,入住5对男女。
星期六16:20-18:10,入住7对男女。
星期六中午11:20-12:20,退房高峰期内,出来13对男女。
××cheng大酒店:
概况:它是一座5层的建筑,有客房60套。每天上午8:30,下午2:30,发出到达尖沙嘴的直通车,在九龙有3个停车点。它的夫妻房是每天235元。附设的卡拉OK厅,散座每人35元;“卡座”每人190元;包房每人350元。
监测记录:星期五晚上21:30-22:20,入住9对男女。
星期六15:00-15:30,入住2对男女,是一起来的。
以上对于酒店的监测,显然没有获得多少有价值的资料。这是因为笔者的监测记录表明:入住酒店的男男女女,在时间和人数上都没有什么规律,与笔者此前在发廊和歌舞厅所发现的带走小姐的高峰期,没有明显和直接的联系。笔者又不可能在半夜来进行监测,所以笔者不再进行下去。这样,笔者在进行监测之前所提出的假设,就没有得到检验。也就是说,笔者还没有搞清楚,那些被客人带走的发廊妹和三陪小姐,最后究竟是到什么地方去完成性交易。
当地的朋友曾经建议,我们可以通过关系,查阅酒店的住宿登记。但是他去活动了以后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