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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当代2007年第1期-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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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远了,这让廖麦担心,怕工棚里的工人听得一清二楚。果然,屋外的狗被这呼叫惊得连连狂吠起来,后来又化为费解的哼唧声。黎明前美蒂口渴,一杯杯饮水,说:“我昨夜把你吓着了吧?我喊得太响了……”廖麦摇头:
  “没有。你一直睡着是那条鱼在喊。”
  天亮了,美蒂没有起床。廖麦独自去厨房准备早餐。他从包裹在一团报纸中的鱼骨上判断,美蒂昨天过量食用了那种丑鱼。


  你一生的盛宴

  这是廖麦归来前半年多的事情,那时他还在一个机关里苦熬……已经是第二次了,处长让廖麦亲自跑首长家一趟,廖麦十分为难甚至厌恶,却不敢违抗。其实不过是送一本花卉种植方面的书而已,却要被那个大院的门岗和门卫问来问去,然后又被小院的人盘问一番,这才得以进入进入首长的家。处长说一切他都联系好了,可到时候还是盘问来盘问去,只差没被搜身了。首长的夫人呢?原说她要这本书,可接待他的却是一个保洁小姐她又领他去见另一个小姐。“夫人呢?夫人呢?”他这样问她,事后即为这种傻叫后悔不已。
  原来第二位小姐就是首长夫人。她可真年轻,穿了宽松的白衣服,微胖,眼角长长的往上挑,双眸很亮。她接过书,为他端茶,爽快地谈话,“啊,啊,我们有得聊。”廖麦觉得这个人多少像大学同学修的气质,只是没有那么鼓的脑瓜,个子也没有修高。但他觉得她们的眼睛同样黑,油亮亮的。口音也差不多。
  处长已经是第三次、第四次让他送书和材料了。就在第三次与第四次之间,廖麦曾回到美蒂身边一次这离他获得那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这是他精神极为恍惚不宁的一个时期,不知为什么,也许是这种迷茫的神情才让首长夫人格外欣赏:“他就像一个大孩子似的”,这话是处长转告他的。处长很兴奋,说:“你啊,你走神的模样蛮可爱啦!”处长是南方人,与首长夫人是同乡。
  廖麦没有想得太多,因为他正在心中与美蒂日夜对话呢。无论何时,他都会觉得她的气息从鼻孔那儿突然飘过这气味再清晰不过了。“我已经不能一个人呆在这儿了,我会因为焦渴而死,思念而死,我真的像十几年前那样,要变成一个大痴士了。我已经习惯于让你拥住,让你把我的头发嚼得湿淋淋的,把我的后背抓挠上指印。从离开园子到现在,我的每一条筋脉都变成了快乐的发条,它们时不时地拧紧、拧紧,让我跳跃兴奋不能停止。我要拥你吮你呵你,我要一刻不停地看着你,再也不能与你分开了……是的,你说得对,我必须回到家里,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尽管那儿差点要了我的命,可我们俩还是离不开它。我在这座城市就像匆匆过客,不,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我得马上回去、回去,哪怕一落脚就变成一棵树长在那里。这是个好主意,一棵树,谁也不知其中的奥秘,而你呢,可以把它盖在屋里,我们从此日夜厮守……”
  处长又与他谈话了,这次无论如何难掩心中的兴奋,两条眉毛之间开始发红、继而微微变紫:“听着!恭喜你了,首长可能要选你做秘书了。先准备一份材料,组织上大概很快、很快就会找你谈话了。”
  他木然,看了处长一会儿,摇摇头。
  “怎么?振作起来吧,机遇、机遇……”
  廖麦这回听明白了,告诉他:“我也许很快就要回老家了……回那儿种地。”
  “什么?你这家伙真能扯淡。”处长乐呵呵地打他一拳。
  “我总是渴望再次相聚然后不再分开。老天爷多么残酷又多么慷慨,他让我们相遇又把两人分开!可是这一天就要结束了,我几次梦见了你,你笑吟吟的样子、你急不可耐要告诉我什么的样子啊。我们会筑一个怎样的园子、怎样的一生!你是我的一切、一切……”
  早晨,廖麦从一个个细节忆想自己的梦境,有时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又是他们真实相聚的情景。
  “生活秘书与文字秘书是有区别的。你的情况经了解……”一个手上多毛、眼睛鼓鼓的中年人与廖麦谈话。可是廖麦无法集中精力听他说下去。
  可能是首长要亲自找他谈一谈了。一辆车子把他送到了那个加岗布哨的院落。这次他进院时被一些无花果树吸引了目光,觉得奇怪的是以前竟没有看到。首长不在,仍然是首长夫人接待了他。
  她刚刚沐浴还是即将沐浴?一头披散的头发,一件松松的长衣,眼睛不知是刚刚哭过还是被水渍过,有些红。她咕咕哝哝:“以后可以给你一把钥匙,随便进出、进出、进出……自家人啦。不要拘谨。是的,我就是要推荐你。我不能听之任之,我就是要……”廖麦看见她翘翘的双乳再清晰不过地反抗着那层薄薄的衣服……他声音不大、却是字字凿定说:
  “我马上要返回原籍了,她一个人照顾不了园子……”
  夫人充耳不闻,或压根儿就不想听他说什么,仰着下巴,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瞧这是兰花儿、玉簪、百合,它们的瓣儿再加上……我就用它们沐浴。”
  廖麦马上嗅到了一阵清冽的香气,它由四周发出,由美蒂的躯体发出。“我的棒小伙儿,你这个为我受尽千难万难的好人,从今以后我要让你一天到晚都泡在蜜罐子里,天天都像赴大宴席!我每一根头发丝儿、每一根毫毛儿都归了你依了你,你就当个大响马我自己的大响马吧!你欺负得我呜呜哭才好呢,我心里的泪全积起来,就为了有一天能高兴得哗哗洒到你的胸脯上、脸上手上、肚子上。瞧你多壮多有劲儿,腰杆多么挺多么直!你眼角那儿全是好小伙的神气头儿,你这个大坏蛋大宝贝蛋、我的男人、孩子她爹、一家之主哩!”
  美蒂那个时刻半裸着躺在柔软的干蒲草上,飞扬的蒲花粘在她的头发上。月光使她野蜜色的皮肤更深了一些,腹部那一层细微的绒毛闪闪有光。他摩擦她的手臂、身上的随处什么地方,立刻有一种温吞吞的香味弥漫起来。“我一生的、一生的……”他有些口吃。“你一生的什么?我的棒小伙儿?”他叹气一样:“你是我一生的……一生的盛宴!”
  这一次廖麦说得真切而清晰。美蒂泪花闪闪的脸庞偎住他:“我的老头子,我们分开得太久了,老天爷要再让我们分开,那还不如杀了我们哩!”
  夫人捧来大把的鲜嫩花瓣给他看:“瞧瞧都是新鲜的、含苞待放的时候就被采了!你要明白,要采得新鲜、及时,要当机立断地采、采、采呀!”
  “那还不如杀了我们!”廖麦这会儿重复了一句美蒂的话,眼角发热。
  她手中的鲜花瓣儿撒了一地,哎哟一声:“瞧你说‘杀’什么……你哭了?啊渗出了泪珠儿瞧瞧!”她那会儿毫不犹豫就找出一块芬芳的手帕给他,后来干脆跷脚为他揩了一下、又一下。她抿着嘴笑着:“年轻轻的……总而言之,总而言之一切都会好的。”
  廖麦觉得美蒂的泪水洒在了自己脸上,揩也枉然。美蒂欠着身子,月亮下憧憬不已:“我要为你这个书呆子啊,盖上一大间像模像样的书房,里面全是一闪一闪的大书。我还要给你和我装一个最好的洗澡间,让又香又热的水泡去你二十年的苦和累。你还要什么?你只管说啊!说啊!”
  廖麦一下下捋着她苘麻似的长发,说:“我们还要一起种树,种许多许多树;我们要在新房里加盖一个玻璃屋顶,下边栽上最茂盛的紫穗槐灌木,里面铺上最柔软的干草,来做我们一生的婚床……”“啊啊,棒小伙儿,原来你是这么想事儿的人!我全都依你、听你!我说过,我这一辈子就是让你高兴的人你说得多好,我要花上全身的力气、一生一世的力气,为你摆上一辈子的大宴席哩!你记住我今夜对着月亮说的话,这等于是我起的誓:今后什么都变了,一场大海风把什么都吹没了影儿,我今夜说的这些话都不会变一丝丝!”
  夫人把撒在地上的花瓣捡起来,重新捧在手里。她灼黑的眼睛、南方人的大眼睛,火辣辣地看着他。他这一刻又想起了同学修。他突然觉得人世间就是由两种材料构成的:不幸和爱。
  廖麦默念着美蒂的名字,说:“是的,我听见了,美蒂,你的话永远都不会改变!”


  金碧辉煌

  美蒂是个创造奇迹的人、永远让廖麦吃惊的人。瞧她一转眼拿出了新的房子和院落的修建草图,甚至把其中的一些细节也绘制出来。她自小喜欢描描画画,这一次算是有了展示才能的机会。房间里的透视关系、修饰与布局,都让廖麦叹为观止。一些文字说明、一些物品的标注和提示、一些陈设的强调,却让廖麦有些纳闷和惊异。他弄不明白一个从未走出棘窝镇半步的女子,何以会凭空设想出如此讲究的房间,而且这当中对现代生活用品涉猎之多,品位之高,显示其掌握了远远出乎他人预料的知识!他翻看这些草图时,忍不住好几次抬头瞥一眼站在旁边的绘制者她一直笑吟吟站在那儿。
  “麦子,这儿,你主要看这儿,这是我们的房间,我们的卧室、起居室。三大间,并不太大呢。旁边这一间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一般的大床呀、洗浴间呀,双人床当然是两米宽的,洗澡的地方不大,有六点五个平方哩;它隔壁才是主卧室,这是一间六十平方米的玻璃顶的屋子,还不算有大澡盆那一间呢!这全是按你的想法画的啊,为了那两大排紫穗槐棵子能长得浓旺旺密挤挤,这里就得透光换气、还要把水引进来,再设法施上没有臭味的特殊肥料。这种树棵的野性味儿一见日头就大得不得了,它只有这样才能长旺哩!树棵子中间就是咱的那张大床了,我想找人做一种专门的长毛儿草垫子,当地人叫羊胡子草的;树棵子间什么虫儿呀小蛾子啦一准少不了,咱别的都不要,只要蝈蝈儿我要在床边栽上一棵南瓜,让蝈蝈儿吃南瓜的花儿……”美蒂的食指顺着她绘制的草图移动,一边解说着。
  廖麦笑了:“真的要在室内种灌木、在紫穗槐中间摆上大床?”
  “这有什么!这有多么、多么好哩……这最早还是棒小伙儿的主意呢,你可能说说就忘了。真有意思,我为画它可费了不少脑子。这蛮难的哎。”
  “是的。这简直是一个复杂的生态系统。我原来只凭想像随便说说,可真要这么干,实在是太奢侈了。美蒂,我们大概要放弃了。真的,一切都太复杂太奢侈了……”
  美蒂咬着嘴唇,她一不高兴就这样,可这副模样在廖麦看来更加可爱。她说:“我知道你是担心钱,其实我都算好了,咱的钱绰绰有余。再说把钱花在这上边才痛快哩!我真想为咱俩痛痛快快花一笔钱!这才值得啊!我们俩在为自己筑窝呢……”
  廖麦摇摇头,去看窗外。百米之外是刀把湖,它的另一边就是一溜简陋的工棚。“主要还不是钱的问题,喏,看看那边。我们大家白天做一样的活儿,住的地方却相差这么多!咱如今住得已经够好了。我只想把现在的房子增添一两间,再加盖几个阁楼只要保温层做得好,那会是相当好的居住条件了,这已经是我梦寐以求的了。”
  美蒂伸伸舌头:“要凑合是一回事儿,可你非要让自己去比工人这些打工的人,那就什么都没法办、什么都干不了啦!我的书呆子,傻小伙儿,你让我愁死了……”
  廖麦摊摊手:“他们就住在园子里,他们离我们太近了。你看,事实上这不是比不比的问题。”
  他们没有继续争论下去。第二天美蒂要去一家副食品加工厂,因为水田里的出产做成半成品之后都要由那儿收购,常来常往这次她提议廖麦也一起去,他们正好可以顺路看一两家招待所和宾馆之类,开阔一下自己的思路。廖麦同意了。
  原来的副食品加工厂属于一家独立的企业,现在它成立了公司,成为天童集团收购的众多企业之一。美蒂说水田里的全部收获都要由这家公司采购,已经与之结成了重要的主顾关系,这一直让廖麦不安他提出建立自己的加工和销售系统,美蒂说那太困难了,要知道原企业的出口及内销网络已经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廖麦坐在由美蒂亲自驾驶的一辆进口皮卡车中,由工厂再到宾馆,一路顺捷。他这时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突然觉得自己的妻子好像换了一个人:干脆利落地打方向盘,一路上总是超车;在公司办事员面前表情严肃,谈吐简约;到了宾馆大门,最触目的是那些周身打扮显得可笑而突兀的盛装门童,他们齐刷刷迎上来,一叠声叫她“美老板”。
  这家宾馆占地面积很大,建在山地左侧一块不大的平地上,看上去简直像一个童话世界、一个梦想庄园。如果不是亲临其境,廖麦从没想过棘窝镇近旁会有这样高档的消费场所。他问她,口气像是打趣:“美老板,请问这家宾馆是哪儿开的?”美蒂撇撇嘴:“当然是天童集团。这儿主要的宾馆啊饭店啊,所有的游乐场所,都是他们的嘛。”
  他们往前走。每一道门都有人向他们施礼,向美蒂微笑,显而易见这些人早就认识她了果然,当她向一个大堂副理提出要看一些主要的客房和功能间时,对方显得十分殷勤,毫不犹豫地让一个小姐领他们去了。
  镀金、镀金、镀金,到处是无可回避的俗艳和华丽。进口浴盆水嘴儿,成套的银餐具,大理石,红木家具,油画,古琴,仿古青铜器。最大的一间西餐厅约有三百平方米,洁白的亚麻桌布,镏金大吊灯。壁炉。浓浓的咖啡味儿。美蒂在这儿说话时声音放得很低,这与在园子里完全不同。她特别想让廖麦看一个高级套间:除了高高的天花板和大开间大浴室,还有昂贵的手工地毯,有主客随员住的小隔间和专门的衣帽间写字间窗外有一潭碧绿的活水:“看这水!我们如果愿意也做得到,只要能引来水源就成!”这时廖麦明白了,美蒂原来主要想让他看这个美丽的水潭。
  从大套间再到所谓的“总统套间”,一一看了一遍;出来时她领他拐进一条小廊,进入了一间小放映室。这儿非常华丽,静得出奇,地毯格外厚重。座位一律是大沙发,只有二十多个座位。中间座位是一个长条宽沙发,旁边还放了一副极精致的多格木几。廖麦在长沙发上坐下的一刻,正好随同的小姐开启了音响系统。逼真的多声道。没说的,雍容华贵。
  从小放映室出来时,美蒂的脸突然变得像火一样红。廖麦刚注视她一下,她立刻上前一步挽住了他的胳膊:“麦子!我天天想的,就是为咱俩也搞这么一间小电影厅当然了,用不着好成这样……”廖麦笑笑。她又问:“你看这里怎样呢?”她歪着头瞧他。
  “没说的,金碧辉煌啊!”
  美蒂看着远处:“那是因为他他们,全都是开金矿的,他们是天童集团!”
  廖麦笑笑,摇头:“让我有些纳闷的是,咱棘窝镇的人原来有这么强的模仿力,这么好学,而且是一学就会,看上去简直一模一样!”
  “学什么啊?”
  “学什么都快得很……”


  钢刀不斩流水

  这是廖麦归来后的第一次远行。他不得不走一走了,因为实在有些呆不住,心里的无名淤积让他日夜不宁。可这到底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是的,没有那么多理由,他只说:“我要出去转一转了。”谁知这个动议并未使美蒂感到多少意外,她甚至认为这是早该发生的事了:“棒小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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