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惊变-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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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要改称为“诰”了。
诰也好,制也好,玄宗这里完全是在教导孩子们要怎么做,比如要慈恤惠爱,忠恕哀敬。当然这完全可以当成是例行文本的正常出现,但玄宗花费的篇幅也不小了,说明对此还是很上心的。他应该是希望孩子们团结才是,从制书中,瞧不出一点剑拔弩张的气息。
玄宗要李亨充当起天下兵马元帅,总领朔方、河东、河北、平卢四镇。此前马嵬分别时玄宗就是要李亨去西北的朔方等地,而李亨也不出所料的果然去了那里,这当然和他曾为朔方节度大使有关,玄宗考虑到这一层,所以将这西北四镇交与李亨,并且给李亨定的任务是南收长安、洛阳,长安、洛阳二京是唐的重要城市,玄宗当初就是因为洛阳之失才大怒而最终杀掉高、封二人的,可见对此二京的重视。玄宗让永王李璘掌管山南东路及黔中、江南西路等地,又让盛王李琦任广陵大都督,领江南东路及淮南、河南等路节度采访都大使,丰王李珙则任武威郡大都督,领河西、陇右、安西、北庭四镇。划分一下的话,李亨基本上在战线以北,南方西侧由李璘统领,南方东侧由李琦统领,而唐朝边地的陇右、河西等地,则为李珙统领,四人的势力正好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安禄山围在当中。
这样的话,玄宗真的是要永王来对抗太子吗?恐怕不是。一,时间对不上,他现在不知道太子已成为皇帝了,无所谓去争权;二,势力范围安排的也不像是要为难太子——南方是唐的防御重地,包括玄宗自己所在的剑南道,可以算是二线,陇右这些边地,顶多算是三线,从其地点来看,也可以作为支持朔方、河东几镇的后方,而分给李亨的四镇,则实实在在是一线了。假如玄宗真跟李亨过不去,就该让李璘统领能对朔方四镇有影响的地方,比如李珙所领之处,而他所领的地方,根本谈不上与李亨对抗,至少还得跨过叛军占领的地区才行。那会不会是玄宗给自己留的后路呢?若是这样,那就是说,玄宗先让李亨来平叛,然后再和他算帐。从地理上分析,这倒有其可能性,因为若平叛之后,玄宗完全可以出蜀中,到李璘所在之地。但是这又回到第一个问题来了,玄宗下制的时候还不知道李亨已即位,有什么理由要这样算计自己的儿子呢?玄宗对肃宗,即使谈不上特别宠爱,但前面说过的几件事,比如让他抚养李璘,又把李泌交给他两个月,后来第二次立太子的时候又一心想立李亨,都反应出来他对李亨还是很不错的。另外,玄宗在马嵬驿的表现,也是积极配合太子的,并没有委曲求全的意思。因此,玄宗的安排,用意当然是对付安禄山,两京之地尤其是有祖先陵寝的长安都要由李亨来收复,也说明“太子”的地位不可动摇。
八月十二日,整整过了一个月,灵武派来的使者到了蜀中,将肃宗即位的消息报告给玄宗。如果我是这个使者的话,总感觉事情不大好开口。排除像始皇帝那样尊其已过世且未曾当过皇帝的父亲为太上皇的这种情况,一般来讲,太上皇都是自己开口让位的(不管被逼与否),或者是像刘邦那样尊其父为太上皇,总之,都是在其知情的情况下。而玄宗相当于硬生生被赶下来的,无论使者怎么说,即使是最朴素的一句话“您儿子已经当皇帝了,您现在是太上皇”在玄宗听来都难免会有失落感。这倒有些像李渊遥尊杨广为太上皇的情形,虽然大有区别,但意思却是一样的。杨广听到自己被尊为太上皇,史书虽没有记下他的反应,也肯定是火冒三丈,设身处地的为他想想,这一切是由外人操纵的,他的儿子也是被别人控制,当然不会甘心。玄宗则是高兴的说:〃吾儿应天顺人,吾复何忧!”高兴是真还是假呢?玄宗或许早有准备了,因为在马嵬驿的时候他敢这么出口,必然要做相应的心理上的两手准备,所以似乎这条消息也没有太出他的意外。而且事已至此,就是不高兴又能如何?不过,既然李亨当了皇帝,说明他还是愿意挑起这副重担的,对玄宗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玄宗在这方面与其父睿宗一样“睿智”,想当初睿宗就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退位,在玄宗解决太平公主集团之后表示彻底的不再参与政治,然后就是父子和平共处,睿宗颐养天年。玄宗知道自己不可避免的走上父亲的老路,如果也能像父亲一样善终,不失为一件好事,自己毕竟是古稀老人了,哪里还有精神和安禄山耗到底(形势的发展又超乎人的预料)?所以玄宗一再表示支持肃宗,正如前文所说,是想让儿子将来能够善待自己。玄宗的一贯态度都是比较倾向李亨,因此猜测玄宗是要李璘来反对李亨,可能性又打了折扣。
四天后,也就是八月十六日,玄宗下制,正式承认了肃宗的即位,也就是说,他也承认了自己太上皇的地位。这道他平生最后下达的制上说:〃自今改制敕为诰,表疏称太上皇。四海军国事,皆先取皇帝进止,仍奏朕知;俟克复上京,朕不复预事。”玄宗对安禄山攻下长安十分愤恨,这让他跌了一个很大的跤,所以玄宗发狠要夺回京城,在此之前,军国大事还是要奏报与他知晓的,等收复了京城,玄宗就不再参预政事。有了这句话,肃宗当然就要拼命的收复两京了。
又过了四天,八月十八日,玄宗临轩,命令韦见素、房琯与崔涣奉送玉玺前往灵武传给皇帝。玉玺出手,皇帝的大权就算交出来了。
四十四年前,自己从父亲手中接过玉玺,那时节年方二十八岁立志有为的李隆基是多么英姿勃发啊。而今,四十四年后,已成古稀老人的他,又亲手将玉玺交出,让人带给远在灵武的儿子。不知玉玺出手的那一刹那,太上皇是否生出许多无奈的感慨?
七、灵武的准备工作
好了,一切条件都具备了——话说回来,就是不具备,也得要反击了,何况,玄宗不也有话么,他要等到“克复上京”才肯彻底罢手。所以为了自己的大权真正牢固,至少两京是要拿回来的。虽然肃宗并不一定有这种想法,怎么都是他来主持大局,对于玄宗这句话也不必太认真。然而,叛军占领两京的问题,不能无限期的拖下去。灵武,要反击!
㈠、元帅之争
说是元帅之“争”,当事人却是没争过。但在这件事的背后,确实有一场“争”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肃宗在灵武安稳下来,近沉舟
看来肃宗对李倓也是很满意的,想任命他为天下兵马元帅,统帅诸将东征。这时李泌表示反对,他说:“建宁诚元帅才。然广平,兄也。若建宁功成,岂可使广平为吴太伯乎!”李泌不否认建宁是帅才,那好,既然其才堪当大任,为何又要反对呢?岂不是不合理么?李泌反对,是由于建宁和其它人的身份不一样,如果他不是皇子,而是一名普通的大臣,那也无所谓;但是,若是普通大臣的话肃宗也不会想到让他当元帅了。正因为他是皇子,所以这又牵扯出一个问题,那就是将来的嗣位,是立嫡以长呢,还是立嫡以贤,抑或立嫡以功?按传统是立嫡以长,在和平时期这么做没有异议,因为贤者自贤,却无法立功,他的能力得不到证实,人们无法断定他将来是否会有现在想的这么好,拿杨广来说,晋王时期的他和炀帝时期的他判若两人,就是一个“立嫡以贤”却得非其人的生动例子。而赶上动乱时期,适者生存,有能力的人有了展示自己的机会,就像李世民平定天下、李隆基平韦氏之乱一样,人们总还是倾向于贤者的,当他建立了功勋,自然会受到特别的瞩目,往往也因此会闹出嗣位之争。唐代最典型的就要属玄武门之变,后来的睿宗和宋王李成器因为有了榜样在先,所以不敢走李渊、李建成的老路,玄宗可谓捡了个便宜。终究,太宗与玄宗是例外,是因为他们建立了功业,才造成了“麻烦”。要杜绝这种情况的再次发生,出路就是扼制住那个非嫡长却是更有能力的皇子建立功业,或是想办法培植长子的威望——这多么无奈啊,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让广平将来做吴太伯么?想想,也未尝不可,却不晓得李俶本人会不会同意。李俶后来的表现一直给人的感觉是比较识大体的,也许真能像宋王成器那样,甘愿让位于自己的弟弟,不过他的识大体一直是以他是成功者为背景,如果真的让他处在要让出他的位置的地步,他还会保持这种心态吗?不知道,不能确定。可以通过史书来了解李俶一生的我们都确定不了,何况当时还并不知道将来广平会有什么变化的李泌?所以他这番话是出自对将来的考虑,而且是从最平稳的出发点出发,不能不说他是有远见的。
甫闻此言的肃宗却不这么认为,他的想法和我们一开始的反应是一样的,既然建宁有才,又怎么不行呢?肃宗说:“广平是嫡长子,将来自然要继承皇位,何必把元帅之职看得那么重!”肃宗的这个想法,有点类似于在一种解释下的唐高祖李渊。什么叫“在一种解释下”的李渊?那是因为,对李渊做法想法的分析出现很多种类,其中有一种观点,就是认为,李渊觉得已立建成为太子,将来自然是入承大统,没考虑到世民建功之后会带来的影响。这种观点恰好套在肃宗这番话上。对李渊的这种解释,未尝没有道理,但我还是倾向于他对世民的许诺也是出自真心。好了,李渊的问题不多说了,不然要跑题了。显然肃宗这么说,是没考虑到这样一来会有什么变数、会有什么麻烦,他很单纯的认为自己的儿子都会守本分,虽然事实上建宁看来是这样,但是他真的建立了功业的话,他的追随者会答应吗?
李泌下面的话便提到了这一点:“广平虽然是长子,但现在还没有册封为太子。现在天下大乱,众心所向,在于元帅。如果建宁大功告成,陛下就算不想立他为太子,他的追随者会答应吗?太宗和上皇就是典型的例子啊。”广平现在不是太子,也就是说他的继承人地位并不明确,在大臣们看来是会有变数的,这比当初建成已身为太子的情形还要复杂,可是广平一时又不能被封为太子,因为这些得等到太上皇回来后才能决定(也就相当于总统在议会把一切都决定好了之后签个字)。可是谁能领导大家平定叛军,必然会建立他人无可匹敌的威望,到时四海归心,人心所向,其势已成,奈何奈何?便是你不答应,他自己也不答应,跟随他的人,为着自己的荣华富贵,或者再说的崇高一点,为了天下苍生,又岂肯答应!“太宗、上皇即其事也。”想想日夜劝李世民发动兵变的那些大臣吧,哪个不是秦王府死党?再想想拥护当时还是临淄王的李隆基那些人吧,哪个不是跟着他一起消灭韦后的人?结果怎样了呢?苍白的说教,谁都会,但听的人却没几个,但只要有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其效果要十倍于千言万语。李泌举了两个例子,当下肃宗便决定,由广平王李俶担任天下兵马元帅,统领诸将。
纸里包不住火,而且李泌也没有刻意隐瞒,所以建宁王得知此事,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感谢李泌说:“此固倓之心也!”我本就是这么想的啊……建宁能做到这么坦荡,是因为他毫无野心,如果他谋图当来能入继大统,就算再怎么装,也装不出来这样诚恳,况且,李泌是何等人物,伪装的话焉能逃过他的眼睛?也正因为李泌是个厉害角色,又有谁敢在他面前装呢?除非自认为演技高超,而一般怀有阴谋的人,都不敢轻易冒险。所以他对李泌这么说,的确是出于真心,同时也是让李泌安心。想到未建立奇功的李世民,在听到李渊对他的承诺之后,也是一口拒绝。很多人认为这件事是假的,因为秦王有野心,而且李渊不会这么说。李渊为什么不会这么说?这么说很正常啊,排除从最坏处考虑的这是李渊在试探李世民的这种可能性,李世民一直是他的爱子,而且从册封秦王、尚书令和立太子的时间来看,大有可能是先问过了李世民,李世民没同意,才封他为秦王,过了七天才立的太子。而李世民虽然素有大志,但这时还很年轻,是比较单纯的,他拒绝固然有其无奈,但也不能完全否认主观因素上的恪守本分。
好,元帅就这样定下来了,由肃宗长子此时的广平王担任。而建宁王李倓,他的才气品性,让我们看到了太宗、玄宗的影子,但是仔细看去,却又大不相同:后二者素怀大志,甚至可说是野心,而建宁却纯洁的仿佛天人一般。他后来的悲剧,也正是由于他的这份纯洁——纯洁的让人心痛。
㈡、肃宗:我想有为
“我想有为”——肃宗当然不会突然间冒出这么一句,但从他的做法来看,的确是想有一番作为的。肃宗的主要任务,就是要平定叛乱。唐朝此时是连自己的京城都让人家占了,只要不想偏安一隅,不想有为都不行。其实唐也有条件早二百成为“南唐”,但安于现状的事毕竟让“天可汗”有些不甘心,再加上有玄宗的那句话,所以长安、洛阳是非夺回来不可了。单凭这一点,唐肃宗就比宋高宗强了很多倍。
任命元帅后,肃宗做的第一件事是“算计”李泌。一天,他和李泌出外行军,士兵们指着他们两个窃窃私语:“衣黄者,圣人也。衣白者,山人也。”皇帝穿的衣服的颜色是黄色的,而李泌作为隐士,穿的是白衣。古时着白衣者为平民,所以老百姓又称为白丁、白衣或白身。在现在的小说或电视中,白衣人往往都是天人一般,相貌英俊、玉树临风、气质高雅……例子就不举了,实在太多。李泌歪打正着的穿起了白衣服,正符合现代人们的审美,只是李泌本人相貌如何,没记,估计也就是一般般——往往长相好的要记下来,长的奇丑无比的也要记下来,长的没什么特点的……既然没特点,也就不必记了。然而士兵们的话,看来是多少有些对李泌不恭,至少他身为“山人”,和皇帝在一起是有点不大协调。肃宗听说后,就把这些话告诉了李泌,并且说:“艰难之际,不敢相屈以官,且衣紫袍以绝群疑。”我不敢违背阁下的意志委以官职,但既然有人说闲话,那你就该暂时穿上紫衣,免得别人猜疑。不经意间,肃宗给李泌准备多时的紫衣派上了用场。唐时三品以上服紫,一二品当然都是朝廷里的高官。李泌不得已,只好接受了紫衣,等他换上紫袍后,入宫去谢恩,肃宗哈哈一笑,说:“既服此,岂可无名称!”官服都穿上了,哪能没有相应的官职呢!于是就从怀中掏出诏敕开始宣读,任命李泌为待谋军国、元帅府行军长史。以“阴谋论”的角度来看,这大概是肃宗定下的诡计,至于他有没有串通士兵来帮忙,那就不得而知了,或者是借题发挥,总之,觉得这个时候的肃宗倒很有些可爱,就像《三国演义》里给侄儿刘琦出主意骗诸葛亮上阁楼下不来的刘备一样。李泌仍然坚辞不受,肃宗说:“我不敢强任你为宰相,只是现下是艰难时期,你暂时就担任一下吧,等叛贼平定后,就任凭你行归隐之高志。”既然皇帝这么说了,李泌也只好接受。李泌青少年时曾经向往的“一步登天”,现在真正的实现了,只不过而立之后的李泌,对此的心态却是异常平和,宠辱不惊。
肃宗在宫中设置元帅府,广平和李泌轮流值班,一个入宫,另一个就留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