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论[1].克劳塞维茨-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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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至少在夜间继续后撤另找宿营地,这两种结果是差不多的。但是胜利者却可以安然度过一夜。
在紧逼追击的情况下,行军的部署和营地的选择还取决于许多其他条件,特别是给养、大的地形障碍、大城市等条件,因此,只有可笑的书呆子才会利用几何学的方法来说明:追击者总是可以摆布退却者,迫使他在夜间行军,而自己在夜间却可以休息。尽管如此,在部署追击时,采用紧逼追击的方法仍然是正确的和合适的,而且可以大大提高追击的效果。如果说在实际上人们很少采用这种追击方法,这是因为对于追击的军队来说,在确定宿营地和支配一天的时间方面这样的追击比正常情况下的行军要困难得多。早晨早一些出发,中午到达宿营地,剩下的时间筹划粮秣,夜间休息,这种正常的方法比根据敌人的运动来准确确定自己运动的方法要容易得多。因为在后一种情况下,总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作出关于运动的各项决定,有时要在清晨出发,有时要在傍晚出发,一天之中总有许多小时同敌人接触,进行炮战,进行零星的战斗,部署迂回,简单地说,要采取各种必需的战术措施。对追击的军队来说,这当然是相当沉重的负担,而在负担本来就够多的战争中,人们总想摆脱看来并非绝对必要的负担。上述考察是正确的,它适用于整个军队,通常也适用于强大的前卫。因此,第二种追击,即紧逼退却者的追击,是相当少见的。甚至拿破仑在1812年对俄国作战的战局中也很少使用这种方法。很明显,这是因为在这次战局中还没有达到目的以前,巨大的艰难困苦就已经使他的军队有全军覆没的危险。然而,在其他的战局中,法国人在紧逼追击方面却出色地发挥了他们的毅力。
最后,第三种方法,也是最有效的一种追击方法,是向失败者退却的目的地进行平行追击。
当然,任何失败的军队退却时在自己前面或近或远的地方,总有一个他首先渴望达到的目的地。这个目的地可能是:不预先占领它继续退却就会受到威胁的地方,如隘路;或者先敌到达那里具有重要意义的地方,如重镇、仓库等;或者到达那里就能够重新获得抵抗能力的地方,如坚固的阵地、同友军的会合点等。
如果胜利者沿着同失败者平行的道路向这一地点追击,那么,显而易见,失败者就不得不急剧地加速退却,因而最后可能变成逃窜。失败者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三种对付的办法。第一种办法是,截击敌人,通过出敌不意的攻击,获得成果。不过,从失败者的处境来看,获得这种成果的可能性通常是不大的。显然,只有具有果敢精神的敢作敢为的统帅和虽已战败但尚未彻底失败的优秀的军队,才能获得成功。因此,只有在极少的情况下失败者才会采用这种办法。
第二种办法是加速退却。但这恰好是胜利者所希望的;而且这种退却很容易使部队过度劳累,使大批人员掉队,使火炮和各种车辆丢失和损坏,因而造成莫大的损失。
第三种办法是避开敌人,绕过容易被对方截断的地点,离开敌人尽量远些,比较轻松地行军,从而避免一些匆忙退却时的不利情况。这是三种办法中的下策,它通常象一个无力偿还债务的人又欠下一笔新债一样,只会导致更为狼狈的局面。但是在有些情况下,这个办法还是有效的,甚至有时还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而且也有成功的先例。然而一般地说来,人们采用这种办法事实上大多不是由于相信这种办法可以比较有把握地达到目的,更多的是由于其他令人难以容忍的理由,即害怕同敌人进行真正的战斗。害怕同敌人进行真正的战斗的统帅真是可怜啊:不论军队的精神力量受到多大的挫折,不论对自己同敌人遭遇时在精神力量方面将处于劣势的担心是多么正确,胆小怕事,回避同敌人战斗,只能对自己更加不利。假使拿破仑在1813年回避哈瑙会战88而在曼海姆或科布伦次渡过莱茵河,那么,他甚至不能象在哈瑙会战后那样把三、四万人带过莱茵河了。这说明,失败者可以利用防御的有利地形,周密地准备和谨慎地进行一些小规模的战斗。只有通过这些战斗才能使军队的精神力量重新振作起来。
在这里,即使是最微小的成果也会产生令人难以置信的有利效果。但是,对大多数的指挥官来说,要想作这种尝试必须克制自己的疑虑,而避开敌人,初看起来却似乎容易得多,因而人们往往愿意避开敌人。然而,失败者避开敌人恰好最能促使胜利者达到目的,而使自己彻底失败。但是,必须指出,我们这里是指整个军队说的,至于一支被截断的部队企图通过一段弯路重新同其余部队会合,那是另一回事。因为,后一种情况是不同的,而且获得成功的例子也不少见。
这种奔向同一目标的竞赛要有一个条件,这就是追击者要有一支部队紧跟在退却者的后面,收集一切被遗弃的东西,并且使退却者经常感到敌人就在后面。布留赫尔从滑铁卢到巴黎追击法军的一段行军中,其他方面都做得很出色,唯有这一点没有做到。
这样的追击当然也同时会使追击者本身受到削弱。如果失败的敌军可能被另一支强大的军队所收容,或者率领它的是一位杰出的统帅,而追击者自己尚未充分作好消灭敌人的准备,那么,是不宜使用这种方法追击的。但如果情况允许,这种手段却能象一部大机器那样发挥作用。在这样的追击下,失败的军队的损失会随着伤员和掉队的士兵的增多而增加,士兵会时刻担心被消灭而士气低落,以致几乎不能再进行真正的抵抗。每天都会有成千上万的人不战而成追兵的俘虏。胜利者在这种十分幸运的时刻,用不着害怕分散兵力,可以尽量把他的军队都投入这个旋涡,截击敌人单个的部队,攻占敌人未及防守的要塞,占领大城市等等。在出现新的情况以前,他可以为所欲为,他越是敢作敢为,新的情况就出现得越迟。
在拿破仑的战争中,通过巨大的胜利和出色的追击而取得辉煌战果的例子是不少的。我们只要回忆一下耶纳会战、勒根斯堡会战、来比锡会战和滑铁卢会战就够了。
第十三章 会战失败后的退却
在失败的会战中,军队的力量受到了破坏,而精神力量受到的破坏比物质力量受到的破坏更大。在新的有利的情况出现以前进行第二次会战,必将招致彻底的失败,甚至全军覆灭。在军事上这是一条公理。退却就其性质来说,应该进行到力量的均势重新恢复时为止,这种均势的恢复可能是由于得到了增援,可能是由于有坚固的要塞作掩护,可能是由于利用了大的地形障碍,也可能是由于敌方兵力过于分散。均势恢复的迟早取决于损失的程度和失败的大小,但更多地取决于是什么样的敌人。虽然战败的军队的处境在会战后没有丝毫改变,但这支军队却能在退却不远的地方重新整顿就绪,这样的例子难道还少吗:这是因为胜利者在精神方面存在弱点,或者在会战中所获得的优势不足以进行强有力的追击。
为了利用敌人的这些弱点或错误,为了不在形势所要求的范围以外多退一步,更主要的是为了尽可能保持自己的精神力量,退却必须缓慢地进行,必须且战且退,一旦追击者在利用他的优势时超过了限度,就予以大胆而勇敢的反击,这是完全必要的。伟大的统帅和久经战争锻炼的军队的退却,往往象一只受了伤的狮子退去一样。毫无疑问,这是退却的最好的理论。
实际上,人们在摆脱危险处境的时候,往往不是迅速地摆脱危险而喜欢玩弄一些无用的形式,无谓地浪费时间,这样做是危险的。久经锻炼的指挥官认为迅速摆脱危险是十分重要的。但是,会战失败后的总退却同一般地摆脱危险是不同的。谁认为在会战失败后的总退却中通过几次急行军就可以摆脱敌人,就很容易站稳脚跟,谁就大错特错了。
在这种情况下,一开始必须尽可能缓慢地退却,一般地说,以不受敌人摆布为原则。要坚持这个原则,就必须同紧迫的敌人进行血战,为此作出牺牲是值得的。不遵守这一原则,就会加速自己的退却,不久就会成为溃退。在这种情况下,仅仅掉队的士兵就会比进行后卫战时可能牺牲的人还要多,而且,连最后剩下的一点勇气也会丧失无遗。
用最优秀的部队组成一支强大的后卫,由最勇敢的将军率领,在最重要的肘刻全军予以支援,小心谨慎地利用地形,在敌人前卫行动轻率和地形对我有利时设下强有力的埋伏,简单地说,准备和策划一系列真正的小规模会战,这都是贯彻上述原则的手段。
各次会战的有利条件和会战的持续时间是不同的,因此会战失败后退却时的困难自然也是不同的。从耶纳会战和滑铁卢会战中,我们可以看到,竭尽全力抵抗优势敌人后进行退却时会混乱到什么程度。
时常有一种分兵退却的论调,主张军队分成几个部分进行退却,甚至作离心方向的退却。如果军队分成几个部分只是为了便于退却,它们依然能够共同作战,而且始终保持共同作战的意图,那么,就不是我们这里要谈的问题了。至于任何其他分兵退却的作法,都是极其危险的,是违背事物的性质的,因而也是非常错误的。军队在任何一次失败的会战中都处于削弱和瓦解的状态,这时,最迫切需要的是集中兵力,并在集中的过程中恢复秩序、勇气和信心。
在敌人乘胜追击的时刻,退却者把军队分开,去骚扰敌人的两侧,这完全是荒谬的。如果敌人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书呆子,那么这种办法也许能起作用和收到效果;如果不能肯定敌人有这种弱点,那就不应该采用这种办法。如果会战后的战略形势要求把军队分开,以便掩护自己的两翼,那也只能限于当时的需要而不要过分地分开。而且,即使如此,也只能看作是不得已的下策,同时,在会战结束的当天也很少能够做到这一点。
腓特烈大帝在科林会战后,放弃对布拉格的围攻,分三路退却,并非他自己愿意这样,而是因为他的兵力部署和掩护萨克森的任务不容许他采用其他办法。拿破仑在布里昂会战后命令马尔蒙向奥布河方向退却,而自己却渡过塞纳河转向特鲁瓦。这次行动所以没有给他带来什么不利,只是因为联军不但没有向他追击,反而同样分散了兵力,一部分( 布留赫尔) 转向马思河,另一部分( 施瓦尔岑堡) 则担心兵力不足,因而推进得十分缓慢。
第十四章 夜间战斗
夜间战斗是怎样进行的,它的特征是什么,这些都是战术上的问题。在这里,我们只是把夜间战斗作为一个特殊的手段来进行考察。
其实,任何夜间攻击都只是程度较强的奇袭。初看起来,夜间攻击似乎是十分有效的,因为在人们的想象中,防御者遭到攻击是出乎意外的,而进攻者对于所要发生的一切却必然早就有了准备。他们的处境多么不同啊! 他们把夜间战斗想象成:一方面防御者处于极其混乱的状态,另一方面攻击者只要在对方极端混乱中收获果实就行了。那些不指挥任何军队、不负任何责任的人认为可以常常进行夜袭,然而在现实中夜袭是很少见的。
上述那种想象都是在下面的前提下产生的:攻击者了解防御者的措施,因为那些措施都是事前采取的而且是很明显的,是攻击者通过侦察和研究一定可以了解到的,与此相反,攻击者的措施是在进攻之前所采取的,对方一定无法了解。但是,攻击者的措施并不是完全无法知道的,防御者的措施也不是完全能够了解到的。如果我们同敌人的距离,不是近到象霍赫基尔希会战前奥国军队同腓特烈大帝那样可以直接看到对方,那么我们只能通过侦察和搜索的报告以及从俘虏和敌探的口供中了解敌人的配置情况。这样了解的情况总是很不完全的,从来就不是正确可靠的,因为这些情报总是或多或少有些过时了,敌人的配置也可能已经有了改变。不过,在过去军队采用旧的战术和野营方法时,要了解敌人的配置情况比现在容易得多。幕营线比厂营或露营容易识别得多,部队有规则地展开成横队的野营也比目前常用的各师戍纵队的野营易于识别。即使我们能够看到敌人某个师成纵队地野营的整个营地,也还不能充分了解他的配置情况。
而且,对攻击者来说,不仅需要了解防御者的配置情况,了解防御者在战斗过程中采取的措施同样是重要的,这些措施并不仅仅涉及射击的问题。在现代战争中,这些措施给夜袭造成的困难,比在以往的战争中要大得多,因为在现代战争中,这些措施比战斗前采取的措施多得多。在现代的战斗中,防御者的配置多半是临时的,而不是固定的,因此防御者比过去更能出敌不意地反击敌人。
因此,除了直接观察以外,攻击者在夜袭时很少能或者根本不能了解到防御者更多的情况。
但是,防御者却有一个小的有利条件,他对自己阵地内的地形比攻击者熟悉,就好象一个人在他自己的家里,即使是在黑暗中,也比陌生人更容易辨明方向。同攻击者比较起来,他能清楚地知道他军队的各个部分在什么地方,可以比较容易地到达那里。
由此可见,在夜间战斗中,攻击者象防御者一样需要了解情况,因此,只有由于特殊的原因,才能进行夜间攻击。
这些特殊的原因多半只同军队的某一部分有关系,很少关系到军队的整体。因此,通常只是在从属的战斗中进行夜袭,在大会战中进行夜袭的情况是很少见的。
如果其他情况有利,我们就可以用巨大的优势兵力攻击敌军的一个从属部分,把它包围起来,予以全歼,或者使它在不利的战斗中蒙受重大的损失。但是,我们必须出敌不意地行动,否则这种意图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敌人的任何一个部分都不会自愿投入这样一次不利的战斗,而会回避这种战斗。然而,除了利用十分隐蔽的地形的少数情况以外,只有在夜间才能达到高度的出敌不意。因此,如果打算利用敌军某一从属部分配置方面的缺点来实现上述意图,就必须利用夜暗,即使正式的战斗要在拂晓开始,至少也要在夜间做好预先的战斗部署。对敌军的前哨或小部队的小规模夜袭就是这样进行的,其关键在于用优势兵力,进行迂回,出敌不意地强迫敌人进行一次不利的战斗,使他不遭受极大损失就无法脱身。
被攻击的部队越大,对它进行这样的攻击就越困难,因为兵力较大的部队拥有较多的手段,在援军到来以前,能够进行较长时间的抵抗。
由于上述原因,在一般情况下根本不能把敌人整个军队作为夜间攻击的对象,因为,即使没有外来的援军,它本身也有足够的手段可以对付多面攻击。特别是在现代,任何人对这样普通的攻击都是一开始就有所戒备的。多面攻击能否收到效果,通常并不取决于出敌不意,而完全取决于其他条件。在这里我们不想研究这些条件,而只想指出:迂回固然可以收到很大的效果,但也带有很大的危险性。因此,除个别情况外,要想迂回就必须象攻击敌军的某一从属部分那样具备优势的兵力。
但是,包围或迂回敌军的一支小部队,特别是在漆黑的夜间,还是比较可行的。因为我们使用的部队不管对敌人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