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_新唐书-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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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李泌增百官俸,当时以为不可朘削矣,然有名存而职废、额去而俸在者。宰相李吉甫建议减之,遂为常法。
于时祠祭、蕃夷赐宴、别设,皆长安、万年人吏主办,二县置本钱,配纳质积户收息以供费。诸使捉钱者,给牒免徭役,有罪府县不敢劾治。民间有不取本钱,立虚契,子孙相承为之。尝有殴人破首,诣闲厩使纳利钱受牒贷罪。御史中丞柳公绰奏诸使捉钱户,府县得捕役,给牒者毁之,自是不得钱者不纳利矣。议者以两省、尚书省、御史台总枢机,正百寮,而倍称息利,非驭官之体。
元和九年,户部除陌钱每缗增垫五钱,四时给诸司诸使之餐,置驱使官督之,御史一人核其侵渔,起明年正月,收息五之一,号「元和十年新收置公廨本钱」。
初,捉钱者私增公廨本,以防耗失,而富人乘以为奸,可督者私之,外以逋官钱迫蹙闾里,民不堪其扰。御史中丞崔从奏增钱者不得逾官本。其后两省捉钱,官给牒逐利江淮之间,鬻茶盐以桡法。十三年,以职田多少不均,每司收草粟以多少为差。其后宰相李珏、杨嗣复奏堂厨食利钱扰民烦碎,于是罢堂厨捉钱官,置库量入计费。
唐世百官俸钱,会昌后不复增减,今著其数:太师、太傅、太保,钱二百万。太尉、司徒、司空,百六十万。侍中,百五十万。中书令,门下中书侍郎,左右仆射,太子太师、太保、太傅,百四十万。尚书,御史大夫,太子少师、少保、少傅,百万。节度使,三十万。都防御使、副使,监军,十五万。观察使十万。左右丞,侍郎,散骑常侍,谏议大夫,给事中,中书舍人,秘书、殿中、内侍监,御史中丞,太常、宗正、大理、司农、太府、鸿胪、太仆、光禄、卫尉卿,国子祭酒,将作、少府监,太子宾客、詹事,诸府尹,大都督府长史,都团练使、副使,上州刺史,八万。太常、宗正少卿,太子左右庶子,节度副使,刺史知军事,七万。六军统军,诸府少尹,少监,少卿,国子司业,少詹事,六万五千。左右卫、金吾卫上将军,六军大将军,六万。左右骁卫、武卫、威卫、领军卫、监门卫、千牛卫上将军,上州别驾,五万五千。郎中,司天监,太子左右谕德、家令寺、仆寺、率更寺令,亲王傅,别敕判官,观察、团练判官掌书记,上州长史、司马,五万。左右卫、金吾卫大将军,怀化大将军,诸府、大都督司录参军事,鴘赤县令,四万五千。员外郎,起居郎,通事舍人,起居舍人,著作郎,内常侍,侍御史,殿中侍御史,太常、宗正、殿中、秘书丞,大理正,国子博士,京都宫苑总监监,都水使者,太子中舍、中允,王府长史,归德将军,节度推官、支使,防御判官,上州录事参军事,畿县、上县令,四万。怀化中郎将,三万七千。左右骁卫、武卫、威卫、领军卫、监门卫、千牛卫、殿前左右射生军、神策军大将军,左右卫、金吾卫将军,三万六千。补阙,殿中侍御史,诸府、大都督府判官,赤县丞,三万五千。怀化郎将,三万二千。拾遗,司天少监,六局奉御,内常侍,监察御史,御史台主簿,太常博士,陵署令,大理司直,中书主书,门下录事,太子赞善、典内、洗马、司议郎,王府司马,骁卫、武卫、威卫、领军卫、监门卫、六军、射生、神策军将军,归德中郎将,观察防御团练推官巡官,鴘赤县丞,两赤县主簿、尉,上州功曹参军以下,上县丞,三万。城门郎,秘书郎,著作佐郎,六局直长,十六卫、六军、诸府、十率府长史,怀化司阶,畿县丞,鴘赤县主簿、尉,二万五千。归德司阶,二万三千。五官正,太常寺协律郎,陵署丞,诸寺监主簿,国子、太学、广文助教,都水监丞,詹事府司直,太子通事舍人、文学、三寺丞、五局郎,王府谘议参军、友,畿县上县主簿尉,二万。怀化中候,万八千。十六卫六军十率
府率、副率、中郎、中郎将,万七千三百五十。归德中候,万七千。四门助教,十六卫佐,秘书省、崇文、弘文馆校书郎、正字,太常寺奉礼郎、太祝,郊社、太乐、鼓吹署令,四门助教,京都宫苑总监副监,九成宫总监监、主事,十六卫、六军卫佐,尚书省都事,万六千。十六卫、六军中候,太子内率府千牛,六千一百七十四。内寺伯,怀化司戈,诸府大都督府参军事、文学、博士、录事,上州参军事、博士,万五千。归德司戈,万四千。十六卫、六军、十率府左右郎将,亲王府典军、副典军,万三千八百。司戈、内率府备身、仆寺进马,三千七百一十二。符宝郎,内谒者监,九寺诸监,詹事府丞,太医署令,太学、广文、四门博士,中书门下主事,太子文学、侍医,诸府、都督府医博士、法直,两赤县录事,上州录事,市令,万三千。怀化执戟长上,万一千。门下省典仪,侍御医,司天台丞,都水监主簿,率府卫佐,诸司主事、御史台主事,万二千。司医,太医署丞,归德执戟长上,一万。医佐,大理寺评事,太常宗正寺詹事府主簿、寺监,内侍省司天台左右春坊詹事府录事、主事,八千。司阶,千牛备身左右,七千九百九十。京都园苑四面监监,两京诸市、中尚、武库、武成王庙署令,王府掾、属、主簿、记室、录事参军事,七千。司天台主簿、灵台郎、保章正,上局署令,七品陵庙令,京都宫苑总监丞,司竹、温泉监监,太子内坊丞,王府功曹以下参军事,亲王国令,公主邑司令,六千。奚官、内仆、内府局令,司竹、温泉副监,五千。书、算、律学博士,内谒者,中局署令,上局署丞,五官挈壶正,京都园苑四面监、九成宫总监副监,医、针博士,医监,陵庙令,司竹、温泉监丞,太子药藏局丞,王府参军事,王国大农,公主邑司丞,四千。狱丞,国子监直讲,掌客,司仪,中局署丞,监膳,监作,监事,食医,尚辇,进马,奉乘,主乘,典乘,司库,司廪,十六卫、十率府录事,亲、勋、翊府兵曹参军事,司天台司辰、司历、监候,内坊典直,宫教博士,乐正,医正,卜正,按摩、呪禁、卜博士,针、医、卜、书、算助教,陵庙、太乐、鼓吹署丞,京都园苑四面监、九成宫总监丞,诸总监主簿,太子典膳、内直、典设、宫门局丞,三寺主簿,亲王国尉、丞,三千。十六卫、六军、十率府执戟、长上、左右中郎将二千八百五十。
新唐书卷六十二
志第四十六 刑法
古之为国者,议事以制,不为刑辟,惧民之知争端也。后世作为刑书,惟恐不备,俾民之知所避也。其为法虽殊,而用心则一,盖皆欲民之无犯也。然未知夫导之以德、齐之以礼,而可使民迁善远罪而不自知也。
唐之刑书有四,曰:律、令、格、式。令者,尊卑贵贱之等数,国家之制度也;格者,百官有司之所常行之事也;式者,其所常守之法也。凡邦国之政,必从事于此三者。其有所违及人之为恶而入于罪戾者,一断以律。律之为书,因隋之旧,为十有二篇:一曰名例,二曰卫禁,三曰职制,四曰户婚,五曰厩库,六曰擅兴,七曰贼盗,八曰斗讼,九曰诈伪,十曰杂律,十一曰捕亡,十二曰断狱。
其用刑有五:一曰笞。笞之为言耻也;凡过之小者,捶挞以耻之。汉用竹,后世更以楚。《书》曰「扑作教刑」是也。二曰杖。杖者,持也;可持以击也。《书》曰「鞭作官刑」是也。三曰徒。徒者,奴也;盖奴辱之。《周礼》曰:「其奴,男子入于罪隶,任之以事,寘之圜土而教之,量其罪之轻重,有年数而舍。四曰流。《书》云「流宥五刑」,谓不忍刑杀,宥之于远也。五曰死。乃古大辟之刑也。
自隋以前,死刑有五,曰:罄、绞、斩、枭、裂。而流、徒之刑,鞭笞兼用,数皆逾百。至隋始定为:笞刑五,自十至于五十;杖刑五,自六十至于百;徒刑五,自一年至于三年;流刑三,自一千里至于二千里;死刑二,绞、斩。除其鞭刑及枭首、轩裂之酷。又有议、请、减、赎、当、免之法。唐皆因之。然隋文帝性刻深,而炀帝昏乱,民不胜其毒。
唐兴,高祖入京师,约法十二条,惟杀人、劫盗、背军、叛逆者死。及受禅,命纳言刘文静等损益律令。武德二年,颁新格五十三条,唯吏受赇、犯盗、诈冒府库物,赦不原。凡断屠日及正月、五月、九月不行刑。四年,高祖躬录囚徒,以人因乱冒法者众,盗非劫伤其主及征人逃亡、官吏枉法,皆原之。已而又诏仆射裴寂等十五人更撰律令,凡律五百,丽以五十三条。流罪三,皆加千里;居作三岁至二岁半者悉为一岁。余无改焉。
太宗即位,诏长孙无忌、房玄龄等复定旧令,议绞刑之属五十,皆免死而断右趾。既而又哀其断毁支体,谓侍臣曰:「肉刑,前代除之久矣,今复断人趾,吾不忍也。」王珪、萧瑀、陈叔达对曰:「受刑者当死而获生,岂惮去一趾?去趾,所以使见者知惧。今以死刑为断趾,盖宽之也。」帝曰:「公等更思之。」其后蜀王法曹参军裴弘献驳律令四十余事,乃诏房玄龄与弘献等重加删定。玄龄等以谓「古者五刑,刖居其一。及肉刑既废,今以笞、杖、徒、流、死为五刑,而又刖足,是六刑也。」于是除断趾法,为加役流三千里,居作二年。
太宗尝览《明堂针灸图》,见人之五藏皆近背,针灸失所,则其害致死,叹曰:「夫箠者,五刑之轻;死者,人之所重。安得犯至轻之刑而或致死?」遂诏罪人无得鞭背。
五年,河内人李好德坐妖言下狱,大理丞张蕴古以为好德病狂瞀,法不当坐。治书侍御史权万纪劾蕴古相州人,好德兄厚德方为相州刺史,故蕴古奏不以实。太宗怒,遽斩蕴古,既而大悔,因诏「死刑虽令即决,皆三覆奏」。久之,谓群臣曰:「死者不可复生。昔王世充杀郑颋而犹能悔,近有府史取赇不多,朕杀之,是思之不审也。决囚虽三覆奏,而顷刻之间,何暇思虑?自今宜二日五覆奏。决日,尚食勿进酒肉,教坊太常辍教习,诸州死罪三覆奏,其日亦蔬食,务合礼撤乐、减膳之意。」
故时律,兄弟分居,廕不相及,而连坐则俱死。同州人房强以弟谋反当从坐,帝因录囚为之动容,曰:「反逆有二:兴师动众一也,恶言犯法二也。轻重固异,而钧谓之反,连坐皆死,岂定法耶?」玄龄等议曰:「礼,孙为父尸,故祖有阴孙令,是祖孙重而兄弟轻。」于是令:「反逆者,祖孙与兄弟缘坐,皆配没;恶言犯法者,兄弟配流而已。玄龄等遂与法司增损隋律,降大辟为流者九十二,流为徒者七十一,以为律;定令一千五百四十六条,以为令;又删武德以来敕三千余条为七百条,以为格;又取尚书省列曹及诸寺、监、十六卫计帐以为式。
凡州县皆有狱,而京兆、河南狱治京师,其诸司有罪及金吾捕者又有大理狱。京师之囚,刑部月一奏,御史巡行之。每岁立春至秋及大祭祀、致齐,朔望、上下弦、二十四气、雨及夜未明,假日、断屠月,皆停死刑。
京师决死,涖以御史、金吾,在外则上佐,余皆判官涖之。五品以上罪论死,乘车就刑,大理正涖之,或赐死于家。凡囚已刑,无亲属者,将作给棺,瘗于京城七里外,圹有甎铭,上揭以榜,家人得取以葬。
诸狱之长官,五日一虑囚。夏置浆饮,月一沐之;疾病给医药,重者释械,其家一人入侍,职事散官三品以上,妇女子孙二人入侍。
天下疑狱谳大理寺不能决,尚书省众议之,录可为法者送秘书省。奏报不驰驿。经覆而决者,刑部岁以正月遣使巡覆,所至,阅狱囚杻校、粮饷,治不如法者。杻校钳锁皆有长短广狭之制,量囚轻重用之。
囚二十日一讯,三讯而止,数不过二百。
凡杖,皆长三尺五寸,削去节目。讯杖,大头径三分二厘,小头二分二厘。常行杖,大头二分七厘,小头一分七厘。笞杖,大头二分,小头一分有半。
死罪校而加杻,官品勋阶第七者,锁禁之。轻罪及十岁以下至八十以上者、废疾、侏儒、怀妊皆颂系以待断。
居作者著钳若校,京师隶将作,女子隶少府缝作。旬给假一日,腊、寒食二日,毋出役院。病者释钳校、给假,疾差陪役。谋反者男女奴婢没为官奴婢,隶司农,七十者免之。凡役,男子入于蔬圃,女子入于厨饎。
流移人在道疾病,妇人免乳,祖父母、父母丧,男女奴婢死,皆给假,授程粮。
非反逆缘坐,六岁纵之,特流者三岁纵之,有官者得复仕。
初,太宗以古者断狱,讯于三槐、九棘,乃诏:「死罪,中书、门下五品以上及尚书等平议之;三品以上犯公罪流、私罪徒,皆不追身。」凡所以纤悉条目,必本于仁恕。然自张蕴古之死也,法官以失出为诫,有失入者,又不加罪,自是吏法稍密。帝以问大理卿刘德威,对曰:「律,失入减三等,失出减五等。今失入无辜,而失出为大罪,故吏皆深文。」帝矍然,遂命失出入者皆如律,自此吏亦持平。
十四年,诏流罪无远近皆徙边要州。后犯者浸少。十六年,又徙死罪以实西州,流者戍之,以罪轻重为更限。
广州都督赏仁弘尝率乡兵二千助高祖起,封长沙郡公。仁弘交通豪酋,纳金宝,没降獠为奴婢,又擅赋夷人。既还,有舟七十。或告其赃,法当死。帝哀其老且有功,因贷为庶人,乃召五品以上,谓曰:「赏罚所以代天行法,今朕宽仁弘死,是自弄法以负天也。人臣有过,请罪于君,君有过,宜请罪于天。其令有司设藁席于南郊三日,朕将请罪。」房玄龄等曰:「宽仁弘不以私而以功,何罪之请?」百僚顿首三请,乃止。
太宗以英武定天下,然其天姿仁恕。初即位,有劝以威刑肃天下者,魏征以为不可,因为上言王政本于仁恩,所以爱民厚俗之意,太宗欣然纳之,遂以宽仁治天下,而于刑法尤慎。四年,天下断死罪二十九人。六年,亲录囚徒,闵死罪者三百九十人,纵之还家,期以明年秋即刑;及期,囚皆诣朝堂,无后者,太宗嘉其诚信,悉原之。然尝谓群臣曰:「吾闻语曰:一岁再赦,好人暗哑。吾有天下未尝数赦者,不欲诱民于幸免也。」自房玄龄等更定律、令、格、式,讫太宗世,用之无所变改。
高宗初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