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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17_新唐书-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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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祖崩,诏山陵一准汉长陵故事,厚送终礼,于是程役峻暴,人力告弊。世南谏曰:

  古帝王所以薄葬者,非不欲崇大光显以荣其亲,然高坟厚陇,宝具珍物,适所以累之也。圣人深思远虑,安于菲薄,为长久计。昔汉成帝造延、昌二陵,刘向上书曰:「孝文居霸陵,凄怆悲怀,顾谓群臣曰:'嗟乎!以北山石为椁,用纟宁絮斮陈漆其间,岂可动哉?'张释之曰:'使其中有可欲,虽锢南山犹有隙;使无可欲,虽无石椁,又何戚焉?'夫死者无终极,而国家有废兴。孝文寤焉,遂以薄葬。」

  又汉法,人君在位,三分天下贡赋之一以入山陵。武帝历年长久,比葬,方中不复容物。霍光暗于大体,奢侈过度,其后赤眉入长安,破茂陵取物,犹不能尽。无故聚敛,为盗之用,甚无谓也。

  魏文帝为寿陵,作终制曰:「尧葬寿陵,因山为体,无封树、寝殿、园邑,棺郭足以藏骨,衣衾足以朽肉。吾营此不食之地,欲使易代之后不知其处。无藏金银铜铁,一以瓦器。丧乱以来,汉氏诸陵无不发者,至乃烧取玉匣金缕,骸骨并尽,乃不重痛哉!若违诏妄有变改,吾为戮尸地下,死而重死,不忠不孝,使魂而有知,将不福汝。以为永制,藏之宗庙。」魏文此制,可谓达于事矣。

  陛下之德,尧、舜所不逮,而俯与秦、汉君同为奢泰,此臣所以尤戚也。今为丘陇如此,其中虽不藏珍宝,后世岂及信乎?臣愚以为霸陵因山不起坟,自然高显。今所卜地势即平,宜依周制为三仞之坟,明器一不得用金银铜铁,事讫刻石陵左,以明示大小高下之式,一藏宗庙,为子孙万世法,岂不美乎!

  书奏,未报。又上疏曰:「汉家即位之初,便营陵墓,近者十余岁,远者五十年。今以数月之程,课数十年之事,其于人力不亦劳矣。汉家大郡,户至五十万,今人众不逮往时,而功役一之,此臣所以致疑也。」时议者颇言宜奉遗诏,于是稍稍裁抑。

  帝尝作宫体诗,使赓和。世南曰:「圣作诚工,然体非雅正。上之所好,下必有甚者,臣恐此诗一传,天下风靡。不敢奉诏。」帝曰:「朕试卿耳!」赐帛五十匹。帝数出畋猎,世南以为言,皆蒙嘉纳。尝命写《列女传》于屏风,于时无本,世南暗疏之,无一字谬。帝每称其五绝:一曰德行,二曰忠直,三曰博学,四曰文词,五曰书翰。世南始学书于浮屠智永,究其法,为世秘爱。

  十二年,致仕,授银青光禄大夫,弘文馆学士如故,禄赐防閤视京官职事者。卒,年八十一,诏陪葬昭陵,赠礼部尚书,谥曰文懿。帝手诏魏王泰曰:「世南于我犹一体,拾遗补阙,无日忘之,盖当代名臣,人伦准的。今其云亡,石渠、东观中无复人矣!」后帝为诗一篇,述古兴亡,既而叹曰:「钟子期死,伯牙不复鼓琴。朕此诗将何所示邪?」敕起居郎褚遂良即其灵坐焚之。后数岁,梦进谠言若平生,翌日,下制厚恤其家。

  子昶,终工部侍郎。

  李百药,字重规,定州安平人。隋内史令德林子也。幼多病,祖母赵以「百药」名之。七岁能属文,父友陆乂等共读徐陵文,有「刈琅邪之稻」之语,叹不得其事。百药进曰:「《春秋》'鄅子藉稻',杜预谓在琅邪。」客大惊,号奇童。引廕补三卫长。乃性疏侻,喜剧饮。开皇初,授太子通事舍人,兼学士。被谗,辄谢病去。十九年,召见仁寿宫,袭父爵安平公。仆射杨素、吏部尚书牛弘爱其才,署礼部员外郎。奉诏定五礼、律令、阴阳书。

  初,以疾去舍人也,炀帝在扬州,召不赴,衔之。及即位,夺爵,为桂州司马。官废,还乡里。大业九年,戍会稽,管崇乱,城守有功,帝顾其名谓虞世基曰:「是子故在,宜斥丑处。」乃授建安郡丞。至乌程,江都难作,沈法兴、李子通、杜伏威更相灭,百药转侧寇乱中,数被伪署,危得不死。会高祖遣使招伏威,百药劝朝京师,既至历阳,中悔,欲杀之,饮以石灰酒,因大利,濒死,既而宿病皆愈。伏威诒书辅公祏使杀之,为王雄诞保护得免。公祏反,授吏部侍郎。或谓帝:「百药与同反。」帝大怒。及平,得伏威所与公祏书,乃解,犹贬泾州司户。

  太宗至泾州,召与语,悦之。贞观元年,拜中书舍人,封安平县男。明年,除礼部侍郎。时议裂土与子弟功臣,百药上《封建论》,理据详切,帝纳其言而止。四年,授太子右庶子。太子数戏媟无度,乃作《赞道赋》以讽。它日,帝曰:「朕见卿赋,述古储贰事,劝励甚详,向任卿,固所望耳!」赐彩三百段。迁散骑常侍,进左庶子、宗正卿,爵为子。久之,固乞致仕。帝尝与偕赋《帝京篇》,叹其工,手诏曰:「卿何身老而才之壮,齿宿而意之新乎?」卒,年八十四,谥曰康。

  百药,名臣子,才行世显,为天下推重。侍父母丧还乡,徒跣数千里。服虽除,容貌癯瘠者累年。好奖荐后进,得俸禄与亲党共之。翰藻沈郁,诗尤其所长,樵厮皆能讽之。所撰《齐史》行于时。

  子安期。安期亦七岁属文。父贬桂州,遇盗,将加以刃,安期跪泣请代,盗哀释之。贞观初,为符玺郎。累除主客员外郎。高宗即位,迁中书舍人、司列少常伯,数豫决国事。帝屡责侍臣以不能进贤,众不敢对。安期进曰:「邑十室且有忠信,天下至广,不为无贤。比见公卿有所荐进,皆劾为朋党,滞抑者未申,而主荐者已訾,所以人人争噤默以避嚣谤。若陛下忘其亲仇,旷然受之,惟才是用,塞谗毁路,其谁敢不竭忠以闻上乎?」帝纳之。寻检校东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出为荆州大都督府长史。卒,谥曰烈。

  自德林至安期,三世掌制诰,孙羲仲,又为中书舍人。

  褚亮,字希明,杭州钱塘人。曾祖湮,父玠,皆有名梁、陈间。亮少警敏,博见图史,一经目辄志于心。年十八,诣陈仆射徐陵,陵与语,异之。后主召见,使赋诗,江总诸词人在席,皆服其工。累迁为尚书殿中侍郎。入隋,为东宫学士,迁太常博士。炀帝议改宗庙之制,亮请依古七庙,而太祖、高祖各一殿,法周文、武二祧,与始祖而三,余则分室而祭,始祖二祧,不从迭毁。未及行,坐与杨玄感善,炀帝矜己嫉才,因是亦贬西海司户。时博士潘徽贬威定主簿,亮与俱至陇山。徽死,为敛瘗,人皆义之。

  后为薛举黄门侍郎。举灭,秦王谓曰:「寡人受命而来,嘉于得贤。公久事无道君,得无劳乎?」亮顿首曰:「举不知天命,抗王师,今十万众兵加其颈,大王释不诛,岂独亮蒙更生邪?」王悦,赐乘马、帛二百段,即授王府文学。高祖猎,亲格虎,亮恳愊致谏,帝礼纳其言。王每征伐,亮在军中,尝预秘谋,有裨辅之益。贞观中累迁散骑常侍,封阳翟县侯,老于家。

  太宗征辽,子遂良从,诏亮曰:「畴日师旅,卿未尝不在中,今朕薄伐,君已老。俯仰岁月,且三十载,眷言及此,我劳如何!今以遂良行,想君不惜一子于朕耳。善居加食。」帝顿首谢。及寝疾,帝遣医、中使候问踵相逮。卒,年八十八,赠太常卿,陪葬昭陵,谥曰康。遂良自有传。

  初,武德四年,太宗为天策上将军,寇乱稍平,乃乡儒,宫城西作文学馆,收聘贤才,于是下教,以大行台司勋郎中杜如晦、记室考功郎中房玄龄及于志宁、军谘祭酒苏世长、天策府记室薛收、文学褚亮姚思廉、太学博士陆德明孔颖达、主簿李玄道、天策仓曹参军事李守素、王府记室参军事虞世南、参军事蔡允恭颜相时、著作郎摄记室许敬宗薛元敬、太学助教盖文达、军谘典签苏勖,并以本官为学士。七年,收卒,复召东虞州录事参军刘孝孙补之。凡分三番递宿于閤下,悉给珍膳。每暇日,访以政事,讨论坟籍,榷略前载,无常礼之间。命阎立本图象,使亮为之赞,题名字爵里,号「十八学士」,藏之书府,以章礼贤之重。方是时,在选中者,天下所慕问,谓之「登瀛洲」。

  刘孝孙者,荆州人。祖贞,周石台太守。孝孙少知名。大业末,为王世充弟杞王辩行台郎中。辩降,众引去,独孝孙攀援号恸,送于郊。贞观六年,迁著作佐郎、吴王友。历谘议参军。迁太子洗马,未拜,卒。

  李玄道者,本陇西人。世居郑州。仕隋为齐王府属。李密据洛口,署记室。密败,为王世充所执,众惧不能寐,独玄道曰:「死生有命,忧能了乎?」寝甚安。及见世充,辞色不挠,释缚,为著作佐郎。东都平,为秦王府主簿。贞观初,累迁给事中,姑臧县男。出为幽州长史,佐都督王君廓,专持府事。君廓不法,每以义裁纠之。尝遗玄道婢,乃良家子为所掠,遣去不纳,由是始隙。君廓入朝,玄道寓书房玄龄,玄龄本甥也。君廓发其书,不识草字,疑以谋己,遂反。坐是流帯荩醇福V荽淌罚缂ㄇ寮颍纶溃顽詹>弥率耍右喙饴淮蠓颍月还榈冢洹

  李守素者,赵州人。王世充平,召署天策府仓曹参军,通氏姓学,世号「肉谱」。虞世南与论人物,始言江左、山东,尚相酬对;至北地,则笑而不答,叹曰:「肉谱定可畏。」许敬宗曰:「仓曹此名,岂雅目邪?宜有以更之。」世南曰:「昔任彦升通经,时称'五经笥',今以仓曹为'人物志',可乎?」时渭州刺史李淹亦明谱学,守素所论,惟淹能抗之。

  姚思廉,本名简,以字行,陈吏部尚书察之子。陈亡,察自吴兴迁京兆,遂为万年人。思廉少受《汉书》于察,尽传其业。寡嗜欲,惟一于学,未尝问家人生赀。

  仕陈会稽王主簿。入隋,为汉王府参军事,以父丧免。服除,补河间郡司法书佐。初,察在陈,尝脩梁、陈二史,未就,死,以属思廉,故思廉表父遗言,有诏听续。炀帝又诏与起居舍人崔祖浚脩《区宇图志》。迁代王侍读。高祖定京师,府僚皆奔亡,独思廉侍王,兵将升殿,思廉厉声曰:「唐公起义,本安王室,若等不宜无礼于王。」众眙却,布列阶下。帝义之,听扶王至顺阳閤,泣辞去。观者叹曰:「仁者有勇,谓此人乎!」俄授秦王府文学。王讨徐圆朗,尝语隋事,慨然叹曰:「姚思廉蒙素刃以明大节,古所难者。」时思廉在洛阳,遣使遗物三百段,致书曰:「景想节义,故有是赠。」

  王为皇太子,迁洗马。即位,改著作郎、弘文馆学士。诏与魏征共撰《梁》、《陈书》,思廉采谢炅、顾野王等诸家言,推究综括,为梁、陈二家史,以卒父业。赐杂彩五百段,加通直散骑常侍。以籓邸恩,凡政事得失,许密以闻,思廉亦展尽无所讳。帝幸九成宫,思廉以为「离宫游幸是秦皇、汉武事,非尧、舜、禹、汤所为」。帝谕曰:「朕尝苦气疾,热即顿剧,岂为游赏者乎?」赐帛五十匹,拜散骑常侍、丰城县男。卒,赠太常卿,谥曰康,陪葬昭陵。

  孙。

  赞曰:隋炀帝失德,高祖总豪英,兴北方,鼓行入关,举京师,轰若震霆。思廉以诸生侍孱王,奋然陈大义,挫虓虎而夺之气,勇夫悍心,褫骇自却,不敢加无礼于其君。诚使有国家者举不失义,天下其何以抗之哉?宜太宗之尊表云。

  字令璋,少孤,抚昆媦友爱。力学,才辩掞迈。永徽中,举明经第,补太子宫门郎。以论撰劳,进秘书郎。稍迁中书舍人,封吴兴县男。武后时,擢夏官侍郎。坐从弟敬节叛,贬桂州长史。后方以符瑞自神,取山川草树名有「武」字者,以为上应国姓,裒类以闻。后大悦,拜检校天官侍郎,擢文昌左丞、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永徽后,左右史唯对仗承旨,仗下谋议不得闻。以帝王谟训不可阙纪,请仗下所言军国政要,责宰相自撰,号《时政记》,以授史官。从之。时政有记自始。坐事,降司宾少卿。延载初,拜纳言,有司以族犯法,不可为侍臣者,曰:「王敦犯顺,导典枢机;嵇康被戮,绍以忠死。是能为累乎?」后曰:「此朕意,卿无恤浮言。」

  证圣初,加秋官尚书。明堂火,后欲避正殿,应天变。奏:「此人火,非天灾也。昔宣榭火,周世延;建章焚,汉业昌。且弥勒成佛,七宝台须臾散坏。圣人之道,随物示化,况明堂布政之宫,非宗庙,不宜避正殿,贬常礼。」左拾遗刘承庆曰:「明堂所以宗祀,为天所焚,当侧身思过,振除前犯。」挟前语以倾后意。后乃更御端门,大酺,燕群臣,与相娱乐,遂造天枢著己功德,命为使,董督之。功费浩广,见金不足,乃敛天下农器并铸。以功赐爵一级。后封嵩山,诏总知仪注,为封禅副使。更造明堂,又以使护作,加银青光禄大夫。大食使者献师子,曰:「是兽非肉不食,自碎叶至都,所费广矣。陛下鹰犬且不蓄,而厚资养猛兽哉!」有诏大食停献。时九鼎成,后欲用黄金涂之。奏:「鼎者,神器,贵质朴,不待外饰。臣观其上先有五采杂昈,岂待涂金为符曜耶?」后乃止。

  契丹李尽忠盗塞,副梁王武三思为榆关道安抚使。坐累,下迁益州长史。始,蜀吏贪暴,敗⒅匏荽:笪牛电糈坷停蛭阶笥以唬骸肝迤渖碚咭祝估艟∏逭吣眩ō嬷!剐露钾┏p待辟坐赃应死,待辟所厚浮屠理中谋杀,据剑南。有密告后者,诏穷按。深探其狱,迹疑似皆捕逮,株党牵联数千人。狱具,后遣洛州长史宋玄爽、御史中丞霍献可覆视,无所翻,坐没入五十余族,知反流徙者什八以上,道路冤噪。监察御史袁恕己劾奏狱不平,有诏勿治。召拜地官、冬官二尚书。久之,致仕。卒,年七十四,遗令薄葬。赠越州都督,谥曰成。

  弟班。班笃学有立志,擢明经。历六州刺史,政皆有绩,数被褒赐,累封宣城郡公。迁太子詹事,兼左庶子。时节愍太子稍失道,班凡四上书谏。

  其一曰:「臣闻贾谊称'选天下端士,使与太子居处出入,故太子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后皆正人也。夫习与正人居,不能无正;习与不正人居,不能无不正。教得而左右正,则太子正;太子正,天下定矣'。伏见内置作坊,诸工伎得入宫闱之内、禁卫之所,或言语内出,或事状外通,小人无知,因为诈伪,有玷盛德。臣望悉出宫内造作付所司。」

  其二曰:「汉文帝身弋绨,足草舄。齐高帝阑槛用铜者,皆易以铁。经侯带玉具剑、环佩以过魏太子,太子不视。经侯曰:'魏国亦有宝乎?'太子曰:'主信臣忠,魏之宝也。'经侯委剑佩去,杜门不出。夫圣贤以简素为贵,皇王以菲薄为德,惟殿下留心恭俭,损省玩好,以训天下。」

  其三曰:「前世东宫门閤,往来皆有簿籍。殿下时有所须,唯门司宣令,奸伪乘之,因缘增损。近吕升之乃代署宣敕,赖殿下纠发其奸。以后墨令及覆事,并请内印画署,冀免诈缪。」

  其四曰:「圣人不专其德,贤智必有所师。今司经无学士,供奉无侍读。宜视膳时奏请其人,俾奉讲劝。夫经所以立行修身,史所以谙识成败,斯急务也。」太子虽称善,不能用其言。及败,索宫中,得班谏书,中宗嘉叹。时宫臣皆得罪,独班擢右散骑常侍,迁秘书监。睿宗立,拜户部尚书。所历定州刺史、尚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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