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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17_新唐书-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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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宗时,近戚奏度僧尼,温户强丁因避赋役。至是,崇建言:「佛不在外,悟之于心。行事利益,使苍生安稳,是谓佛理。乌用奸人以汨真教?」帝善之,诏天下汰僧伪滥,发而农者余万二千人。

  崇尝于帝前序次郎吏,帝左右顾,不主其语。崇惧,再三言之,卒不答,崇趋出。内侍高力士曰:「陛下新即位,宜与大臣裁可否。今崇亟言,陛下不应,非虚怀纳诲者。」帝曰:「我任崇以政,大事吾当与决,至用郎吏,崇顾不能而重烦我邪?」崇闻乃安。由是进贤退不肖而天下治。

  开元四年,山东大蝗,民祭且拜,坐视食苗不敢捕。崇奏:「《诗》云:'秉彼蟊贼,付畀炎火。'汉光武诏曰:'勉顺时政,劝督农桑。去彼螟域,以及蟊贼。'此除蝗谊也。且蝗畏人易驱,又田皆有主,使自救其地,必不惮劝。请夜设火,坎其旁,且焚且瘗,蝗乃可尽。古有讨除不胜者,特人不用命耳。」乃出御史为捕蝗使,分道杀蝗。汴州刺史倪若水上言:「除天灾者当以德,昔刘聪除蝗不克而害愈甚。」拒御史不应命。崇移书诮之曰:「聪伪主,德不胜祆,今祆不胜德。古者良守,蝗避其境,谓修德可免,彼将无德致然乎?今坐视食苗,忍而不救,因以无年,刺史其谓何?」若水惧,乃纵捕,得蝗十四万石。时议者喧哗,帝疑,复以问崇,对曰:「庸儒泥文不知变。事固有违经而合道,反道而适权者。昔魏世山东蝗,小忍不除,至人相食;后奏有蝗,草木皆尽,牛马至相啖毛。今飞蝗所在充满,加复蕃息,且河南、河北家无宿藏,一不获则流离,安危系之。且讨蝗纵不能尽,不愈于养以遗患乎?」帝然之。黄门监卢怀慎曰:「凡天灾,安可以人力制也!且杀虫多,必戾和气。愿公思之。」崇曰:「昔楚王吞蛭而厥疾瘳,叔敖断虵福乃降。今蝗幸可驱,若纵之,谷且尽,如百姓何?杀虫救人,祸归于崇,不以诿公也!」蝗害讫息。

  于是,帝方躬万机,朝夕询逮,它宰相畏帝威决,皆谦惮,唯独崇佐裁决,故得专任。崇第赊僻,因近舍客庐。会怀慎卒,崇病{疒占}移告,凡大政事,帝必令源乾曜就咨焉。乾曜所奏善,帝则曰:「是必崇画之。」有不合,则曰:「胡不问崇?」乾曜谢其未也,乃已。帝欲崇自近,诏徙寓四方馆,日遣问食饮起居,高医、尚食踵道。崇以馆局华大,不敢居。帝使语崇曰:「恨不处禁中,此何避?」久之,紫微史赵诲受夷人赇,当死。崇素亲倚,署奏营减,帝不悦。时曲赦京师,惟诲不原。崇惶惧,上还宰政,引宋璟代,乃以开府仪同三司罢政事。

  帝将幸东都,而太庙屋自坏,帝问宰相,宋璟、苏颋同对曰:「三年之丧未终,不可以行幸。坏压之变,天所以示教戒,陛下宜停东巡,修德以答至谴。」帝以问崇,对曰:「臣闻隋取苻坚故殿以营庙,而唐因之。且山有朽坏乃崩,况木积年而木自当蠹乎。但坏与行会,不缘行而坏。且陛下以关中无年,轮饷告劳,因以幸东都,所以为人不为己也。百司已戒,供拟既具,请车驾如行期。旧庙难复完,尽奉神主舍太极殿?更作新庙,申诚奉,大孝之德也。」帝曰:「卿言正契朕意。」赐绢二百匹,诏所司如崇言,天子遂东。因诏五日一参,入阁供奉。

  八年,授太子少保,以疾不拜。明年卒,年七十二。赠扬州大都督,谥曰文献。十七年,追赠太子太保。

  崇析赀产,令诸子各有定分。治令曰:

  比见达宦之裔多贫困,至铢尺是竞,无论曲直,均受絜,诋。田宅水常裙灿兄料嗤埔幸远俜稀B郊帧⑹糯镎咭玻嘞扔卸ǚ郑跃笳

  昔杨震、赵明、卢植、张奂咸以薄葬,知真识去身,贵速朽耳。夫厚葬之家流于俗,以奢靡为孝,令死者戮尸暴骸,可不痛哉!死者无知,自同粪土,岂烦奢葬;使其有知,神不在柩,何用破赀徇侈乎?吾亡,敛以常服,四时衣各一称。性不喜冠衣,毋以入墓。紫衣玉带,足便于体。

  今之佛经,罗什所译,姚兴与之对翻,而兴命不延,国亦随灭。梁武帝身为寺奴,齐胡太后以六宫入道,皆亡国殄家。近孝和皇帝发使赎生,太平公主、武三思等度人造寺,身婴夷戮,为天下笑。五帝之时,父不丧子,兄不哭弟,致仁寿,无凶短也。下逮三王,国祚延久,其臣则彭祖、老聃皆得长龄,此时无佛,岂抄经铸像力邪?缘死丧造经像,以为追福。夫死者生之常,古所不免,彼经与像何所施为?儿曹慎不得为此!崇尤长吏道,处决无淹思。三为宰相,常兼兵部,故屯戊斥候、士马储械,无不谙记。玄宗初立,宾礼大臣故老,雅尊遇崇,每见便殿,必为之兴,去辄临轩以送,它相莫如也。时承权戚干政之后,纲纪大坏,先天末,宰相至十七人,台省要职不可数。崇常先有司罢冗职,修制度,择百官各当其材,请无广释道,无数移吏。繇是天子责成于下,而权归于上矣。

  然资权谲。始为同州,张说以素憾,讽赵彦昭劾崇。及当国,说惧,潜诣岐王申款。崇它日朝,众趋出,崇曳踵为有疾状,帝召问之,对曰:「臣损足。」曰:「无甚痛乎?」曰:「臣心有忧,痛不在足。」问以故,曰:「岐王陛下爱弟,张说辅臣,而密乘车出入王家,恐为所误,故忧之。」于是出说相州。魏知古,崇所引,及同列,稍轻之,出摄吏部尚书,知东都选,知古憾焉。时崇二子在洛,通宾客馈遗,凭旧请托。知古归,悉以闻。他日,帝召崇曰:「卿子才乎,皆安在?」崇揣知帝意,曰:「臣二子分司东都,其为人多欲而寡慎,是必尝以事干魏知古。」帝始以崇私其子,或为隐,微以言动之。及闻,乃大喜,问:「安从得之?」对曰:「知古,臣所荐也,臣子必谓其见德而请之。」帝于是爱崇不私而薄知古,欲斥之。崇曰:「臣子无状,桡陛下法,而逐知古,外必谓陛下私臣。」乃止,然卒罢为工部尚书。

  崇始名元崇,以与突厥叱剌同名,武后时以字行;至开元世,避帝号,更以今名。三子:彝、异、弈,皆至卿、刺史。

  弈少修谨。始,崇欲使不越官次而习知吏道,故自右千牛进至太子舍人,皆平迁。开元中,有事五陵,有司以鹰犬从,弈曰:「非礼也。」奏罢之。请治剧,为睢阳太守,召授太仆卿。后为尚书右丞。子闳,居右相牛仙客幕府。仙客病甚,闳强使荐弈及卢奂为宰相,仙客妻以闻,闳坐死,弈贬永阳太守,卒。

  曾孙合、勖。合,元和中进士及第,调武功尉,善诗,世号姚武功者。迁监察御史,累转给事中。奉先、冯翊二县民诉牛羊使夺其田,诏美原主簿硃俦覆按,猥以田归使,合劾发其私,以地还民。历陕虢观察使,终秘书监。

  勖字斯勤。长庆初擢进士第,数为使府表辟,进监察御史,佐盐铁使务。累迁谏议大夫,更湖、常二州刺史。为宰相李德裕厚善。及德裕为令狐綯等谮逐,敗髦У常薷彝ɡ臀剩患群I希椅拮剩∥尢兰粒檬♀煤蛭剩桓凳蔽癖 V召缤醺怠W宰魇俨赜谕虬采侥显畿阒裕鹫自弧讣啪友ā梗卦弧父凑嫣谩梗袇滞廖苍弧富ā梗淌婧笫馈

  宋璟,邢州南和人。七世祖弁为元魏吏部尚书。璟耿介有大节,好学,工文辞,举进士中第。调上党尉,为监察御史,迁凤阁舍人。居官鲠正,武后高其才。张易之诬御史大夫魏元忠有不臣语,引张说为验,将廷辩,说惶遽,璟谓说曰:「名义至重,不可陷正人以求苟免。缘此受谪,芬香多矣。若不测者,吾且叩阁救,将与子偕死。」说感其言,以实对,元忠免死。

  璟后迁左台御史中丞,会飞书告张昌宗引相工观吉凶者,璟请穷治,后曰:「易之等已自言于朕。」璟曰:「谋反无容以首原,请下吏明国法。易之等贵宠,臣言之且有祸,然激于义,虽死不悔。」后不怿,姚遽传诏令出,璟曰:「今亲奉德音,不烦宰相擅宣王命。」后意解,许收易之等就狱。俄诏原之,敕二张诣璟谢,璟不见,曰:「公事公言之,若私见,法无私也。」顾左右叹曰:「吾悔不先碎竖子首而令乱国经。」尝宴朝堂,二张列卿三品,璟阶六品,居下坐。易之谄事璟,虚位揖曰:「公第一人,何下坐?」璟曰:「才劣品卑,卿谓第一何邪?」是时朝廷以易之等内宠,不名其官,呼易之「五郎」,昌宗「六郎」。郑善果谓璟曰:「公奈何谓五郎为卿?」璟曰:「以官正当为卿。君非其家奴,何郎之云?」会有丧,告满入朝,公卿以次谒,通礼意。易之等后至,促步前,璟举笏却揖唯唯。故积怨,常欲中伤,后知之,得免。然以数忤旨,诏按狱扬州,璟奏:「按州县,才监察御史职耳。」又诏按幽州都督屈突仲翔,辞曰:「御史中丞非大事不出使。仲翔罪止赃,今使臣往,此必有危臣者。」既而诏副李峤使陇、蜀,璟复言:「陇右无变,臣以中丞副李峤,非朝廷故事。」终辞。易之初冀璟出则劾奏诛之,计不行,乃伺璟〗家婚礼,将遣客刺杀之。有告璟者,璟乘庳车舍他所,刺不得发。俄二张死,乃免。

  神龙初,为吏部侍郎。中宗嘉其直,令兼谏议大夫、内供奉,仗下与言得失。迁黄门侍郎。武三思怙烝宠,数有请于璟。璟厉答曰:「今复子明辟,王宜以侯就第,安得尚干朝政,独不见产、禄事乎?」后韦月将告三思乱宫掖,三思讽有司论大逆不道,帝诏殊死,璟请付狱按罪,帝怒,岸巾出侧门,谓璟曰:「朕谓已诛矣,尚何请?」璟曰:「人言后私三思,陛下不问即斩之,臣恐有窃议者,请按而后刑。」帝愈怒。璟曰:「请先诛臣,不然,终不奉诏。」帝乃流月将岭南。会还京师,诏璟权检校并州长史,未行,又检校贝州刺史。时河北水,岁大饥,三思使敛封租,璟拒不与,故为所挤。历杭、相二州,政清毅,吏下无敢犯者。迁洛州长史。

  睿宗立,以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玄宗在东宫,兼右庶子。先是崔湜、郑愔典选,为戚近干夺,至迎用二岁阙,犹不能给,更置比冬选,流品淆并,璟与侍郎李乂、卢从愿澄革之,铨总平允。

  太平公主不利东宫,尝驻辇光范门,伺执政以讽。璟曰:「太子有大功,宗朝社稷主也,安得异议?」乃与姚崇白奏出公主诸王于外,帝不能用。贬楚州刺史,历兗冀魏三州、河北按察使,进幽州都督,以国子祭酒留守东都,迁雍州长史。

  玄宗开元初,以雍州为京兆府,复为尹。进御史大夫,坐小累为睦州刺史,徙广州都督。广人以竹茅茨屋,多火。璟教之陶瓦筑堵,列邸肆,越俗始知栋宇利而无患灾。召拜刑部尚书。四年,迁吏部兼侍中。

  帝幸东都,次崤谷,驰道隘,稽拥车骑,帝命黜河南尹李朝隐、知顿使王怡等官。璟曰:「陛下富春秋,今始巡守,以道不治而罪二臣,繇此相饬,后有受其蔽者。」帝遽命舍之。璟谢曰:「陛下向以怒责之,以臣言免之,是过归于上而恩在下。姑听待罪于朝,然后诏还其职,进退得矣。」帝善之。累封广平郡公。广人为璟立遗爱颂,璟上言:「颂所以传德载功也。臣之治不足纪,广人以臣当国,故为溢辞,徒成谄谀者。欲厘正之,请自臣始。」有诏许停。

  帝尝命璟与苏颋制皇子名与公主号,遂差次所封,且诏别择一美称及佳邑封上。璟奏言:「七子均养,诗人所称。今若同等别封,或母宠子爱,恐伤跂鸠之平。昔袁盎引却慎夫人席,文帝纳之,夫人亦不为嫌,以其得长久计也。臣不敢别封。」帝叹重其贤。

  皇后父王仁籞卒,将葬,用昭成皇后家窦孝谌故事,坟高五丈一尺。璟等请如著令,帝已然可,明日,复诏如孝谌者。璟还诏曰:「俭,德之恭;侈,恶之大也。僭礼厚葬,前世所诫,故古墓而不坟。人子于哀迷则未遑以礼自制,故圣人制齐、斩、缌、免,衣衾棺郭,各有度数。虽有贤者,断其私怀。众皆务奢,独能以俭,所谓至德要道者。中宫若谓孝谌逾制,初无非者,一切之令固不足以法。贞观时嫁长乐公主,魏徵谓不可加长公主,太宗欣纳,而文德皇后降使厚谢。韦庶人追王其父,擅作,酆陵,而祸不旋踵。国家知人情无穷,故为制度,不因人以摇动,不变法以爱憎。比来人间竞务靡葬,今以后父重戚,不忧乏用,高冢大寝,不畏无人,百事官给,一朝可就,而区区屡闻者,欲成朝廷之政、中宫之美尔。傥中宫情不可夺,请准令一品陪陵,坟四丈,差合所宜。」帝曰:「朕常欲正身纪纲天下,于后容有私邪?然人所难言,公等乃能之。」即可其奏。又遣使赉彩绢四百匹。

  会日食,帝素服俟变,录囚多所贷遣,赈恤灾患,罢不急之务。璟曰:「陛下降德音,恤人隐,末宥轻系,惟流、死不免,此古所以慎赦也。恐议者直以月蚀修刑,日蚀修德,或言分野之变,冀有揣合。臣以谓君子道长,小人道销。止女谒,放谗夫,此所谓修德也。囹圄不扰,兵甲不渎,官不苛治,军不轻进,此所谓修刑也。陛下常以为念,虽有亏食,将转而为福,又何患乎?且君子耻言浮于行,愿劝天以诚,无事空文。」帝嘉纳。后以开府仪同三司罢政事。

  京兆人权梁山谋逆,敕河南尹王怡驰传往按。牢械充满,久未决,乃命璟为京留守,覆其狱。初,梁山诡称婚集,多假贷,吏欲并坐贷人。璟曰:「婚礼借索大同,而狂谋率然,非所防亿。使知而不假,是与为反。贷者弗知,何罪之云?」平纵数百人。

  十二年,东巡泰山,璟复为留守。帝将发,谓曰:「卿,国元老,别方历时,宜有嘉谋以遗朕。」璟因一二极言。手制答曰:「所进当书之坐右,出入观省,以诫终身。」赐赉优渥,进兼吏部尚书。十七年。为尚书右丞相,而张说为左丞相,源乾曜为太子少傅,同日拜。有诏太官设馔,太常奏乐,会百官尚书省东堂。帝赋三杰诗,自写以赐。二十年,请致仕,许之,仍赐全禄。退居洛。乘舆东幸,璟谒道左。诏荣王劳问,别遣使赐药饵。二十五年卒,年七十五,赠太尉,谥文贞。

  璟风度凝远,人莫涯其量。始,自广州入朝,帝遣内侍杨思勖驿迓之。未尝交一言。思勖自以将军贵幸,诉之帝,帝益嗟重。璟为宰相,务清政刑,使官人皆任职。圣历后,突厥默啜负其强,数窥边,侵九姓拔曳固,负胜轻出,为其狙击斩之,入蕃使郝灵亻传其首京师。灵佺自谓还必厚见赏。璟顾天子方少,恐后干宠蹈利者夸威武,为国生事,故抑之,逾年,才授右武卫郎将,灵佺恚愤不食死。张嘉贞后为相,阅堂案,见其危言切议,未尝不失声叹息。六子:升、尚、浑、恕、华、衡。

  升,太仆少卿。尚,汉东太守。浑,与李林甫善,历谏议大夫、平原太守、御史中丞、东京采访使。在平原,暴敛求进,至重取民一年庸、租。使东畿,薛稷甥女郑寡而美,浑使南尉杨朝宗聘而己纳之,荐朝宗为赤尉。恕,以都官郎中为剑南采访判官,数贪纵不法,阴养刺客。天宝中,浑、恕、尚并以赃败,浑流高要,恕流海康,尚贬临海长史。华、衡亦皆坐贪得罪。广德中,浑起为太子谕德。物议秽薄之,流死江岭。昆弟皆荒饮俳嬉,而衡最险悖,广平之风衰焉。

  赞曰:姚崇以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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