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2007.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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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近一看才明白，原来他踩到了一摊还微微冒着热气的狗屎，脚上的新皮鞋都弄脏了。
　　我们被他的样子逗得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杨采奕笑着说：“这是巴黎人民给你的见面礼，这是最高礼遇，你应该感到荣幸。”
　　张全力也说：“这样巴黎人民才喜欢你。”
　　刘岩说：“这礼遇也太实在了吧。”紧接着说：“快帮我一下！”
　　旁边，几个时髦的法国女郎，面带着自然、大方的微笑，边走边看着我们，丝毫没有像我们一样的惊讶状，这也许是法国式浪漫的表现之一。
　　这时，我才注意到地面人行道的地砖上几乎被口香糖铺满了，白色的口香糖一个点连着一个点，不仔细看，会以为是地面砖的花纹呢。在密密麻麻的小白点中，点缀着一些不规则的大黑点，多数黑点像石子一样。
　　这就是“著名的”巴黎街道上的狗屎。
　　但前后看去，唯有“迎接”刘岩的那堆狗屎最大，那肯定是一条“像小狮子样”的排泄物，可以堪称狗屎之王。大家一边帮着刘岩处理“问题”，一边议论着。
　　也不能全怪巴黎，也许是中国人走路不习惯看脚底下，人家巴黎人每天走在这条大街上，怎么就踩不上呢。这也许是法国人与动物和平共处的表现吧。
　　可是我们刚到巴黎才几个小时，就让我们“碰”上并让我们亲身体验了一下这个刚刚引起全世界舆论注意的“著名问题”。不知是偶然还是必然，是天意还是人意。无论如何，对我们来说，这是个很特殊的、难忘的见面礼。
　　这个小插曲驱走了我们身上的倦意。
　　看来，巴黎街道的狗屎之多，是千真万确的。法国的媒体也指出，“巴黎的20多万条狗每天在大街小巷产生16吨狗屎，一直是市民强烈不满又是市政府头疼难以解决的社会问题。法国养狗的数量也在不断增多，不治理‘狗灾’肯定会影响举办奥运会。”
　　难怪有人写成文章，还上网报道。
　　不过，在香榭丽舍大街，在繁华的商业区几乎见不到狗屎。在一些街道上，我们见到了专门打扫狗屎的清洁车。
　　我很佩服贝贝阿竟为此给北京奥申委写抗议信，还抄送给国际奥委会主席。贝贝阿为巴黎申奥也可谓鞠躬尽瘁，奋不顾身，勇气可嘉。
　　2006年9月8日，我在《参考消息》上看到一篇短文，题目是：“巴黎重罚不文明养狗见成效”。全文如下：〖法新社巴黎9月5日电〗市政府今天公布的一项调查显示，在四年的时间里，巴黎狗的数量减少近四分之一，“抱狗的巴黎夫人”这句老话所描述的景象正在成为历史。根据这项调查，巴黎2002年有19万只狗，而现在仅有14。7万只。养狗最多的地方是巴黎富人区。官员们说，狗的数量之所以减少，可能和市议会通过法案规定严厉惩处那些允许狗随处便溺的宠物主人有关。现在违者可能被当场罚款。
　　我很钦佩法国人解决问题的态度和效率。虽然在申办2008年奥运会的竞争中，因为小小的狗屎问题，巴黎和北京闹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法国人出于面子上的考虑和申奥竞争的需要，不承认巴黎有“狗屎”问题，甚至为此给我们写抗议信。但事后巴黎人勇于正视“狗屎”问题，下决心由市议会通过法案的方式解决，并且在五年后的今天已见到明显成效。这应该值得我们学习。
　　想想北京，我们还有一些长期未解决、老百姓不太满意的老大难问题，如：出租车管理问题、黑车问题、北京站西客站站前管理问题、票贩子问题、买卖发票问题，等等。而新的问题也在出现，就拿养狗来说，也已经成为了一个问题。改革开放以来，城市人们生活水平提高的显著标志之一是养狗的家庭迅速增加，“抱狗的北京夫人”队伍一下子膨胀起来，这个“巴黎的历史景象”在北京却是“方兴未艾”。
　　没想到后面还有让我们吃惊的事。
　　我们到了一个主要街道，在街道的两侧，我们看到了一些大幅申奥广告，都是由短跑运动员冲刺、游泳运动员起跳和排球运动员扣球姿势三种画面的广告画组成。引人注目的是，画面上都有一句话：“今天，您赞同巴黎举办2008年奥运会就能使法国获胜。”这句话似乎是直接要求评估团投巴黎的票，真是画中无声似有声。
　　小朱告诉我们，原来这条大街上就有几个滚动的申奥广告，但没有这句话。他还说，刚才看到在会议中心等几个评估团将要到的地方，也有同样的申奥广告和新加上的这句话。
　　我们特意来到一个“家乐福”连锁超市进行了“视察”。因为“家乐福”是巴黎奥申委的主要赞助商之一。据巴黎申办2008年奥运会公共利益集团总经理诺埃尔·德圣…皮尔在刚举行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说，巴黎奥申委已经得到了安盛保险公司、步依格电信公司、家乐福超市集团、农业贷款银行、麦当劳集团、雷诺汽车集团等八家财力雄厚的厂家正式赞助，为巴黎申办2008年奥运会提供了经费保证。目前巴黎奥申委已经拥有1。55亿法郎（合2363万欧元）的活动经费。
　　“家乐福”在法国共有216家分店。据了解，巴黎奥申委计划今天（3月24日）在这216家分店中开展支持巴黎申办奥运会的投票活动，并向顾客发放上千万份宣传材料。
　　我们到的这一家是规模较大的“家乐福”店，在店中，我们看到了巴黎奥申委设立的专门投票箱，但在大约15分钟内，我们没有看到参与者。在店内悬挂的各类打着促销的挂旗中，只见到两面“家乐福”支持巴黎申奥的挂旗。
　　如果说巴黎把狗屎作为第一个见面礼送给我们有点不太雅观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景象反映了法国人的认真与浪漫，也让我们亲眼看见了巴黎奥申委的高效率工作。
　　下午两点左右，当我们的车再次路过香榭丽舍大街时，大家都被眼前的景象看呆了：上午下飞机路过时还依然如故的大街，现在已焕然一新从凯旋门过来的几百米的大街两旁，挂满了彩旗、标语。那些彩旗、标语，以及与周围环境的协调一致，更加展示了这个世界著名大街的风韵。大街两侧所有的路灯杆上挂满了白色底调的彩旗，每个灯杆悬挂两面，每面长约两米多、宽约半米多，上面都有蓝色的大字“OUIPARIS2008”（2008　巴黎　没问题）。
　　转眼之间，就为巴黎增添了热烈浓郁的申奥气氛，不仅我们感到惊讶，也引起了众多外国游客和市民们的注意和兴趣。
　　我们看到，有几个带高架作业装置的工程车，正在路两旁工作着。穿着黄色工作服、带着安全帽的工人，正有序地顺着大街，向着背对凯旋门的方向挂着彩旗和标语。
　　我们下车走了过去，“Hi，”我用刚刚向小朱学的法语向正在干活的工人打招呼：“bonjour！”（你们好！）几个工人很高兴，也回答我们：“bonjour！”并通过小朱当翻译与我们聊了几句。法国人很自傲，你用英语问话，一般法国人都不愿意回答，但听你用法语跟他说话，他会很高兴。
　　我让小朱问正在工作的工人，为什么要挂彩旗？
　　他们说：“因为明天要接待国际奥委会考察团。”
　　我们又问：“你们认为巴黎能成功吗？”
　　他们回答的跟标语上的一样：“OUIPARIS2008！”（没问题）
　　我们看到他们干得很快。法国人的艺术天才和工作效率真让我们佩服。
　　后来有许多媒体对此进行过报道，其中一个媒体报道：“今年以来巴黎为申奥含而不露，表面上没有轰轰烈烈的声势，除了主要街道有很少的申奥广告画以外，报纸和电视宣传得不多，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巴黎在申办奥运会。但是，在国际奥委会考察团到达前夕，一天之间，香榭丽舍大街挂满了街旗，一下子使这条大街充满了浓浓的申奥气氛。”
　　这是巴黎给我们的又一个见面礼。


　　3、大使的风采

　　马不停蹄。下午3：30我们准时来到了我国驻法国大使官邸。
　　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法国大使馆在巴黎市中心的乔治五世大街上，地处闹市，引人注目。大使官邸则在美丽的塞纳河畔、市郊纳伊区城堡街，这是一处诺曼第庄园式宽敞而富丽的建筑；住宅四周是花园，花园周围有高墙。纳伊区有很多国家的外交公寓。
　　吴建民大使在大使官邸迎候我们。他比八年前略显老了一些，但仍是那么精神、智慧，消瘦的脸颊看起来使他温和的性格中又透着刚毅。吴大使是北京奥申委的老朋友了，也堪称申奥专家。八年前在摩纳哥参加2000年奥运会申办决战时，他是外交部的新闻发言人，同时也担任北京申奥代表团的新闻发言人。他精通法语、英语等，并具有渊博的知识和丰富的外交经验。他在摩纳哥的一次用英语直接对来自世界各地媒体记者的演讲，打动了在场的许多外国记者，取得了轰动的效果。这在当时的摩纳哥被传为佳话。当时，代表团领导每天晚上开碰头会，都一定要请他参加，并听取他的意见。
　　我很佩服他的才华。在北京2008年奥运会申办委员会成立之初，我们就与驻法使馆和吴大使取得了联系，一年多来，他一直非常关注北京申奥的形势，他和大使馆给了我们很多的支持和帮助。
　　这次听说我们要来，他非常高兴。原计划谈到六点请我们吃晚饭，晚饭后就结束。结果，饭后又回到会客厅继续谈，直到晚上九点多才结束。
　　这次会见，被我们四人称为“具有历史意义的‘巴黎会谈’”，成为我们巴黎之行的最重要收获之一。当时我就想，如果申奥成功，决不能忘记“军功章”里也有我国驻法大使馆全体同志和吴大使他们的一份。
　　下面是当时回国后北京奥申委工作简报中的一段：
　　“3月24日，中国驻法国大使吴建民在巴黎的官邸，会见了北京奥申委副秘书长孙大光及随行官员刘岩、杨采奕、张全力同志。中国驻法国大使馆公使衔参赞侯湘华、政治处二等秘书巢卫东参加会见。孙大光和吴建民就有关北京申办2008年奥运会的多方面问题，进行了深入地、实质性的探讨和研究。吴建民大使以高级外交官的独特视角，分析了北京申办奥运会面临的国际形势，向北京奥申委提出了许多具有重大价值的建议。”
　　下面是当时与吴建民大使谈话记录的部分要点：
　　孙大光（以下简称孙）：“巴黎是这次我们申奥的主要对手，现在双方竞争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了。我们来之前，刘淇同志接到了贝贝阿的一封抗议信。”
　　吴建民（以下简称吴）：“其实，巴黎早已把攻击的目标瞄准了北京。上周日，我会见了巴黎申办机构的主席贝贝阿。他指责中国在《人民日报》网上发表关于巴黎街头狗屎的文章，并为此向中国提出抗议，称北京违背了国际奥委会关于申办奥运会的规则。我也听说贝贝阿就此事给刘淇市长写信交涉。可以看出，这是法国的一个策略。建议北京奥申委以刘淇市长的名义给贝贝阿回信，指出这是从巴黎报纸上得知的，做到讲清原由，以正视听。”
　　孙：“人权问题一直是反对者攻击我们最多的一个方面，您1993年在摩纳哥的精彩演讲，取得了轰动的效果，我还记忆犹新。目前，国际形势对我们应该说是很有利的，但也有一些反对的声音在不停地叫。”
　　吴：“最近，法国等欧盟国家在人权方面，加大了对中国攻击的调门，有几个新的提法，主要有三个方面：1）指责中国对联合国人权大会上的反华提案提出不采取行动的动议，是违反了国际人权领域的对话精神；2）认为近来中国的人权状况恶化了；3）提到了我是小狗问题。”
　　“北京申办奥运会能否成功，取决于政治、经济的大气候。现在虽然很难讲清楚今年7月份的国际政治、经济大气候，但是今年头三个月的大气候还是很有特点的：一是美俄关系紧张，十多年来首次大规模的相互驱逐外交官，上一次这样做是在1986年。二是人们曾对小布什就任美国总统后的中美关系感到担心，但是最近钱其琛副总理访问美国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三是中东、巴尔干、外高加索和车臣等世界热点地区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从而吸引了西方国家的注意力。四是近年来中国经济发展成就继续突出，美国经济发展出现衰退，欧洲经济增长放慢，日本经济则连续十年低谷徘徊。这些演变的势头，如果能持续一段时间，特别是持续到今年7月，可能有利于北京申办奥运会，但是中国在这期间一定不要出事。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谈判已经进入尾声，这对于北京申奥很有好处。现在，与北京申办有利的事物在发展着，关键是要保持三个多月。”
　　孙：“上次我们申办2000年奥运会，美国就有人捣乱。最近，又有几个美国人跳了出来，想方设法阻拦北京申奥成功。”
　　吴：“从深层次讲，北京申办奥运会如果成功，将对中美关系有好处，台海战争也打不起来。《费加罗报》的评论中说道：‘法国人在忙疯牛病、口蹄疫，欧洲人在睡觉，美俄吵得很厉害，中国这个被称为东方的睡狮醒了，站起来了。’因此，我们在对外工作、对外宣传中，不能单方面只讲申办奥运会对中国有利，还要讲清楚北京申办奥运会对美国也有好处。
　　“最近，使馆收到了关于北京申奥的形势通报，其看法过于乐观，恐怕有所不妥。在分析申办形势的时候，不要把话都说满。北京上次申办一两票之差失利，这次如果再失利应该怎样解释？不要把申办奥运会作为北京奥申委的独家责任，否则，出了闪失谁也承担不起。现在就应该向上级和群众，讲清申奥工作的复杂性和所面临的重重困难。”
　　“申办奥运会是中华民族奋斗史的一部分，可歌可泣。在具体工作中实际上是两线作战，对外对洋人，对内对公众。现在国内宣传的调门好像高了一些，如果这样持续高下去，将来再降就比较困难，所以从现在起应当慢慢下调调门，需要采取哀兵政策。可以报道美国议员提出议案，反对北京申办奥运的消息，使国内群众知道这件事。要让北京和全国老百姓都知道申奥工作的艰巨性，要让公众和新闻媒体都了解北京奥申委为申奥工作做了最大的努力，使群众降低对申奥成功的过高期望值，等到真正成功了可以喜出望外。”
　　“申办奥运会是政治斗争，同时也是一项艺术，要懂得搞战术。中国古代有欲擒故纵的计谋，对外谈判中可以使用，在申办奥运会过程中也可以相机使用。申奥宣传不是越热闹越好，对内对外都不要讲志在必得，要让西方记者逐步体会出办不办奥运会都不会影响中国的前进，不要让他们感到我们有求于西方。”
　　孙：“目前申奥已经进入了关键阶段。一方面，我们不能犯规，违反国际奥委会的规定；但另一方面，我们也不能犯傻，要加紧工作，因为许多国际奥委会委员没有来过中国。”
　　吴：“北京申奥进入了自选动作阶段，不一定上报纸，而是需要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界和状态，要有宁静致远的精神。过去我们比较弱小，他们并不注意我们。现在不同了，西方反对我们的声音比以前强，正说明了中国的强大。
　　“国际奥委会委员中的许多人没有来过中国，这是我们的大困难，要设法开展工作。基辛格对美国共和党影响很大，老布什对中国比较友好，可以请有关人士做工作。国际奥委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