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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世界现代后期哲学思想史-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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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出路,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西方,主张全盘西化。在西化浪潮席卷社会之 

际,有一些人却“逆”潮流而动,提倡“东方国有文化”,弘扬儒思想,他 

们组成东方文化派,与全盘西化派对立。同时,他们又吸收了一些西方思潮 

的观点。这便是新儒家。 

      (1)“新孔学”梁漱溟 

     梁漱溟(1893—1988)自幼研究佛学,崇信甚笃。中学期间受到梁启超 

主编的《新民丛报》和《新小说》影响,开始接触西学和中国古代文化思想。 

1916年发表《究元决凝论》一文,论究佛学,深得时为北京大学校长的蔡元 

培之赏识,1917年被聘为北京大学教师,讲授印度哲学,儒家哲学、孔学绎 

旨等课程。1921年夏应邀去山东济南讲授东西文化及其哲学。其讲稿经整 

理,于1922年以《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为名出版。现代新儒学正是发端于此。 

1924年辞去北京大学教席至日本入侵山东,从事于办学和乡村建设的研究和 

实践,在实践中继续探索新儒学。其著作有《梁漱溟全集》(8卷)。 

     梁漱溟新儒学的中心问题就是注重文化问题,改造孔学,从此入手谋求 

解决中国问题的出路。 

     梁漱溟指出,西方人囿于物质的疲敝,左冲右突,不出此圈;而中国人 

蹈袭西方的浅薄,东觅西求,终不见人生的着落。他认为,有必要把他“看 

到的孔子人生贡献他们”,“导他们于至好至美的孔子路上去”。唯“孔子 

的态度是最平正实在的。这种态度在当时动乱的中国是需要的”。 

     但他张扬的孔学,是经过他以西方哲学改造过的“新孔学”。表现在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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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几个方面。 

     ①“尽宇宙是一生活”的宇宙观。梁漱溟说:“尽宇宙是一生活,只是 

生活,初无宇宙”(梁漱溟:《东西文化及其哲学》,第48页),而“生活 

就是没尽的意欲——此所谓 ‘意欲’与叔本华所谓‘意欲’略相近——和那 

不断的满足与不满足罢了。”(《东西文化及其哲学》,第24页)这里,生 

活就是在某种范围内的“事的相续”,即我们问之不已,回答不已。比如, 

问这“事”是什么,回答为一“事”、一“事”,又一“事”……;“言欲” 

就是借眼、耳、鼻、舌、身等一问一答而构成世界。他把自然、生活都归结 

为意欲的表现。他又说,意欲终究要通过人表现出来,“一切生活都由有我, 

必有我才活动,才生活。” (梁漱溟:《东西文化及其哲学》,第160页) 

认为,“我”分为“前此的我”,表现为物质,以及“现在的我”,表现为 

精神。“前此的我”是“现在的我”活动过后的遗留物。而“现在的意欲就 

是 ‘现在的我’”。这就是说,梁漱溟把意欲归结为表现为精神的“现在的 

我”,把“现在的我”看作世界的本源,是第一性的,而自然、生活及表现 

为物质的“前此的我”是第二性的。他割裂和歪曲了主客体的关系。不过, 

他突破了传统儒学从伦理学出发论证宇宙论的格局,而是从本体论来论证并 

用柏格森、叔本华哲学加以改造。 

     ②直觉主义的认识论。梁漱溟结合印度、西方哲学,对儒学的认识论也 

进行了改造。他认为,认识是由“现量”、“比量”和“非量”三因素构成, 

 “此三量是心理方面的三种作用,一切知识皆成于此三种作用之上。”(梁 

漱溟:《东西文化及其哲学》,第69页)他指出,“现量”就是感觉,比如 

我们喝茶时所尝到的茶味,我们看到桌上白布时所得到的白色,为“主观所 

造”,非事物之反映。“比量”就是理智,它是从众多事物中抽出其共同意 

义,形成清楚明了的概念。概念乃唯识家所谓“共相”,而其境则所谓“无 

影境”,即有影无质。这就是说,概念是主观自生,没有客观基础。“非量” 

就是直觉,它所认识的“只是一种意味精神、趋势或倾向”,比如,我们所 

说的音乐之妙、绘画之美,糖果好吃,这妙、美、好吃等意味均为人的直觉 

所妄添。世界万物本来浑然一体,一切现象皆为“非量”变现而来,而生活 

中人们都将它们分为主客体,“现量”、“比量”正是以主客体二分为前提 

的。因此,“非量”或直觉才是真正的认识,是我们内在生命与外面通气的 

窗户。他把认识论从传统儒学中凸现出来,却又使它成为了一种非理性主义。 

     梁漱溟还分析了中西文化的差别。 

     基于“新孔学”的立场,梁漱溟发起和实施志在找寻中国出路的乡村建 

设运动。这场运动后因抗日战争而放弃。其实,他的“新孔学”的唯心主义 

和非理性主义也必使他落于空想。 

     梁漱溟融西方非理性主义和东方传统儒学为一体,创立“新孔学”,开 

中国新儒学之先河,成为了当代第一儒。 

      (2)“新理学”冯友兰 

     冯友兰(1894—1990)早年就学于北京大学哲学系,1919年入美国哥伦 

比亚大学,继续攻读哲学,1923年获该校哲学博士学位。回国后,任北京大 

学、清华大学教授。 

     冯友兰的博士学位论文为《人生哲学》。该书不是一部哲学史著作,但 

引发了他对中国哲学史的兴趣,于1934年出版了两卷本《中国哲学史》,自 

认为新书有两大特点,一为“释古”,以期由此窥见古代社会一部分之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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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为“宋学”,以了解、体会哲学家思想。30年代后期,他开始对哲学创作 

发生兴趣,运用中国哲学的材料和西方新实在论哲学的方法,写作了《新理 

学》、《新原人》、《新事论》、《新世训》、《新知言》,统称“贞元六 

书”,创立了自己的哲学体系。该体系以宋明道学中理学一派为蓝本,故称 

之为“新理学”。 

     ①“新理学”的宇宙观。冯友兰以“理”为核心,建立其宇宙观。然而, 

他的“理”并非宋明理学“理”之翻版,而是罗素新实在论的“共相论”与 

程朱的“理在事先”论的结合。他认为,“有物必有则,某事物之所以为某 

种事物者”,即是“理”。“理”在“逻辑上先于实际底世界”,为事物得 

以存在的始因或本体。它具有如下属性:“理”为事物背后之“共相”,存 

在于时空之外,与时空的形式没有关系,是超动静的“不生不灭,不增不减” 

的永恒存在。“理”又是“太极”,是一切精神性实体的总称。具体事物的 

 “理”是具体事物之极限,而作为“太极”之“理”则是“理之全体”,是 

 “众极之全”,即“大全”。它包括一切。它既是“一”,又是“一切”。 

因而“理”乃是“哲学中所说的宇宙”,它主宰着“物质的宇宙”。由上可 

见,他之“理”是超物质的“绝对精神”,世间万事万物由“理”而生。那 

么,“理”如何生出万物呢?他说:“事物必都存在。存在底事物必都能存 

在。能存在底事物都有其所以能存在者。”“事物所以能存在者”就是“气”。 

具体地讲,他认为,构成实际底事物之“材”有“相对底料”和“绝对底料” 

之分。“相对底料”指构成事物的具体“料”,如砖瓦就是房子的“相对底 

料”,而“绝对底料”是“超乎形象”的,“无一切性”,是“只可为材者”。 

 “气”就是这种“绝对底料”,因而,它可以作为“理”的“挂塔处”、承 

担者。整个宇宙就是“理”借助于“气”而派生出来的。这样,冯友兰实现 

了“新理学的工作,是要经过维也纳学派的经验主义,而重新建立形而上学” 

之愿望。这也是“新理学”所以“新”的地方和缘由。 

     ②直觉主义认识论。冯友兰的认识论同其宇宙观同出一辙。这不仅指其 

建构方法,也指其研究对象。他认为,认识的对象就是“理”,所谓认识就 

是认识“理”或“本然底义理”。“本然底义理”系统是浩大无比的“无字 

天书”,而“人之能力薄弱”。因而人们通过正常的理性思维根本无法把握 

 “理”或“本然底义理”,而达此目的,唯有凭借信仰,凭借人心的“觉解”。 

冯友兰解释说:“宇宙间有了人,有了人心,即如于黑暗中有了灯”,“人 

心”的“要素”就在于有“知觉灵明”。这就是说,人把自己的灵感或“知 

觉灵明”投射到“无明”或“混沌”之“理”上,使之明了起来。“理”之 

明了就是获得了符合“理”之认识,亦即获得了真理。“理”就是真理的标 

准。因此,“觉解”是一种不依照概念的“自己的活动”,是一种“心理状 

态”。他指出,科学依照理性概念,无法达到与“理”相符合,间或依照个 

别的“觉解”,能明白个别的“理”,但要跳越“理”这一“梦觉关的门限 

之梦的一边”,必须依照“高一层的觉解”,即“觉解其觉解”。这“觉解” 

才是真正的、普遍性的“觉解”,是破解“理”之“无字天书”的唯一的、 

真正的方法。 

     冯友兰“新理学”之“新”,犹如梁漱溟“新孔学”之“新”,在于以 

西方某派哲学改造中国某一传统哲学派别,在于趋向宇宙观上的客观唯心主 

义,认识论上的非理性主义。 

      (3)“新心学”贺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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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麟 (1902—1992)早年入清华大学,师从梁启超。1926年赴美国,留 

学于芝加哥大学、哈佛大学,研究英国新黑格尔主义。1931年回国,先后在 

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任哲学教授。其主要著作有: 《当代中国哲学》、《近 

代唯心论简释》、 《文化与人生》、《黑格尔理哲学简述》等,译有黑格尔 

 《小逻辑》等。 

     抗日战争时期,贺麟认为,当时的中国的前途在于“民族文化的复兴”, 

尤其是“儒家文化的复兴”,“儒家思想的命运,与民族前途的命运,盛衰 

消长,是同一不可分的”。但是,“中国哲学的新发展,有赖于西洋哲学的 

吸收与融会”。正是这种忧国忧民精神驱使他创立了“新心学”。 

     ①“新心学”的宇宙观。贺麟认为,中西哲学可以融会贯通的根据在于: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对“心”、“理”作了自己的解释。他指出:“心 

有二义:一,心理意义的心;二,逻辑意义的心。” (贺麟:《康德黑格尔 

哲学东渐记》)心理意义的心是物,如心理经验中的感觉、梦幻及喜怒哀乐 

之情。而“普通人所谓‘物’,在唯心主义者看来,其色相皆是意识所渲染 

而成。其意义、条理与价值皆出于认识的或评价的主体,此主体即心。一物 

之色相意义价值之所以有其客观性,即由于此认识的或评价的主体有其客观 

的必然的普遍的认识范畴或评价准则”(贺麟:《近代唯心论简释》)。这 

就是说,物乃先天主观之范畴。逻辑意义的心是理,所谓“心即理也”。它 

是“一理想的超经验的精神原则,但为经验行为知识以及评价之主体”,是 

 “经验的统摄者,行为的主宰者,知识的组织者,价值的评判者”(贺麟《近 

代唯心论简释》)。心即本体。贺麟认为,心与物的关系是:“心是主宰部 

分,物是工具部分。心为物之体,物为心之用,心为物的本质,物为心的表 

现。”(《贺麟《近代唯心论简释》)一切自然之物及宗教哲学艺术等皆“心 

之具”。心决定物,心是第一性的;物也离不开心,“离心而言物,则物实 

一无色相,无意义,无条理,无价值之黑漆一团,亦即无物。”(《贺麟《近 

代唯心论简释》)不难看出,他的这种宇宙观实为黑格尔“绝对精神”(亦 

即“心”)与宋明理学之“理”的融合。“理”即心,即绝对精神。“理” 

产生万物,如同绝对精神外化为自然、历史。 

     ②“知行合一”的主观主义认识论。贺麟继承了中国古代的“知行合一” 

思想,并加以心理学、生理学等自然科学伪装,使其更为“精致”。他认为, 

 “知指一切意识的活动”,如记忆、感觉、推理、思辩等,都属于知的范围。 

 “行指一切生理的活动”,如五官四肢的运动、神经系统的运动、脑髓的极 

细微的运动,都属于行的范围。知和行皆是“活动”,只不过“活动”的性 

质有显知和稳知、显行和隐行之分而已,而“最隐之行,差不多等于无行”, 

 “最隐之知,也差不多等于无知”(贺麟:《近代唯心论简释》)。因此, 

不能说行是动的,知是静的,“只能说行有动静,知也有动静”(贺麟:《近 

代唯心论简释》)。这实际是混淆了知与行的界限,使知行合一。在贺麟看 

来,“知行合一”不仅是因为它的特性相通,还在于,在时间上,“知行同 

时发动”,“知行不能分先后”,不存知先行后,也不存在行先知后;在构 

成上,知行都是同一生理活动的两个方面,“若缺少一面则那个心理生理的 

活动,便失去了生理心理的活动” (《贺麟《近代唯心论简释》》)。但他 

又指出,“知永远决定行,故为主。行永远为知所决定,故为从。人之行不 

行,人之能行不行,为知所决定。……人之行为所取的方向,采取的方法, 

亦为知所决定。”(《贺麟《近代唯心论简释》》)这就是说,他不可能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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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知行平行论,最终还是滑向了“重知轻行”、“知上行下”的方向上去了。 

     贺麟假自然科学来论证其认识论,从一方面说,他的认识论更“精制”, 

有科学之根据,但从另一方面说,他的认识论更彻底,基础更为坚固了。 

     综上所述,贺麟的“新心学”实难完成“救民族于水火”的使命,相反, 

只会使人产生幻想,违背常理,陷入更深的“精神”的灾难之中。当然,解 

放后,贺麟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在西方哲学研究领域成就卓著。这是不容 

否认的。 

      (4)“新唯识论”熊十力 

     熊十力(1884—1968)少年时游学乡间,勤奋学习,1920年经梁漱溟介 

绍,入南京支那内学院潜心研究佛学,1922年因受当时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 

器重,被聘为北大教师。在教学中,创立了“新唯识论”哲学体系。其主要 

著作有:《新唯识论》、《佛家名相通释》、《破新唯识论》、《体用论》 

等。 

     熊十力创建“新唯识论”事出有因。他早年积极投身于救国救民的民族 

运动,参加过辛亥革命,是武昌起义的成员。但因革命失败,且目睹“党人 

竞权争利,革命终无善果”之腐败情形,目睹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人道灭 

绝之现状,遂愤然弃政从学,研读儒佛,以增进国民的道德为已任,终修成 

融贯百家之学,为一代儒师。 

     ①“心本体”论的世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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