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彼得·圣吉-第五项修炼-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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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图鼓舞了大家,但是渐渐的,他的努力在不知不觉中产生反效果。因为他愈辛苦地工作,统治者所加给他的工作愈多。他不知道主管农场的猪,实际只是玩弄权与利于股掌之间的一群。“拳击手”的勤勉,实际上只使其他动物看不见这些猪的所作所为。系统思考对这种现象有个名称——“补偿性回馈”(pensating feedback),意指善意的干预引起了系统的反应,但这反应反过来抵消干预所创造的利益。我们都曾有过面对补偿性回馈的感觉:你愈用力推,系统反推回来的力量也愈大,于是你更辛苦地推,但愈是花更大的努力去改善事情,似乎需要愈大的努力去回应。
补偿性回馈的例子非常多。许多善意的政府干预,成了补偿性回馈的牺牲品。美国政府于六十年代,在老旧的城市内大量建造低收入住宅与提供当地住户职训。但尽管美国政府不惜投入大量资本和人力,这些城市到了七十年代却仍未见改善。原因之一是,低收入户大量从其他城市和乡村迁居到这些有补助的城市,最后新住宅区变得过度拥挤,申请工作训练的人,也使实际设备不敷所需。同时,城市的税基继续被侵蚀,使更多的人陷于贫困之中。
类似的补偿性回馈作用,也抵消了对开发中国家食物与农业援助的美意。因为虽然食物的供给增加了,但同时却使死亡率降低,人口因之成长,结果食物反又不足。
同样的,八十年代中期,以贬值美元来扭转美国贸易不平衡的努力,被许多国外竞争者的“自动降价政策”抵消了,这是因为许多外币是随美元而自动调整的。此外,以引进外国的武力压制国内游击队的政策,常让游击队更堂而皇之地以扫除外来强权干预为号召,而获得更多支持,结果反而增强了反抗力量。
许多公司经验过补偿性回馈。当一项产品在市场突然失掉吸引力时,他们便更积极推动行销,例如在广告方面投下更多的金钱,降低价格等。这些方法可能把顾客暂时拉回来,但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割肉补疮的结果,只是让服务品质(例如交货速度或品质管理)衰退。长期而言,公司愈加热衷于行销,失掉的顾客愈多。
补偿性回馈也不限于大的系统,个人的例子也很多。戒烟会使某些人体重增加,身材变差。形成新的压力,为了解除庄力就又开始抽烟。又有些母亲殷切希望年幼的小孩能与同学和好相处,再三协助化解冲突,最后却造成这个孩子无法学习独自处理冲突。或例如有些初到公司的新人,急于和大家融洽相处,当别人批评他的工作时,也绝不回应,最后反而被人认为难以共事。
不论是透过积极干预或徒增压力的克制本能,更加用力推进只有令人精疲力竭。身为个人或组织,我们常不自觉被吸进补偿性回馈的陷阱,且以自己的努力不懈为荣。当我们的努力未能产生持续改善的效果时,我们更加用力向前推,那种忠实殷勤,就像“拳击手”一样,坚信努力工作将克服所有障碍,这将使我们无法看见自己反而助长这些障碍。
三、渐糟之前先渐好
那些效果不彰的干预措施之所以能引诱许多人采用,是因为在短期之中我们确实可看到一些效果:新房屋建好了、失业的人受了训练、饥饿的孩童获得照顾、不足的订单有了补货、把烟戒掉、解除孩子的压力、避免了与新同事的冲突……。然而补偿性回馈通常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滞延”(delay)才会被发现,也就是短期利益和长期弊害之间的时间差距。《纽约客》(The NeW yorker)杂志曾登载一幅卡通:有一个人坐在倚子上,推倒左边的一个大骨牌。他告诉自己:“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然而他没有看见那骨牌正要倒向另外一个骨牌,而后倒向另外一个,一个接着一个,骨牌链最后将统一圈从他的右边击中他。
许多管理的干预行为,常在恶果显示之前,呈现良好状况的假象,这是为什么只重表面的政治性决策(例如为了讨好老板)常制造出反效果的原因。似乎人类已发展出一套复杂的系统,有办法使任何事情在短期看来很好,但是最后补偿性回馈会阴魂不散的回来找你。就像骨牌圈移动的时间滞延,系统问题很难当下辨认。典型的解决方案常可在开始的时候治好症状,我们觉得好极了,误认现在已有所改善,或甚至问题已经不存在。但在二、三年,甚至四年之后,以前的问题会再回来,甚至有新的问题因此而引发。到那个时候,旧人已走,新人将面对更难处理的问题。
四、显而易见的解往往无效
这是一则古老故事的现代版。过路人遇到一位醉汉在路灯下,跪在地上用手摸索。他发现醉汉正在找自己房屋的钥匙,便想帮助他,问道:“你在什么地方丢掉的呢?”醉汉回答是在他房子的大门前掉的。过路人问:“那你为什么在路灯下找?”醉汉说:“因为我家门前没有灯。”
有灯光才易寻找,因此醉汉也不追究钥匙真正掉在哪里。看到灯光便开始找。在日常生活中,应用熟悉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好像最容易,因此我们往往固执地使用自己最了解的方式。虽然有时候钥匙确实是在路灯下,但是也经常掉在暗的地方。当我们努力地推动熟悉的解决方案,而根本的问题仍然没有改善,甚至更加恶化时,就极可能是“非系统思考”的结果。
五、对策可能比问题更糟
有时候容易的、或熟悉的解决方案不但没有效果,反而造成极危险的后遗症。比方说,有些人以饮酒来消除压力,没想到后来却养成酗酒的恶习。
应用非系统的解决方案,在日后常需投入更多心力去解决后遗症。这是为什么政府许多构想拙劣的干预政策不仅没有效果,反而降低地方人士解决自己问题的能力、增加对政府的依赖。短期改善导致长期依赖的例子俯拾皆是,系统思考学者称这个现象为“舍本逐末”——把担子转给干预者。干预行动也许是中央对地方政府善意的补助,但所有的协助只会让系统的根本更弱、更需要帮助。
如米铎丝说的:“舍本逐末的例子是容易和有趣,但有时候是吓人的,”而这种例子也不限于政府部门。我们把简单的算术交给口袋型计算机去做、把照顾老人的担子转给疗养院。为了便于管理,我们将原本各自林立的独立社区,改成大型的住宅计划。冷战把谈判求和转成加强军备,因此军事及相关的产业随之蓬勃。在商业界,我们可以把担子转给顾问或其他公司,依靠他们的协助,而未进一步训练自己的经理解决问题。如此日子久了以后,干预者的力量日益增长—…·,不论是药物对个人的控制、军事预算对整体经济的影响、外国军援对国家主权的威胁,或是企业求助预算的增加,情况都一样。
如米锋丝所说的,为了避免舍本逐末结构的弱点,任何长期解决方案必须增强系统肩负自己担子的能力。有时候这是很不容易的。管理者在把人事问题转给管理顾问公司后,可能发现如何将担子接手回来才是真正的难题。学习如何处理人事问题,得投入许多时间与全心投入的。
六、欲速则不达
这也是一个老故事:乌龟跑得慢,但是他最后赢得比赛。企业界人士通常希望的成长速度是:快、更快、最快。然而实际上所有自然形成的系统,从生态到人类组织,都有其成长的最适当速率;而此最适当速率远低于可能达到的最快成长率。当成长过速,系统自己会以减缓成长的速度来寻求调整;然而在组织中,这种调整常会使组织因而被震垮,极其危险。第八章中谈到人民航空公司的故事,便是一个欲速则不达(甚至于倒闭)的例子。
无论是管理者、政府官员、社会工作者或其他角色,当面对这些复杂社会系统中令人不满的问题,而试着有所作为时,常常因为看到这些系统原理的运作如何阻挠行动,而感到非常气馁。生态学家兼作家汤玛斯(Lewis Thomas)将这种气馁称为“本世纪最严重的无力感之一”。这些系统运作所产生的干扰,甚至可以成为他们放弃行动的借口。因为行动可能使事情更糟。然而系统思考的真正涵义不是不行动,而是一种根植于新思考的行动。以系统思考处理问题,比一般处理问题的方式更具挑战性,但也更有希望。
七、因与果在时空上并不紧密相连
以上所有的问题,皆肇因于复杂的人类社会系统的基本特性:“因’与“果”在时间与空间上并不是紧密相连的。我所谓的“果”,是指问题的明显症状,例如吸毒、失业、贫穷,和生意上订单减少,以及利润下降等。而“因”是指与症状最直接相关的系统互动;如果能识别出来这种互动,可以产生持久的改善。为什么这是一个问题?因为大多数的人往往假设因果在时间与空间上是很接近的。
孩提时玩游戏,问题跟解决方案在时间上都不会相距很远。在成人的世界中,例如管理者,也倾向于同样的看法。如果生产线发生问题,我们在生产方面找寻原因;如果销售人员不能达成目标,我们会认为需要以新的销售诱因或升迁来激励他们;如果住屋不够,我们建造更多的房屋;如果食物不够,解决方案则必定是提供更多食物。
正如啤酒游戏(见第三章)中各个角色最后所发现的。问题的根源既不是问题的艰难度,也不是对手的邪恶,而是我们自己。在复杂的系统中,事实真相与我们习惯的思考方式之间,有一个根本的差距。要修改这个差距的第一步,是撇开因果在时间与空间上是接近的观念。
八、寻找小而有效的高杠杆解
有些人叫系统思考为“新的忧郁科学”,因为它告诉我们:最显而易见的解决方案通常是没有功效的;短期也许有改善,长期只会使事情更恶化。但是另一方面,系统思考也显示,小而专注的行动,如果用对了地方,能够产生重大、持久的改善。系统思考家称此项原理为“杠杆作用”(leverage)。
处理难题的关键,在于看出高杠杆解的所在之处;也就是以一个小小的改变,去引起持续而重大的改善。但要找出高杠杆解(即找出最省力的解),对系统中的每一个人都不容易,因为它们与问题症状之间,在时空上是有一段差距的。找高杠杆解是一种挑战,在挑战中生命也意趣盎然。
傅乐(Buckminster Fuller)对杠杆作用有一个绝佳的比喻,那便是“辅助舵”。它是舵上的小舵,功能是使舵的转动更为容易,船也因它而更加灵活。船愈大愈需要辅助舵,因为在舵四周大量流动的水使舵的转动困难。
用辅助舵来比喻杠杆作用之巧妙,不仅是因为它的效益,而且是因为以它极小的体积,却能产生极大的影响。假设在完全不懂流体力学的情况下,你看见一艘大型油轮在大海中航行,要使油轮向左转,你应该推什么地方呢?你或许会到船头,尝试把它推向左。但是你可知道,要使一艘以每小时15海里的速度前进的油轮转向,要多大的力量吗?最省力的方法是寻找杠杆点。杠杆点位于船尾,把油轮的尾部向右推,油轮便能向左转。这便是小小的舵所产生的神奇功效。
辅助舵这个小装置,对庞大的轮船有很大的影响。当它被转向某一方向时,环绕着舵的水流被压缩,造成压力差,把舵“吸”向所要的方向。整个系统——船、舵、辅助舵,透过杠杆原理运作。飞机也是利用机翼上下的压力差,而将巨大的机体“吸”上天空的。然而,如果你不了解流体力学,你便完全看不见它的作用。
除非我们了解这些系统中各种力量的运作,人类系统的高杠杆解也是不明显的。要找出高杠杆解并没有简单的规则可循,学习系统思考可以帮助我们提高找到它的机率。我们可从学习者系统背后的“结构”而非看“事件”开始。第六章后面所附的每一个“系统基模”(systems archetype),都是跟寻找高与低杠杆解有关。
观察变化的全程,而非以静态方式、或固定点的思考,是另外一项需要铭记于心的重点。
九、鱼与熊掌可以兼得
有的时候,即使是最两难的矛盾,当我们由系统的观点看来时,便会发现它们根本不是什么矛盾。一旦改采深入观察变化过程的“动态流程思考”,我们就能识破静态片段思考的错觉,而看到全新的景象。
譬如,多年以来制造业认为他们必须在低成本与高品质之间作抉择,因为他们认为品质较高的产品,制造的成本也必定较高,因为要花较长的时间装配,需要较昂贵的材料与零部件,并且必然要更严密的质量管理。他们一直没有考虑过,以长期来看,提高品质与降低成本是可以兼得的。因为只要基本工作流程改善,便能够消除重作、缩减品检人员、减少顾客抱怨、降低售后维修成本、提高顾客忠诚度,以及减少广告及促销等成本。相反的,他们通常不采取两者兼得的方式,他们宁愿专注在其中一个目标。当然时间、金钱和组织变革是发展新策略必须先期投入的成本。只要你有耐心,先专注在流程改善上,随后一段时间,品质会上升,成本也会上升;但不久之后,你就发觉有些成本快速下降,数年之内,成本大幅下滑,两者兼得。
许多类似的进退两难矛盾——像是由中央控制还是由各分公司自己决定、如何留住员工又不让劳工成本增加太多、如何鼓励个人又不破坏团体精神等——之所以会发生,乃是由于我们以静态片段的方式来思考,因此极易以僵硬的二分法来做选择。在短时间内,我们或许必须二者择一,但是真正的杠杆解在于,看出如何在经过一段时间以后,两者都能改善。
十、不可分割的整体性
生命的系统有其完整性,而其整体特性也因此显现在外。组织也是一样;要了解组织中管理问题的症结,必须先了解产生这些问题的系统整体。
有个古老的故事,可说明这个法则的论点。三个瞎子遇到一只大象,每一个人都大声惊叫。第一个人抓住大象的一只耳朵说:“它是一个大而粗糙的东西,又宽又阔,像一片地毯。”第二个人握着大象的鼻子说:“我摸到的才是事实的真相,它是一个直而中空的管子。”第三个瞎子握着一条大象的前腿说:“它强有力而坚实,像一根柱子。”这三个瞎子与许多公司制造、行销、研究的主管有雷同之处。每一位主管都清楚地看到公司的问题,但是没有一个人看见自己部门的政策如何与其他部门的政策互动。按照这些人思考的方式,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一只大象的全貌。
看“整体”并不表示,每个组织的问题都能够以察看整个组织而获致了解。有些问题只能靠研究主要机能怎样互动,才能够被察觉得到,像是制造、行销与研究之间的互动;但是有些问题的关键系统力量,是来自某个特别的机能领域;还有些问题,必须考量整个产业中的互动力量。关于如何判断整体,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则:我们应该研究的互动因素,应该是那些跟要解决的问题相关的因素,而不是以我们的组织或系统中,因功能而划分的人为界线为出发点。这个原则称为“系统边界原理”(Principle of thesystem boundary)。然而实际要应用这个原理却有困难,因为组织的设计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