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9-医述-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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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俗说∶我是火体,毫不可用补。此说误命最多,只闻风鉴家分金、木、水、火、土之形,未闻服药者
分金、木、水、火、土之体,况又未闻有金体、木体、水体、土体,何得独有火体?人之脏腑,各分发阴阳五
行,又安有专以火为体者?愿病患、医人,细审其理,勿泥俗说,自误误人也。○一俗说∶证虽虚,却补不得。
病患便深信之,抑知其说自相矛盾,可笑也,病不虚则已,既是虚盒饭用补,如何又补不得?如人既已饥寒,
自当予以温饱,
若云饥寒,而又温饱不得,有是理乎?揣其意,以为虚而有火,故谓不可补耳。抑知虚而有火,即是虚火,正
当用补,补则虚回,而火自降。丹溪云∶实火可泻,芩、连之属;虚火可补,参、 之属。愿治病者,先审病,
再用药,审定是虚病,便放心用补。无火固补,有火亦补,只论虚不必论火,补其虚而火自退。奈何医家不审
虚实,但执补不得三字,如莫须有三字一般,便断定虚人罪案,使监守虚牢中,安心待毙而莫之救亦可哀矣。
○一俗说∶孩童纯阳,更不可补。守此俗说,所以杀人无算也。用药只论证。岂论年纪?若实证不当用补,即
八十岁老人亦不可用;若虚证必当用补,即半岁孩童亦当用之。况孩童其质脆嫩,尤易成虚,薛立斋先生云∶
小儿易为虚实。此四字最妙,如食啖稍多即内伤。风寒一触即外感,此易实也;消导稍过脾即弱,表散忽略汗
不止,此易虚也。盖小儿气未盛,血未旺,骨未坚,肉未满,脾胃卑弱,脏腑空虚,如诸果未至成熟之时,其
核尚软,核中之仁,犹是水浆。又如树木老干,虽斧斤不易伤;若初发嫩条,指略攀便折。孰实孰虚,不较然
易辨乎?奈罔顾此脆嫩之质,而任意清之、散之,虚极则发热痰涌,吐泻交作,渐成慢脾,脾气散漫欲绝,仍
以牛黄紫雪之属,通利而镇坠之,其能复有生机乎?○一俗说附子有毒,不可用。抑知凡攻病之药皆有毒,不
独附子为然。《周礼》冬至日采毒药以攻疾。《内经》有大毒治病,常毒治病,小毒治病之论。扁鹊云∶吾以
毒药活人。盖无毒之品,不能攻病,惟有毒性者,乃能有大力,凡沉寒痼冷,及伤寒中阴等证,非附子不能驱
阴回阳,故《本草》称其有斩关夺将之能,追魂夺魄之功。今人但因有毒二字,遂禁锢不用,使阴寒之证,无
由复生。且有病则病受之,亦无余性旁及作毒,即使有毒却能令人生,有毒而生,不胜于无毒而死乎?○一俗
说∶夏月忌用桂、附辛热等药。若是则治病用药,不必论证,只论四时可矣。夏月天炎,便用寒凉药;冬月天
寒,便用温热药;春秋不寒不热,便用平和药。有是理乎?
如盛冬伤寒传经阴证,治用石膏、大黄、承气之类,岂以冬月天寒,盒饭忌用寒凉耶?若夏月本属伏阴在内,
而人又多食冷物,或冷水洗浴,或裸体贪凉,故中阴中寒之证,夏月更多,岂以夏月阴寒之证,亦忌用温热,
以视其死耶?夏月疟痢,每多夹阴之证,即当同伤寒阴证治法,非温补不能救,而况乎直中阴经之证,舍桂、
附更将奚恃乎?第人不能辨认,故只知温热当忌耳。岂知寒凉杀人,易如反掌耶?往往见治夹阴疟痢,亦同治
邪疟热痢法,直以芩、连、大黄之类杀之。遇中阴寒证,不曰中暑,便云受热,直用白虎汤、香薷饮之类杀之。
辛热固当忌矣,不知寒凉杀人,亦当忌否?○一俗说∶治重病先须用药探之,方为小胆细心。愚谓此非小胆也,
非细心也,第无目耳。试看门前无目乞儿,以竹棒点地,探途路也,扪墙摸壁,探门户也。纵探得是路,又不
知是坑、是埂,纵探着有门,又不知是庙宇、是住宅。何如有目者,一目了然,既看得清,又毫不费力。故治
病而用探法。再探不着;即探着,亦探不清。况从来重病最易哄人,大实偏似虚,大虚偏似实,大寒偏似热,
大热偏似寒。探着相似处,必与真处相反,再待探着真处,而前之反药,已不可救矣。惟有目医人,一眼觑定
病患之真情,或大泻实,或大补虚,一发中的,使久病立效,危病立安,岂不直捷痛快!何用东掏西摸,作瞎
子行径?若危急之证,能待尔纵容细探乎?○一俗说∶产后服不得人参。此极不通之论,不知出自何书?有何引
据而为此语,以误人命?遂令家喻户晓,见有用人参以救产妇者,必群力阻之,坐视其死而后已。彼谓产后服
不得人参者,恐其补住污血,不得行耳。抑知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滞,然气之所以滞者,气虚故也;气之所
以行者,气旺故也。故必用人参以补气,气旺则气行,而污血自行,必无补住不行之理。况产后虚证甚多,要
紧处不专在行污,安可单为污血而置性命于不问乎?丹溪云∶产后当以大补气血为主,一切杂证皆从末治之。
彼有杂证者,尚以补气血为主;若无杂证,
而一味是虚,岂反不当用补乎?又《证治准绳·产后门》中,开首一方是独参汤,产后眩晕者主之。奈何今人
恶生好死,一任产妇发寒发热,出汗作泻,神昏气乱,虚证百出,一息奄奄,犹必不肯用人参拯救。最喜专门
女科,动加以产后惊风之名,于益母、泽兰通套药中,加以钩藤、僵蚕、秦艽、天麻之类,使产妇虚而益虚,
虽欲不死,不可得也。○一俗说∶吐血服不得人参。一见血证,便云是火。固不可谓此证必无火,然不可谓此
证必皆是火。如担夫出力之人,纵酒受热之辈,初起自当清之,稍久其血去多,便已成虚,亦不得复谓之火矣。
若富室娇儿,深闺弱质,不待吐血后血枯气竭,然后成虚,即吐血之先,原因虚而后吐。盖气耗则血出,气固
则血止。气虚不能摄血,血乃走漏,冲口而出。气虚不能嘘入经络,血亦渗泄咳咯而出。故不独失血之后,当
补气生血,以复其固有;即血未止之时,急当重固其气,所谓血脱者必先益气。又谓有形之血,不能骤生;无
形之气,所宜急固也。今人治此证,必曰有火。凉之而血不止也,又曰是肺火;润之而血不止也,又曰是阴火;
滋之而血不止也,又曰气逆上行,降之而血不止也,又曰宜去污生新,荡涤之而血不止也,又曰宜保肺清金;
保之、清之而血不止也。更有谓宜急于止血者,止之而血愈不止也;且有用大寒以冰伏之,而元气愈亏,血愈
不止也。何也?总未得补气固血之法也。故人谓吐血不可用参,余谓吐血必须用参。人谓要用参,须待血止;
余谓不用参,血必不止。直待血吐尽,而后议补,用参晚矣。血已竭而难生,气已空而难复,损证成矣,无可
救矣。○一俗说∶某医用药稳妥,某病服药相安。盖用药以中病为贵,服药以得效为凭。若不必求其中病,而
但曰稳妥,则不如饮汤之为更稳妥也。不必求其得效,而但曰相安,则不如饮水之为更相安也。其真稳妥者,
在于轻重得宜,补泻恰当,见之似可畏,服之必奏功,此则真稳妥也。若真相安者,重病服之顿减,轻病服之立
除,安之云者,病却而复于安康无事之谓也,此则
真相安也。今则不然,但见药味则至浮至淡,数则至少至微,举方不令人惊,误服亦无大害,此今之所以稳妥
也。吾恐不痒不疼,养瘿为患,虽不伤人于目前,必贻祸患于异日。人方喜其稳妥,孰知其大不稳妥者,即由
之而伏也。又若病患服药,不增不减,无是无非,到口无臭味之可憎,入腹无功过之可指,此今之所谓相安也。
吾恐因循日久,邪气不退则日进,正气不长则日消。人方幸其相安,孰知其大不相安者,即随之而至也。○一
俗说∶用补药要关住贼邪在内。此一语最易动人,最易害人。如新伤食滞,伤寒阳证,传经热邪,时令邪疟,
结热下痢,如此等证,自无用补之理,亦必无妄补之人。彼所议者,不在此种实邪之证,而在阴盛阳衰,正虚
邪凑,断当用补,断当急补,而不可游移延缓者。如伤寒阴证,阴寒下利,及寒疟、三阴疟,夹阴痢疾,脾虚
成鼓,脏寒胀满,吐泻欲脱等证,俱宜以温补为主,正气旺则邪气自除,阳气回则阴邪自退,皆当急补,惟恐
补之不早。稍一迟延,邪炽正衰,阴凝阳灭,命即危殆。乃亦以关住贼邪为词,眩惑病患。以致倾命。如此俗
说,真是贼邪,愿医家同以慧剑斩之。(《医验录》)
病家误,早失计,初时抱恙不介意,人日虚兮病日增,纵有良工也费气。病家误,不直说,讳病试医工与
拙,所伤所作只君知,纵有名家猜不出。病家误,性躁急,病有回机药须吃,药既相宜病自除,朝夕更医也不
必。病家误,在服药,服药之中有窍妙,或冷或热要分明,食前食后皆有道。病家误,最善怒,气逆冲胸仍不
悟,岂知肝木克脾元,愿君养性须回护。病家误,苦忧思,忧思抑郁欲何之,常将不如己者比,知得雄来且守
雌。病家误,好多言,多言伤气最难痊,劝君默口疑神坐,好将真气养真元。病家误,染风寒,风寒散去又复
还,譬如城郭未完固,那堪盗贼更摧残。病家误,不戒口,口腹伤人处处有,食饮相宜中气和,鼓腹含哺天地
久。病家误,不戒慎,闺房衽席不知命,命至颠危可若何?愿将好色人为镜。(程钟龄)
卷三·伤寒提钩
伤寒
属性:x经义x
黄帝问曰∶今夫热病者,皆伤寒之类也。或愈或死,其死皆以六、七日之间,其愈皆以十日以上者,何也?
岐伯对曰∶巨阳者,诸阳之属也,其脉连于风府,故为诸阳主气也。人之伤于寒也,则为病热,热虽盛不死;
其两感于寒而病者,必不免于死。帝曰∶愿闻其状。岐伯曰∶伤寒一日,巨阳受之,以其脉经头项循腰脊,故
头项痛,腰脊强。二日阳明受之,阳明主肉,其脉侠鼻络于目,故身热目疼而鼻干,不得卧也。三日少阳受之,
少阳主胆,其脉循胁络于耳,故胸胁痛而耳聋。三阳经络皆受病,未入于腑者,可汗而已。四日太阴受之,太
阴脉布胃中络于嗌,故腹满而嗌干。五日少阴受之,少阴脉贯肾络于肺,系舌本,故口燥舌干而渴。六日厥阴
受之,厥阴脉循阴器而络于肝,故烦满而囊缩。三阴经络皆受病,已入于腑者,可下而已。三阴三阳,五脏
六腑皆受病,营卫不行,五脏不通则死矣。其不两感于寒者,七日巨阳病衰,头痛少愈;八日阳明病衰,身热
少愈;九日少阳病衰,耳聋微闻;十日太阴病衰,腹减如故,则思饮食;十一日少阴病衰,渴止不满,舌干已
而嚏;十二日厥阴病衰,囊纵少腹微下,大气皆去,病日已矣。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治之各通其脏脉,
病日衰已矣。其未满三日者,可汗而已;其满三日者,可泄而已。若其寒邪传不以次,与夫专经不传,表里变
易,则随证脉处治,吐、下、汗、和,早暮异法。帝曰∶热病已愈,时有所遗者何也?岐伯曰∶诸遗者,热甚
而强食之,故有所遗也。若此
者,皆病已衰而热有所藏,因其谷气相薄,两热相合,故有所遗也。帝曰∶治遗奈何?岐伯曰∶视其虚实,调
其逆从,可使必已矣。帝曰∶病热当何禁之?岐伯曰∶病热少愈,食肉则复,多食则遗,此其禁也。帝曰∶其
病两感于寒者,其脉应与其病形何如?岐伯曰∶两感于寒者,病一日则巨阳与少阴俱病,则头痛口干而烦满;
二日则阳明与太阴俱病,则腹满身热,不欲食,谵言;三日则少阳与厥阴俱病,则耳聋囊缩而厥,水浆不入,
不知人,六日死。(《素问》)
伤寒有汗出而愈,下之而死者;有汗出而死,下之而愈者,何也?然∶阳虚阴盛,汗出而愈,下之而死;
阳盛阴虚,汗出而死,下之而愈。(《难经》)
x伤寒有三说x
寒之伤人也有三∶雾露风雨,冬春霜雪,此天之寒气也;幽居旷室,砖地石阶,大江深泽,邃谷高山,此
地之寒气也;日食寒物,脏冰瓜果,此人之寒气也。(柯韵伯)
x脉法x
伤寒邪,无定体,或入阳经,则太阳为首;或入阴经,则少阴为先。其脉以浮紧而有力、无力,可知表之
虚实;沉紧而有力、无力,可知里之虚实;中而有力、无力,可知阴阳之吉凶。(张景岳)
浮、沉、迟、数,本不可以脏腑分,既有阴阳之可名,即以阳表、阴里、腑阳、脏阴定之,以为病所在耳。
试观脉之浮,为在表,应病亦为在外。然脉浮亦有里证,或表邪初陷,或里邪欲出,究竟不离于表,故主表,
其大纲也。沉为在里,应病亦为在里。然亦有表证,或阳病见阴而危,或阴出之阳而愈,究竟病根于里,故主
里,其大纲也。数阳主热,而数有浮、沉,浮数主表热,沉数主里热。有病在脏者,然其由必自腑,以阳脉营
其腑,故主腑也。迟阴主寒,而迟亦有浮、沉,浮迟应表寒,沉迟应里寒。有病在腑者,然其根必自脏,以阴
脉营其脏,故主脏也。(柯韵伯)
浮为在表,浮而有力为伤寒,浮而无力为伤风;沉为在里,沉而有力为传经里证,沉而无力为直中里证。
迟为寒,主病在脏;数为热,主病在腑。人迎大者为外感;气口大者为内伤。脉大为病进,为邪气盛;脉缓为
病退,为正气复。寸脉迟弱者,不可汗;尺脉细弱者,不可下。汗后脉如前状,表证仍在者,重汗之;下后脉
如前状,里证仍在者,重下之。发狂谵语,脉沉细者死;厥逆蜷卧,脉浮洪者生。发热,脉浮洪者生,脉沉细
者死。发汗后,脉平静者生,脉躁乱者死。(《伤寒五法》)
x传经x
太阳者,巨阳也,为诸阳之首。膀胱经病,若渴者,自入于本也,名曰传本。○太阳传阳明者,名曰循经
传。为发汗不彻,利小便,余邪不尽,透入于里也。○太阳传少阳者,名曰越经传。为初受病,脉浮无汗,当
用麻黄而不用之故也。○太阳传少阴者,名曰表里传。为得病急,当发汗而反下之,所以传也。○太阳传太阴者,
名曰误下传。为初受病;脉缓有汗,当用桂枝而反下之所致也。○太阳传厥阴者,为三阴不至于首,惟厥阴与督
脉上行,与太阳相接,名曰循经得度传。(《此事难知》)
伤寒传经,由表入里,邪气以渐传深。故一、二日始于太阳,二、三日传至阳明,三、四日少阳,四、五
日太阴,五、六日少阴,六、七日厥阴,此论其常耳。变则不可拘以日数,其传至厥阴,为传经尽,不复再传。
成氏曰∶六日厥阴为传经尽,七日不愈者谓之再传,再自太阳传,十二日再至厥阴,十三日当愈。不愈者,谓
之过经,言再过太阳经,谬矣。马仲化曰∶自太阳以至厥阴,犹人由户升堂入室。厥阴复出传于太阳,奈有少
阴、太阴、少阳、阳明以隔之,岂有遽出而传太阳之理?此斥再传之非,诚千载断案。惜乎释七日病衰,义犹
未明,使后人不能绝无障蔽耳。然则邪气之入,果无自里而出于表者乎?无欲传之出,有欲愈之出也。《太阳
篇》曰∶欲自解者,必当先烦,乃有汗而解。何以
知之?脉浮故知汗出解也。此以脉浮为邪气还表,知是向安之兆,不待更用汤药,邪自外散。散则复何传焉?
须知里邪不出则已,出则欲愈,非复欲传也。或曰∶《论》云太阳病,头痛至七日以上自愈者,以行其经尽故
也。若欲再作经者,针足阳明,使经不传则愈。此非一日至六日,传遍三阳三阴经,至七日当愈,不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