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6-士谔医话-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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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传阴转阳之义。
太阳病,有表证、经证两种,脉浮恶寒,表证也;头项强痛,羟证也。何必高谈天日,强为附会。再六经皆重见证,病在表,当然恶寒,热为寒遏,当然发热,与标本毫无关系,不必强为拉扯,徒乱人意。《内经》是《内经》,《伤寒》是《伤寒》。东拉西扯,大非读书之法。
“太阳病,发热汗出恶风,脉缓者,名为中风。”
此言风伤太阳通体之肌腠而为中风证也。夫风者,如冬令之寒风,寒为太阳之本气,风乃寒中所生之动气也。发热者,风伤太阳之标阳也;汗出者。风性鼓动,开发毛腠故也,汗出而毛腠虚,故恶风。风为阳邪,伤人阳气,两不相持,故脉缓也。此风祁开发太阳之毛窍而搏于通体肌腠,故名为中风。
此是中风病提纲,只要认清发热汗出恶风,脉缓,就是中风见证;头项强痛,脉浮,就是太阳见证,如是而已足。倘要说明其所以然。则风邪开发太阳之毛窃而搏于通体之肌腠。一句话已足,何必说上一大堆不相干的废话。
“太阳病,或已发热,或未发热,必恶寒体痛呕逆,脉阴阳俱紧者,名为伤寒。”
太阳病者,病太阳通体之表气也,或已发热者,感太阳之标阳而为热也,或束发热者,寒邪始袭于皮毛,未得太阳之热化也。太阳以寒为本,故无分已、未发热,而必恶寒也。通体之气,为阴邪所伤,故体痛凝敛于周身之毛窍,则里气不疏,故呕逆也。走阴阳、邪正相持,其脉则紧。今寒伤通体之表阳,故脉阴阳俱紧,而名为伤寒也。
太阳病者,头项强痛恶寒脉浮也,不论已发热,未发热,必有恶寒体痛呕逆脉阴阳俱紧,名叫伤寒,本文何等明白,就知道头项强痛。如有恶寒体痛呕逆脉紧者,是太阳伤寒病。标阳、本寒、热化等空话,说它则甚。
“伤寒一日,太阳受之,脉若静者,为不传,颇欲吐,若躁烦,脉数急者,为传也。”
此太阳受邪而即可传于少阴也,伤寒一日,太阳受之,言平人六气周流,环转不息,若以天之寒邪,伤人毛腠,则太阳正气受之,而即“一日起太阳矣。要知伤寒者言邪,而太阳者言正,脉若静者,太阳正气自和,故为不传。颇欲吐者,即少阴之欲吐不吐也;若躁烦者,感少阴阴寒之气则躁,感少阴君天之气则烦。脉数急者,诸数为热,诸急为寒,寒热相持,而脉不静,此太阳受邪而感少阴之气化者为传也。高子日“本论中凡云传者,言邪传于某经。则见某经之证,若纪日而云一日太阳,二日阳明等者,此论正气,非关邪也。
病在太阳,有太阳见证,病传他经,有他经见证,如渴之为阳明,呕之为少阳,欲吐躁烦之为少阴,消渴之为厥阴,腹满自利之为太阴,六经错综,路路可通,由病之自由出入,医者不过平脉辨证,知病在何经,用何方治之耳,何必高谈正气,假使正气果然自和,何致有病?
“伤寒二三日,阳明少阳证不见者,为不传也。”
此承上文,言伤寒一日太阳受之,传则或入于阳,或入于阴,若二三日而不见阳明、少阳之证者,病气只在太阳,为不传也。
阳明见证,口渴身热,不恶寒,但恶热。少阳见证,呕而发热,胁下满。仲景每言不呕不渴,可知渴是阳明要证,呕是少阳要证,注书而好为理论,忽略证据,何以开悟后人!
“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若发汗已,身灼热者,名日风温。风温为病,脉阴阳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语言难出,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视失溲;若被火者,微发黄色,剧则如惊痫,时瘈疭,若火熏之,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
冬伤于寒,即病者,名为伤寒;不即病者,至畚随阳气而发,变为温病。温病者,热病也,邪病太阳之标阳,故但发热而渴,不恶寒,所谓冬伤于寒,春变为温者是也,此言寒邪伏匿,而变为温病也。夫寒邪伏匿,寒出必解,若发汗已而身反灼热者,此非寒邪扶匿,乃风邪伏匿而名为风温也。风邢从内以出表,故脉阴阳俱浮,腠理开故自汗出。身重者。风伤通体之肌肉也。多眠者,风邪壅滞而神机不出也。邪搏于阴,致颃颡不通,故睡息必鼾,邪搏于阳,致生气不达,故语言难出,此风温危险之证,若被下,则水津内竭,姑则小便不利,继则津液不濡于上,而目直视矣,水道不约于下,而小便失溲矣。若被火攻,风火交炽,微则身必发黄,剧则火热伤神,故如惊痫病之手足时瘈疭也。此被火一逆,火熏为再逆,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由是而知风热之证,当滋养其血液,不宜汗下、火攻也。
温病风温,别详证脉,忌下、忌被火、忌火熏、忌逆治,明所忌,即知所宜矣。后贤叶,叶天士、吴鞠通、王孟英,对于温病特著专书,可以羽翼仲景,补充《伤寒》。
“病有发热恶寒者,发于阳也,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发于阳者七日愈,发于阴者六日愈,以阳数七阴数六故也。”
此言太阳少阴之标阳标阴为病也,以寒邪而病太阳之标阳,故发热恶寒,而发于太阳也;以寒邪而病少阴之标阴,故无热恶寒,而发于少阴也。成氏曰“阳法火。阴法水,火成数七,水成数六,发于阳者七日愈,火数周也;发于阴者六日愈,水数周也。此下凡四节,皆论愈证。
发热就是阳,无热就是阴,不必凿分太阳、少阴,更不必凿分风邪、寒邪,至七日六日,亦只要知道发热恶寒病,七日当愈,无热恶寒病,六日当愈,如是而已足,若必深求,定成蛇足,试思人一呼,脉行三寸,一吸,脉行三寸,呼吸定息,脉行六寸,一日一夜,凡一万三千五百息,脉行五十度,周于身,六日为六周,七日为七周,每日一周,阴经阳经,无不遍焉,主张阴经短阳经长之说者,可以不攻自破,且少阴病二三日无里证,当微发汗。少阴病,始得之,及发热,主以麻黄附子细辛汤,可知少阴并不是绝对无发热证者。标阳标阴,高谈大可不必。
“太阳病头痛,至七日以上自愈者,以行其经尽故也,若欲作再经者,针足阳明,使经不传则愈。”
此论太阳为诸阳之首,六气运行,七日来复,球转之无端也,太阳病头痛者,所谓阳因而上病,气随太阳之在高也,七日以上自愈者,以六气已周而行其经尽,太阳之气来复于高表故也。若太阳为邪所搏,不能上出于高表,而欲作再经者,针足阳明,盖阳明主经脉,经脉流通,而使表邪不传则愈。高子曰“以行其经尽,言六气之环绕于外内也,使经不传,言使经无病邪之传也。”故传经者言邪,而纪日者论正,于此可见矣。
称得太阳病,头痛必兼项强恶寒,至七日以上自愈者,必项强恶寒皆罢,头痛亦已较轻,不问可知。阳明亦有头痛证,惟项不强身不恶寒耳。令太阳病七日自愈,未经医家诊治可知,病不服药,难保不留馀邪,防其再经欲作,刺阳明以泄病气,则邪不传矣。原文何等明白,太阳不为邪所搏不能上出于高标云云,试思太阳不为邪搏,何必称太阳病?三阳脉皆上于头,太阳何得独称高标?
“太阳病欲解时,人巳至未上。”
午乃太阳中天之时,巳未前后之气交也,夫天有六气,人有六气。人得天时之助。
则正气盛而邪病鲜矣。
“风家表解,而不了了者,十二日愈。”
风乃阳邪,六为阴数,表解而不了了者,里邪未尽也,故遇重阴则愈。《辨脉篇》曰“以阳得阴则解也。”
上条言愈之时,此条言愈之期。
“病人身大热,反欲得近衣者,热在皮肤,寒在骨髓也;身大寒,反不欲近衣者。寒在皮肤。热在骨髓也。”
此言太阳之根于少阴也。皮肤者,太阳表气之所主也;骨髓者,少阴里气之所主也。身大热而反欲近衣,太阳标阳外呈,而少阴之阴寒方盛于内,故反欲近衣也。大寒而反不欲近衣,太阳本寒外呈。而少阴之火热方盛于里。故反不欲近衣也。○此申明太阳主皮肤,少阴主骨髓,与发热无热而太阳少阴并呈乎外者之不同也。
此不过言假热真寒、假寒真热两种病证,与标本毫无关涉。曲说附会,俗显反晦矣,《伤寒论》一书,乃仲景探病所得随笔记录,据事直书之文,观自序“宗族素盛”
一节可信,乃注家偏欲刻意求深,难免牵强附会,如太阳病七日自愈,忘却“自”字。
只说一日太阳,二日阳明,三日少阳,六日六经行遍,七日再作太阳等语,此系据《内经》为释,谬误一也。发于阳,发于阴,忘却“有热无热”,以太阳、少阳为释,也有以胃阳脾阴为释,也有以风邪寒邪为释,纷纷扰扰,徒乱人意,谬误二也,故欲识《伤寒论》真面目,必如武进邹润庵而后可。
“太阳中风,阳浮而阴弱,阳浮者热自发,阴弱者汗自出,啬啬恶寒,浙淅恶风,翕翕发热,鼻鸣干呕者,桂枝汤主之。”
桂枝汤方桂枝三两去皮(桂枝止取稍尖嫩枝,内外如一,若有皮者去之,非去枝上之皮也,后仿此)芍药三两甘草二两炙生姜三两切大枣十二枚劈上五味哎咀,以水七升,微火者取三升,击滓,适寒温,服一升,服已须臾,饮热稀粥一升馀,以助药力,温覆令一时许,遍身(执/水)(执/水)微似有汗者益佳。不可令如水淋漓,病必不除。若一服汗出,病差,停后服,不必尽剂。若不汗,更服,依前法。又不汗,后服小促其间,半日许,令三服尽。若病重者,一日一夜服,周时观之。服一剂尽,病证犹在者,更作服,若汗不出,乃服至二三剂。禁生冷、粘滑、肉、面、五辛、酒酪、臭恶等物。
此论风邪搏于太阳通体之肌表,而为桂枝汤证也,盖风寒之邪,必先毫毛而入于肌腠。太阳中风,阳浮而阴弱者,太阳主表,故阳气外浮而发热,风伤肌腠,故阴气内弱而汗出,此风伤太阳之肌腠而然也。若风邪始搏于毫毛,而未入于肌腠之际,则有啬啬、浙浙、翕翕之象,啬啬者,皮毛慄慄之状,邪在皮毛,故啬音恶寒;淅淅者,洒淅不宁之貌,肌腠未开,故淅淅恶风;翕翕者,动起合聚之意,太阳邪正之气相持,故翕翕发热。夫风邪从表入肌,在皮毛则肺气不利而鼻鸣。入于肌腠,则三焦不和而干呕,桂枝汤主之。本论云:“桂枝本为解肌,盖三焦木火之气通会于肌腠,桂为百木之长,气温色赤,秉木火之性,主助肌中之气,以解肌表之邪;芍药气味苦平,花开赤白,放于二气之中,得少阴君火之气,主益神气,以助肌中之血,肌腠之气血调和,而邪自不能容矣;甘草生姜宣达胃中之气而辛甘发散;大枣色黄(当指枣肉色黄,而枣皮皆赤也,亦有黑者。'味甘,脾之果也,主助脾气之转输而为胃行其津液,汗乃水谷之津,故饮热稀粥以助药力,中焦之津液外布,即有留舍之邪,与汗共并而出矣,津液外泄则中气暴虚,故忌食生冷、肉、面、酒酪、臭恶等物,使勿伤脾胃之气。
《内经》为理论之书,《伤寒》为治病之书,所以读《伤寒》须要放出《伤寒》眼光,不可以读《内经》之眼光读《伤寒》。前辈于此一点,不肯注意。议论虽高。难免钻进牛角,《内经》最重针灸,故于标本中见,异常讲究。《伤寒》汤液治病,只消认证清楚,寒热、表里、虚实不便稍有含混,如是而已足,故余于《伤寒论》卑之,毋甚高论也。
新注《汤头歌诀》序《汤头歌诀》清代休宁汪訒庵氏所作,集方二百有六首,附方一百二十一首,分类二十有二,以其便于诵习也,初学者辄喜读之,顾其方不尽谆,而初学之士,见识有限,趋向稍岐,即成终身大害,余既著《医学南针》,指示学者以门径,而汪氏《汤头歌诀》,为当代流行最广之书,深惧其有误后学,爰取其歌为一一释方义,间有摭录前人旧作,务使读是书者,对于古方之组织,有深切之了解。而后因病取与,剪裁自易,否则执死方以治活病,几乎其不误己而误人也!
民国二十有五年四月五日,青浦陆士谔序于沪寓。
论黑热病治法新流行之黑热病,其所谓热,热从何来。其所谓黑,黑在何部,既不见黑在何部,又不知热从何来,何以名黑热病?新流行之病,吾真不知其命名之于意云何。
余以现今所谓黑热病之种种证象归纳之,不禁失笑日,此中国向来素有之“痞癥”也,黑热云乎哉?痞之为病,有虚有实,实者日癥,虚者日瘕,病之源不一,伤寒内陷成痞,热入成结胸,痞癥之一也;杂病久疟成疟母,痞癥之一也;五脏有积曰奔腾'贲豚'、曰肥气、曰伏梁、曰痞气、曰息贲,痞癥之一也;鳖癥、米癥、鱼癥、酒癥,痞癥之一也。同一痞癥,其成痞之因不一,治法即不能齐一,乃必欲预定一药,遍治诸痞,此种拟方待病之笨拙举动,尚自诩为特效药,吾中医真要笑煞。
吾中医非不有治痞之灵药,如鳖甲煎丸等万试万验,千投千效,所以不肯提出者,非特不屑与彼辈争一日之短长,亦郑重将事,不欲以一方一药,印定后人耳目也。
伏气论何谓伏气,气是何气?伏在何处?伏气之学说,《内经》与《伤寒论》虽有记载,却甚含混,后贤解释,分作九种学说,互相攻击,各不相干。
有言气之为物。即是寒邪中人不即为病,潜伏在少阴之经,到春阳发动,内应外合而为病,此一说也。
又有人驳言,人身气血周流,稍有阻滞,就要成疖成疮,少阴为肾之经,乃是性命之源,岂有性命之源,如此紧要所在,而病邪潜伏一冬之久,可以平安无事之理,此又一说也。
又有人言,人之一身十二经,十五络,奇经八脉,支络孙络,井营腧合各穴,幽微曲折,犹之一城一邑,万家灯火中,岂无一二莠民潜伏。当政治清明时,此一二莠民自不敢为非作歹,一至外寇逼境,则骚然起矣,此又一说也。
又有人言,冬令天气外寒内温,外愈寒内愈温,只要看井中的水就能够明白此理,到了春风解冻,外面的寒解,里面的温自然而然向外透发,里面透出的温,遇着外面袭入的温,两温相合而成病,这才是伏气的真理,他们主张寒邪久伏化热的,何尝认识伏气真面目,此又一说也。
这四派学说,除第二派非驳伏气,当然不算外,据我看来。其馀三派都是对的,都可以讲得通的。那第四派讲的是本气,第一派与第三派,讲的都是病气,本气人人都有,病气不是人人都有,所以有病有不病。不过第三派主张有了外感,才引动伏气。第一派主张天气一暖,伏邪自会发动,事实之证明,都是确实的,照我的眼光,吴鞠通、王盂英、章虚谷论的是指病气,叶子雨论的是指本气,两说不妨并存,不能偏袒某一说也。
伏气之为病…有犀角地黄汤证,有导赤散证,有黄芩汤证,有葱豉汤证,有白虎汤证,有小柴胡汤证,所伏有浅深之分,所发有气血之异,苟能见症治症,病无遁形矣。
风病之种类风之为病,种类最多,就《素问》所载,《病源》所述,《外台》《千金》所录,名目已极繁多,今姑择要摘录,以备学者探讨,一曰寒热。寒热亦风病之一也,风气藏于皮肤之间,内不得通,外不得泄,风者善行而数变,腠理开则洒然寒,腠理闭则热而闷。其寒也则衰其饮食,其热也则消其肌肉,所以使人帙僳而不能食,名曰寒热也。
寒热又须分出阳明经与太阳经风气与阳明经入到胃腑,循阳明脉而上至目内眦,要是肥人,肥人肌肉厚重,则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