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经注疏毛诗正义-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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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子于归,言秣其驹。五尺以上曰驹。
'疏'传“五尺以上曰驹”。正义曰:《廋人》云:“八尺以上为龙,七尺以上为騋,六尺以上为马。”故上传曰“六尺以上曰马”。此驹以次差之,故知五尺以上也。五尺以上,即六尺以下,故《株林》笺云“六尺以下曰驹”是也。《辀人》注国马谓种、戎、齐、道,高八尺。田马高七尺,驽马高六尺。即《廋人》三等龙、騋、马是也。何休注《公羊》云“七尺以上曰龙”不合《周礼》也。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汉广》三章,章八句。
《汝坟》,道化行也。文王之化行乎汝坟之国,妇人能闵其君子,犹勉之以正也。言此妇人被文王之化,厚事其君子。○汝坟,符云反。《常武》传云:坟,涯也。能闵,密谨反,伤念也。一本有“妇人”二字。被,皮义反。
'疏'“《汝坟》三章,章四句”至“以正”。○正义曰:作《汝坟》诗者,言道化行也。文王之化行於汝坟之国,妇人能闵念其君子,犹复劝勉之以正义,不可逃亡,为文王道德之化行也。知此“道”非“言道”之“道”者,以诸叙“言道”者皆为“言”,不为“道”耳。上云“德广所及”,先德后道,事之次也。言汝坟之国,以汝坟之厓,表国所在,犹江、汉之域,非国名也。闵者,情所忧念。勉者,劝之尽诚。欲见情虽忧念,犹能劝勉,故先闵而后勉也。臣奉君命,不敢惮劳,虽则勤苦,无所逃避,是臣之正道,故曰勉之以正也。闵其君子,首章、二章是也。勉之以正,卒章是也。定本“能闵”上无“妇人”二字。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遵,循也。汝,水名也。坟,大防也。枝曰条,榦曰枚。笺云:伐薪於汝水之侧,非妇人之事,以言己之君子贤者,而处勤劳之职,亦非其事。○枚,妹回反,榦也。未见君子,惄如调饥。惄,饥意也。调,朝也。笺云:惄,思也。未见君子之时,如朝饥之思食。○{纣心}本又作“惄”,乃历反,《韩诗》作“溺”,音同。调,张留反,又作“輖”,音同。
'疏'“遵彼”至“调饥”。○正义曰:言大夫之妻,身自循彼汝水大防之侧,伐其条枝枚榦之薪。以为己伐薪汝水之侧,非妇人之事,因闵己之君子贤者,而处勤劳之职,亦非其事也。既闵其劳,遂思念其事,言己未见君子之时,我之思君子,惄然如朝饥之思食也。○传“汝水”至“曰枚”。○正义曰:《释水》云:“汝为濆。”传曰“济汝”,故知是水名也。“坟,大防”,《释丘》文。李巡曰:“坟谓厓岸状如坟墓,名大防也。”故《常武》传曰:“坟,厓。”《大司徒》注云:“水厓曰坟。”则此坟谓汝水之侧厓岸大防也。若然,《释水》云“水自河出为灉,江为沱”,别为小水之名。又云:“江有沱,河有灉,汝有濆。”李巡曰:“江、河、汝旁有肥美之地名。”郭璞曰:“《诗》云遵彼汝濆”,则郭意以此汝坟为濆,汝所分之处有美地,因谓之濆。笺、传不然者,以彼濆从水,此坟从土,且伐薪宜於厓岸大防之上,不宜在濆汝之间故也。枝曰条,榦曰枚,无文也。以枚非木,则条亦非木,明是枝榦相对为名耳。枝者木大,不可伐其榦,取条而已。枚,细者,可以全伐之也。《周礼》有《衔枚氏》,注云“枚状如箸”,是其小也。《终南》云:“有条有梅。”文与梅连,则条亦木名也。故传曰“条、槄”,与此异也。下章言“条肄”,肄,馀也,斩而复生,是为馀也,如今蘖生者,亦非木名也。襄二十九年《左传》曰:“晋国不恤宗周之阙,而夏肄是屏。”又曰:“杞,夏馀也。”是肄为复生之馀。○笺“伐薪”至“其事”。○正义曰:知妇人自伐薪者,以序云“妇人能闵其君子”,则闵其君子者,是汝坟之国妇人也。经言“遵彼汝坟”,故知妇人自伐薪也。大夫之妻,尊为命妇,而伐薪者,由世乱时劳,君子不在。犹非其宜,故云非妇人之事。妇人之事,深宫固门,纺绩织纴之谓也。不贤而劳,是其常,故以贤者处勤为非其事也。○传“惄,饥意”。笺“惄,思”。○正义曰:《释诂》云:“惄,思也。”舍人曰:“惄,志而不得之思也。”《释言》云:“惄,饥也。”李巡曰:“惄,宿不食之饥也。”然则惄之为训,本为思耳。但饥之思食,意又惄然,故又以为饥。惄是饥之意,非饥之状,故传言“饥意”。笺以为思,义相接成也。此连调饥为文,故传以为饥意。《小弁》云“惄焉如捣”,无饥事,故笺直训为“思也”。此以思食比思夫,故笺又云:“如朝饥之思食。”
遵彼汝坟,伐其条肄。肄,馀也。斩而复生曰肄。○肄,以自反。沈云:“徐音以世反,非。”复,扶富反。既见君子,不我遐弃。既,已。遐,远也。笺云:己见君子,君子反也,于已反得见之,知其不远弃我而死亡,於思则愈,故下章而勉之。○思,如字,又息嗣反。
'疏'“既见君子,不我遐弃”。○正义曰:不我遐弃,犹云不遐弃我。古之人语多倒,《诗》之此类众矣。妇人以君子处勤劳之职,恐避役死亡,今思之,觊君子事讫得反。我既得见君子,即知不远弃我而死亡,我於思则愈。未见,恐其逃亡;既见,知其不死,故忧思愈也。○笺“已见”至“勉之”。○正义曰:言不远弃我,我者,妇人自谓也。若君子死亡,已不复得见,为远弃我。今不死亡,已得见之,为不远弃我也。然君子或不堪其苦,避役死亡;或自思公义,不避劳役,不由於妇人,然妇人闵夫之辞,据妇人而言耳。郑知不直远弃己而去,知为王事死亡者,以闵其勤劳,岂为弃己而忧也。下章云“父母孔迩”,是勉劝之辞,由此畏其死亡,故下章勉之。定本笺之下云“己见君子,君子反也,於己反得见之”,俗本多不然。鲂鱼赪尾,王室如燬。赪,赤也,鱼劳则尾赤。燬,火也。笺云:君子仕於乱世,其颜色瘦病,如鱼劳则尾赤。所以然者,畏王室之酷烈。是时纣存。○鲂,符方反,鱼名。赪,敕贞反,《说文》作“”,又作“赪”,并同。燬音毁,齐人谓火曰燬。郭璞又音货。字书作“尾”,音毁,《说文》同。一音火尾反。或云:楚人名曰燥,齐人曰燬,吴人曰尾,此方俗讹语也。瘦,色救反。酷,苦毒反。虽则如燬,父母孔迩。孔,甚。迩,近也。笺云:辟此勤劳之处,或时得罪,父母甚近,当念之,以免於害,不能为疏远者计也。○“辟此”,一本作“辞此”。处,昌虑反。为郏谖狈础[亦作疏。
'疏'“鲂鱼”至“孔迩”。○正义曰:妇人言鲂鱼劳则尾赤,以兴君子苦则容悴。君子所以然者,由畏王室之酷烈猛炽如火故也。既言君子之勤苦,即勉之,言今王室之酷烈虽则如火,当勉力从役,无得逃避。若其避之,或时得罪,父母甚近,当自思念,以免於害,无得死亡,罪及父母,所谓勉之以正也。○传“赪,赤”至“燬火”。○正义曰:《释器》云:“再染谓之赪。”郭云:“赪,浅赤也。”鲂鱼之尾不赤,故知劳则尾赤。哀十七年《左传》曰:“如鱼赪尾,衡流而彷徉。”郑氏云:鱼肥则尾赤,以喻蒯瞶淫纵。不同者,此自鲂鱼尾本不赤,赤故为劳也。郑以为彼言彷徉为鱼肥,不指鱼名,犹自有肥而尾赤者。服氏亦为鱼劳。“燬,火”,《释言》文也。李巡曰:“燬一名火。”孙炎曰:“方言有轻重,故谓火为毁也。”○笺“君子”至“纣存”。○正义曰:言君子仕於乱世,不斥大夫士。王肃云:“当纣之时,大夫行役。”王基云:“汝坟之大夫久而不归。”乐详、马昭、孔晁、孙毓等皆云大夫,则笺云仕於乱世,是为大夫矣。若庶人之妻,《杕杜》言“我心伤悲”,《伯兮》则云“甘心首疾”,忧思昔在於情性,岂有劝以德义,恐其死亡若是乎!序称“勉之以正”,则非庶人之妻。言贤者不宜勤劳,则又非为士,《周南》、《召南》,述本大同,而《殷其雷》召南之大夫远行从政,其妻劝以义。此引父母之甚近,伤王室之酷烈,闵之则恐其死亡,勉之则劝其尽节,比之於《殷其雷》,志远而义高,大夫妻於是明矣。虽王者之风,见感文王之化,但时实纣存,文王率诸侯以事殷,故汝坟之国,大夫犹为殷纣所役。若称王以后,则不复事纣,六州,文王所统,不为纣役也。笺以二《南》文王之事,其衰恶之事,举纣以明之。上《汉广》云“求而不可得”,本有可得之时,言纣时淫风大行。此云“王室如燬”,言是时纣存。《行露》云“衰乱之俗微”,言纣末之时,《野有死麕》云“恶无礼”,言纣时之世。《麟趾》有“衰世之公子”,不言纣时。法有详略,承此可知也。
《汝坟》三章,章四句。
《麟之趾》,《关雎》之应也。《关雎》之化行,则天下无犯非礼,虽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时也。《关雎》之时,以麟为应,后世虽衰,犹存《关雎》之化者,君之宗族犹尚振振然,有似麟应之时,无以过也。○麟之趾,吕辛反,瑞兽也。《草木疏》云:“麕,身牛,尾马,足黄色,员蹄,一角,角端有肉,音中锺吕,行中规矩,王者至仁则出。”服虔注《左传》云:“视明礼脩则麒麟至。”麕,音俱伦反。序本或直云“麟趾”,无“之”字。“止”本亦作“趾”,两通之。应,应对之应,序、注及下传“应礼”同。
'疏'“《麟之趾》三章,章三句”至“之时”。○正义曰:此《麟趾》处末者,有《关雎》之应也。由后妃《关雎》之化行,则令天下无犯非礼。天下既不犯礼,故今虽衰世之公子,皆能信厚,如古致麟之时,信厚无以过也。《关雎》之化,谓《螽斯》以前。天下无犯非礼,《桃夭》以后也。虽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时,此篇三章是也。此篇处末,见相终始,故历序前篇,以为此次。既因有麟名,见若致然,编之处末,以法成功也。此篇本意,直美公子信厚似古致麟之时,不为有《关雎》而应之。大师编之以象应,叙者述以示法耳。不然,此岂一人作诗,而得相顾以为终始也?又使天下无犯非礼,乃致公子信厚,是公子难化於天下,岂其然乎!明是编之以为示法耳。○笺“关雎”至“以过”。○正义曰:笺欲明时不致麟,信厚似之,故云《关雎》之时,以麟为应,谓古者太平,行《关雎》之化,至极之时,以麟为瑞。后世虽衰,谓纣时有文王之教,犹存《关雎》之化,能使君之宗族振振然,信厚如麟应之时,无以过也。
信厚如麟时,实不致麟,故张逸问《麟趾》义云:“《关雎》之化,则天下无犯非礼,虽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其信厚如《麟趾》之时。笺云喻今公子亦信厚,与礼相应,有似於麟。唯於此二者时,《关雎》之化致信厚,未致麟。”答曰:“衰世者,谓当文王与纣之时,而周之盛德,《关雎》化行之时,公子化之,皆信厚与礼合,古太平致麟之时,不能过也。由此言之,不致明矣。”郑言古太平致麟之时者,案《中候·握河纪》云:“帝轩题象,麒麟在囿。”又《唐》传云:“尧时,麒麟在郊薮。”又《孔丛》云:“唐、虞之世,麟凤游於田。”由此言之,黄帝、尧、舜致麟矣。然感应宜同,所以俱行《关雎》之化,而致否异者,亦时势之运殊。古太平时,行《关雎》之化至极,能尽人之情,能尽物之性,太平化洽,故以致麟。文王之时,殷纣尚存,道未尽行,四灵之瑞不能悉至。序云“衰世之公子”,明由衰,故不致也。成、康之时,天下太平,亦应致麟,但无文证,无以言之。孔子之时,所以致麟者,自为制作之应,非化洽所致,不可以难此也。三章皆以麟为喻,先言麟之趾,次定、次角者,麟是走兽,以足而至,故先言趾。因从下而上,次见其额,次见其角也。同姓疏於同祖,而先言姓者,取其与“定”为韵,故先言之。
麟之趾。振振公子,兴也。趾,足也。麟信而应礼,以足至者也。振振,信厚也。笺云:兴者,喻今公子亦信厚,与礼相应,有似於麟。○振,音真。相应,音鹰,当也。
于嗟麟兮!于嗟,叹辞。
'疏'“麟之”至“麟兮”。○正义曰:言古者麟之趾,犹今之振振公子也。麟之为兽,属信而应礼,以喻今公子亦振振然信厚,与礼相应。言公子信厚,似於麟兽也,即叹而美之,故于嗟乎叹今公子信厚如麟兮。言似古致麟之时兮,虽时不致麟,而信与之等。反覆嗟叹,所以深美之也。○传“麟信”至“信厚”。○正义曰:传解四灵多矣,独以麟为兴,意以麟於五常属信,为瑞则应礼,故以喻公子信厚而与礼相应也。此直以麟比公子耳,而必言趾者,以麟是行兽,以足而至,故言麟之趾也。言信而应礼,则与《左氏》说同,以为脩母致子也。哀十四年《左传》服虔注云:“视明礼脩而麟至,思睿信立白虎扰,言从义成则神龟在沼,听聪知正而名山出龙,貌恭体仁则凤皇来仪。”《驺虞》传云“有至信之德则应之”,是与《左传》说同也。说者又云,人臣则脩母致子应,以昭二十九年《左传》云水官不脩则龙不至故也。人君则当方来应,是以《驳异义》云“玄之闻也,《洪范》五事一曰言,於五行属金,孔子时,周道衰,於是作《春秋》以见志,其言可从,故天应以金兽之瑞”,是其义也。笺“公子信厚,与礼相应,有似於麟”,申述传文,亦以麟为信兽。《驳异义》以为西方毛虫,更为别说。○传“于嗟,叹辞”。○正义曰:此承上信厚,叹信厚也。故《射义》注云:“‘于嗟乎驺虞’,叹仁人也。”明此叹信厚可知。
麟之定。振振公姓,定,题也。公姓,公同姓。○定,都佞反,字书作“顁”,音同。题,徒兮反,郭璞注《尔雅》:“额也。”本作“颠”,误。于嗟麟兮!
'疏'传“定,题”。○正义曰:《释言》文。郭璞曰:“谓额也。”传或作“颠”。《释畜》云:“的颡,白颠。”颠亦额也,故因此而误。定本作“题”。○传“公姓,公同姓”。○正义曰:言同姓,疏於同祖。上云“公子”,为最亲。下云“公族”,传云“公族,公同祖”,则谓与公同高祖,有庙属之亲。此“同姓”,则五服以外,故《大传》云“五世袒免,杀同姓”是也。《大传》注又云“外高祖为庶姓”,是同高祖为一节也。此有公子、公族、公姓对例为然。案《杕杜》云:“不如我同父。”又曰:“不如我同姓。”传曰:“同姓,同祖。”此同姓、同祖为异。彼为一者,以彼上云“同父”,即云同姓,同父之外,次同祖,更无异称,故为一也。且皆对他人异姓,不限远近,直举祖父之同为亲耳。襄十二年《左传》曰:“同姓於宗庙,同宗於祖庙,同族於祢庙。”又曰“鲁为诸姬,临於周庙”,谓同姓於文王为宗庙也。“邢、凡、蒋、茅、胙、祭,临於周公之庙”,是同宗於祖庙也。同族谓五服之内,彼自以五服之外远近为宗姓,与此又异。此皆君亲,非异国也。要皆同姓以对异姓,异姓最为疏也。
麟之角。振振公族,麟角,所以表其德也。公族,公同祖也。笺云:麟角之末有肉,示有武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