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好的 by 颜凉雨-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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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陈涛,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我们电视台……”
“对不起,陈哥刚刚出去。”
“……嗯?”
“要不,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哦,算了,也没什么事儿……”
鹿小雨其实不想去回忆的,可下午打的那个电话让他如鲠在喉。虽然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鹿小雨就是觉得别扭。那个声音他听过,可他没办法把声音和人对上号,网吧的小孩儿他就见过一次,根本没什么印象。
鹿小雨不担心陈涛出轨,虽然陈涛现在已经很少用那种看天神似的眼神盯自己,但鹿小雨直觉的,相信他。那就是个大大咧咧的人,粗是粗,可有些该坚持的他从不含糊。如果他真的想出轨,那第一件事肯定是跟自己分。
“靠,净想些不吉利的……”鹿小雨郁闷的嘟囔,结果一杯酒又被推到了自己眼前。鹿小雨几乎咬牙切齿,“陆朗,你他……”
妈字还没说出口,陆朗硬是把那杯酒直接的灌了进来,鹿小雨险些呛着,正想骂人,就听陆朗在那爽朗的笑:“台长,小鹿哥哥可是给足你面子了,我刚才和他喝都只肯喝半杯呢。”
然后就是台长满意的扬声道:“这孩子近段成长很快,小鹿啊,我可等着你独当一面呢,努力工作啊。”
“呵,呵,我那个,肯定不辜负台长的期望哈……”鹿小雨有点语无伦次,一想到刚才差点问候到台长大人的母亲,鹿小雨就觉得头大。
台长大人满意的走了,留下眉头皱成毛毛虫的陆朗:“你刚才想啥呢,连台长都敢骂了,你够牛……”
鹿小雨语气不善:“我告诉你,我现在不是有点烦,是非常烦,你别招我。”
陆朗叹口气:“唉,走了走了,临别也不给人点好念想。”
鹿小雨承认自己心软这毛病是改不掉了。听陆朗这么一说,他那心里就满坑满谷的愧疚,这个过意不去啊。一想也是,人家没招自己没惹自己更没有一点对不起自己,怎一个无辜了得?思及此,态度就软了下来。
陆朗是何许人也,一看小鹿哥哥那架势就知道哀兵政策奏效了,马上不失时机的把杯子倒满:“来吧,喝下这赎罪的甘露……”
“什么乱七八糟的……”鹿小雨被逗得笑了出来,鬼使神差的,有了喝酒的性质。
后来饭局是怎么散的,鹿小雨实在没有印象。整个后半段的过程他的意识都很浅,只觉得头晕晕乎乎的,整个人好像插了翅膀在白云中间飞呀飞。待到略微清醒时,人已经倚靠在了床榻上。
浴室门传来哗哗的水声,鹿小雨使劲甩甩头,还是听不真切。脑袋迷迷糊糊疼得厉害,隐约中水声似乎停止了,然后浴室门被打开,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有一瞬间,鹿小雨还以为在自己家,所以他下意识的就喊了声:“陈涛?”
“哟,这是你家那位?名字还真没啥特点。”陆朗的声音让鹿小雨清醒了大半,猛的抬眼望去,那流氓居然光围个浴巾就出来了!
下意识的低头看自己,鹿小雨这才放下心来。衣服虽然都皱巴到一块儿了,但好歹全是原装。
“紧张啥,我还什么都没做呢。”陆朗有趣的抱起胳膊,靠在浴室门口,就那么不远不近的盯着鹿小雨。
“你想做啥?”鹿小雨感觉到身上的汗毛开开根儿根儿立了。
陆朗不答反问:“你觉着呢?”
鹿小雨撇撇嘴:“你都这造型了还有啥可说的,你就是图谋临走前在基层这片热土上撒下最后的种子……”
陆朗不语,反而低声笑了出来,笑得有趣,笑得英俊,笑得鹿小雨直发毛。终于,小鹿哥哥意识到了自己比喻的不恰当。
“不、不是播种!是烙下罪恶的爪子印儿!对,爪子印儿……”
陆朗终于笑够了,像模像样的做了点赛前准备运动,然后,开始向床边靠近。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鹿小雨此刻非常认同这句话。如果让狮子在后面追,那运动员各个都能破记录。同理,把一只已经剥了羊皮的狼戳自己跟前,鹿小雨也能爆发出无穷潜力。比如只需半秒就可以从床上窜到床下并摆好散打格斗七伤拳的预备姿势。
“鹿小雨,过来。”相对于强攻,陆朗显然更能喜欢智取。
“你逗小狗呢啊,说过来就过来。”鹿小雨死守床的一边,和陆朗隔床相望。
其实,智取是陆朗无奈之下的更为无奈的选择。他很后悔脱这么干净,以至于为了防止走光而不得不让动作斯文起来。
“我说,咱讲究情趣可以,但总不能这么僵一宿吧。你不累啊?”陆朗开始循循善诱。
“不累,”鹿小雨果断摇头,“你把门打开咱皆大欢喜。”
“呵,你咋知道我锁门了呢。”
“坏人都这么干。”
“……”
——陆朗先生终于被这纯真而清澈的控诉挑起了罪恶感。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就跟二人足球似的,进攻的不敢越位,防守的滴水不漏。鹿小雨充分展现了少儿节目主持人灵活多动的特点,东逃西窜左钻右跳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粘上点儿毛你就能演孙悟空!”陆朗觉得自己就是受欺负的太上老君。
“呵呵,平时锻炼不够了吧,”鹿小雨笑得顽皮,“有机会你来我摄影棚,我带你做早操。”
其实陆朗倒还真没想过犯罪。本来这种事情就是你情我愿开开心心的,弄得血光四溅就没意思了。思及此,陆朗轻轻叹口气:“行了,把心放肚子里吧,我不逼你了。”
“真的?”鹿小雨一脸怀疑,摆明不信。
“我骗你一个小孩儿有啥意思,唉,老胳膊老腿哪禁得起你这么折腾。”陆朗说着做了几遍伸展运动。然后开始龇牙咧嘴,他没说假话,肩膀是真酸了。一是僵的,二是空调吹的。
鹿小雨见状乐了:“让你穿这么少得瑟。”
“你就恶毒吧你。”陆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开始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眼看着大灰狼又披上了像模像样的羊皮,鹿小雨偷偷长舒口气。果然,除了陈涛以外的家伙,还是衣冠楚楚的比较有看头。
看着鹿小雨流转的眼神,陆朗一声叹息:“唉,我其实真挺喜欢你的。”
“得了吧,”鹿小雨撇撇嘴,“你就是觉着有趣儿。这一年多了不也相安无事。你要是真喜欢我,应该是从一进台就坐立不安恨不得立马把我拿下。”
陆朗状似深沉:“男人嘛,要沉得住气。”
鹿小雨扑哧乐了:“装啥啊,从男人的立场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只要你特从容没有丝毫迫不及待,那么这个人指定就不是你命里注定那个,歇菜吧你。”
陆朗笑得跟黑人牙膏似的:“这都是哪总结的观点啊?”
鹿小雨狡诈的眨眨眼:“无可奉告。”
陆朗哀怨的皱起眉毛:“小鹿哥哥,我这样的你都不喜欢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鹿小雨闻言扬起了嘴角,然后慢慢的,慢慢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这么说吧,我要是使劲打你狠命咬你完了在床上还特不配合的跟你摔跤,你会怒不?”
“这不废话么。”陆朗觉得自己这反应绝对正常。
“那怒完呢?”
“怒完?”
“嗯,就是第二天。”
陆朗歪着头看着鹿小雨想了半天,才说:“差不多,也该消气儿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还能把我当太上皇似的供着么?”
“……”
陆朗想挠墙,死命挠的那种。
“行了,啥也不说了,你那位就一典型的自虐狂。”陆朗说着想起了正大综艺的经典环节——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鹿小雨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笑着。似乎在想着什么,陆朗看着他的笑靥慢慢的变浅,直至再也不见。
“喂,酒醒了吗?”陆朗忽然问。
鹿小雨点头:“差不多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陆朗说着要去开门。
下意识的,鹿小雨就出了声:“我不回去。”
陆朗转过头,满脸疑惑:“那干什么,你可别告诉我蒙棉被纯聊天。”
鹿小雨笑:“怎么的,不乐意啊?”
“喂,咱不带这么残忍的。”陆朗确实有点不情愿。
“呃……”鹿小雨低头苦思冥想和很久,然后抬起头,慢慢走近陆朗,“这么着,给你点福利吧。”说完,没等男人反应过来,鹿小雨就轻轻的环住了对方。
难得的,陆朗竟然有点不知所措,胳膊搂也不是不搂也不是,好像随便哪个举动都会破坏这难得的宁静。
“鹿……”
“别说话,也别动,就这样挺好……”
陆朗不知道自己被抱了多久,他脑子有点乱,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副美丽的油画,大夏天的湛蓝白云下,无数只蜻蜓在大野地片片金黄|色的向日葵上飞翔。很美,很美。
鹿小雨也不知道自己抱了多久。这拥抱好像有着某种虔诚的意义,轻不得,重不得。轻了会跑掉,重了却会碰碎。此刻,鹿小雨搂住的已经不再是陆朗,而更像是那些一不留神便会稍纵即逝的幸福。
直到陆朗开始龇牙咧嘴,鹿小雨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太长。赶紧松开胳膊,鹿小雨有点抱歉:“不好意思,身上肯定更酸了吧。”
陆朗揉着肩膀,却没接话。而是轻轻敛下眼眸,不经意的问:“你刚刚,把我当谁了呢?”
“……”鹿小雨抿着嘴唇,没有回答。
陆朗眨眨眼,回忆起之前的对话片段,忽然明白了什么,刚要开口,却被鹿小雨抢先一步捂住:“别,千万别说。”小孩儿的样子很紧张,就好像他要说的是什么噩耗。
“听过言灵吗?”轻轻的放下手,鹿小雨忽然问。
陆朗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嗯,就是说话带魔力吧。”
“对,”鹿小雨定定的看着陆朗,“所以,语言也是可以杀人的。”
陆朗愣了半晌,忽然抬手轻轻摸摸鹿小雨的头,温柔的说:“那是他们不会说话……”
事隔多年,鹿小雨还是坚信,陆朗的副业绝对是个写散文的。
——下个瞬间,当他被轻轻拥进那个温暖怀抱的时候,陆大散文家和他说:“就算不快乐也不要皱眉,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谁会爱上你的笑容。”
聚餐的那个夜晚,不是鹿小雨第一次夜不归宿,却是他第一次什么招呼都没打的夜不归宿。直到后半夜,他才等来陈涛的慰问电话。可那边却只是轻描淡写的嘱咐一句,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鹿小雨有些发呆。他开始想为什么陈涛现在才打来电话,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对方也刚刚回家。那么之前的时间他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鹿小雨觉得再想下去自己会发疯。
后来,陆朗看出了端倪,劝他打电话回去问,鹿小雨却死活不打。最后,气得陆朗使劲揉乱他的头发:“别扭小孩儿,憋死你得了……”
送走陆朗,这个冬天再没有发生什么值得纪念的事儿。大年三十鹿小雨和陈涛看了张DVD,结果被凄惨的结局雷到不行。鹿小雨怪陈涛推荐这么没品的片子,大过年的不吉利,陈涛欲哭无泪,海报明明那么喜庆。
年初一给沈盟拜了年,去年的这个时候王朝和沈盟还在因为试管婴儿的乌龙事件弄得波澜起伏,如今,继续如胶似漆温暖依旧。鹿小雨很羡慕,他特想拉陈涛一起过来取取经,看看人家这小日子是怎么经营的,可惜,那天他们兵分的两路,陈涛去了白范家。
白范在年底结了婚,新娘子长什么样鹿小雨到现在也没看见,因为那天电视台正好出外景。陈涛包了红包,在上面端端正正写上他们两个的名字,鹿小雨有点惭愧,因为他压根一分没出。有些好奇红包到底包了多少钱,可当时忘了问,后来便也懒得探寻了。
日子好像忘记了放盐的菜,索然无味。
没有雨的春天,总让人烦躁,多风,多土,多灰尘。抽出了新芽的树也看不丝毫翠绿,耷拉着枝条灰土土的一副无精打采。连带的,弄得人心情也是乱糟糟。
春分那天鹿小雨和陈涛吵了一架,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以健康小伙为首的几个伙计以庆祝春分的由头想聚众搓搓麻,挑来挑去挑中了鹿小雨的地界儿。自从年夜饭以后,鹿小雨和健康小伙的关系成良性健康发展的态势,鹿小雨的朋友不多,所以对于这种不涉及到原则性的忙能帮的都帮。鹿小雨本来给陈涛打电话让他晚回来些,结果到了12点见众人兴致正高还没有散的意思,便意识到很可能彻夜难眠。正想给陈涛打电话让他网吧呆一夜算了,可跟心电感应似的下一秒男人就开了门。一时间,场面那叫一个奇妙。
当时自己是什么样子鹿小雨已经完全没了印象,他只记得陈涛相当沉稳的和众人寒暄,然后侧面表达和自己是纯洁的室友关系。朋友们完全没怀疑,真诚的表达了占用他人地盘的不好意思后,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再然后,陈涛开始阴阳怪气。
“你直接和我说不用回不就得了,还什么晚点回来。我这要是一进门没思想准备做了啥出格儿的,那可热闹了。”陈涛有点懊恼,刚刚的场面让他很不痛快,说不上原因,似乎有很多方面。
鹿小雨本来预备好道歉了,可陈涛的先发制人彻底炸了他的毛:“那你回来之前不会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我这本来就是电视台宿舍,集体财产懂不懂。”
鹿小雨始终记得陈涛当时那强忍着某种情绪的复杂表情,最后他什么都没说,摔门走了。鹿小雨下一秒就后悔了,使劲敲着脑袋恨不得拔光自己头发。心里有个小人跳出来骂,你是二十七不是十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没有一点分寸吗?
以前鹿小雨觉得自己这样没什么不好,可越来越多的事情都在提醒他,你得学着长大。学不会,也得学。尽管鹿小雨并不确定,人一旦长大,是不是真的就不会再相互伤害。
那一夜,鹿小雨忐忑得彻夜无眠。他特害怕陈涛一去不复回。害怕的脑袋疼胳膊疼腿疼心疼……
陈涛不是黄河,自然也就没有一去不复还。只是回来之后再没提吵架的事儿,就像他们俩压根没有过这么一出。鹿小雨也没再提,他终于学会了沉默。
春分真的就像一个分界点,从那以后,鹿小雨明显的感觉到他和陈涛的关系陷入了一个怪圈。总体形容,就是局部上时好时坏,但大趋势是下滑的,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那叫大盘震荡走低。
更可怕的是,鹿小雨找不到原因。他从来就不擅长低声下气的和人说话,尤其是跟陈涛,可如今,陈涛却越来越少哄他了。以至于,鹿小雨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和语气去面对陈涛。颐指气使吧,别扭,低声下气吧,他更是完全不习惯。
熟悉的相处模式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的,鹿小雨对此束手无策。
相比鹿小雨的纠结,陈涛简单多了。他没小孩儿那么复杂的心思,只是进入二十七岁,他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变成熟了。你要说搁三年前他陈涛能跟人在酒桌上觥筹交错溜须拍马,那简直是开星际玩笑。可他现在做起这些,那叫一个溜。有些东西似乎已经成了他下意识的条件反射。陈涛觉得这样挺好,人不能横冲直撞一辈子,总要学会生存法则。
白范结婚那天,陈涛被震到了。当白范西装笔挺的挽着新娘步入红地毯,陈涛真的无法将这个人和当年那个跟自己一起胡乱疯跑的家伙联系起来。人的成长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可意识到这种变化,往往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