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与社会秩序-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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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an Cole)、斯蒂芬·科尔(Stephen Cole)和哈里特·朱克曼(Harriet
Zuckerman)是默顿的学生,他们继续在科学社会学中进行专门的研究。这些学者特别精于利用调查研究技术;因此,他们把新的定量资料带到科学社会学中。他们还对科学引证指标加以了有价值的利用,这种指标是由尤金·加菲尔德(Eugene Garfield)在六十年代作为一种信息检索手段而发明的,但现在它们被社会学家创造性地用来阐明科学之社会结构与过程的基本方面。
当时我自己的工作主要集中在生物医学研究的社会学上。我与一些有才能的研究生(丹尼尔·苏里万'Daniel
Sullivan'、约翰·拉里'John Lally'和朱里亚·马卡鲁什卡'Julia
Maka-rushka')合作,进行了两次关于生物医学研究中伦理学问题的大规模调查研究。我们明确的理论焦点是所谓的“科学和医疗的两难”。在分析中,我们利用了我们的调查资料、引证资料和网络资料。因为在那时,国家政策突然高度关注生物医学伦理这些问题(所听到的赞同意见和风险…收益比),所以我涉及了一系列社会政策活动,并且在这个领域对国家社会政策有一些小影响。近来,做为一名科学社会学家,我在这些经验的基础上考虑了经验的社会研究与社会政策之间的关系。其他社会科学家把我的研究作为一种模型,也使他们那经验的社会研究产生了政策影响,我在新近出版的《有效的社会科学》(1987)一书中搜集了来自经济学、政治科学和社会学的八个这种案例。所有这八个案例都讲到同样的三十多个科学社会学问题。这些案例就经验的社会研究和社会政策之间的关系提供了一些有趣的尝试性概括。
早在六十年代,德拉克·普赖斯(Derek
Price)就在《小科学、大科学》中大量应用数学方法度量科学出版物以说明科学中的增长过程,这进一步促进了科学社会学中定量的研究路线。他复活了一个十七世纪的术语“无形学院”,来指明网络过程在科学中的重要性。普赖斯还刺激了科学过程与结构的网络测量技术的利用。其他网络测量技术的重要使用者和发展者有黛安娜·克兰(Diana
Crane)、尼科尔斯·穆林斯(NicholasMullins)和亨利·斯莫尔(Henry
Small)。普赖斯是他所谓的“科学的科学”的一名热情鼓吹者。他才气焕发和隐喻式的风格使他的著作吸引了广泛的读者。
六十年代以前妨碍科学社会学发展的诸因素之一是科学史和科学哲学对它的抵制,这两者做为学术专业当时已经相对充分地建立起来了。在强调探讨科学的“内在主义”路线的形式下,这些专业对科学社会学的“外在主义”假设存在着强烈的抵制,特别是对马克思主义的观点,但对更主流的、自由的观点亦如此。在1962年,托马斯·库恩的《科学革命的结构》一书导致了在科学哲学、科学史和科学社会学之间关系上的一场创造性的革命。库恩本人在当时显然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个事实,但在他的思想含蓄的著作中,他利用了来自这三个专业的概念和材料。把科学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加以研究,这是前所未有的。现在,跨专业的合作和讨论是经常的和富有成果的。不再有人谈论科学之“内在”方面和“外在”方面了。所有学者都明确地把科学思想、组织和过程看成是同社会中其他社会与文化亚系统相互关联的亚系统。
最后,非常令人高兴的是,另一场创造性的革命一直继续着,它最初来自英国;做为科学社会学的一次练习,调查一下这场革命的社会原因和思想原因是极令人感兴趣的。在英国,特别是在由大卫·艾奇(David
Edge)领导的爱丁堡大学科学研究小组,以及在苏萨克斯(Sussex)、约克(York)、巴斯(Bath)和其他地方,哲学家、社会学家、自然科学家和科学政策专家已经结合起来,对科学思想的实质作出了有价值的研究。在这场革命中,
巴里·巴恩斯(Barry Barnes)、大卫·布洛尔(DavidBloor)、哈里·科林斯(Harry Collins)、大卫·艾奇、罗伊·麦克里德(Roy
MacLeod)、唐纳德·麦肯奇克(Donald MacKen-zic)、米切尔·马尔凯(Michael
Mulkay)、斯蒂文·萨宾(StevenShapin)、理查德·怀特莱(Richard
Whitley)和史蒂夫·沃尔加(Steve Woolgar)一直是领头的英国人。他们关于科学思想与组织之实际发展的严密的、微观的和经验的研究,对于我们理解做为一种社会现象的科学是一个重要的贡献。
然而,像许多革命一样,这场革命也有其片面倾向。它倾向于(或者在我看来似乎是这样)把科学的本体论的方面相对化;以及把社会方面理性化。与该“学派”相反,我认为自然界和社会并不完全是关于它们的科学思想的构成物,我也不认为科学工作仅仅是由“兴趣”来推动,如同该学派的几位成员(他们从未给出一个我认为令人满意的该术语的理论定义)所宣称的那样。科学是由科学、由规范、由兴趣以及由“现实”世界推动的,这四者都推动科学。
科学具有某种程度的自主性。它在某种程度上独立于其他社会结构和文化的亚系统,同时也依赖它们。困难的经验问题是具体确定独立和依赖的程度和类型。而且,正因为这项工作是困难的,所以没有理由来回避它。
科学社会学今天已经成为一门国际性的学术专业。像布鲁诺·拉托(Bruno
Latour)这样的法国人、像卡伦·诺-塞提纳(Karen
Knorr-Cetina)这样的讲德语的人以及像阿利·里普(Arie
Rip)这样的荷兰人,都是在这一专业中的卓有成效的研究人员。现在,科学社会学有其自己的国际性专业协会——科学的社会研究协会,有两份专业刊物,《科学的社会研究》,由艾奇和麦克里德在爱丁堡创立,现在由一个国际委员会编辑《科学与技术研究》,科学的社会研究协会的初期刊物,由苏珊·科森斯(Susan
Cozzens)编辑。
自《科学与社会秩序》在1952年出版以来,科学社会学已经诞生并且成长起来了。我期望这部中译本将进一步推动科学社会学和科学政策的发展。
伯纳德·巴伯
纽约
1987年7月
《科学与社会秩序》
伯纳德·巴伯著
前言
一个多世纪以来,尽管科学与社会之间的互动一直是学者们偶尔感兴趣的一个主题,但是,在为构成这个主题——科学社会学——的事实和观念提供一种系统的组织方面,人们付出的努力却不多。特别是近年来,为数颇多的著作都各自涉及这个主题的一个或另一个部分——例如贝尔纳( Bernal)、克劳瑟(Crowther)和法林顿(Farrington)的著作,利莱(Lilley)、普莱奇(Pledge)和霍格本(Hogben)的著作。但是这些著作除利莱的“科学史的社会方面”是个重要例外,都没有借助于一种在社会学的其他分支被证明是有效的概念框架来考察科学与社会结构之间的联系。这本书的独特之处在于:它使关于科学与社会相互影响的其他零散的和不协调的资料的积累,有了暂时确定下来的秩序。
当一本书的结构是清晰的和严密的时候,再在前言中概述它的写作方案就变得多余了。当然,巴伯先生的书就是这种情况。没有必要在这里列举出本书的重要主题,因为巴伯先生自己已经清楚而简明地这样做了。但是,试图指出这本书的地位以及它在其社会背景中代表什么,试图考虑为什么我们要为这样一本书等待那么久,这可能是有某种价值的。这本书试图实现巴伯先生给自己提出的任务,这就是:“应用一种社会学的分析(这种分析在面向许多其他的社会活动时已被证明是富有成效的)方法于科学,以更好地理解科学。”科学社会学依然基本上处于没有充分的成功希望的境地,它不是一门高度发达的、由社会学、物理学和生物学的科学家们共同充实起来的特殊知识领域,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它目前的对策和前景是什么呢? 说这个领域长期处于被明显忽视的情境之中,这毫不新鲜。
例如,爱德华·希尔斯( Edward Shils)新近在对“美国社会学现状”的判断中认为,对“科学和科学建制”的研究处在社会学研究的很不发达的区域之中。这样一种判断的根据是多种多样但又是始终如一的。让我们考虑一下教学这个领域:在美国的学院和大学中,数千班级致力于社会学的这个或那个分支,极少数人致力于科学社会学。教科书虽然有明显的时滞,但通常反映着在一门学科中的注意焦点,它同样证实了这种忽视印象。在现行的社会学入门教材中,特别规定了使学生们认识这一领域中要关心的专门范围,这些教材都详细地论述了家庭、国家和经济建制,许多教材还论述了宗教建制,但却很少把科学当做现代社会中一个较为重要的建制。这些教材只是偶而谈到科学是使社会变得丰裕起来的“重要作用”,但却很少对这种作用加以系统的分析。
还是看看研究领域中的证据吧。当然,这一相对薄弱的研究已经确实被引入到整个社会学之中。与物理学、化学和生物学中成千上万的年度报告相比,或者,与数千的关于历史和英国文学的论文相比,整个社会学领域的报告只有几百份。其中,研究的核心涉及婚姻和家庭的社会学,人口和犯罪的社会学,论述宗教社会学的也有相当的数量,但在社会学研究的年鉴目录中,科学社会学仍然没有引起人们充分的兴趣,认为它值得加以单独介绍。
忽视这一研究的另一个显著的迹象,可以从社会学研究的社会组织方面看出来。在社会科学中,专门的研究学会一般是做为对社会、经济和政治需要的反应而建立起来的,这一点即使不是排他的,也是特别显著的,因为这些学会被认为是社会上一些有影响的团体。每一种“社会问题”似乎都导致其自身的研究中心的建立。于是,当公众被警告说家庭的不稳定性和离婚率 上升的时候,大学里就建立起专门研究家庭问题的学会;当世界事务的焦点集中在俄国、近东或远东的时候,大学就建立专门从事这些地区的社会研究的学会。然而,在社会科学中,这些研究中心没有一个是以相当的规摸专门研究科学社会学。
不必继续开列这种忽视的清单了。这些多种多样的证据全都反映了这样一个重要的事实:呼吁对科学社会学予以专门注意的专家的数量微不足道,而其中的多数又集中在英国和欧洲的其他地方。在美国的几千名社会学家当中,甚至只有不到一打的人宣称科学社会学是他们的主要兴趣之所在。的确,科学社会学已经近乎于形成,但这与其说是靠社会学家,还不如说是靠一些物理学家和生物学家在业余偶尔从事这个学科的工作。
我们能够从巴伯先生的批判性地挑选出来的文献目录中,看到在这个领域中那些当前著名的、贡献最多的科学家。在他所描述的许多书籍和论文当中,粗略地说大约一半是由从事物理学和生命科学的科学家或者已经转向管理的科学家撰写的;四分之一以上是科学史家和科学哲学家撰写的;只有剩下的一小部分是社会学家写的。假定这些数字大体上是相近的。假定这些数字也许反映了巴伯先生因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而偏爱于由自然科学家撰写的著作。但是,在更庞杂和更欠精确的范围来看,科学社会学的文献目录也有许多同样的性质:没有多少人完全从事这个领域的耕耘工作,而且,正是物理学家和生物学家而不是社会科学家做了最大部分的工作。
所有这一切都在现有的科学社会学材料的状况中留下了印记。许多人在兴趣转移到科学与社会之间的关系之前,主要忙于别的领域的研究,他们通常无法以花费大量时间的方式表示在这个学科研究上的兴趣。做为代替,他们使用手头的历史证据,写出思辨性著作与文章。因此,在这些著作中,历史上的轶事常常代替了系统的论据与见解的位置,代替了从大量文献资料中推断出的结论的位置。从几个挑选出来的例子做出概括是容易的。于是,牛顿是著名的未婚男子,那么他就是为了全心全意献身于科学而过独身生活,拿破仑入侵埃及时,伴随他的几乎有两百个天文学家、考古学家、化学家、几何学家和矿物学家,由此就说这场战争一般地推动了科学的进步。这些著作还一次又一次地利用同样微不足道的若干经验研究,要在这些研究的基础上,做出为数众多的结论是不稳定、不够份量的。
这个领域中的许多资料,是由一些物理学家和生物学家提供的,对于这些人来说,它是一种副业而不是主要关心的问题,这种情况留下了另一种标记,巴伯先生试图消除掉这种标记。与在牢固确立的学科中的模式不同,在科学社会学中,事实一般是与系统的理论相脱离的。经验的观察和假说并不能相互提供支持。如果不直接影响有助于积累知识的理论主体,自然科学的此时彼刻的经验研究就导致了一些浅薄零散的发现,而不是密切相联的一系列发现。
做为所有这些的后果,科学社会学长期以来总是处于混乱状态:一方面,它过于思辨,一共只有很少被确认的事实;另一方面,它遭受到经验主义的过度侵袭,因为这些事实一般形不成理论。在这个领域中,极缺乏的是富有成果的研究模式,正如已经说过的,在这一模式中,人们可以从事实追究到揭示观念,或者从追究观念到揭示理论。
数年或几十年以来,在这个主题上绝没有一致性,这就导致我们关于科学与社会相互联系的知识积累得相对很少。更确切地说,这是持续忽视的自然结果。由于具有必要的理论基础的社会科学家通常不从事科学社会学中的经验研究,由于那些进行这种经验研究的物理学家和生物学家通常都缺乏所需的理论,这个学科领域的成长受到阻碍就不足为奇了。仅仅是献身于专门知识分支的学生数量不足以保证它的快速增长——这是一些仍然难于很快解决的问题,但是逆命题却是自明之理:如果忽视某个知识领域,它就不会繁荣。
科学社会学的缓慢、不确定和零星的发展,意味着其占有重要地位的那些思想由于重复而变得陈腐。做为许多这类事例中的一个例子,可以考虑一下从相同的科学发现或发明多次独立地出现引出推论的历史。关于创新的文化背景之含义也许是不必多说的,这种含义是来自这种具有重要意义的事实,它要在科学社会学的更重要的概念中间来发现。这些概念完全能够把下列社会学家们联合在一起。威廉·
F·奥格本(William F Og一hurn)和多萝西·S·托马斯(Dorothy
S Thomas)列举出差不多一百五十个独立重复的科学发现和技术发明,并指出这些创新事实上已成为不可避免的,就像文化继承中知识积累的某些类型一样,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