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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长江文艺 2004年第11期-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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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老许身上的铁路制服,那套衣服虽旧,却得体,细一看,洗得都有些发白了。
  这也不知是入冬以来的第几个黄昏了,老许坐在火炉边上那把破木椅上,抽完一根叶子烟,再卷上一根的时候,外面就起风了,风由小到大,再后来就有了雪末子从门缝中扑进来。老许起身走出扳道房,查看了一下那两处道岔,然后,才朝远处的那个山洞望。
  远处的那个山洞其实也不是很远,老许是去过几回的,大概有三四里的山路吧,顺着这条铁道线,一直向北走,爬一两个坡的样子,就到了那山的根底下。到了山的根底下就能看见黑黝黝的山洞了。老许知道那个山洞的名字,是叫花泥岗隧道。洞的长度大概是一百多米。老许刚来这扳道房工作时,发生过一件事,有一个杀人犯被公安人员围追时慌不择路,跑到了山洞里。于是两边洞口都被人堵了,又派出两个武装小组,分别从两边往里搜查。快会合的时候,一列拉木头的火车急驰而过,那杀人犯胆子太大了,不知怎么的就上去了,等火车出山洞的时候,就有围捕人员发现了将身子贴在货车厢外壁上的那个杀人犯。火车是下坡,行驶得很快,一转眼就过去了,带队的人下令开枪,可没人能描得准。忙用对讲机跟守在下个车站的人联系,让他们堵截。车到站后却没发现那家伙的人影,搜遍了每一节车厢,还是一无所获。后来,搜索的公安人员在离老许的扳道房不是很远的路基下,发现了已经死去的杀人犯,结论是他出山洞不远后就跳了车,而在跳车时撞到了树上,摔死了。当时老许去看了那个场面,吓了一脑瓜门子的汗。
  一般来说从这里过的火车都是进山运木头的,不是很多。说白了就是一天没几趟,这条铁道线也叫内线,是附近的一个林业局跟铁路部门协商修建的。由于过了山洞再到老许这里后,就分两股岔了,经常用的一条驶向一个叫十八站的林场场部;另一条不经常用的,则是到有十几里远的下虎旗村,到那里就通公路了。所以就在这设了个扳道房,由老许守着,隔三差五的,有去往下虎旗的运材车,上一站就会拿对讲机通知他分道岔。
  老许五十多了,就他一个人,老伴早几年就去世了。原本是在十八站货场上干的,前几年建这个扳道房后,就将他派来了。老许背了锅、被筒和柴米油盐,就将家安在了扳道房。
  雪越下越大,天很快就黑了,老许估摸着今个晚上没有运木头出山的火车了,就将炉子里的火捅旺,开始淘米做饭。老许闷了两碗米的饭,是想将明天早上的也带着。然后切半棵白菜炒了盘白菜木耳,再给自己温上一小壶酒。下雪的天冷着呢,喝上一口会挡点风寒。老许临吃饭前又出去看了一眼那两个道岔,才回到小屋里。盘腿坐在床沿上拿起筷子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老许想这就奇了怪了,有谁会来他这扳道房呢?平时都没人来呢,更何况是这大雪天呢?老许披衣服下了地,穿上鞋,拉开门就看到了一个满身雪花的女人站在房门口,老许就惊呆了。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老许的扳道房里却多了一个女人。
  女人还挺俊俏,三十四五岁的模样,穿了件碎花棉袄,脸色苍白,进屋就给老许跪下了。
  女人哑着嗓音说,大哥,你救救妹子吧。
  老许赶紧将女人从地上扯起来,帮她掸掉身上的积雪,让她坐在那把木椅上。再给她倒了杯开水后,才问她是咋回事。
  女人喝了几口水,就拿眼睛朝窗外望,有些胆战心惊的样子。在老许的一再催促下才哭着跟老许说,她是从下马架子村跑出来的,都走了一整天了。老许知道女人说的下马架子村,就是在黄泥岗隧道的那边偏北的一个村屯,离他的扳道房有几十里的路呢。老许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女人,说你为什么要跑出来呢?女人说她是半年前被她一个远房堂姐从关里老家带出来打工的,没想到过来后却被强行卖给了下马架子村的关大柱。
  女人又说了她这半年里过的牛马不如的日子,听得老许的眼圈都湿了。
  老许说妹子你别怕,他们这是拐卖妇女,是犯法的行为,要受到法律制裁的。老许便给女人盛了一碗米饭,让她坐在床边上先把肚子吃饱了。老许说妹子你得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走路啊。老许说完又到地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皮的猪肉罐头,用菜刀将盖子切开,将喷香的卤肉块挖出来,放到一只小碗里,端给女人吃,女人感动地点着头。
  老许说妹子你别害怕,他们即使是出来抓你,也不会找到我这儿来,他们只能想到你会顺着公路跑的。而且雪这么大,他们是寻不到你的脚印的。
  老许细细打量了一眼正捧着碗吃饭的女人,真就长得蛮俊俏的,眉眼分明。老许也坐下来喝酒,酒已冷了,老许索性就冷着喝,他没有吃罐头盒里的肉,而是挟了几筷子白菜木耳,老许喝第一口酒的时候,女人已经将两碗米饭吃完了。女人放下碗筷朝老许说,大哥谢谢你了。老许说吃饱了吗?女人说饱饱的了。女人说完就走到窗前朝外面望,外面已是大雪满天,虽然有雪的光泽照着,看什么却也有些模糊不清。
  老许说,妹子你不能走了,雪这么大,恐怕是到了天亮你也不会走到十八站的,而且会被冻坏的。
  女人也知道老许说的是实在话,就小了声地说,那这两天会有下山的火车吗?
  老许说,后天有一趟吧,兴许雪大,开得速度慢,能将你捎上。
  女人听后,脸上才稍稍的有了点欢喜。
  老许将一壶酒喝完,又吃了一碗女人给他盛的米饭。撂下碗筷,女人就抢着拿下去洗碗了。
  老许就盘腿坐在床沿上卷叶子烟抽。
  女人一边洗碗一边回着老许的话,老许就知道了女人在家那边已经嫁人了,而且还有了一个孩子。老许就说真他妈的是造孽呀,现在的坏人就是多,咋就赶不尽杀不绝呢?
  等女人收拾完那些个锅碗餐具之后,老许提了盏铁路上发的灯,出去查看了一圈道岔,回来后就将门关了,然后把炉子里的火捅得又旺了些,再给女人铺了被筒。老许到箱子里翻出一条新床单给女人铺了,说,妹子你就睡床上,好好地歇歇乏,说不定明天就有车下山呢。
  女人说,大哥我占了你的铺位,那你睡哪儿啊?
  老许说,你甭管我了,我得顶班呢。你看这才前半夜,到了十二点我还得去那边的山洞子看看呢,下雪天风就大,可别有树刮倒了挡了路轨。老许话说得跟真事似的,连神情都那么庄重,在这雪夜里倒是有了股子铁路工人的神气。
  女人还是推脱着不忍占老许的床铺,她就坐在靠近炉子边的那把木椅上说,她可以坐着睡的。老许的脾气就上来了,起身拉了女人的衣袖,硬是将她推到了床边。然后就穿了皮大衣,从床底下拿出来一把单筒猎枪来,在肩上背了,提灯出了门。
  老许在风雪中,沿铁道线摇晃着朝山上走的时候,女人站在窗玻璃前看着她。
  老许一步一步吃力地拐过一个弯,才站住了。雪实在是太大了,鹅毛般的雪絮扑着他的脸,使他看不清远处夜色下的山体。老许只好踩着脚下的枕木,朝前移动。他想自己是咋了,不就是一个从家里逃婚出来的女人吗?不就是留她睡自己屋里一夜吗?自己犯得上躲出来吗?但想来想去,他还是释然了,自己这也是使了个招术,要不然女人就不会睡他的床铺的。女人还是蛮可怜的,出来打工却被人家卖掉了,落了个身不由己。
  老许走到一处树多的地方就站住了。老许靠在路基旁的一棵大树上,从怀里摸出烟口袋,想卷一根抽,手抖着好不容易卷好一根,点上火,吸起来。纸烟的火星明明灭灭的,在风雪中闪着。老许心里想,女人这会该睡了吧?自己那个小小的扳道房里,今夜就有女人了呢,都好几个年头了,那间七八平米的小屋里就只有他孤单单的一个人呀。
  老许靠着树干抽完烟,重又摁亮手里提着的灯,朝回路走去。老许走得很慢,一级一级枕木地走,他挥着风雪,像圣诞老人似的,将心里的温度融进手中提着的灯盏,为扳道房里睡着的那个女人铸一团火焰。
  老许说,妹子,你放心地睡吧,有大哥在,没有人敢来打扰你的,老许一边走一边拿手摸着肩上背着的那杆猎枪。
  半个多时辰后,老许回到了扳道房前。老许走下路基的时候,他就呆住了,女人没有睡,女人正站在房门口,看着他呢。
  老许好半天才说,你咋没睡呀妹子?
  女人的身上已经落满了细密的一层雪絮,女人说,俺等您回来呢。
  两人扑打掉身上的落雪,回屋后,女人给老许端来一大搪瓷缸子烧好的水,让他喝。
  老许心里一热。
  两个人就坐在火炉旁说话,老许一边说话一边卷叶子烟抽。后来女人也跟着抽,两人笼在一大团烟雾里,像神仙似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两个人说着说着的时候,就都困得不行了,然后就迷糊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说。
  天就渐渐的亮了。
  第二夜。
  黄昏再次来临的时候,雪还是没有停,雪只不过是比昨天稍小了些。
  老许跟女人几乎都是坐了一夜,后来天快亮的时候,女人才在老许的催促下,去床上躺了一会儿。老许坐在椅子上迷糊了一会儿,天就近了正午,老许悄悄地出了屋门,拿把扫帚将门前和道岔处的积雪清了清。老许透过风雪看远处的山坳,已不是昨天的白色和灰色了,这忽儿就全都成了一抹色的银白。老许在心里说,这雪是下大了。老许从兜里掏出随身带着的烟口袋,挖点烟末出来,卷好后点燃抽起来。雪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老许抽完一根烟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路基上有几个人影,在朝他这边移动。老许看到时只是豆粒般大小,可他看着看着那些黑影就渐渐地大了起来。老许想到了那些人的身份,就赶紧回到屋里,叫醒了熟睡中的女人。老许说上边来了几个人,会不会是找你的?女人慌忙地点着头说兴许是。老许说妹子你别怕,你赶紧给我躲到床底下去。把你的东西拿上,在里面躲好了,我从外面将门锁好,然后去清路基,他们不会进我屋里的。
  女人听了老许的话,拿了她的包裹,钻到了床底下。
  老许见屋里没有什么异样了,就背了那杆枪出了门,用一把黄铜锁头将扳道房锁上了。然后拿了铁锹迎着那几个人影清起路基上的积雪来。不一会儿,老许的头上就冒起了腾腾的热气。
  那几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到了老许的身边,总共是三个人,两男一女。
  其中一个戴狗皮帽子的矮个子中年男人,憨厚地冲老许笑了一下说,这位铁路大哥忙着呢?
  老许停下手里的活计,直起腰身拿袖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应了一声。
  老许说这么大的雪,你们还去赶集?
  那矮个子中年男人说,是找人,俺婆娘走丢了,大哥你看见没有?
  老许从兜里掏出烟口袋,边挖烟末卷边说下了一夜又半天的大雪,火车都停了,连个兔子影都没有,哪还见得着女人来?
  那男人身边岁数稍小些的女人就说,二哥,我看咱们是追错道了吧?二嫂兴许是走了公路。
  矮个子男人拿手挠了挠耳边乱蓬蓬的头发说,公路那边三柱子不是带人去赶了吗?我们再赶一段路吧。
  站在矮个子男人身边的是一个跟老许年龄差不多的老头,这时插话说,要不咱们过扳道房不远就下道,我记得是有条毛毛道的,直通河湾子屯,在那儿能等到去十八站的汽车,兴许你婆娘是走那条路了呢。
  那矮个子男人想了想说,有些道理,按时间推算她是走好长时间了,也早该到那屯子了。
  三个人就跟老许道了谢,顺路基往下走了。岁数稍小些的女人走过扳道房的时候,住了下脚,回过头看了一眼依旧在清雪的老许后,就三步两步地下了路基,奔到扳道房的门口,趴着玻璃朝里边望了一眼。那女人只匆匆地望了一眼就快步去追那两个男人了。
  老许提到嗓子眼的心方落了下来。
  老许想,这女人的心真就是细呀。
  老许又清了能有一袋烟的功夫,见那几个人没有返回来,才打开门锁进了屋。老许将女人喊出来,跟她说了那三个人的体貌特征和说过的话。女人说那个矮个子中年男人就是花钱娶她的关大柱。老男人是关大柱的叔叔,而女人则是她小姑子。老许说你安心在这等着吧,他们不会返回来的,听他们叨咕去河湾子屯,然后再坐车去十八站跟另一拨人会合。你就在这里呆着,上边站里早上来了话,说顶多明天晚上就有一列运方材的火车下去,正好能减速捎上你。关大柱他们再快也得走三天才能赶到十八站。那时候你就坐上去关里的火车了。
  
  女人再一次在老许的跟前跪下来,被老许拉起。老许说,妹子你别老是这样的使礼,弄得我心里慌恐。都晌午了,我们得弄点吃的了,我这有面,妹子你手巧,咱做顿宽面条吃吧,大哥手拙,都好久没吃过面食了。女人说中,咱就做手擀面。
  女人的手还真巧,不消一袋烟的功夫就做出了一盆热气腾腾的热汤面条来。
  两人都吃得满脸大汗,因为女人在面条里放了不少的红辣椒。
  吃面的时候,女人跟老许说,要是他们堵住她咋办?
  老许说堵住你也别怕,他们的这种行为就是犯法的,是要受到打击的。老许说着就从地桌的抽屉里翻找出一页纸来,拿给女人看。老许说看这上面吧,就是打击治理拐卖妇女儿童的告示呢,你瞧瞧,上面是盖着红章子的。
  女人说大哥我不认字的。
  下午雪小了些,老许让女人在屋里待着,他去山洞那边看看,昨晚风大,说不定就有树被刮断挡了路呢,要是不及时清理火车就下不来。
  老许背了他那杆猎枪,提了把铁锹就沿铁道线往山上走了。
  女人拿了个洗脸盆去外面撮雪,然后放在火炉子上化,她想利用这点时间给老许洗点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女人打内心里是感激老许的,要不是老许收留她帮她,那她是躲不过关大柱他们那伙人的追赶的,你想想她一个外地人,对这路她是不熟识的,而且走得人困马乏,又饥又渴的。女人想,再等上一个晚上,就会有火车下山的,自己说不定就真的能够脱离苦海了。女人将一大盆雪化成了滚热的清水之后,就找出老许的几件衣服和睡的枕巾,揉到水里搓洗起来。女人一边洗一边想到她被卖到关大柱家的情景,一晃就是好几个月呀。关大柱比她大十几岁,对她倒是挺好的,但就是有一点,性欲强,几乎是每个晚上都想要,没完没了,直折腾得女人死去活来的。开始的时候她咬牙忍着,是想让关大柱放松警惕,后来女人有些受不了了,每个晚上都是筋疲力尽的,第二天还要做家务,她就急眼了,拼了命的不让关大柱得逞。其实弄那事就是夫妻两人之间的事,有一方拼死拼活的反对,另一方也就没了意思。关大柱就缓和下来,做了些让步,改成了两三天做一回,女人才认可了。半年下来,女人就想孩子了,她就开始伺机逃跑。女人在找机会,她找来找去的,就找到了下大雪的这个夜晚,真就成功地逃了出来。
  女人一会儿的功夫就将那些衣服洗出来了,她一件件地将衣服拧干,挂在靠火炉一边墙壁的几颗钉子上,然后才坐下来休息。
  老许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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