啄木鸟 2010年第4期-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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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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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啄木鸟》2010年第4期
1。 ＇好看小说＇
2。 非常调查
3。 官戒
4。 ＇纪实作品＇
5。 特案刑警
6。 ＇侦探与推理＇
7。 两朵玫瑰
8。 ＇尘封档案＇
9。 “心理特战总队”覆灭记
10。 ＇外国悬疑推理＇
11。 吉卜赛人
12。 ＇大案要案＇
13。 猎捕远东毒枭
14。 ＇特别推荐＇
15。 危情列车
16。 ＇评论＇
17。 把故事讲好是硬道理
18。 为有源头活水来
19。 ＇散文随笔＇
20。 天地过客
21。 ＇侦探俱乐部＇
22。 长寿比赛
＇好看小说＇
非常调查
序
候机大厅里响起了女播音员柔和却冷漠的声音：乘坐飞往上海的CA1517航班的乘客请在33号登机口登机……
考拉关上放在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在这之前她一直在看一部叫《物是人非》的电影。这是一部电影学院导演系四年级学生尤令非拍的毕业作品。影片是用纪录片样式拍的；这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比较省钱。正因为如此；影片的光线很暗；人物的影像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故事还是讲得比较明白：一名警察因违反了纪律在接受上级调查。尤令非说主人公就是警察本人；考拉很想看清这个警察清楚的影像；无奈几乎全片都模糊不清。正当考拉看得不耐烦时；她也该登机了。
走向登机口时；考拉给尤令非打了个电话；尤令非给她的解释是她看的那张盘是粗剪的还没有调光；等考拉从上海回来后马上给她一张新盘。刚和尤令非通完话；隋明宇的电话就进来了；他的声音很焦急语速也很快；考拉最终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隋明宇的领导因嫖娼被明华路派出所抓了；隋明宇说不是嫖娼只是接受了异性按摩而已。考拉问隋明宇是不是在明华路派出所。隋明宇回答说我在派出所对面的一家叫随缘的茶馆里；考拉；你帮帮忙……
考拉说这个忙我可能帮不上了。
隋明宇几近哀求地说；考拉；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领导不但对我有知遇之恩而且我相信他决不会嫖娼！隋明宇声音很大；考拉；你不会是因为我和你离婚就这样吧？你也知道我家六代单传；老太太她……
考拉说；好了；我要登机了；有什么事等我落地再说。 考拉脸色变得阴沉；没等隋明宇说完就把电话关上了。她咬咬牙镇静一下情绪向登机口走去……就在她把登机牌递给检票员时；她听见有人在身旁喊她。她回头一看；身后只有一位身材高大的陌生男人；考拉摇摇头从检票员手里拿回打了孔的登机卡准备向甬道走去时；她又听见有人在喊她：考拉同志。
陌生男人微笑地看着满脸狐疑的考拉。考拉问；是您在喊我吗？ 陌生男人微笑着说；是我在喊您；考拉同志。考拉警觉地看着他；我不认识你。陌生男人说；您的确不认识我；但我的确认识您；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凯；我父亲叫秦汉。考拉惊了一下；等等；你父亲是秦汉……
秦凯正准备回答；检票员催他们快去登机。于是他们连忙向甬道走去。进了机舱；考拉是第十九排。秦凯对考拉说；先坐着；一会儿起飞飞稳后我给您调一下座位。考拉不置可否。刚系好安全带；飞机就开始滑行了；很快来到了跑道；在这工夫；空姐已经完成了起飞前的讲解程序；等空姐们落座系好安全带时；飞机的引擎开始轰鸣；不一会儿飞机离开了地面。
考拉在飞机离开地面的刹那间想起了秦汉；连她也奇怪为什么偏偏是在飞机起飞的瞬间想起秦汉而不是在秦凯提起他父亲的时候想起。当秦凯说他是秦汉的儿子时；考拉真的觉得这个名字已经彻彻底底地在她的记忆里被删除了；只是现在她才明白；只要是发生过的；是永远不会删除的……
一
考拉喜欢裸睡；即便到刑警队她也没有改变习惯。宿舍是两人一间；她的同屋叫徐芹；这些日子因生孩子没有住在这里。徐芹在的时候；考拉只是裸睡；出了被窝还是要穿上衣服的。徐芹不在了；考拉在屋子里索性光着身子。考拉为什么喜欢裸体；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记得小时候偶尔看见父母光着身子在浴室里洗澡；考拉因为早上被尿憋醒了；眯眯瞪瞪冲进浴室；眼前的一幕让她睡意全无目瞪口呆。她只记得母亲忙乱中抓起一条浴巾挡住父亲的下体后对考拉喊：不要脸！出去。考拉退出浴室的时候满脸羞红心里充满委屈；不过她听见父亲和母亲的对话后情绪才略微舒缓。父亲说；你怎么能这样对考拉说话呢？她马上就长大了；这样的事情是人之常情；怎么是不要脸呢？母亲似乎也很后悔；那怎么办呢？父亲说；应该和她讲清楚。后来母亲来到考拉的房间；她穿着很薄的丝绸睡衣；拿着一本《人体解剖学》；她躺在考拉身边给考拉一页一页地讲；还打开睡衣让考拉对比着书里的图片看……最后考拉抱着母亲白皙丰腴的裸体睡着了；那一年考拉十三岁。考拉十八岁时父母都去世了；那天来了很多警官；穿着很漂亮的警服。考拉这才知道自己的父母都是警官；在执行一次特殊任务的时候牺牲了。一位老警官把一幅考拉父母穿警服的合影留给考拉。考拉看了一夜；第二天她按老警官留下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说；我要上公安大学。老警官说我喜欢你的决定。
空中小姐走过来放下考拉面前的小桌板；把一杯香馥馥的咖啡和一盘甜点放在上面。考拉抬头用疑惑的目光瞧了空中小姐一眼；空中小姐甜美一笑说；慢用；说完优雅地转身走了。考拉明白这是秦凯安排的；一上飞机；从秦凯的举止和谈话中就能感觉到他和飞机这一行有一种很亲密的关系。考拉端起杯子慢慢呷了一口咖啡；这显然是手工研磨用摩卡壶煮出来的咖啡而且是哥伦比亚产的。她记得秦汉最喜欢喝这种咖啡；想到这里；考拉有点不高兴；为什么又想起秦汉了呢？
秦汉怎么也想不到考拉大白天会光着身子待在屋里；给男警休息的宿舍就在考拉宿舍的对面。秦汉吃完午饭刚躺在床上想眯一小觉；报警中心就打来电话说白云小区死了个人。他连忙招呼屋里的人出警；跑出屋来想起考拉是现场勘查的随队法医就在考拉的门上拍了两下：考拉；出警。等了一会儿不见屋里有动静；他就推开门喊；考……秦汉嘴里的“拉”字被屋内的景象堵在嗓子眼里了；他看见裸体的考拉手里拿着警服呆站在那里；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这情形持续了两秒钟。考拉突然笑了：秦队；你怎么不敲门？考拉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穿好衣服；等秦汉反应过来；考拉已经在系鞋带了。
秦汉说；我敲门了。考拉拎起勘查箱说；这个问题以后讨论；走吧……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直到坐上了车秦汉才低声说；考拉；真不好意思。考拉显然没有想到秦汉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一脸惊异。在刑警队都大半年了；这是秦汉第一次单独对考拉说话。秦汉平时总是绷着脸；说话也总是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往外蹦；都四十三岁的人了；好像从来不懂得怜香惜玉。在一次勘查现场时考拉把物证袋给遗忘了；秦汉知道后大发雷霆；要考拉马上回现场取回来；当时天色已黑下着大雨；考拉又来了例假想明天去；秦汉只有两个字：不行。队友林冲说开车送考拉去；考拉没有领林冲的情；狠狠地斜了面无表情的秦汉一眼；骑车去了现场取回了物证袋。由于淋了雨；考拉发烧引起了附件炎；被送到公安医院输了三天液才好。许婉如医生知道了内情后气得脸涨得通红；安慰考拉说；还好没有引起后遗症；你放心；我回去要好好地教育秦汉。许婉如的话又让考拉惊异；许婉如看出来了：放心小姑娘；我是秦汉的领导。考拉笑了；许医生；您还是不要说秦队了；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忘了拿物证袋；秦队也不会让我去拿。许婉如摇摇头；秦汉的手下都这样；挨了骂还说他骂得对。考拉没有回答；她知道正是那袋物证把那个强奸犯送上了法庭。林冲说秦队给考拉请了功呢。考拉没有要这个功；她对秦汉说哪有因为挽回错误的行为而立功受奖的呢。这不是鼓励犯错误嘛！秦汉听了之后怔了一下随即说；有道理；按你说的办！林冲说考拉傻；考拉对他哼了一声。望着秦汉宽厚的背影；考拉心动了一下。
说话间车到了现场。秦汉和考拉一下车就看见白云小区派出所所长施野神色紧张地迎了过来；秦汉认识施野；两个人应该算是警院同期的。秦汉这么多年没有见过施野如此紧张的神色；如果夸张一些应该不是紧张而是惊恐！什么事情能让一个有二十几年警龄的警察惊恐呢？秦汉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现场。能是什么样的现场呢？向现场走过去的路上；秦汉想象着现场；作为一个刑事警察他什么样的现场没有见过？走到小区三号楼门口；施野站住了对秦汉说；现场在302号房；户主叫南怀玉；是不是我们两个人先进去？秦汉正要问为什么；突然一股气味让他的鼻子动了一下；一股血腥味在他的鼻腔里回旋；他不由得打了个喷嚏。考拉连忙从勘查箱里取出一沓口罩递给秦汉和施野。施野和考拉戴上口罩；秦汉却把口罩塞进裤兜里说；考拉；你在这里待命；我和施所长上去。考拉仰着头喊为什么。秦汉瞪了她一眼；不为什么；待命不明白吗？考拉伸手扯下嘴上的口罩；充满泪水的眼睛瞪着秦汉；秦汉熟视无睹；转身上楼。施野拍拍考拉的肩膀；小姑娘；不上去好！考拉不明白他的话；什么是不上去好？这是我的工作。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施野也上楼去了……
1
2
直到飞机降落乘客离舱；秦凯都没有出现。考拉等了一会儿也就不等了。她走到舱门时突然看见秦凯从驾驶舱里出来说；真对不起；接到命令马上飞回北京；只好下次见；这是我的电话……秦凯把一张便笺递给考拉后摆摆手便回驾驶舱了。
天下着雨。秋天的雨伴随着风让刚走出机场的考拉感到了凉意；她下意识地双手环抱在原地跳了几下；为了驱走凉意也是为了活动活动因坐飞机有点僵麻的双腿。之后；她取出手机打开翻盖儿；马上电话铃就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接通了电话。是费子明打来的；告诉考拉车出了毛病不能来接她；让她直接打车到南京东路的国际饭店；他在大堂等她。费子明是上海市人民检察院负责接待考拉的；是一位精明强干的检察官；考拉在国家行政学院时的同班同学。
考拉坐上出租车向上海市区行进的时候；隋明宇的电话来了；考拉；我现在就在明华路派出所南峰所长的办公室里给你打电话……
考拉语气揶揄：你本事够大的；连所长都搞定了！
隋明宇那边顿了一下；考拉想象得到他尴尬的样子。隋明宇是什么人？他是市委研究室的笔杆子；北大的高才生；心高气傲且相貌英俊；考拉当初也就是因为这些不管不顾地嫁给了他。嫁给隋明宇前考拉征求过秦汉的意见；看见考拉一脸幸福；秦汉只是淡淡地说了四个字：好自为之。那天正是白云小区杀人案案发的第五天；秦汉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因此考拉把秦汉的冷淡归结为他太累了并没有在意。其实；考拉也明白在这种时候提出结婚有点不合时宜；隋明宇却说；要是天天有杀人案；难道我们就不生活了吗？考拉同意隋明宇的话。
电话里又响起隋明宇的声音：考拉；南所长要和你通话……
考拉说；南所；你还叫我考拉；有话直说。南峰说；你等等；我换个电话。过了一会儿；南峰的电话打了过来：是这样；隋明宇的那位领导叫孙凤山……
考拉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闷的。南峰问：考拉；你在听吗？考拉打开出租车的车窗；凉风凉雨让她开始好受了些；说；南峰；你们证据确凿吗？南峰说；考拉；对你也不隐瞒了；是有人举报的；抓的是现行。考拉咬了咬牙说；那你就按规定办。南峰那边急了：考拉；按规矩办是没说的；可你丈夫他……
考拉纠正南峰：是前夫。南峰说；不管他是你什么；但我听说隋明宇马上就任我们南区的区长了……
考拉不说话了；她明白这件事不是一个简单治安事件；也明白南峰话里的意思了：那这样；你叫隋明宇接电话。 隋明宇的声音有点盛气凌人：考拉；和南所长搞定了？
考拉说；隋明宇；我没有搞定；看样子你的领导要在派出所待几天了……
隋明宇有点气急败坏：考拉；我这是给你面子；你明不明白？否则我给你打电话干吗？傻呀！考拉最听不得隋明宇这种说话的口气：隋明宇；你少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和孙凤山搞在一起的？隋明宇说；考拉你给我一句准话；放不放人？考拉说；你威胁我！隋明宇那边把电话挂了！考拉听了一会儿手机里的忙音才把手机从耳边拿开……
出租车停了；司机回头一笑对考拉说；到国际饭店了。考拉交完车钱拿回车票说；谢谢。司机说；也谢谢你！考拉说；谢我？司机指指耳朵；说；我都听见了；你是个好警察！这是我的名片；在上海有事；打电话给阿拉。考拉接过名片；看见上面写着“你在上海的眼睛耳朵和脚陆祥贵”；不由得笑了；用上海话说；陆祥贵；谢谢侬！
二
南怀玉夫妇及孙女南雨被杀一案被定为“302案”。南怀玉死的那天正好是他六十岁的生日。秦汉在现场时看见书桌上的一本台历上的9字被红笔画了一个圈。后来查验南怀玉的身份证才知道2004年6月9日是南怀玉的甲子日。凶手选择这一天痛下杀手应当是有寓意的。南怀玉是一家叫《风》的娱乐杂志的摄影记者；说实话；以他的年龄混迹于娱乐界实属罕见。在调查中；《风》杂志的人都对南怀玉的人品和摄影技术赞不绝口；并且说；他一向与世无争；很难想象他会遭遇如此厄运。
杀害南怀玉一家的凶手很职业；在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是考拉在最后的时刻发现了唯一的证据。
那天对现场的勘查持续了很长的时间；考拉检查后；随之赶来的市公安局刑侦总队的侦查员们又进行了一次地毯式的勘查；结果大失所望。市局刑侦总队重案组组长于得水对秦汉说；看样子我们遇到高手了。秦队；让你的人收拾一下现场吧。考拉按照秦汉的命令把三具尸体分别装入塑料袋里。在装小女孩时；考拉发现她的双手是紧紧地攥着的；考拉一开始想把她紧攥的双拳打开；后来发现用一般的力量是打不开的；这时她听见有人问秦汉死者的尸体送到哪里；秦汉没好气地说；这个案子移交市局重案组；把尸体放到他们那里。考拉明白移交案子的意思；不就是嫌我们水平低嘛！想到这里；她也不想去打开女孩子紧握的双拳了。她正准备从浴缸里抱起女孩子；林冲跑了进来说考拉你磨蹭什么；市局重案组的于组长都不耐烦了。考拉白了一眼林冲；你眼睛瞎了；这孩子那么脏我得给她擦擦……林冲从来没有见过考拉这么大火气；悻悻地说那你快点；就要走了。考拉也不明白为什么说要给小女孩擦擦；是小女孩真的很脏脸上全是血迹；还是自己下意识地一说？今天看来真是天意。考拉用蘸了水的毛巾给女孩子擦脸。女孩子皮肤很好；模样也周正；是个美女坯子。擦着擦着考拉心里想这女孩子命真苦；连人生还没有开始享受就夭折了；禁不住流下了泪；动作也就更加轻柔了。就在这时；女孩子两只紧攥的手松开了；一个金属的东西从右手心掉在浴缸里发出轻微的响声。考拉一惊；看见那个金属的东西是U盘。她捡起U盘攥在手里；还没容她多想；秦汉和林冲进来了。秦汉也没有说话；径直走向浴缸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