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 作者:〔意〕但丁-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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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贴近大小熊星旋转,
只要它不运行到原有的轨道以外。
你若愿意思索这一切如何竟能发生,
你就该集中思想,
想象那西云山与此山同处于地球之上,
两地都共有一个地平线,
而它们所处的两个半球却不一样;
正因如此,法厄同才走错了道路,不知如何驾驶车辆,
那时,你就会看到,太阳在一地必须运行在这一边,
而在另一地则必须运行在另一厢,
只要你的智力足以使你十分清楚地理解这个景象。”
我说:“当然,我的老师,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弄清问题,
即使我的才智似乎力所不及,
我看清那最高天体运动的子午圈
——在某种科学中它则叫做赤道——
总是处于太阳与冬季之间,
由于你所说的原因,它现在远离这里,
向北走去,正如希伯莱人曾见它
走向那炎热的地区。
炼狱山的特征
但是,如你乐意,我很想知道,
我们还须走多少路;
因为那山峰太高,超过我的眼力所能达到的高度。”
他于是对我说:“这山岭就是这样:
从山下开始攀登,总是感到吃力难行,
愈是往上行走,就愈是感到轻松。
因此,等到你觉得山势十分平缓,
向上攀登也使你感到轻便,
犹如乘舟顺流而下一般,
那时节,你就将抵达这条山路的终点:
你的疲劳正指望到那里休息一番。
我不再回答别的内容,这也便是我所知的实情。”
贝拉夸
他刚把他的一番话说尽,
旁边就发出人声:
“也许在这之前,你们早该坐下停一停!”
一闻其声,我们都各自转身,
我们看到左边有巨石一块,
我和他先前都不曾觉察出来。
我们费力地爬到那里;
那里有一些人躲在石块后面的阴凉地,
正像一个人懒惰无为,闲呆在那里。
其中一个在我看来似乎十分疲倦,
他席地而坐,双手抱膝,
低垂视线,呆视着双膝之间。
我说:“哦,我亲爱的主人,
请注意观看那个人,他是那样懒惰无为,
仿佛怠懒就是他的同胞姐妹。”
这时,那人向我们转过身来,注目观看,
但只是顺着大腿,懒懒地抬起视线,
随即说道:“现在你就向上爬吧,既然你是这么勇敢!”
我此刻才认出他是谁,尽管
疲乏仍在稍微加速我的气喘,
却并未阻止我走到他的身边;
待我来到他的身旁之后,他才稍稍扬起头来,
说道:“你是否总算看清太阳
如何从左边驱赶车辆?”
他那懒洋洋的动作和那段段的话语,
使我的双唇不禁略含笑意,
我随即开口说道:“贝拉夸,现在我真为你感到欢喜,
但是,告诉我:为何你单单坐在这里?
你是在等待有人来指引,
还是又犯了老毛病?”
他于是说道:“哦,兄弟,爬到山上究竟有何用途?
既然那上帝的天使不会让我去受那涤罪之苦,
他正坐在炼狱山上的入口处。
首先,必须在炼狱门外,使整个天体在我四周旋转,
旋转的时间恰好与我的寿命一样长短,
因为我曾把良好的悔罪之念拖延到临终时间,
除非在这之间有蒙受上天恩泽的活人
作发自内心的祷告,给我以帮助;
作上天听不入耳的祈祷又有何用处?”
这时,诗人已先我登山,
他对我说:“现在,你来吧,你可看一看:
太阳已射到子午线,
而黑夜则已足踏摩洛哥,覆盖到海边。”
第五首
维吉尔的责备
暴死者
雅科波·德尔·卡塞罗
蓬孔特·达·蒙泰菲尔特罗
皮 娅
维吉尔的责备
我此刻已经离开那些鬼魂,
把我的导师的足迹紧跟,
这时,在我身后,竟有一个鬼魂把一个手指伸直,
喊道:“瞧啊,那阳光
似乎并未照到下面那人的左方,
他那举动是多么像活人一样!”
我听到说话的声音,便把视线转到那边,
我看见那鬼魂正惊讶地把注目观看,
他死死地、死死地把我盯住,也盯住那破裂的光线。
老师说道:“为何你的心灵被如此纠缠,
竟使你把步子放慢,
他们在此絮絮叨叨,炸与你又有什么相干?
快来跟在我的后面,且让这些人去说个没完;
你该像一座坚固挺立的塔,
即使有劲风吹过,塔顶也不摇撼;
一个人若让一个思想接着另一个思想不断产生,
就总会使目标远离自身,
因为一个思想总要冲淡另一个思想的激情。”
我还能说什么,除了说“我来了”?
我果然就这样说了出来,一丝红色顿时泛到脸上,
这红色有时会使人无愧于得到原谅。
暴死者
这时,有一群人从山坡上穿过,
来到比我们稍高的地方,
把“怜悯我”一段一段地轮番歌唱。
他们发现我的身体
竟挡住阳光的照射,
这时,他们就把赞歌变为又长又嘶哑的“哦!”
其中有两个充当使者,
朝我们迎面跑来,向我们询问:
“请把你们的情况告诉我们。”
我的老师于是说道:“你们可以回去,
向派你们前来的那个人汇报,
就说此人的身体是用真正的血肉塑造。
倘若他们停下来看看他的身影,
就会如我所想,足以解答他们的疑问:
他们应当对他表示欢迎,他也有可能对他们有用。”
我从未见过在黑夜到来之前,
流星如此迅速地划破晴空,
也从未见过夕阳西下时闪电如此迅速地撕破八月的云层,
那些鬼魂正是这样转眼前跑回山上;
他们到达那里之后,便立即与其他鬼魂一起重又朝我跑近,
犹如一队纵情奔驰的士兵。
诗人说:“来人真是不少,他们在争先恐后地向我们围拢,
他们到此来是有求于你,
因此,你自管走去,可以边走边听。”
这些鬼魂叫嚎着跑来:“哦,你这前来求福的灵魂,
你还带着你降生时带来的肉身,
请你把脚步停一停。
请看一看我们当中有没有你见过的人,
以便你将来把他的消息带到凡尘:
喂,为什么你仍在走?喂,为什么你不留停?
我们全都是因受暴力而丧命,
直到最后一刻才成为悔罪之人,
那时节,上天之光才使我们悟清我们的罪行,
我们悔恨过去,饶恕敌人,
我们与上帝重归和睦之后离开人寰,
而上帝也唤起我们想谒见他的强烈心愿。”
我于是说道:“尽管我仔细观瞧你们的面孔,
却不曾认出任何人;但是,生来有福的精灵,
倘若你们乐意,就请说出我能为你们做何事情,
我一定会为求那天赐安宁尽力而为,
而我紧跟这样一位引路人的足印,
一界一界地追寻,也正是为寻求那天赐安宁。”
雅科波·德尔·卡塞罗
这时有一个开言道:“无须你发誓,
每个人都会相信你的一片好心,
只要无能为力不致把你的善意伤损。
因此,我抢在其他人前面,单独发言,
请求你,一旦能看见位于罗马涅
与查理的王国交界的那个地点,
你能在法懦费心祈求我的亲友
为我虔诚祷告,求得上帝惜怜,
从而使我能洗净种种严重过犯。
我正是那里的人;但是,我的灵魂所在的鲜血,
却是从我在安特诺尔家族的领地上,
被刺穿的深深伤口中流淌,
正是在那里,我曾以为自己会更为安全无伤,
埃斯蒂家族的那个人却差人干出那件勾当,
他把我恨之入骨,远远超出正当合理的限度。
然而,倘若我逃往米拉,
我本会仍然留在有活人气息的地方,
而我却来到奥里亚科自取灭亡。
我跑到沼泽地,芦苇和淤泥令我动弹不得,
致使我跌到在地,正是在那里,
我眼见我的血管中的鲜血在地上流成了河。”
蓬孔特·达·蒙泰菲尔特罗
接着,另一个说道:“倘若你把心愿
得以实现,使你登上高山,
那么也请你发发慈悲,助我实现我的心愿!
我属于蒙泰菲尔特罗,我就是蓬孔特
乔瓦娜或其他人都不关心我;
因此,我才羞愧地垂头与这些人走到一起。”
我于是对他说:“是什么力量或什么运气
令你从坎帕尔迪诺逃了出来,
以致从未有人知道你在何处掩埋?”
他答道:“啊!在卡森蒂诺山麓脚下,
流过一条河,名叫阿尔基亚诺,
它发源于亚平宁山的隐修院上方,
正是在那里,我的喉咙被刺穿,
当时我在落荒而逃,血染平川。
在那里,我丧失了视觉和说话能力,
最后在呼叫圣母玛利亚的名字时断了气,
也正是在那里,我倒在地上,只剩下我的肉体。
哦下面说出的都是实情,望你把它向活人述说:
上帝的天使把我接去,而地狱的使者
则喊道:‘哦,你这天上来的,为何把我的权利剥夺?
你把此人的永恒部分带走,
就因为那一小滴眼泪,而这滴眼泪竟把他从我手中夺去;
但是,我却可以把他的另一部分作不同的处理!’
你很清楚,那湿气如何在空气里集聚,
一旦升入更高一层,就要与冷气相遇,
它又怎样迅速转化为水雨。
魔鬼一心只想用智力作恶行凶,
这邪念一旦产生,便会用他的本性赋予他的魔力,
掀起浓雾与狂风。
因此,待到白昼消逝,
从普拉托马尼奥到大山脉的那片山谷,
便都是雾气弥漫;上空也是乌云布满,
这一来,浓重的空气便转化为水,
随即大雨涟涟,
而土地无法吸收的那些雨水也便流入沟堑;
雨水汇入激荡的洪流,
便急速直下,涌向那名副其实的大江,
其飞速奔腾之势,没有任何障碍可以阻挡。
汹涌澎湃的阿尔基亚诺河
从河口之上发现我那冰凉的尸体;
随即把它推入阿尔诺河里,并解开在我胸前摆成十字的双臂,
正是在痛苦把我征服时我曾把双臂放在那里:
它翻转我的身躯,沿着悬崖和河底把我冲来撞去;
接着又用它那水草沙石覆盖和围拢我的遗体。”
皮娅
“喂,等到你返回人世,
解除了长途跋涉的疲劳”,
第三个精灵紧接着第二个之后说道,
“请记住我,我就是那个皮娅,
锡耶纳养育了我,而马雷马却把我毁掉,
那个以前曾取出他的宝石戒指并给我戴上的人,
对此应当知晓。”
第六首
暴死者的魂灵(1…24)
祈祷的效用(25…57)
索尔戴洛(58…75)
对意大利和佛罗伦萨的哀叹(76…151)
暴死者的魂灵
每逢掷骰子结束一局,
输家总是痛心不已,
他把骰子掷来掷去,伤心地把教训记取;
所有的旁观者都随另一个离去;
有的人在前面走,有的人在后面把他拉,
也有的人在旁边提醒他:
他却不把步子停下,
时而听这个讲,时而听那个说;
从他手中得到赏赐的人不再拥挤,他也乐得把身后的人摆脱。
我在这群鬼魂的重重包围之中,也恰是这般光景,
我把脸朝他们转去,我才得以从他们当中脱身。
这里有那个阿雷佐人,
他曾在金·迪·塔科的一双凶恶的臂膀中丧命,
还有另一个,他曾在追击奔跑时溺死在河中。
这里有菲德里哥·诺维洛,
他在伸出乞怜的双手苦苦哀求,
还有比萨的把一个,他曾使善良的马祖科显露坚强的本色。
我看到了奥尔索伯爵和另一个鬼魂,
后者的灵魂脱离了肉体,如他所说,
是由于仇恨和嫉妒,而不是由于他所犯的罪过。
我说的是皮埃尔·德拉·布罗恰;
而那位贵夫人迪·布拉邦特只要活在世上,
就该为将来到此准备充分,
以免因此而落入那群罪孽深重的鬼魂当中。
祈祷的效用
既然我已把所有这些鬼魂摆脱掉,
而他们仍在一味请求别人为他们祈祷,
使他们能把成仙化圣的时间提早,
我便开口说道:“哦,我的光明,
你似乎在某篇诗文中明确否认,
祈祷能改变上天的法令;
而这群人一味请求的正是这一宗:
那么,四海他们的希望无法兑现,
还是我不曾把你说的话弄清?”
他于是对我说:“我所写的内容浅显易懂;
这些人所抱的希望也并非虚空,
倘若能用清醒的头脑把问题看明;
因为怜爱之火一时完成的事情,
可能会使栖息此处的人感到满足,
却并不能使神的裁判降低它的高度;
在我提出这个论点的地方,
罪孽并不能用祈祷来加以补偿,
因为这样的祈祷传不到上帝的身旁。
然而,你也不可停滞在这如此高深的疑点上,
除非那位圣女不曾告诉你,
她才是沟通真理与智力的光芒。
我不知你是否明白;我说的是贝阿特丽切:
你将在上面与她相见,在这高山的顶峰上,
你将看到她笑容满面,幸福异常。”
我随即说道:“先生,让我们走得更快一些吧,
因为我已经不像方才那样感到疲乏,
现在,看啊:山峰在把影子投下。”
他答道:“我们将趁着这个白昼往前行,
竭尽我们现在之所能;
但是,事实则总是另一种情况,非你所能设想。
在你抵达山顶之前,
你将看到那用山坡将自己遮盖的太阳重新出现,
你现在也不能把它的光线截断。
索尔戴洛
但是,你瞧,那边一个孤单单的魂灵,
他正把视线投向我们:
那个魂灵定会告诉我们最轻便的路径。”
我们来到他身边:哦,伦巴底的幽魂,
你是多么轻蔑和傲慢,
而在转动眼睛时又是多么庄重和迟缓!
他对我们不发一言,
却听任我们转来转去,只是盯住我们看,
活像一头狮子,静静地呆在一边。
然而,维吉尔却向他走近,
请求他为我们指出最佳的登山途径;
而那鬼魂并不回答他的提问,
相反,他却询问我们的家乡和情景;
温和的导师于是开口说明:
“曼图亚……”那个卷缩和身子的幽灵
立即从他原来呆着的地方朝导师跃然起立,
说道:“哦,曼图亚人,我就是索尔戴洛,
你的同乡!”于是,他们相互拥抱在一起。
对意大利和佛罗伦萨的哀叹
啊,沦为奴婢的意大利,你是痛苦的藏身之地,
是狂风暴雨中无人掌舵的舟楫,
你不是各省的主妇,而是卖身之娼妓!
那个高贵的魂灵是如此殷勤,
这只不过是出于他的故土的温馨乡音,
他对在此地相遇的同乡表示欢庆;
而如今在你那里,你的那些活着的人则战乱不停,
那些被一堵城墙和一条壕沟围起的人
也都在相互啃齿拼命。
可怜的人啊,你尽可到海岸周围搜索你的滨海城镇,
然后再把你的腹地来探寻,
是否在你的国土上还有某块地方可享太平。
既然马鞍之上无人驾驭,
要用朱斯蒂尼亚诺的缰绳来把你约束,又有呵用处?
倘若没有这种约束,也可少暴露些耻辱。
唉,你们这些人!
倘若你们真能善解上帝给你们的指示,
你们本该虔诚奉教,让凯撒在马鞍上坐稳,
你们现在该看一看,
在你们执掌马勒之后,让这畜变得如何桀傲不驯,
因为你们不曾用马刺来把它纠正。
哦,德国的阿尔贝托啊!
你把那难以驯服、野性大发的畜牲放任不管,
而你本该骑牢它背上的马鞍,
但愿公正的裁判能从星空落到你的血亲身上,
但愿这裁判彰明昭著,不同凡响,
能令你的继承人恐慌万状!
因为你和你的父王都贪恋那边的国土,
不思返回此处,
而听任那帝国的花园陷于荒芜。
粗心大意的人啊!你来看一看蒙泰基奥和卡佩莱托两大家族,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