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 作者:〔意〕但丁-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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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思返回此处,
而听任那帝国的花园陷于荒芜。
粗心大意的人啊!你来看一看蒙泰基奥和卡佩莱托两大家族,
再来看一看莫纳尔多和菲利佩斯基奥两大派系,
前者已经灰心丧气,后者也是满腹疑虑。
残酷无情的人啊!你快来,快来,
你该看一看你的那些贵族们惶惶不可终日的处境,
你也该管一管他们的苦难重重,
你将会眼见桑塔菲奥拉发生多年悲惨的情景!
你来看一看你的罗马吧,
她像个寡妇,孤苦伶仃,日日夜夜在呼喊:
“我的凯撒啊,为何你不与我作伴?”
你来看一看你的人民是多么相互疼爱吧!
倘若你对我们毫无怜惜之情,
那么你也该羞于有你这样的声名。
倘若容许我这样说,哦,至高无上的宙斯啊:
既然你是为我们在尘世被钉上十字架,
难道你的公正的眼光是投向他方?
要么则是你深不可测的思虑中,
你做了妥善的安排,
而这又是完全超出我们所能预见之外?
因为意大利的城市全都充斥着暴君,
而每个各霸一方的平民
也都各自成为马尔切洛。
我的佛罗伦萨啊,你可以感到十分高兴:
因为这段插曲与你无干,
这多亏你的市民在处心积虑,步使自己成为话柄。
许多人都心怀正义,却迟迟才直言如射箭,
为的是不致不加思考便把弓箭上弦;
而你的市民却总是把正义挂在嘴边。
许多人都拒绝担任公职,
而你的市民却不经召唤
就急不可待地回答,并叫喊:“我来干!”
现在,你变得得意非凡,
因为你有理由欢欣鼓舞:你富有,你平安,你有先见!
倘若我说的是实言,其结果则无法遮掩。
雅典和拉斯德莫纳曾制订古老的法律,
曾治理得井然有序,
它们不费吹灰之力便使人民乐业安居,
拿它们与你相比,
你采取的措施是如此精细,
而你在十月纺成的线维持不到十一月半。
在人们可以记忆的时间,
你曾有多少次把法律、币制、公职和习俗改变,
又有多少次更新成员!
倘若你还记得清,看得明,
你就会看到你好像一个卧床不起的病人,
他在柔软的床垫上睡卧不稳,
翻来复去,想八他的疼痛减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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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首
维吉尔和索尔戴洛的谈话
君主之谷
对君主的巡礼
维吉尔和索尔戴洛的谈话
在既彬彬有礼又欣喜若狂的相互拥抱
重复了三四次之后,
索尔戴洛退下一步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在那些有资格升天去见上帝的灵魂
可以登上此山之前,
我的尸骨就已被奥塔维亚诺深埋土掩。
我是维吉尔,我并无任何其他罪行,
只是因为我缺乏信仰而不能升天。”
这时,我的导师就这样作了答复。
如同一个人突然目睹
令人惊讶的事出现面前,
一边说道:“您是……不是……”疑信参半,
那人此刻也正是这般模样;
他随即垂下目光,谦卑地回到维吉尔身旁,
像小辈似的搂在维吉尔的身上。
他说道:“哦,拉丁人的光荣,
正是因为有您,我们的语言才显示出它的功能,
哦,我生长的地方的永恒荣誉,
是什么功德或是什么恩泽使你在我面前显现?
倘若我有幸能聆听你的金言,
就请告诉我你是否来自地狱,又是来自哪一环。”
维吉尔答道:“我是经过那痛苦王国的所有圈层才来到此处:
上天的威力把我调动,
而我此来也是依靠这威力的相助。
我丧失机会去见你所渴望的那崇高的太阳,
并非由于我有所为,而是由于我有所不为所致,
因为我得知那太阳以为时过迟。
下面那个地方没有鬼魂受苦的惨状,
却只有一片黑暗,
在那里,哀怨之声此起彼伏,不是惨叫而是叹息。
我与那些清白无辜的婴儿呆在那里,
早在他们摆脱人类罪孽之前,
他们就被死神的獠牙咬死。
我与那些不曾身着三种神圣美德
的人呆在那里,他们并无过错,
而且还了解奉行其他一切美德。
但是,倘若你知道又能做到,
就请你给我们做出一些指教,
使我们能快地去到炼狱的真正起点。”
索尔戴洛答道:“别人并未给我们定下固定的地点;
我必须向上攀登,环山而转;
只要是我能去的地方,我就可以充当向导,走在你的身旁。
但是,你看,现在已是日落西山,
而夜间无法攀登;
因此,最好设法找个适当的过夜地点。
这里,有一些鬼魂单独呆在右边:
你若同意,我可以把你领到他们面前,
认识一下他们,你一定不会不喜欢。”
维吉尔答道:“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凡是想夜间登山的人都要受到阻止?
要么是他根本上不去,因为他没能力?”
那位好心的索尔戴洛用手指在地上划了一下,
说道:“你看见了吗?日落之后,
只是这道线你不能越过:
这并不是因为有别的东西在阻挡,
而只是因为夜的黑暗限制人的意愿,
正是这黑暗束缚人的能力,使他无法上山。
尽可以在黑暗中返回下面,
顺着那地平线把白昼关在外边。”
我的先生仿佛感到惊异,
于是说道:“那么,就请你把我们带到那个地方去,
你曾说在那里可以愉快地栖息。”
君主之谷
我们才从那里走了不远,
我就发现山岭已凹陷下去,
正好像在人世间,山谷把山岭掘空一片。
那个幽魂说道:“我们要去的地主就是那里,
山坡把那里凹了下去,
在那里,我们将等待新的白昼东山再起。”
有一条倾斜的路径,它不陡也不平,
它紧贴着谷壁,那我们引到
谷顶边沿淹没大半的地带。
真金与纯银,胭脂与铅白,
靛青,光亮而明净的木材,
新破开的翡翠的鲜明光彩,
这些颜色的每一种,
都要被种在山谷腹地的花草所战胜,
这与弱者墒不过强者恰好雷同。
自然界在此不仅泼洒丹青,
而且不安定因素把上千种芬芳
酿成说不明、辨不清的醉人馨香。
我在这里看到一些魂灵,
他们坐在绿草和鲜花丛中歌唱:“圣母,向你致敬”,
由于山谷地势低洼,从外面无法看见这些幽魂。
那个把我们领到此处的曼图亚人开言道:
“在这微弱的阳光隐去之前,
请不要让我把你们带到他们中间。
你们从这高处观看
所有这些人的举止和面庞,
比在下面混到他们中间更加一目了然。
对君主的巡礼
那个坐在更高处的人,
模样像是对他该做的事漫不经心,
他不像别人那样放声歌唱,而是连嘴也不动,
他就是皇帝鲁道夫,
他本能治愈使意大利死于非命的伤势,
以免别人复兴意大利为时过迟。
另有一个看来像是对他表示慰籍,
此人统治过的那片土地有摩尔塔河的水源,
摩尔塔河那河水流入阿尔比亚河,
而阿尔比亚河有把摩尔瓦河送到大海里边。
他的名字叫做奥塔凯罗,
他在襁褓时期就比他的儿子文塞斯劳胜强多多,
他的儿子胡须满面,只知迷恋女色,游手好闲。
还有那个小鼻子,他似乎在与那相貌如此和善的人亲密商谈,
他曾在败逃时命丧黄泉,
并把百合花撕成碎片:
你们看啊,他在那边是怎样拍打自己的胸膛!
你们再看那另一个,他在唉声叹气,
把面颊托在手掌上。
他们是法国那个祸水的父亲和岳丈,
他们知道那祸水所过的糜烂腐臭的生活,
因此,痛苦刺穿了他们的心窝。
那一个看俩身材如此魁梧,
他正与那个大鼻子的人亲亲热热,一边还唱着歌,
他生前曾腰系一切美德的绳索。
倘若那坐在他身后的年轻后生,
继他之后能成为国王,
美德之酒本完全会从这缸倒到那缸,
对其他继承人则不能这样来讲;
贾科摩和菲德里哥都拥有江山;
他们任何一个都不曾占有那最好的遗产。
人类的美德很少能依照家族支脉复出,
这是赐予美德的那位的意愿,
为的是让人们向他来求援。
我的这些话也要说给那个大鼻子听,
同样也是针对另一个,即与他一起唱歌的彼特罗,
正因为这个缘故,普里亚和普罗旺斯才已陷入痛苦之境。
正如树苗要比树种渺小,
同样,康丝坦扎要比贝阿特丽丝和玛格丽特
更该为自己的丈夫自夸。
你们看那生活简朴的国王,英国的亨利,
他孤身一人坐在那里,
在他的支脉当中,在更靠下的地方席地而坐的那一个,
他正在朝上看,他是侯爵威廉,
由于他,亚历山德里亚和它所进行的战争
曾使蒙菲拉托和卡纳维塞哭声震天。”
第八首
黄昏的祈祷
守护天使
尼诺·维斯贡蒂
三颗星辰
天使驱蛇
科拉多·马拉斯皮纳
黄昏的祈祷
勾起航海人思乡之念的时分已经来临,
这软化了他们胸中的一片寸心,
那一天,他们正是心怀同样的伤感告别好友亲朋;
这个时分也激起新离故土的远行者的怀恋之情,
因为他听到远方传来的阵阵钟声,
这钟声是为了正在逝去的白昼哀泣送终;
这时,我开始不去侧耳倾听,
而是注意观看其中一个站起身来的幽灵,
他把把手举起,要求别人听他把话说明。
他把双手合十,高高抬起,
把目光盯视东方,
仿佛向上帝禀告:“除你之外,我别无他想。”
“在光明熄灭之前”,这祷词从他口中唱出,唱得竟然如此虔诚,
声调又是如此优美动听,
竟至令我忘乎所以,颠倒神魂;
其他幽灵随即也柔和而虔诚地随他歌唱,
把全部赞歌唱得完完整整,
双眼则凝视着那无际的苍穹。
守护天使
读者啊,请在这里用锐利的目光仔细探索真理,
因为纱幕是如此稀薄,
透过那纱幕肯定是轻而易举。
接着我看到那批高贵的大军,
默默无语,眼望天空,
仿佛在等待什么,面色苍白,神情卑顺;
只见天上出现并降下天使两名,
他们手持两口发出火焰的宝剑,
那宝剑不仅残缺,而且没有剑锋。
他们身着绿色的衣衫,
那绿色犹如嫩叶初生,
那衣衫拖在身后,被绿色的双翼吹拂,飘然而动。
一位天使来到我们的上边,
另一位则落到对面山谷边沿,
这样,那群鬼魂便夹在中间。
我把他们的一头金发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目光投到他们的脸上,却变得恍恍惚惚,
正如视力看到过分耀眼的东西而显得迷迷糊糊。
索尔戴洛说道:“他们两位都来自圣母的肚腹,
他们前来守护这座山谷,
因为有蛇会随时出没在此处。”
我不知那蛇会从何方冒出,
于是四下环顾,
我吓得浑身冰凉,紧紧地靠到那可信赖的肩膀上。
尼诺·维斯贡蒂
索尔戴洛又说道:“现在让我们下到山谷里面,
去到那些伟大的幽灵中间,我们还可以与他们攀谈,
他们见到你们定会十分喜欢。”
我想我大约只往下走了三步远,
就已经来到下边,我看到有一个单单盯住我看,
像是要结识我一般。
这时候已经是天色转暗,
但还不致暗到令他和我的双眼之间
不能把方才看不清的东西加以分辨。
他向我走来,我也向他走去:
高贵的法官尼诺啊,我见你不在那些有罪的鬼魂中间,
我感到多么喜欢!
任何礼貌周全的问候在我们之间都不曾省略不谈,
他随即问道:“你是怎样从遥远的海面,
来到这山脚下边?”
我告诉他:“哦!我是通过那悲惨的境地,
今晨才来到这里,我还处在第一个生命之中,
尽管这样走下去,我会赢得另一个生命。”
索尔戴洛和他听到我的答复,
立即往后退了一步
仿佛突然受惊的人们,神色恍惚。
一个转向维吉尔,另一个转向坐在那里的一个,
叫道:“站起来,库拉多!快来看一看,
上帝降恩想要做的是什么。”
他随即转身向我:“看在你对位的特殊感激的份上
——那位总是把他的首要用意遮掩,
使人无从理解他的心愿,
你将来返回被巨浪隔开的那边,
请告诉我的乔瓦娜为我祈祷苍天,
因为苍天会回应清白无辜者的乞怜。
我不相信她的母亲仍在爱我,
既然她已更换那白色的头巾,
可怜的人啊!她毕竟不得不仍然渴望把那头巾系紧。
从她身上可以轻而易举地明了,
爱情之火在女人身上鞥持续多少,
一旦眼色或触摸不常把火点着。
米兰人军旗上的蝰蛇标记
将为她装饰一座漂亮的墓地,
想必不如加卢拉的雄鸡族徽所做的那般美丽。”
他这样说到,那纯真的热情
顿时刻印在他的外貌,
而这似火的情绪则是有碍节制地在心中燃烧。
三颗星辰
我的一双热切的眼睛凝望着天空,
但是,那里的星辰却在更加缓慢地转动,
恰如靠近车轴的那部分车轮。
我的导师于是说道:“孩子,你朝上面看什么?”
我向他答道:“我看的是那三点火光,
它们把这里的一极全部照得闪闪发亮。”
他就此对我说道:“你今早看见的那四颗星宿,
如今已降落到那下边去了,
而这三颗则上升到那四颗原先所在之处。”
天使驱蛇
他正说着,索尔戴洛这时把他拉到身边,
言道:“你瞧,那边就是我们的敌人”;
他用手一指,顺手也朝那边观定。
一条蛇正出现在那个方向,
就在那小小的山谷没有屏障遮掩的地方,
也许正是它曾让夏娃把苦果偷尝。
那恶毒的爬虫在草丛中匍匐而行,
不时掉过头去,舔着脊背,
犹如走兽在舔着自己的毛皮。
我不曾看到天国之鹰如何起飞,
因此,我无法说明这般情景,
但是,我却看清这只和那只在怎样行动。
那蛇一同绿色的翅膀在划破空气,
立即仓皇逃遁,而两位天使也随即起身,
以同样的速度,飞回守地。
科拉多·马拉斯皮纳
在法官呼叫时走近他身边的那个魂灵,
在这整个袭击过程中,
丝毫不曾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动。
“但愿那引你上山的明灯,
能从你的意志当中得到必不可少的足够蜡烛,
使你一直登上那五彩缤纷的顶峰”,
他开言道:“倘若你知道
马格拉河谷或邻近地区的真实消息,
就请告诉我吧,因为我在那里曾十分强大。
我名叫库拉多·马拉斯皮纳,
我不是那个老的,而是他的后裔:
我对我的家人怀有的爱正在此得到提炼洗涤。”
“哦!”我对他说,“我从未到过您的那些地方;
但是住在欧洲各地的人,
又有哪个不知这些地方是远近闻名?
您的家族享有的名声,
震动各地 主,震动大小城镇,
即使尚未到过那里的人也久仰大名;
我要想你发誓——一旦我能登上此峰:
您的那些尊贵的族人
定不会中止传扬那慷慨解囊、拔剑相助的美名。
习俗与本质使您的家族得天独厚,
尽管罪恶的首领使世界走上歧途,
您的家族却仍单独勇往直前,鄙视邪恶之路。”
而这时他说:“现在,你走吧;
因为太阳将不会七次躺卧在那山羊
用四只蹄子覆盖和践踏的床上,
但愿你这亲切的意见能牢牢地钉在你的头脑当中,
它所用的钉子能比别人的话语更加坚硬,
除非上天裁定的行程陷于停顿。”
第九首
但丁的梦
重新上路
炼狱的守门人
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