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5年第08期-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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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曾想到身后你的英名
　　又撑起了一座座城市的街道
　　一个个书声脆嫩的学堂
　　又撑起我血液深处的
　　灼灼明灯
　　你的精神如芊芊芳草
　　填充我饥肠辘辘的胃口
　　如啄破严冬的簇簇春风
　　消融我几经麻木的
　　神经末梢的
　　厚厚冰层
　　
　　十里长山③是座永恒的巨碑
　　剌退狂雷厉雨
　　托红四季朝阳
　　
　　戴安澜④
　　海鸥
　　扇动羽翼震裂
　　高天远地的烽烟
　　
　　雷奔云啸
　　长弓猛射那颗
　　焚天的毒日
　　
　　万里鏖酣的月
　　湿透
　　云环香雾
　　
　　乱世是缸浑浊的水
　　丈夫的心
　　凝聚了矾的晶灿
　　
　　热血浇燃野人山⑤的雨季
　　腥风粘破赤子的征衣
　　梦魂萦回北斗
　　
　　林涛滚过殷红的天宇
　　摇响一山
　　澄澈的心愿
　　
　　注释：
　　①张自忠，国民革命军第五战区右翼兵团总指挥兼33集团军总司令，在抗日战争中出奇制胜，屡建战功。1940年5月在湖北枣宜会战中亲率部队，与日寇激战，顽强不退，身中七弹，壮烈殉国。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曾授予革命烈士称号。张自忠是中国抗战中以上将衔集团军总司令身份为国捐躯的唯一战将，也是二战中反法西斯阵营50余国中牺牲在战场的最高将领。
　　②梅花山，位于重庆北碚，张自忠安葬于此。
　　③十里长山，在湖北宜城县内，张自忠殉国处。
　　④戴安澜，号海鸥，国民革命军五军二OO师师长。1942年3月作为中国远征军率师出征缅甸，抗击日寇，历尽艰辛，战功卓著。同年五月在野人山殉国。中央人民政府曾追认为革命烈士，并以毛泽东名义，向其家属颁发了《革命牺牲军人家属光荣纪念证书》。毛泽东曾赠挽诗，予以高度赞扬。
　　⑤野人山，位于缅甸北部，原始森林连绵数百里，遍布蚂蝗、毒蚊，是一片充满恐怖、据说常有野人出没的地带。
　　


走访台儿庄
■　孙友田
　　出差鲁南，刚看罢枣庄峄城区万亩石榴园那火红的榴花，又去看开在抗日战争史上的另一朵大红花——台儿庄。
　　从枣庄峄城乘车直奔东南，一路上山清水秀，风和日丽。驶过绿野，穿过浓荫，那个经过与日寇血战半月取得胜利的台儿庄，离我们近了，更近了……
　　台儿庄大捷震动世界。本是一座鲜为人知的小镇，几乎一夜之间名扬四海，成为中华民族的扬威不屈之地，成为举世瞩目的地方。大战的硝烟虽然逝去60多个春秋，抗日战争胜利的旗帜已经飘扬60年，但是这一战役留下来的、用中华儿女的生命和鲜血谱写的民族忠魂曲，却是值得永远讴歌的。抗战前辈不畏强暴，卫我中华的献身精神，永远是华夏子孙学习的榜样。历史仍然警醒着我们，先烈仍然激励着我们：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终于走进了魂牵梦绕的台儿庄。
　　台儿庄位于山东枣庄峄城东南60余华里处。庄内有火车站，原有铁路通过，西与津浦铁路相接，南与陇海铁路相连。它又是大运河的水陆码头，交通十分便利。台儿庄大战前，这里是苏鲁边界上重要的商业集镇，有居民3000多户约20000人口。庄外有一圈保存完好的砖木围墙，高约5米。有6个城门，护卫着大小碉堡60多个。还有回民清真寺、关帝庙和火车站等十分坚固的建筑，都是大战时激烈争夺的地方。
　　走进台儿庄，对这座鲁南繁华的小城处处感到新奇。我们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先参观“台儿庄大战纪念馆”。
　　“台儿庄大战纪念馆”坐落在风景如画的大运河畔，建筑面积6000平方米，融展览馆、影视馆、全景画馆为一体，气势雄伟，庄严肃穆。耸立于展览馆前的“台儿庄大战纪念碑”由程思远先生撰写碑文，张爱萍将军题写碑名。将爱国将士寸土必争、勇于献身、惊天地泣鬼神的伟绩勒石永志。这里已成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自1993年4月8日开馆以来，已接待中外游客数百万人次。馆内陈列着台儿庄大战时中日双方的有关资料、文物600余件，向参观者诉说着血染的真实。参观中还播放当年战地记者冒死拍摄的珍贵记录片。有的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秒钟，表现的激战实况却触目惊心。
　　展室看完了，便沿着螺旋楼梯登上28米高的全景画馆，身心立刻就被卷进60多年前的血战场面：大北门激战、清真寺争夺战、西北门争夺战……通过特殊灯光、立体音响，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
　　台儿庄大战是1938年春，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指挥中国军队与进犯日寇血战半月取得最后胜利的著名战役。是继平型关大捷之后的又一次大捷。在这次战役中，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抗日力量也尽力进行了支援和配合，鲁南地区的人民也给予了大力支援。台儿庄战役的胜利是国共两党合作、军民统一意志的结果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胜利。它不仅增强了中华民族抗战必胜的信心，提高了中国的国际威望，也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作出了贡献。此役共歼敌11000余人，日军的坂垣、矶谷两个精锐师团遭到毁灭性打击，我爱国将士也有19000余人壮烈牺牲。
　　血战是惨烈的。1938年3月23日上午9时，日军骑兵300余人在战车掩护下，向台儿庄方向冲来，与中国守军第二集团军第三十一师骑兵发生激战，台儿庄大战打响。
　　3月30日，为夺取庄内失地三十一师官兵自告奋勇组成57人敢死队，准备夜袭日军。57名壮士头戴钢盔，肩负长枪，手提大刀，身上挂满手榴弹，一派慷慨悲歌的英雄气概，师长池峰城与壮士一一握手。当宣布参加夜战的敢死队员每人赏30元大洋时，壮士们说，我们打仗是为了不让子孙做日本人的奴隶，争取民族生存。命都不要了，要钱干什么？我们死了只要立个碑，说我们为抗日而死就行。
　　大战的半个月，每一天都在腥风血雨中度过，每一天都名标青史。
　　4月3日是大战最惨烈的一天，日军集中重兵猛攻台儿庄，占领全庄三分之二地盘。李宗仁赴前线督战。在这紧要关头，营长王景山裸臂高呼：“今日为本营长与全营官兵殉职报国的最后一天，杀！”他挥动大刀，冲进敌群砍杀日军12人后中弹阵亡。全营官兵也全部壮烈牺牲。这一天，第三十一师和其他守军仅据台儿庄南关一隅死拼不退，第二集团军司令孙连仲在集团军伤亡十分之七的战况下，传达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的死守待援命令，并对三十一师师长池峰城说：“士兵打完了，你自己上前填进去，你填过了，我就来填进去！”三十一师师长池峰城，早年参加西北军，先后任排长、连长、营长、直至师长。他率部参加过河北正定、涿县、娘子关等地对日作战。此次参加台儿庄大战，他抱定为中华民族奋战到底的决心。战斗打响后，他亲临前线，沉着指挥，屡屡击溃日军进犯。台儿庄大捷后，他和其他有功将领得到行政院的嘉奖。
　　4月6日黎明，庄内日军基本被肃清，大战胜利结束。
　　台儿庄原有居民20000人，日军用飞机大炮狂轰滥炸，整个庄内房倒屋塌，尸满壕野。战后检查，庄内居民除逃离外活着的仅有6人，其中5名妇女，1名　85岁的老翁。
　　指挥中国10多万军队取得台儿庄大捷的李宗仁将军，战后曾任国民党政府代总统，后出国。1965年7月20日毅然回到北京定居，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热烈欢迎。1969年1月30日病逝于北京，享年78岁。其妻胡友松献出李宗仁先生大量珍贵文物，在台儿庄大战遗址火车站楼内筹办了“李宗仁先生史料馆”。
　　先烈标青史，运河日夜流。
　　今日的台儿庄是枣庄市的一个区（相当于县级建制），辖四乡六镇，人口28万。改革开放以来，这里体育事业蓬勃发展，被命名为“中国武术之乡”。中华武术之光，辉映着不屈的中华魂。
　　今日的台儿庄，还是一处具有水乡风貌的河港商贸旅游城市，曾是山东省九大旅游强县之一。
　　中华民族凝聚之力无往不胜，无坚不摧。切盼海峡两岸同胞团结起来，早日实现祖国统一大业。
　　


三棵松村
■　许　俊
　　三烈士村改名字了
　　改成三棵松村
　　这是烈士的后辈提出来的
　　烈士的后辈说
　　血糊糊的身躯
　　总是眼前晃啊晃
　　几十年了怎么就不
　　入土呢
　　大家瞧这漫山遍野
　　直插蓝天的青松根扎在土里
　　如遇想掀起尘土的
　　狂风棵棵怒吼
　　
　　于是
　　三烈士村改名字了
　　
　　六十年前三位壮汉勇士
　　潜伏在路边的树林里
　　袭击了一个小队的日本兵
　　他们看准了那个腰挂
　　大弯刀的驴头队长
　　就是那个“驴头”
　　三天前用那把罪恶的刀
　　砍断了三个小孩的脖子
　　挑穿了三个妇女的胸口
　　不到一个时辰夺走了
　　六个鲜活的生命
　　
　　三位壮汉勇士
　　华夏优秀儿子
　　炎黄威武子孙
　　握着锋利的铁锹
　　一种做农活的工具
　　跃出树林
　　
　　巨大的愤怒凝聚巨大的胆量
　　巨大的仇恨喷射巨大的力量
　　
　　一瞬间“驴头”罪恶的身体
　　和滚动的脑袋“卧地”
　　
　　然而三把铁锹怎能
　　对付几十把专业杀人的刺刀
　　勇士们当然知道
　　面对最大的危险
　　三勇士跃出树林冲上去
　　冲上历史的制高点
　　把满腔热血奉献
　　
　　今天
　　三烈士村改名字了
　　改成了三棵松村
　　这漫山遍野直插蓝天
　　的青松你数一数
　　一二三……
　　你数得清吗
　　


石台寺边的对话
■　葛昌永
　　汽车在枣阳北部广袤的平野上，沿着亚洲最大的提水灌溉工程——石台寺引水渡槽蜿蜒行进。
　　我曾前后三次陪日本的小渊渡边先生。渡边是日本从事对外援助事务的技术专家，石台寺引水灌溉工程是渡边负责的日本援华农业项目之一。第一次陪他，他是庞大考察团的成员，其中日本人有三人。第二次，援助项目获得两国政府批准并开始施工，渡边先生又来进行实地考察。现在，项目全部竣工投入使用，他是来进行工程验收的。我们离开垂柳荡漾的唐白河畔行驶二十多公里，登上苍松浓郁的唐梓山，站在当年岳飞抗击金兵的点将台上，举目天高气爽，一片片白云羊群般在空中飞翔，那横空出世的引水渡槽，在太阳的照耀下，长缨似的在炊烟缭绕的村郭之间浮动，闪烁着虹一般的光彩。枣阳北部岗地在湖北是有名的旱包子，虽然土地肥沃地域辽阔，由于缺水，只能靠天收成。石台寺提水工程投入使用，将会结束枣北十年九旱的历史。渡边看到长龙般的渡槽在空中飞舞，汩汩的唐白河水流到唐梓山的脚下，释然一笑：“我终于为这块英雄的土地做了一点事情。”
　　我问他为什么有这种情结，他告诉了我一个令我吃惊的秘密：抗日战争期间，枣阳由于战略位置重要，成为敌我胶着、拉锯战进行得最激烈的地区之一。渡边的父亲所在的日军在第四次占领枣阳全境，并被第四次赶出枣阳县城的那次战斗中负了重伤，日军在仓促逃跑之际放弃了他，他满身是血躺在一个谷场上。清理战场时本应该用石头砸死他，可中国军队还是让医生给他包扎了伤口，将他送到第五战区司令部。后来，他父亲成为坚强的反战分子，战后成为日本反战同盟的重要成员。渡边感激中国是个宽宏大度的国家，枣阳人对他父亲有恩，他极力促成并顺利实施了这宗援建水利工程，也算是对枣阳人，对中国人尽了一份心意。他说，我们都是黄种人，黄种人应该相亲相爱，全世界的人都应当和睦相处。一个小小的日本，要与四邻作对，与亚洲作对，真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国内的那些极右派，就是自不量力的螳螂，他们是想把日本往火坑里面推呀。
　　当年的枣阳，一个普通的中国县区，由于处在日军西侵、中国军队顽强抵抗的结合部，战斗异常惨烈。1938年10月25日大武汉沦陷后，李宗仁的第五战区司令部向西线转移，途经枣阳时驻扎了一段时间，李宗仁非常清楚，随、枣通道将是日军中线西侵汉中进而入川的重要通路，他便将战区司令部设在老河口。老河口距枣阳仅一百多公里，枣阳自然成为抗击日军的重要屏障。1938年11月起，日军利用空中优势开始对枣阳实施空袭。1939年春至1941年5月两年间，日军曾四次占领县城，企图以此为据点向西推进，中国军队经过多次血战从日军手中夺回枣阳，粉碎了日军西进的战略意图，并经过旷日持久的对垒，赢得了整个战场的主动权。这期间，日军曾数十次地对枣阳实施轰炸，共炸死、枪杀枣阳人民13200多人。当时枣阳全县也才只有30多万人口。日本人真是畜牲呀，他们手上沾满了枣阳人民的鲜血。1935年至1941年几年间，枣阳人口锐降10万左右，这都是日本人欠我们的血债！一代抗日名将，中国军队在抗日战争中牺牲的最高军事将领张自忠将军，就是在随、枣战役时，在实施向宜城方向转移的过程中，战死在枣宜边界那一片青山之间。至今，那里还耸立着纪念张将军的纪念碑，他在苍松翠柏的偎依下永远与随、枣、宜人民在一起。从此也可以看出，当时作为战略要塞的随、枣一带，战事何等频繁战斗何等残酷！
　　日本人对于中国，干过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由于封建制度腐败，鸦片战争之后，外国人发现中国这个有着几千年文明历史的东方大国看起来是个庞然大物，其实外强中干是个窝囊废，就像中国寓言《黔之驴》中的那头笨驴一样，于是纷纷加入欺负中国的行列。日本人开始不敢，过去的中国让他们仰视，他们只是放些倭寇在沿海骚乱以作试探，再后来越来越胆大，甲午年间竟派船舰明火执仗地与中国军队打起仗来，结果中国竟然打输了。真是“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想想鉴真东渡那个时候，看看他们从中国吸收的许多精华，日本人看中国一直是高山仰止！谁让我们近代不争气，让人家小看我们欺负我们呢？悲夫！台湾人和到过台湾的人都知道，就是日本占领了台湾，修了一条小铁路直上阿里山，把阿里山上日本人望眼欲穿的上好红木放倒了运回日本本土。现在，山上已经没有多少古老的大树了，那一尊尊巨磐般的树桩可以作证。
　　我告诉渡边先生，我们永远不会忘记那段令中华民族羞辱的历史。八年抗战，中华民族付出了2500万鲜活的生命！南京三日，野兽般的日军疯狂屠杀中国同胞30万。日本还在东亚、南亚、太平洋群岛许多国家犯下了滔天罪行。中日邦交，互建石台寺水利工程，这是中日人民友好的见证。唇齿相依，中日两国应当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中国是大国，大国有大国风度，并不纠缠算什么旧帐，“以史为鉴，面向未来”。日本国内的极右派们明明对世界人民犯下了滔天罪行，还要为自己开脱罪责涂脂抹粉，决无好下场。
　　石台寺边，我和渡边先生紧紧握手。
　　


战争物语
■　赵　虹
　　血墙
　　
　　墙上有血：同胞们的血
　　墙上有魂：无辜的冤魂
　　血墙会哭：那是不屈的亡灵
　　悲愤地呐喊
　　血墙昂立：那是正义和良知
　　默默地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