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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长江文艺 2005年第08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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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墙会哭:那是不屈的亡灵
  悲愤地呐喊
  血墙昂立:那是正义和良知
  默默地控诉
  
  血太多太多墙发黑了
  同样发黑的还有那段
  屈辱的历史
  60多年了血墙还在呜咽
  血墙一哭 海内外同胞
  全都哭了
  血墙啊你是整个民族
  心中永远的痛……
  
  刺柱
  
  半个多世纪了 刺柱站着
  站成一把剑 直指苍穹
  
  它站着 让世界看清了
  刺在断柱上的累累刀痕
  它站着 让全世界听见了
  妇女和儿童临刑前的惨叫声
  它站着 让全世界闻到了
  法西斯取乐杀人的血腥味……
  
  如今当幽灵复活的消息
  从樱花的国度里传来
  愤怒的刺柱蘸着血
  无情地朝“大和”的谎言戳去……
  
  万人坑
  
  这就是“王道乐土”?
  这就是“中日亲善”?
  “拯救亚洲”救得血流成河
  “大东亚共荣”荣出尸堆如山
  万人坑万恶坑哟
  万人坑血泪坑哟
  森森白骨从坑底站起来
  含泪诉说这人类史上
  罕见的大惨案
  
  杀人狂们岂能明白
  一副白骨便是一副绞索
  一个万人坑便是一座火山
  当复仇的烈焰熊熊燃烧
  军国主义战车化为灰烬一团……
  
  纪念碑
  
  纪念碑升起来了 升起来了哟
  血泪凝成的喜讯 鸽哨般
  嘹亮在饱受蹂躏的土地
  纪念碑背倚昆仑 笑傲蓝天
  以长城的姿态以泰山的写意
  向白云深处放飞两个大字:胜利
  
  八年山河破碎 八年腥风血雨
  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呀 纪念碑
  忍看数千万宝贵的生命为你奠基
  纪念碑哟 我们把誓言铭刻碑顶
  ——让人类远离战争
  ——让世界永久和平
  


二叔是个疯子
■ 蒋 杏
  
  一
  
  二叔是个疯子,这一点,在我们羊村,甚至在我们芝麻乡几乎家喻户晓老少皆知。
  长期以来,关于二叔为什么疯,版本很多,有人说是高考落榜,有人说是找不到媳妇,有人说是高烧的后遗症,甚至有人说是小时候一不留神着了邪魔,被什么妖怪迷住了本性。
  打我记事起二叔的脑子就不好。比如村里的孩子们在一起玩耍,泅水啦,赶仗啦,放风筝啦,比赛踢踺子啦,热火朝天意气风发,二叔呢,从不合群,总是呆呆地坐一边,或者看天上的云,或者看满山的树,一看就是老半天,再比如课堂上答题,我们的语文老师是个中年女子,长得很有几分姿色,经常运用启发式教学。同学们,雨是怎样形成的呀?有人说是云变的,有人说是风从海上吹来的,问二叔,二叔一本正经地说,雨是天上的泪。漂亮的语文老师愣住了,渐渐皱起了眉头,天怎么会有泪呢?你这不是说胡话么?二叔拧着脖子分辩道,下雨打雷,雷把天打疼了,天就哭,天一哭,不就流泪了?二叔说完,整个教室哄堂大笑。后来,语文老师跟校长说,高八斗这娃脑子有毛病。
  二叔姓高,叫八斗,高八斗。
  校长是个老头,很瘦,论辈份二叔喊他幺爷。放学后校长把二叔找来。校长仔仔细细将二叔看了一遍,然后正襟危坐,要二叔背课文,二叔摇头晃脑地背了。校长又要二叔认字,最后还出了几道算术题,当然都是一些最简单的算式。二叔做得无精打采,甚至还有些不耐烦,二叔不敢言,因为是校长。眼看天要黑了,忽然停了电。校长起身去找蜡烛,二叔突然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说,幺爷,电都饿了,吃饭去了,我也该回家了吧?校长怔了半天,没说话,直摇头。
  二叔并非我的亲二叔。二叔之所以成为二叔是因为二叔的父亲跟我姥姥同姓。二叔姓高,我姥姥也姓高,辈份一论就成我二叔了。二叔虽然是我长辈,却只比我大半岁。大半岁我也得喊他二叔,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老实说,我不大瞧得起二叔。首先二叔瘦,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禁不住三拳两脚;其次二叔不会打架,经常是孬种。我们羊村小学坏小子多,搞恶作剧都是一把好手,时不时地在二叔书包里塞一只青蛙或者放一条蚯蚓。要是换了我,肯定日爹捣娘,甚至大打出手,二叔不,二叔顶多像女生一样尖着嗓子叫,谁干的?啊?你们谁干的?简直没有家教!那些年头,我们非常愿意看到二叔红着脖颈尖声叫嚷。二叔尖声叫嚷时我们全都摇头晃脑地哈哈大笑。
  当然,二叔的学习成绩比我们好。问题是,学习成绩好又有什么用呢?我们原本就不爱念书。念书对于我们是一种苦难。我们几乎一致认为,念书是父母强加给我们的一项负担。尽管父母一再叮嘱我们要好好学习,可我们就是学不进去。我们拿起书本就头皮发麻。
  二叔不像我们,二叔对书有一种病态的嗜好。那年头时兴连环画,我们叫娃娃书,一度时间二叔对娃娃书简直痴迷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隔三岔五总要揣几个鸡蛋跑到乡里换几本新娃娃书回来。二叔的娃娃书从不借人。给他核桃花生也不借。二叔把他的娃娃书看得比命根子还重要。但是,倘若其他同学有了一本新娃娃书,二叔总要千方百计借去看一看的。为此二叔经常耗费血本。看一看可以,同学说,你得给我买一筒芝麻饼。二叔立刻屁颠屁颠地去买。有时候刚买回芝麻饼条件又发生了变化,得再加上十颗奶糖。于是二叔又屁颠屁颠跑代销店。
  二叔的家境比较宽裕,二叔上面有个姐,嫁给了一个木匠,那木匠有些手艺,四里八乡的木工活都请他,家里一年四季有现钱,春上不喝稀粥,冬季不吃菜饭,回娘家偶尔还摇摇摆摆拎一块肥肉,逗得我们直流口水。二叔的父亲就是我的姨爷会吹唢呐会唱丧歌会喊号子,是远远近近红白喜事都少不了的人物。我的姨婆属于乡村里既勤劳又精明的女人,这 一点单从屋前的场院就能看出来,无论什么季节都收拾得有板有眼井井有条。二叔打小就生活在一种比较优越的环境中。不像我们,一天到晚赤着脚片,爹妈像喝斥驴马一样支使得团团乱转。二叔基本不做家务,而且还穿着布鞋。尤其令我们眼热的是,二叔还有一双胶靴。那时候在我们村胶靴是稀罕之物,全村就韩书记有一双。韩书记是一村之首,拥有一双胶靴天经地义。可二叔凭什么有呢?很长时间我们愤愤不平。
  二叔后来考上了高中。二叔考上高中姨爷和姨婆很乐和了一阵子。在我们村考上高中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二叔另一个是韩书记。可韩书记只在高中读了一年就逢上了文化大革命。行啊你小子!韩书记站在村委会门口对二叔说,去,叫你妈杀只鸡,老子们要喝喜酒!
  韩书记果真去了二叔家,一同去的还有村里其他干部。韩书记喝得酩酊大醉。韩书记卷着舌头对姨婆说,我早就看看看……看出来了,八斗这娃子很有出息的,日后……要搞大事情!
  姨婆笑得合不拢嘴,姨婆说,能搞什么大事,有碗饭吃就不错了。
  韩书记不同意,韩书记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八斗这名字取得好啊!才高八斗!才高八斗是……是谁晓不晓得?是我们……韩家的韩愈哩!韩愈后来当了宰相。宰相就相当……相当现在国家总理……
  
  二
  
  现在,韩书记已经作古了,韩书记如果不作古,肯定会为自己荒谬的预言惭愧得坐立不安。
  二叔不仅没有丝毫出息,还疯了,可见读书并非什么好事情。我们懒得读书,可我们活得滋润。比如我吧,我有老婆,有俩闺女。我的大闺女都快二十岁了。我的闺女虽然不算漂亮,可说媒的挤破门坎。只要我愿意,一个闺女至少收一万块钱彩礼。如果我咬咬牙,收一万五甚至两万也没有问题,乡下闺女少啊!何况我的闺女没有南下,属于正宗黄花闺女。就说一个闺女只收一万吧,两个闺女就是两万。在我们羊村,口袋里要是有了两万块钱连村长书记都得敬奉你。我老婆因为没有生出儿子在我面前总是低着脑袋,觉得对不住我,每天总要想方设法弄点好菜让我喝两盅。如果我喜欢,随手一拽就会像头温顺的母羊躺在我的身子底下,让我尽情地快活。作为一个乡下男人,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快慰呢?我觉得这样的日子已经非常满足了。
  二十年前二叔考上高中不仅姨婆姨爷兴奋异常,就连村人也跟着假惺惺地高兴了好一阵子。村人们假惺惺的高兴是因为姨爷的面子,其实从内心底都希望二叔考不上高中。包括我。我不喜欢读书,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跟我一样,脸朝黄土背朝天,老老实实种自己的地。
  二叔在县城读高中的三年里,我们经常可以看见姨爷在姨婆愉快的叮咛声中,挑一担柴禾或者拎一篮鸡蛋走出家门。姨爷先到乡里,将柴禾鸡蛋卖了,然后揣着几张现钱搭上开往县城的班车。二叔在城里念书,姨婆姨爷哪怕勒紧裤带也要供二叔花销。
  我们羊村距县城五六十公里,弯弯曲曲的碎石子路宛如一根鸡肠,去一趟县城得花上整整一天时间。
  后来二叔没有考上大学。对于这个结局姨婆和姨爷伤心得要死。我们自然高兴。尽管我们的高兴很卑鄙,但高兴仍然遏制不住地从我们的毛孔里奔涌而出,一个脑子有毛病的人怎么会考上大学呢?如果一个脑子有毛病的人也能考上大学,这大学算白办了。
  二叔回到羊村是一天傍晚,我正在山坡上放牛,我一眼看见二叔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兴奋,我大声喊,二叔回来了?二叔没有理我,或者二叔认为对我可以不屑理睬。二叔看我一眼,继续走。
  在二叔高考落榜后的长长一段日子里,二叔几乎足不出户。有去过二叔家的人讲,说二叔整天都关在他的卧室里,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些什么,包括姨婆和姨爷。姨婆姨爷打二叔门前经过时轻手轻脚。
  我去二叔家是一个雨天,母亲要我去请姨婆剪一双鞋样,姨婆剪的鞋样既合脚又好看。偏偏姨婆不在,只有二叔卧室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二叔抬起头,凝望着我。二叔坐在窗前,腿上搁着一本书。当然不是娃娃书,二叔早已不看娃娃书了,二叔看的是大部头,一本书至少半块砖厚。面对看书的二叔,有那么一刻我忽然有些自惭形秽。但是,这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二叔不也没有考上大学么?不也跟我一样成了农民么?我有什么必要在二叔面前自惭形秽呢?我赶紧挺起腰杆,大大咧咧地说明来意,我说我来找姨婆的。我问姨婆呢?
  


保卫老公
■ 傅爱毛
  
  1
  
  刘非正坐在办公室里喝着一杯冰茶的时候,收发员进来了,说是有一封挂号信,需要刘非签收。刘非拿起笔来,很潇洒地在单据上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接过了那封挂号信。不过,他并没有马上拆开,而是对着信封仔细地端详着。如今这个年月,动手写信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除非有什么十分特别的情况。刘非对着信封看了足足三分钟的时间,字迹是完全陌生的,地址是“内详”。他怀着疑惑的心情拆开来,只看了一眼,脑袋就“嗡”地一声炸了。信很短,只有几句话:
  你老婆曾经是深圳酒吧里的坐台小姐。她的左乳上方有一个花生米大小的红瘢点,大腿内侧有一块鸡蛋大的青痣。我是她的客人,所以亲眼看到过。我相信,全中国有成千上万个男人都亲眼看到过,并亲手抚摸过。城建局的全体职工和你的许多朋友都清楚你老婆的身份,只有你一个人蒙在鼓里。大家的嘴巴子都要笑歪了,背后都尊称你为“邮电局长”——从头到脚一身绿。恭喜你了!
  刘非看过了一遍以后,恼羞成怒地把那封信揉成一团,准备拿打火机烧掉。转念又一想,不能烧。得留下来作个线索。他把办公室的门关死,把那封信折叠好,锁进抽届里,然后慢慢地点上一支烟来抽上,开始反反复复地琢磨那封信。分析了足足一个时辰以后,他得出结论:那封信里所说的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因为他老婆以前的确在深圳打过工。而且,那个“红瘢点”和那块“青痣”也确实存在。信里所描述的大小和位置都十分准确。如果老婆真的曾经是“坐台小姐”的话,那个写信的人无疑是她的“客人”之一。不然的话,他对老婆的体貌特征不会如此了解。
  写这封匿名信的人究竟是谁?他是冲着老婆陈清娅来的,还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写这封信的目的究竟何在?是为了发泄一己私愤,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亦或是想要敲诈一笔钱财?
  正在刘非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的时候,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是老婆陈清娅打来的。催他回去吃饭。陈清娅总是这样,只要他晚回家一刻钟,就打电话来催,唯恐他在外面发生什么猫腻。在事情没有弄出眉目以前,他不想惹出什么乱子来,搞得自家后院先失火。因此,他锁上办公室的门,往家里走去。
  
  2
  
  自从丈夫刘非升任了城建局副局长以后,陈清娅就开始提心吊胆了。别的不担心,只担心丈夫在外头找女人。不是陈清娅心眼儿小,爱疑神疑鬼,实在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太多了。电视里、报纸上,到处都是。更不要说发生在自己周围的活鲜鲜的事例了。仿佛是,男人只要稍微有了那么一点钱,或是大小握了那么一点权,就必然要在外头找女人了。这差不多成了铁定的规律。陈清娅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丈夫身上。不想发生就得想办法,防患于未然。这就仿佛是警察和小偷。你巡视得紧一些,盯得牢一些,小偷即使想做案,也没机会下手了。
  陈清娅清楚地明白:现如今年轻漂亮而又心怀叵测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差不多到处都是。她们一个个把自己打扮得狐媚子似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见了男人就开始放电,好端端的男人都被她们电晕了。还有一些个女人,年龄老大不小了,也不嫁人。好像是专门为了打别人老公的主意似的。还有一些女人更加地可恶。自己大不了二十岁出头,却偏喜欢嫁三四十岁甚至年龄更大的中年男人。这样的男人,哪一个不是拖家带口的?这不是明摆着要抢人家的老公吗?简直就是强盗的作为。可现在就时兴这个,连法律都管不着,自己能有什么法子呢?唯一能做的就是:下定决心,不怕困难。提高警惕,保卫老公。
  为了打好这场“老公保卫战”,陈清娅制订了许多方案。她所采取的第一个具体措施是电话跟踪战。即随时随地用电话对丈夫实施监控,让丈夫如实向她报告自己的行踪。这样搞了一段时间,丈夫就烦了。向她发脾气,说她影响了自己的正常工作。丈夫一发脾气,她就不敢再那么频繁地打电话了。于是,改变了策略,开始对丈夫进行秘密地侦察。
  这些侦察工作包括:偷偷查看丈夫的手机。发现有可疑的号码或是信息,就用公用电话打过去,看对方是男还是女。若是女的,就列为重点防范对象,进一步提高警惕、密切关注。除此之外,她还有一整套的办法。具体地说可以归纳为四个字:“望、闻、问、切”。当然,这不是她的发明,而是跟李时珍老先生学的。她认为,一个男人若是在外头犯了错误,做了对不起老婆的事情,他就是一个有病的人。不过,病在心而不在身。她通过以上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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