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2003-08-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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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屋絮语 书屋絮语古 今
书屋讲坛 美索不达米亚的落日 马小军
灯下随笔 曾经沧海难为水张宝明
灯下随笔 “报有报格”:史量才之死傅国涌
灯下随笔 另类人生(二)魏得胜
说长论短 西方的“瘦身”与东方的“胖虚”王开岭
来稿摘要 小说人物的命名钟梦姣
来稿摘要 读画闲笔韩 羽
来稿摘要 乌纱帽的诱惑刘吉同
来稿摘要 宪政的内涵邹 克
来稿摘要 湖南辣椒与湖南人蒋祖烜
来稿摘要 公权与腐败段拥军
其人其事 人言可畏王开林
史海钩沉 仅有记录是不够的何 蜀
前言后语 黑白有道何云波
前言后语 师爷和他们写的书李 乔
专栏集萃 动物笔记(二)张 翔
编读往来 究竟是谁的局限?陈漱渝
补 白 李敖也有弄错史实的时候谭国锋
补 白 帝王的统治术——举纲张目任文祥
封 二 改一条画跋黄永厚 文画
封 三 小诗对仗图刘进安 画
《书屋》2003年第八期
作者:未知
书屋絮语
书 屋 絮 语? 古 今第二次海湾战争可谓尘埃落定,但忆起萨达姆的种种拙劣滑稽的表演及伎俩仍余味无穷,他又再次让世人领略了百年前安徒生在其不朽的伟大作品《皇帝的新衣》中所深刻揭露和鞭挞的皇权淫威下的所谓欢乐颂。
战前,面对国际舆论的不断谴责和美英联军兵临城下的步步紧迫,为了欺世盗名,掩人耳目,老谋深算的萨达姆玩起了所谓现代民主的政治游戏。如法炮制的结果是,他竟以近乎百分之百的高票轻易蝉联总统的宝座。在千万人经久不息的掌声、响遏行云的歌声和歇斯底里的笑声中,跟往常一样,萨达姆静静地挥动着那曾经亲自枪杀过无数无辜生命的大手,狰狞的脸庞不时现出老人特有的慈祥和蔼的笑容,在众志成城、普天同庆的浪潮中,大有泰山崩于前而不怕的岿然不动之概。然而,战斗打响后,那些尊奉萨达姆为英雄,指天发誓要为其血溅疆场的忠诚卫士或弃城逃跑,或纷纷投降,萨达姆的训条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有的人甚至自告奋勇,摇身一变为联军不可多得的向导;那些拥戴萨达姆为真主,俯身匍匐的民众,抡起钢钎铁锹,将矗立在各地盛气凌人的萨达姆雕像掀翻在地,砸得粉碎。萨达姆本人呢,除了在自己控制的电视台偶露“峥嵘”,以继续迷惑百姓外,实际上,他早已抛却千万哀哀无告、痛苦挣扎的生灵于不顾,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皇帝有新衣吗?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正如那位无邪小孩脱口而出的天真语:其实皇帝的身上什么也没有呀!但是,众所周知,在惟马首是瞻的专制社会里,无处不在的恐怖和畏惧,使得有意义的人异化为无孔不入、法力无边、肆意泛滥的权力的奴隶和工具。民族的精神无时不遭受权力凌辱和摧残,人的尊严、理想、价值等生命的智慧和神性都丧失殆尽,遑论有独特个性的思想与见地?权力就是一切的标准和权威。于是,诸如:谎言成为真理、诳语成为常识、癫狂成为习惯、荒谬成为逻辑、丑陋成为时尚、罪恶成为信念……也就见怪不怪了。
由此看来,在人类文明的进程中,只要“皇帝”的幽灵若隐若现,还会有“新衣”被人指称为是漂亮的。
华夏民间俗信宗教——福禄寿喜华夏民族社会心理之构成、人生价值之取向常常体现在对世俗利益的诉求上。自然经济与封建专制社会条件下的生存艰辛,使民众只能在生死线上挣扎,福祸无常、寿夭莫测、贫富不均、哀乐难择,使得温饱小康、享以天年、没有无妄之灾的底线生活水平成为绝大多数民众可望而不可即的理想追求。福、禄、寿、喜四位俗神便应运而生,成为人们基于这一价值理想所构想出来的诉求对象和心理医生。
四神之中,福、禄、寿三神产生较早,远在先秦、汉即被比附为天上星宿。福星又称“岁星”,即九大行星之木星,职司“五福”,具体内容诸书记载不一,涵盖了长寿、富贵、平安、吉祥、子孙众多等世俗福祉;禄星为文昌星之第六星,专司人间之仕宦禄命;寿星为二十八星宿之东方七宿的角、亢二星,位列该星宿之首,故名“寿”,又有以“南极老人星”为寿星者。此“三星”本为星辰崇拜之产物,后为道教所人神化,形成一有机群体走入民间,成为最受欢迎的俗神。
喜神即吉神,出现时间相对较晚,为满足人们趋吉避凶、追求喜乐的心理需求而产生,是四神中惟一纯粹出自于民俗的神仙。因婚姻为人生之最大喜乐事,故尤为世俗婚庆所欢迎,常以“和合二仙”的形象出现,以取“和谐好合”之意;又泛化成为旧时妓女求致的对象,常于大年初一拉上相好者外出“走喜神方”,以求一岁康宁、财源广进。
(万 方 文)
美索不达米亚的落日
? 马小军
公元2003年3月20日,像往常一样,经天而行的太阳劳碌一天之后砰然西坠。就在夜幕降临的一刹那,第一枚战斧式巡航导弹划过美索不达米亚(Mesopotamia;希腊语意为“两河之间的土地”)平原晚霞尚未燃尽的美丽天际,击中了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脉动的心脏——古老而伟大的城市巴格达。美国与其盎格鲁-萨克逊盟友运筹已久的对伊拉克的大规模战争打响了。
一
有史以来,这就是一片由光荣与悲壮的史诗铺就的,在八千年的时间里积累了太多记忆的土地。那太多的记忆令人迷惑不解:众多暴君与英雄的姓氏、令人陶醉的神话般的城市、无数令人震悚的战争、杀戮和牺牲、“人类文明的摇篮”、“种族与民族的熔炉”、“基督教的发祥地”、“穆斯林伟绩的策源地”,还有巴比伦、空中花园、让我们的童年充满无限幻想的《天方夜谭》。与传奇、光荣、辉煌、梦想、背叛、野蛮和神圣相伴随的历史,给人类留下的已足够多了,而永远不变的却只有日夜流淌的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及其冲积而就的那片沃土,那滚烫的无尽黄沙和山岭上那不屈的峰峦。
从政治地理学的观点来看,一个国家的地理地貌对这个国家的历史具有巨大的影响。伊拉克的地理大势是一个北高南低的梯台,地处阿拉伯台地与伊朗高原之间:北部从托罗斯山脉到扎格罗斯山脉,伊拉克与伊朗和土耳其的山地边境十分陡峭;东边的底格里斯河与西边的幼发拉底河皆发源于亚美尼亚高原,从北到南纵贯全境,在南端汇成与伊朗交界的阿拉伯河流入波斯湾,就像纠结入海寻求自由的人类生命之藤。早在公元前五千年乃至更为久远的人类文明的黎明时期,两河流域冲积平原就已有人居住,他们或许是来自西南亚绿洲的移民,考古学称之为“欧贝德人”(因欧贝德考古遗址得名)。公元前四千年苏美尔人(Sumerian)来到这里,并融合了欧贝德人,成为两河流域的主要居民。或许是因为人口压力所迫,或许是由于争夺生存空间的战争使然,他们陆续走出雨量充沛但却地域狭小的孤立绿洲,走向更为广阔的世界。他们已开始不依赖于自然灌溉,而学会利用人工排灌系统开发两河间广袤的冲积平原。这两条伟大的河流,就其特性而言,基本上不适于航行,但充沛的水量却极富灌溉之利,每当汛期到来,河水陡涨,带给人们丰收和企盼。两河流域下游的丛林沼泽地带,肥沃的冲积层土地与肥力充足的水源在此奇妙地混为一体,具有巨大的农业潜力。巨大的人工灌溉系统建设的漫长岁月,催化出了苏美尔人的社会组织,使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凸现了他们与动物的区别所在,苏美尔人也因此最先创造出了人类社会文明的一个新种类:地域文明。巨大的社会工程的组织者成了统治者,并在无意之间成为社区人民与传统神祇之间的中介人。祭祀中心及聚居其周围的人民社区,逐渐发展成了城市,剩余财富产生了社会分层与分工,社会开始分化。最初,当苏美尔的神祇在人们心目中产生之际,人类仍不免要对大自然俯首帖耳;但当人类用集体力量征服、开发了冲积平原,并在此定居之后,人与自然的关系便发生了革命,力量的天平倒向了人类一边。人,作为社会动物,已经证明其能够将自己的意志加诸自然王国的一隅。人类对自己集体力量取得的胜利开始顶礼膜拜,对象即是社会的组织者及其政治权威。值得注意的是,一般见诸其他早期文明中的图腾崇拜在这里几乎不见踪迹,被苏美尔人崇奉为三大主神的“安努”(Anu,“至高至远”之神)、“恩利尔”(Enlil,风雨之神和“雄武威严”之神)、“埃阿”(Ea,水神和“聪慧圣明”之神)以及其他神祇,与人同形同性。即使是动物中被奉为神圣者,诸如牛、蛇等,往往也是兽躯人首。神祇的社会也与人世一样被分成不同的社会等级,天上的神不过只是地上统治者的化身。《旧约·创世纪》中记载的伊甸(Eden)位于以色列之东方,有大河自该园流向世界的四方。上帝将他最初创造的男人亚当和女人夏娃安置在伊甸的乐园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园中有树曰知善恶树,得食树上之果可明是非辨善恶,亚当与夏娃食之遂得此能,耶和华大怒并惟恐其再食生命树之果实而至长生不老(那岂不与上帝有同等功能了吗),便将二人逐出乐园(可见这个所谓上帝,也不过是个使民由之而不使知之的嫉贤妒能的愚民之君)。神话史家们溯其根源,在苏美尔的古文献中也发现了相同的传说,可见这个人间乐园即在美索不达米亚,那大河应是两河无疑。
一个名叫卢伽尔·扎吉西(LugalZaggisi,在位约前2371~前2347)的人第一次统一了苏美尔世界,他的历史功绩并不仅仅在于把疆土“从大海扩张到了大海”,即从波斯湾口扩展到了北叙利亚的地中海沿岸,而在于他第一次使统一管理两河流域水系成为可能,并使苏美尔的统治者拥有了阿马努斯山的木材资源,或许还占有了更遥远地方的铜矿资源。毫不夸张地说,两河流域的高度文明奠基于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的水利灌溉和治理之上。政府的雏形出现了,最初的灌溉网形成了。公元前4000年前,这里的人们就已开始应用青铜铸造技术,到公元前900年就已经完全进入了铁器时代。他们发明了犁、货车和战车,还学会了利用风力。卢伽尔·扎吉西的历史成果自己并未能及时享受,而被操闪米特语的阿卡德人攫取。公元前3000年左右,操闪米特语的阿卡德人(包括阿摩利亚人、亚述人、迦勒底人)迁徙到这里。阿卡德王萨尔贡(Sargon
I,约前2371~前2316)出征三十四次,最终击败了卢伽尔·扎吉西,武力征服了苏美尔,接着挥兵南下降服乌尔,攻取乌鲁克,征伐拉格什,“洗剑于波斯湾”。然而,萨尔贡帝国却在精神上被苏美尔文明所征服,阿卡德人几乎全盘接受了苏美尔文化,包括她的文字,乃至她的宗教。
书面语言的应运而生,不仅为统治者平添了组织社会运转不可或缺的工具,而且自然成了这一工具的垄断者。沼泽地区盛产芦苇,智慧的苏美尔人用削尖的苇管做刀笔,把一种楔形的文字刻在湿润的泥版上,泥版晒干后成为长久保存的文书,楔形文字(cuneiform)遂成为迄今为止人类使用的最古老的书面语文。1835年,法国人罗林森(Rawlinson,Henry
Creswicke,1810~1895)被任命为波斯库尔德斯坦省总督的军事顾问,任职期间在今伊朗西部发现了著名的《贝希斯敦铭文》。那是波斯帝国国王大流士一世(Darius
I,约前558~前486)建立的记功石刻,用古波斯文、新埃兰文、巴比伦文三种楔形文字镌刻在贝希斯敦(Behistun)岩崖上,同时铭文上方还刻有大流士和被他打败的九名反叛首领的浮雕。罗林森花费三年时间历尽艰难地从陡峭的岩崖上摹拓下长达两百行的波斯铭文,并成功地释读了其内容。他以波斯楔形文为钥匙,逆向破译了阿卡德和埃兰两种楔形文字,最终找到进入两河文明历史迷宫的路径。就在阿卡德人接受苏美尔文明之际,苏美尔文明已经形成了两个鲜明特征,其一是对宗教的虔诚,其二是经商的能力。而阿卡德语是用苏美尔文书写的,阿卡德神祇几乎就是苏美尔神,只不过取上一些闪米特语的名字作为外衣。在苏美尔—阿卡德视觉艺术风格中生动地表现了宗教的虔诚,而遗留下来的镌刻着楔形文字的成千上万的泥版书卷,则成为伟大的纪念碑,忠实记录了各类政事、民事与商业往来活动的过程。“帕特西”(Patesi;城邦之王)一身二任,既是一国之主,又是事神之祭司。萨尔贡及其嗣后之君主们,无不觊觎与天神的所谓亲缘,自视为神之骄子、传谕者、奉神谕安邦治国者。诸神成为最大的财产所有者,祭司们则成为大规模经商活动的先驱者,但这一切却又无不在王权掌控之中。新的社会秩序开始建立,私营商业活动已经初露端倪,立法、度量衡、税制、司法等方面也均有发展。
文化的力量是深厚的。苏美尔文化中丰富多彩的史诗主题,已通过阿卡德语言精练成经典。由十二块泥版组成的长篇巨著《吉尔伽美什史诗》,堪称人类史诗之母。它以独特的叙事方式讲述了乌鲁克英雄吉尔伽美什经历的战争和寻找不死仙草的故事。引人注目的是,史诗中记述了一场大洪水,那是神惩罚人类的举动。其中夹杂着方舟搁浅和放飞鸽子寻找陆地的情节,与《圣经》中创世纪的神话几乎完全一致。考古学家后来在美索不达米亚南部的乌尔城遗址处发现了洪水的冲积层,证实了《圣经》中地球大洪水的传说起源于乌尔。阿卡德人建立起了一个领土辽阔的楔形文字帝国。哪里讲阿卡德语,这些诗篇就在哪里流传,而当时阿卡德语已成为包括古埃及帝国在内的地中海东部国家国际关系中的通用语言。此时,与苏美尔文明比肩而立的是法老埃及文明,他们在这一比邻地区把灿烂的文明延续了两千年之久。在古埃及政府的档案馆中,书记官们就使用带有苏美尔特征的阿卡德语言在泥版上进行书写。在那个时代里,苏美尔—阿卡德语言文化的优势,堪与古埃及军事政治的优势相媲美。在此期间,这两大文明以其巨大的辐射力,向地中海、印度河,乃至于欧亚大陆腹地,播散着文明的火种。
二
在政治上统一这一地区的是巴比伦的君王汉穆拉比(Hammurabi,?~约前1750),他颁布的一部伟大法典,成为古代法律的经典之作。现存法国卢浮宫中那幢通高二点二五米的黑色玄武岩石碑上,镌刻着涉及到婚姻、遗产继承、商业交易、仆人或奴隶的地位等方面的法律规范,从中可以隐约感受到其对后世犹太经典《摩西五经》发生的影响。石碑上端还刻有太阳神沙马什授权杖与汉穆拉比的浮雕像。这部法典遂成为历史教科书常说常新的永久话题。在农耕生活方式强大历史动力的推动下,古巴比伦时代的科学成就令人叹为观止。十进位制已被采用,六十进位法则用于计算周天的度数和计时,至今仍为全人类沿用。四则运算、一元二次方程、三百六十度圆周,已经使用。在天文学方面,已知区别恒星与行星,还对已知的星体命名。当时的历法为协调太阳年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