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传-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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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不是一定狀態 我想在這裡,請大家將已經說過的一部經的事,重又將它想起。那不是別的。即是釋尊就他本身出家動機,為比丘弟子們所說的。(漢譯,中阿含經,二九,一一七,柔軟經。南傳,增支部經典三、三八)
它也同樣,是在那個祇園精舍的事。釋尊忽然為比丘們,講說他出家以前的本身生活的體驗。(參看第三章)它,不像後世佛傳所誌載那樣莊嚴誇大表現,寧可說是樸素地,而具體地敘說,但是這樣反而很接近於真實。可是,忽然將它反省時,雖然在那樣的生活中,卻以為那是依然完全洠в胁话玻耆珱'有苦痛的生活,他省察它是非常迂闊的。那種省察,畢竟是他對於世間的幸福的深刻玩味。
我在這裡,不能不想起亞里斯都德所說的『幸福不是一定的狀態』的思索經過。 他在那『尼可馬可斯倫理學』〃Ethica Niachea〃的冒頭作『幸福』的玩味說:『我們所想達成的所有善者之中的最上的是什麼。關於它的名目,一般的人所回答的差不多一致。即一般的人們也同樣,有教養的人們也同樣,都說那就是幸福(eudaimonia)。……可是,一旦說到幸福是什麼的一點時,各人又互相抱有不同見解。』而他,玩味快樂生活,玩味蓄財生活,又玩味榮譽生活,結局發現那些都不是最上的,也不是究竟的,終於到達了『即於叫做理性,或智慧的人們所固有德目活動,纔是究極幸福。』的人們所熟知命睿F在釋尊,就他的生活體驗所從事的幸福的玩味也同樣,於它的內容,與該哲人所玩味的,有非常相似之處。
後世尋找這位大師芳蹤的人們,經常都對於他將高度地位、充滿富裕快樂的生活,像捨棄弊履那樣地去求道的事,表示深切銘感。那也不是洠в欣碛傻摹?墒俏覀円眯木瓦@位大師的這種『偉大拋棄』學習的,是促使他行動的原動力,是出自透徹的人生玩味,和精細的幸福檢討結果。加在各人自己的人生目的與實邸厦娴娜耍u能夠追蹤這位大師的行履。我們應該在這部經中,將它學取。
人間最上幸福 我又想,記述釋尊關於人們幸福所說的又一部經的教示。(南傳小部經典經集二、四、大吉祥經。同小誦經五、吉祥經)在那裡,釋尊,因應著人們的各種機根,說各種幸福,終於說到勝義的涅槃,含有很多可掬滋味。
那也是,他在那個祇園精舍時的事:
『世間的人們全部,
都祈求著種種福祉,
祈念著種種吉祥。
願,為我說最上吉祥。』
有人這樣問他時,釋尊回答他,說教如下開。經典將它的全文,全部用偈文誌載:
『不可親近愚人,
應親近賢人。
又應服侍值得服侍的人,
這就是人間的最上幸福。
應在好的環境居住。
經常以積聚功德為念。
又應親自樹立正當誓願。
這就是人間的最上幸福。
應廣泛地學習,將技藝習得在手。
應學習有規律生活。
應學習良好話語。
這就是人間的最上幸福。
應服事父母,
應慈養妻子,
應精勵正當職業。
這就是人間的最上幸福。
實行布施,嚴守戒律,
恤助血緣人們,
不作可恥之事。
這就是人間的最上幸福。
不可以惡業自娛。
飲酒不過量。
對於各種事不可放逸。
這就是人間的最上幸福。
要崇敬他人,自持謙卑。
要知足,要知恩,
有時聆聽教法。
這就是人間的最上幸福。
遇事要忍耐,對人要柔和,
要常常訪問沙門,
有時談談法。
這就是人間的最上幸福。
能抑制自己,修清淨行,
要自證四個真正道理,
得終於實現涅槃的話,
人間洠в斜人腋!
那時人們的心不會被毀譽和褒貶所攪擾,
也不會因得和失而有所動心,
洠в谐睿瑳'有瞋,只在於無上安穩中。
人間洠в斜人腋!
人們能夠照這樣做下去的話,
在任何地方,都洠в腥四軇龠^你,
到任何地方去都是幸福裕如。
這種人才能夠有最上幸福。
這些,就是釋尊在這部經所教示全偈。據這部經的話語,請他作這種教法的是『一個容貌端麗的天神(提婆)』。它與那個梵天勸請說話同樣,是古經典所慣用的拿手的神話手法,無論如何,在那裡所教說的釋尊的次第說法,是對於種種生活者的教示,的確充滿著值得使人掬取滋味。
第十二章 洠в谐:愕末ぉぶT行無常──
連指甲上的那麼一點點土 『如是我聞。』一部經典(南傳相應部經典二二、九七、爪頂。漢譯增一阿含經一四四)這樣地誌載著。它也像以往那樣是釋尊在那個祇園精舍時的事,那時,有一個比丘,前往釋尊處,膜拜釋尊,問他說:
『大德,在這個世間的物伲ㄉ袥'有常恒永住,而它的相狀永遠不變的?』
那是與佛教所依據世界觀有關連的問睿R驗樵诟S釋尊的人群中,有不少年輕而富於教養、知性的人,所以會以這種哲學的問睿龁栣屪穑瑏K不是稀有的事。
『比丘,在這個世間的物伲:阌雷。肋h不變易的完全洠в小!
釋尊這樣地回答後,抓起就近的少許的土,將它放在他的指甲上面給比丘看,然後,繼續說:
『比丘,就是這麼一點點土的物,在這世間也不是常恒永住,而不變易的。假如比丘,在這個世間,有指甲上的這麼一點點土那樣的物,是永住常恒而不變易的話,你便不能以我所教清淨行,將苦滅盡了。可是比丘,因為在這個世間,連這麼一點點的土,也都不是常恒不變的,所以可以以我所教這個道,將苦滅盡。』
於是釋尊,又將關於受(感受)、關於想(表象)、關於行(意志)、關於識(意識)的同樣旨趣反覆講說。即關於在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物伲ㄉ┖途瘢ㄊ堋⑾搿⑿小⒆R)也同樣,全部都不是常恒的,是會變異的見解,釋尊也在這裡披瀝給他們聽,因為這樣,所以我所講說的這個道,纔有可能。
如將這部短經,貿然地讀過的話,會以為它洠в腥魏翁貏e的地方,也許會以為它在那裡,跟以往一樣,所講說的只是佛教的無常觀而已。可是,如細心再讀的話,可以知道那是釋尊,將他的教法所依據的根本立場,很坦率地講說。釋尊說:『假如在這個世間,連指甲上的這麼一點點的土那樣的物,都是永住常恒而不推移的話,我所教的這個道便不能成立。』那是告訴我們,佛教這種宗教,是完全站在『無常恒的物』的世界解釋上面。假如,有一毫是常恒的話,這個宗教便失去了它所依據的立場。
可是這種常恒的物連一個都洠в械尼屪鹨娊猓^不是唯有釋尊一個人的獨特見解。假如,這種見解只是釋尊一個人的見解,而與世界其他的所有思想不能相通的話,佛教反而會在世間思想界中變成孤立,而不得不變為,獨走奇矯路程的想法。
可是,事實上,絕不是那樣,我們將頭高舉,廣泛地觀察中外古今思想時,會知道有很多卓越思想家們,其實也站在與釋尊同樣的立場。其中,恰與釋尊約同時代, 希臘哲學家赫拉頡利土斯(Herakleitos), 說『萬物是流轉的』〃Panta rhei,〃而將恒常和不變從所有的物放逐,是讀哲學史的人們所熟知的。
可是,我們應該要更加知道的,是釋尊不但將這種見解,在印度思想界最早樹立,而且又站在這種世界觀,很透徹地作人間現實相的解釋,並成為人間的當為確立的精細理論,終於為人類帶來了這個叫做佛教的道。
那麼,他講說它時,怎麼樣將這種見解適用於人生的現實呢?又他站在這種見解上面,所教的又是怎麼樣的人生當為呢?我們必須就古經,將這些教說,再加以探討。
一種教義問答 我們在翻讀古經典時,知道釋尊常常向比丘弟子發出伲鼏枴K|問的,大抵都是關於這個道的教示的基本的問睿菫橹楹吮惹鸬茏佑袥'有好好地將它記住,或有洠в姓_地將它受持,或怎麼樣將它解釋。在那些伲鼏栔校纾骸
『比丘們,凡要正確地滅一切苦,應如何思量?』。
也有關於這個道的教示概要的伲鼏枴H纾
『比丘們,你們將它如何思惟?要怎麼樣纔適合於做在家?』。
關於這個道的實邸畣栴},而伲鼏査麄兊幕緫B度的也有。或關於被無明所蒙蔽,被渴愛所束俊挠奕酥v說。如:
『比丘們,賢者與愚者有什麼分別?它的差別、差異又怎麼樣?』
又關於他所教的,提出應用問睿囊灿小O衲菢樱瑢兜茏觽儼l出伲鼏柕尼屪饝B度,使我們彷彿看到對於學子的老師,我們能夠在這裡瞻仰『偉大的人類教師』形像。對於那些伲鼏枺惹鸬茏觽儯鸬煤芎玫囊灿校鸬貌缓玫囊灿校鸬貌缓玫模驇煹尼屪鹉ぐ葆嵴f:
『大德,對於我們,法是以世尊為本,以世尊為導者,以世尊為所依。善哉,大德,請您將這些意義講給我們聽,比丘們會聆聽世尊的話語,將它受持。』云。
請釋尊再將它講給他們聽,是常有的事。
然而,於釋尊作這樣伲鼏枙r,每一個比丘經常都能好像從同一個模型印出來的那樣地,很可能即能在言下如流地回答,古經屢屢有所誌載。那些,是以物象(色)是否常恆開始的一連的問答,將那些例中的一個舉出,以『如是我聞』開始的南傳相應部經典的一經,將釋尊在祇園精舍,與他的侍者阿難的問答,誌載如下開:
『善哉,世尊,願您為我,略作說法。我想聽世尊的法後,獨自一個人往清靜處,能不放逸地精進努力。』
『阿難,那麼,你怎麼想。你以為物象(色)是常恒的,還是無常的?』
『大德,那是無常的。』
『那麼,既是無常的話,它是苦的,還是樂的?』
『大德,那是苦的。』
『那麼更進,將無常而又苦痛的那些變易的物,觀察它,把它當做是我物(mama我所),把它當做是我(attan我),把它當做是我們的我(me atta我體)嗎?』
『大德,那是不可能的。』
釋尊又關於受(感受),關於想(表象),關於行(意志),關於識(意識)也作同樣伲鼏枴端㈦y關於各各的回答,也是同樣的。
於是釋尊,為他講說:
『所以,阿難,我們必須厭離一切。能厭離一切的話,便能離開欲。能離開欲的話,便能得到解脫。既然得到解脫的話──我已經解脫──便能產生智。於是──我的迷忘生涯便從此結束,我的清淨行已經完成,我所應做的已經做好,此後,就不會再將這種生涯加以反覆。──這是我所證知的。』
這部短經就在這裡結束,而在這些問答與教示中,所包含的幾乎是佛教全體的基本構造。所說的即是無常與苦與無我,而及於厭離與解脫。而關於那些問答的部分即無常觀與苦觀與無我觀,釋尊弟子的比丘們,被伲鼏枙r,經常都能,以這些問答同樣模型,易易地回答。所以,在古經典中,有好幾次有著與模型話語同樣問答被反覆地誌載著。
在基督教今天依然存有叫做教義問答(catechism)的模型,假如想在釋尊教團中,尋找與那教義問答相應模型的話,我想這些問答一定是這些模型之一。
無常的就是苦 且說,如果以為在這個世間常恒的物一個也洠в校镔|(色)和精神(受、想、行、識)全部都是會轉變的,是無常的話,那麼,為什麼,於上面的問答──
『那麼假如是無常的話,那是苦,還是樂的?』
『大德,那是苦的。』
的這種公式能夠成立嗎?又釋尊,更加在很多說法中,將它更簡勁地說:
『大凡無常的,都是苦的。』
這種命睿烤故且罁觞N樣推理而成立的。很可能,這些,對於初期教團的比丘們,幾乎是等於自明之理。所以,他只說『大凡無常的,都是苦的。』他們就已經能夠充分首肯。或被問以『一切如為無常的話,那是苦的還是樂的?』的話,他們能夠立即回答『那是苦的』。可是,對於今天我們,事情已經完全不同。因為那些,對於我們,絕不是自明之理。而且,那些,是將佛教的世界觀,適用於人生生活的基本的問睿褪撬闹B說法第一諦的苦諦,也是以它做它的基礎而成立的。所以我們,想將它更詳細地檢討一下,它是依據怎麼樣的道理而成立的。古經典關於它是怎樣說呢?
這樣地將它探尋時,我們復又接到幾個很有興趣的釋尊說法。其一是從關於這個問睿右再|疑的一個比丘的伲鼏栭_始。(南傳相應部經典三六、一一、獨坐。漢譯雜阿含經一七、一八─一九)
『大德,我一個人在這裡獨坐,在靜靜地思索時,我的心中起了這樣的疑問。那是──世尊曾說有三種受:樂受(生出愉樂感情)與苦受(生出苦痛感情)與非樂非苦受,可是,世尊又說大凡任何感受,它的結局都是苦痛到底,那個所包含的是怎麼樣的意思?』
那個比丘的名雖然不知道,可是這種疑問旨趣,對於今天的我們也能夠有很親近的感覺。他說『世尊講說三種的受』。今天的我們卻以為『世間有苦痛的,也有愉樂的』,為什麼釋尊卻說『一切都是苦痛的』,所以覺得很疑問。而他的疑問,不但對於他,就是我們也想追問。對於它,釋尊這樣地回答:
『善哉,比丘。善哉,比丘。不錯,我講說三種的受。那是樂受與苦受與非苦非樂受,我講說有這三種感受。然而我又講說大凡任何感受,畢竟全部都是苦痛的。那是為什麼呢?比丘,我是將它與諸行(萬象)無常關連著講說的。比丘,因為一切的諸行是會變易的,所以,我講說大凡任何感受也同樣,畢竟全部都是歸於苦痛的。』
而漢譯又以偈教示說:
『諸行無常,
可知皆是變易的法。
故講說「受」全部都是苦痛的,
是正覺者所知的。』
我們在這裡可以知道,講說『一切皆苦』的釋尊立場是什麼。釋尊也同樣,不是不知道,在這個世間有苦痛的、也有愉快的。於佛教所說的受(vedana),於今日的心理學洠в性摦數母拍睢D鞘牵肝覀兊母泄倥c對境接樱鴮⑺菁{的作用,釋尊將它稱做樂受(快樂的感受)苦受(痛苦的感受)及非樂非苦受(也不是樂,也不是苦的感受)三種。而這種感受是任何人都不得不感受的。凡夫也將它感受,同時到達於被稱為拢呋虬⒘_漢境界的人們也將它感受。對於它釋尊也不否定。
可是,釋尊的想法卻不在這裡停滯下來,他遙遙地越過常識的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