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恐怖行动写真录-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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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爱尔兰皇家警察部队服役的费利克斯是奉上司之命有意与他套近乎。他回忆道
：“他们不只是想利用你几个星期，而是要寻找一种长期的关系。他们知道，在我
生活的那个地区，人们是很容易加入共和军的。”因此，警方的真正意图是把他培
养成亲英分子，最终打入共和军，为维护大英帝国的统一效劳。于是，每一次警察
传讯他时，总要给他提供一些爱尔兰共和军积极分子的照片，让麦加特兰提供有关
他们的情报。麦加特兰每提供一次情报，警察就给他几十英镑，这比在街上乞讨或
偷窃好多了，麦加特兰很乐意这么干。由于他于得出色，警方后来甚至给他提供了
一辆汽车。麦加特兰干起来就更起劲了。本来作为共和军后备力量的麦加特兰就这
样被北爱尔兰皇家警察部队收买了。不过，警方并不是想单纯让麦加特兰充当密探，
那太容易了。它想让麦加特兰利用他的有利身份，打入共和军内部，从内部破坏共
和军组织。
　　　　1989　　年，警方向麦加特兰提出了这个要求，但麦加特兰并没有立即答应。他
知道这件事的风险。当了北爱尔兰统一事业的叛徒不说，这件事的风险太大了，搞
不好会丢了性命。共和军对付叛徒是不会仁慈的，一些共和军成员仅仅因为没有顺
利完成任务就遭到了上司的严厉惩罚。一些人的膝盖骨甚至被击穿，成为废人，更
何况是对那些有意打入共和军内部的奸细。因此，麦加特兰犹豫再三。但是，这件
事的利益也是巨大的。如果他顺利成为一个共和军分子，那么，他将作为英国警方
的密探，从英国政府拿到大笔金钱。
　　　　这些钱，也许他一辈子也挣不到。诱惑力太大了，只是他不知道这些可能带来
的收益是否会抵消这件事的风险。何去何从，麦加特兰实在很难选择。
　　　　就在麦加特兰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件意外的事情帮助他作出了决定。一个共和
军成员，在一个偶然的场合，欺负了麦加特兰，这让他气愤万分。麦加特兰将此作
为奇耻大辱，因此答应了北爱尔兰皇家警察部队的要求，同意加入共和军，成为大
英帝国的密探。由于他生活的地区是共和军活动的大本营，因此，对哪些人是共和
军，如何与他们接触，他还是知道的。他整天在共和军战士出没的酒吧附近逗留，
寻找与他们接头的机会。终于有一天，他看到了一个熟人，此人正是共和军成员。
麦加特兰一看时机成熟，立即向他表白，自己愿加入共和军，为打击英国的殖民利
益而奋斗。看到有人愿意为共和军的事业出力，那人也答应为麦加特兰充当介绍人。
一天，麦加特兰被带到贝尔法斯特安德森斯敦区的一所房子里，共和军的负责人将
对他进行考察。对此，麦加特兰并不担心，因为，他的出身、他的经历是他的护身
符。
　　　　根据共和军精选战士的条件，麦加特兰天生就是一个共和军战士的料。共和军
的负责人告诉他，加入共和军，就意味着要尽一种可能被捕入狱或丧失生命的义务，
他考虑好了吗？虽然共和军以矢志统一爱尔兰为己任，也要求全体北爱尔兰天主教
徒理解、同情共和军的事业，但它并不要求全体天主教徒都是共和军战士，事实上
这也是不可能的。麦加特兰回答说：“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要为爱尔兰的统一事
业尽自己的义务。”这样，麦加特兰就成了一名共和军战士。在老战士的陪同下，
他举起了拳头，进行加入共和军的宣誓仪式。
　　　　麦加特兰成了共和军某个行动小组的成员。这是共和军最低的一个职位，老战
士是不会成为特别行动小组成员的。一是老战士大多身经百战，英国警方多有他们
的资料，如果他们出动，那么英国警方必定会全力缉拿，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二是
这些身经百战、久经考验的老战士也是共和军一笔珍贵的财富，可以说，没有他们，
也就没有共和军，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笔财富不会轻易拿出来使用。三
是像麦加特兰这样的新入伙者，虽然经过严格的甄别，但是，他的可靠性到底如何，
是否有行动能力，这些还得在实践中检验。加入行动小组就是最好的检验手段。行
动小组会时不时地出击一下，其成员随时都有丧失生命的可能。如果麦加特兰能经
受住这种考验，那么，他的忠实性可以保证，他的行动能力也无庸置疑。
　　　　麦加特兰很快成了行动小组里最出色的一个成员。这不仅因为他是一个出色的
司机，而且因为他机智、勇敢、灵活，严守纪律。因此，麦加特兰很快就成了行动
小组里最可信赖的成员。行动小组很快就发现离不开麦加特兰了，该行动小组也因
而成为共和军在北爱尔兰地区最活跃的一个小组。
　　　　麦加特兰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虽然他表面上效忠于共和军，但实际上他一直
没有与费利克斯中断联系。每次他们成员聚会，平时难睹真容的共和军战士，无论
他的身份高低，此时都摘下面罩，因而，麦加特兰认识了不少共和军人物，他把这
些人物的真实情况都报告了费利克斯。至于说每次行动的内容，他更是提前报告。
这样，共和军就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一天，一群英国士兵在班戈的一家酒店
里举行舞会，共和军想利用这个机会对英国士兵采取突然袭击，把他们全部杀死。
麦加特兰及时把这一消息报告了费利克斯，结果，两名共和军战士在搬运武器的时
候被警察逮捕了，共和军的恐怖活动没有得逞。还有一次，他向北爱尔兰皇家警察
总部报告了一处共和军的军火库地点，警察紧急出动，结果查获了1500　　磅炸药，
另有15　　名共和军战士因而被捕。
　　　　一连串的失败引起了共和军高层的注意。在以往的行动中，共和军很少失手，
可自从共和军里增加了一个能干的麦加特兰后，失败就接踵而至。而且，每次失败
的行动，麦加特兰总是不在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新入伙者难道是英国警察
打进来的探子？不敢肯定。麦加特兰所在行动小组的成员几乎都死光了，就剩下麦
加特兰了。这个告密者不是他又是谁呢？因此，疑点集中到麦加特兰身上。终于有
一天，麦加特兰接到通知，要他到西贝尔法斯特新芬党总部康诺利大厦去与一个名
叫帕特里克的人接头。一听到这个消息麦加特兰就魂飞魄散，因为他知道康诺利大
厦既是新芬党总部，也经常被用作共和军的审判大楼。这个帕特里克是共和军纪律
检查委员会主任，对待那些吃里扒外的叛徒，帕特里克从来没有手软过，而被他认
定有问题的人，也几乎没有生还过。麦加特兰认定，这一次大难临头，他是难逃厄
运了。现在怎么办？逃走吗？没有机会。共和军看中的人，几乎没有一个能逃脱它
的追捕。麦加特兰在共和军里几年，对共和军的心狠手辣已经不是耳闻，而是目睹
了。而且，在接受审判之前逃跑也等于是自我暴露。毕竟，共和军现在只是怀疑他，
但是否能真正抓到他的把柄，现在还说不准。说不定他有机会挺过去呢？倒不是麦
加特兰铁心为英国警察卖命，他也没那么高的觉悟。要不是英国警察对他的悉心关
照，特别是那个仁慈的费利克斯的培养，麦加特兰说不定早就是一个共和军战士了。
如果有机会挺过去，以后他就不怕共和军的审查了。
　　　　逃走是死路一条，硬挺下去可能也是一条死路，但毕竟还有百分之几的生还可
能。麦加特兰仔细盘算了一下，决定充一次好汉，硬着头皮顶下去。
　　　　于是，他壮着胆子，向康诺利大厦走去。
　　　　来到康诺利大厦，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见到令人胆战心惊的帕特里克，出来
接待他的是新芬党的两个人。他认识他们，一个叫吉姆·麦卡锡，另一个叫保罗·
汉密尔顿，外号叫“刺头”。麦卡锡在1977　　年曾因私藏军火被判过五年徒刑，出
狱之后，他的身价倍增，现在是康诺利大厦里的红人。比之于麦卡锡，汉密尔顿更
是共和军的一个重要人物。他以前在贝尔法斯特为共和军重要人物开车，1977　　年
因谋杀罪被判处12　　年徒刑。当时，他被指控谋杀一位英军少校。在英国女王视察
贝尔法斯特期间，有一支车队在经过福尔斯路时被拦截下来，后又被放火焚烧了。
少校所在的陆军部队负责清理废墟，结果少校中弹身亡，而谋杀者就是汉密尔顿。
有了这份经历，汉密尔顿在共和军的地位就更耀眼了。他被认为比麦卡锡更忠于共
和军的事业。
　　　　现在，接待麦加特兰的就是这么两位人物。他们告诉他，帕特里克在贝尔法斯
侍郊区的一处居民点等他。麦加特兰心想，我的身价不低啊，这么多头面人物都出
动了，看来今天是难逃此劫了。这个时候他不再抱幻想了，而是想如何逃走了。他
四处张望，指望能看到一个警察，这样好把他救走，但是他失望了。
　　　　“请吧，麦加特兰先生。”看着麦加特兰的神态，汉密尔顿心中知道他在想什
么。一个对共和军忠心耿耿并坐过12　　年牢的人，心中最恨的就是吃里扒外的叛徒
了。如果不是有纪律，他马上就想结果这个家伙。
　　　　麦加特兰被挟持着上了一辆白色的福特车。汉密尔顿干起了他的老本行，而麦
卡锡就陪麦加特兰坐在车的后座，监视着他。麦加特兰发现，车子一直在兜圈子，
在十字路口绿灯将熄未熄的时候，汉密尔顿突然加速，福特车一溜烟地冲了过去。
身为司机的麦加特兰当然知道，汉密尔顿这是在甩掉跟踪的车子。他心里完全绝望
了。
　　　　几分钟后，小车停在特温布鲁克居民区的一幢大楼前，看着这灰蒙蒙的大楼，
麦加特兰的肠子都悔青了。不该为了一点钱就加入共和军，这下子要赔本了。
　　　　他被带到三楼一间房子里，里面的设施齐全，与普通民居没有两样。麦卡锡转
过身来宣布：“共和军临时派宣布，你被捕了。”说完，他们抽下他的鞋带，捆住
了他的手腕和脚踝，然后又把他拟倒在地，用毯子蒙住了他的脸。麦加特兰立即陷
入一片黑暗之中，他明白，死神可能随时光顾他，帕特里克就不一定见到了，他也
没有了申诉的机会，而戴着头盔的共和军内部安全小组随时可能前来执行死刑。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外面突然传来马达的轰鸣声和喧闹声。麦卡锡和汉密
尔顿立即转向窗外。麦加特兰请求两位看守让他去一下厕所，麦卡锡不假思索就同
意了。于是，他爬起来，艰难地向厕所挪动脚步。等他从厕所里出来，他发现麦卡
锡和汉密尔顿还盯着窗外。原来，很多警察出现在这一片居民区，把居民都惊动了，
而这两位看守，都在担心警察随时可能闯进来。
　　　　天赐良机。一定是费利克斯发现我失踪了，于是派警察前来找我。此时不逃，
更待何时？于是，他奋不顾身地向窗外蹦去。由于脚踝还被绳子捆着，因此，他的
跳动实在与青蛙没有什么差别。窗口到了。麦加特兰没有犹豫，向窗玻璃奋勇撞去。
虽然不知道外面的情景，但麦加特兰肯定，这是他最后的逃生机会了。也许他会一
头栽在地上死去，也许他会缺胳膊少腿，但也许他会活下去。
　　　　顾不得了。麦加特兰跳了下去，而后面的麦卡锡和汉密尔顿也清醒过来了。但
是，已经太晚了，麦加特兰已经落了下去，窗玻璃破碎的声音、他落地时重重的撞
击声以及女人的惊呼声交织在一起。他们赶紧冲下楼去，发现麦加特兰虽然头部开
裂，身上鲜血直流，人已经昏了过去，但还有一口气。
　　　　他们匆匆地把他拖走，但更多的妇女赶了过来。她们惊叫着，麦卡锡和汉密尔
顿不敢继续拖下去了，他们放弃了麦加特兰，自己逃走了。
　　　　妇女们叫来了救护人员，麦加特兰被送进了医院抢救。真幸运，手脚都被捆着
的麦加特兰从三楼坠下，竟然没有死亡，医生们也啧啧称奇。麦加特兰大难不死，
为了防止共和军的追杀，英国警方把他转移到马斯格雷夫帕克的军事医院作进一步
检查。
　　　　苏格兰场这次表现得很够义气。他们没有抛弃麦加特兰，为他买了一幢住宅，
让他居住。但是，共和军也没有忘记麦加特兰，因为据说有40　　个共和军战士死在
他手里，他们要找他复仇。于是麦加特兰不得不隐姓埋名，四处躲藏。他的未婚妻
回老家探亲的时候，共和军立即找上门来，要她说出麦加特兰的住址。这种提心吊
胆的生活让她受够了，最后她也离开他走了。麦加特兰的弟弟约瑟夫也成了共和军
追击的目标。有天早晨，他与女友坐在家里聊天，突然有两个人闯进门来。他们自
报家门说是“爱尔兰共和军”，然后就用他的袜子把他的嘴堵起来，用胶带蒙住他
的脸，把他吊在栅栏上，用铁棍不断地抽打他，最后把他扔进一辆货车里。经检查，
约瑟夫彼打断了四根肋骨、两条腿、一条手臂。约瑟夫受到这种待遇，其原因只有
一个，那就是他是麦加特兰的弟弟，血管里流着与麦加特兰相同的血液。一天抓不
到麦加特兰，共和军一天就不会放松。26　　岁的麦加特兰将不得不适应这种生活。
　　　　征程漫漫自1969　　年共和军正式恢复恐怖活动以来，近30　　年的时间过去了。
这30年里，北爱尔兰地区炸弹声不断，几乎每天都有人在流血，为此，冲突双方都
付出了沉重的代价。30　　年的武装冲突中，有3000　　人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这其
中部分是英国军警、共和军成员，但是，更多的是北爱尔兰地区的平民百姓。今天
的北爱尔兰乡村布满了深沟高寨，活像中世纪的城堡。不同的是，今天毕竟不是中
世纪了，传统的城堡上布上了电网。这哪里像是庄园，倒像是一座监狱。实际上，
生活在城堡里的人，与监狱里的人感觉可能没有多少不同，他们的情绪甚至还没有
犯人那样稳定。毕竟，呆在监狱里的犯人只要遵纪守法，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找他
的麻烦。但是，今天的北爱尔兰人不知道哪一天会碰到炸弹，因此，他们整天惴惴
不安。这种恐怖气氛，如果人的心理素质不好，那是很难适应的。共和军的炸弹炸
得北爱尔兰人人自危，炸得北爱尔兰满目疮痍，炸得英国政府坐卧不安。
　　　　出路何在？没人知道。英国政府一方面加紧武力镇压，一方面又打出和谈旗帜，
企图把共和军引到谈判桌上来。大英帝国本来就沉疴不起，每年还要向北爱尔兰提
供40　　亿英镑的财政补贴，另外支付10　　亿英镑的军费开支。
　　　　如果能去掉这些负担，毫无疑问对大英帝国将是一种解脱。国际社会也在作这
方面的努力，这方面美国表现得尤为积极。美国有4000　　万爱尔兰后裔，他们是共
和军的同情者和支持者，共和军从他们那里得到了源源不断的援助。
　　　　现任美国总统克林顿在竞选时就对北爱尔兰的“人权”状况表示过关注，当选
总统后更是在发展美国与爱尔兰的关系上一马当先。他先派爱尔兰裔的肯尼迪家族
成员到爱尔兰当大使，又派民主党领袖到爱尔兰当“经济特使”，并且不顾英国的
反对，邀请新芬党领导人查理·亚当斯访问美国，费尽心机要把共和军劝说到谈判
桌上来。
　　　　1992　　年底，梅杰取代撒切尔夫人上台执政。梅杰对北爱尔兰问题表现出前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