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选集(六卷全)毛泽东选集(1-5卷)-第1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土豪、大劣绅、大军阀、大官僚、大买办们的主意早就打定了。他们过去是、现在仍然是在说:革命(不论什么革命)总比帝国主义坏。他们组成了一个卖国贼营垒,在他们面前没有什么当不当亡国奴的问题,他们已经撤去了民族的界线,他们的利益同帝国主义的利益是不可分离的,他们的总头子就是蒋介石⑼。这一卖国贼营垒是中国人民的死敌。假如没有这一群卖国贼,日本帝国主义是不可能放肆到这步田地的。他们是帝国主义的走狗。
民族资产阶级是一个复杂的问题。这个阶级曾经参加过一九二四年至一九二七年的革命,随后又为这个革命的火焰所吓坏,站到人民的敌人即蒋介石集团那一方面去了。问题是在今天的情况下,民族资产阶级有没有发生变化的可能性呢?我们认为是有这种可能性的。这是因为民族资产阶级同地主阶级、买办阶级不是同一的东西,他们之间是有分别的。民族资产阶级没有地主阶级那样多的封建性,没有买办阶级那样多的买办性。民族资产阶级内部有同外国资本和本国土地关系较多的一部分人,这一部分人是民族资产阶级的右翼,我们暂且不去估计他们的变化的可能性。问题是在没有那些关系或者关系较少的那些部分。我们认为在殖民地化威胁的新环境之下,民族资产阶级的这些部分的态度可能发生变化。这个变化的特点就是他们的动摇。他们一方面不喜欢帝国主义,一方面又怕革命的彻底性,他们在这二者之间动摇着。这就说明,在一九二四年至一九二七年的革命时期他们为什么参加了革命,及到这一时期之末,他们又为什么站到蒋介石方面去了。现在的时期,同一九二七年蒋介石叛变革命的时期有什么分别呢?那时的中国还是一个半殖民地,现在正在走向殖民地。九年以来,他们抛弃了自己的同盟者工人阶级,和地主买办阶级做朋友,得了什么好处没有呢?没有什么好处,得到的只不过是民族工商业的破产或半破产的境遇。因为这些情况,我们认为民族资产阶级的态度,在今天的时局下,有起变化的可能性。变化的程度怎样呢?总的特点是动摇。但在斗争的某些阶段,他们中间的一部分(左翼)是有参加斗争的可能的。其另一部分,则有由动摇而采取中立态度的可能。
蔡廷锴等人领导的十九路军⑽是代表什么阶级的利益呢?他们是代表着民族资产阶级、上层小资产阶级、乡村的富农和小地主。蔡廷锴们不是同红军打过死仗的吗?可是后来又同红军订立了抗日反蒋同盟。他们在江西,向红军进攻;到了上海,又抵抗日本帝国主义;到了福建,便同红军成立了妥协,向蒋介石开起火来。无论蔡廷锴们将来的事业是什么,无论当时福建人民政府还是怎样守着老一套不去发动民众斗争,但是他们把本来向着红军的火力掉转去向着日本帝国主义和蒋介石,不能不说是有益于革命的行为。这是国民党营垒的破裂。九一八事变以后的环境能够使国民党营垒分裂出这样一部分人,为什么今天的环境反倒不能造成国民党的分裂呢?我们党内持这样一种论点的人是不对的,他们说,整个地主资产阶级的营垒是统一的,固定的,任何情况下也不能使它起变化。他们不但不认识今天的严重环境,并且连历史也忘记了。
让我再讲一点历史。一九二六年和一九二七年,当着革命军向武汉前进,以至打到武汉、打到河南的时候,发生了唐生智⑾、冯玉祥⑿参加革命的事情。冯玉祥于一九三三年在察哈尔⒀还曾经和共产党一度合作,建立了抗日同盟军。
再一个明显的例子,就是曾经和十九路军一道进攻江西红军的第二十六路军,不是在一九三一年十二月举行了宁都起义⒁,变成了红军吗?宁都起义的领导者赵博生、董振堂等人成了坚决革命的同志。
马占山在东三省的抗日行为⒂,也是统治者营垒中的一个分裂。
所有这些例子都指明:在日本炸弹的威力圈及于全中国的时候,在斗争改变常态而突然以汹涌的阵势向前推进的时候,敌人的营垒是会发生破裂的。
同志们,现在让我们把问题转到另一点。
如果有人拿中国民族资产阶级在政治上经济上的软弱性这一点来反对我们的论点,认为中国民族资产阶级虽然处在新环境,还是没有改变态度的可能,这种说法对不对呢?我认为也是不对的。如果不能改变态度的原因,是民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那末,一九二四年至一九二七年为什么改变了他们的常态,不仅是动摇,简直是参加了革命呢?难道民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是后来才得的新毛病,而不是他们从娘肚子里带出来的老毛病吗?难道今天软弱,那时就不软弱吗?半殖民地的政治和经济的主要特点之一,就是民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正是因为这样,帝国主义敢于欺负他们,而这也就规定了他们不喜欢帝国主义的特点。自然,我们不但不否认,并且完全承认:又是因为这一点,帝国主义和地主买办阶级容易拿某种临时的贿赂为钓饵将他们拉了过去,而这也就规定了他们对于革命的不彻底性。可是总不能说,在今天的情况下,他们同地主阶级和买办阶级没有任何的分别。
所以我们着重地指出:国民党营垒中,在民族危机到了严重关头的时候,是要发生破裂的。这种破裂,表现于民族资产阶级的动摇,表现于冯玉祥、蔡廷锴、马占山等风头一时的抗日人物。这种情况,基本地说来是不利于反革命,而有利于革命的。由于中国政治经济的不平衡,以及由此而生的革命发展的不平衡,增大了这种破裂的可能性。
同志们!这个问题的正面,已经说完了。让我再来说一说它的反面,那就是民族资产阶级的某些分子常常是欺骗民众的好手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因为他们中间除了那些真正拥护人民革命事业的人们而外,有许多人在一个时期内能够以革命的或半革命的面目出现,所以他们同时就具备着欺骗民众的资格,使得民众不容易认识他们的不彻底性以及装模作样的假相。这就增加了共产党批评同盟者、揭破假革命、争取领导权的责任。如果我们否认民族资产阶级在大震动中有动摇及参加革命的可能性,那也就取消了至少也减轻了我们党对于争取领导权的任务。因为,如果民族资产阶级是同地主买办一模一样,以卖国贼的狰狞面孔出现,争取领导权的任务就大可取消,至少也可以减轻了。
在整个地分析中国地主资产阶级在大震动中的姿态时,还有一个方面应该指出,那就是:即使在地主买办阶级营垒中也不是完全统一的。这是半殖民地的环境,即许多帝国主义争夺中国的环境所造成的。当斗争是向着日本帝国主义的时候,美国以至英国的走狗们是有可能遵照其主人的叱声的轻重,同日本帝国主义者及其走狗暗斗以至明争的。过去这种狗打架的事情多得很,我们不去说它。于今只说被蒋介石禁闭过的国民党政客胡汉民⒃,不久以前也签名于我们所提出的抗日救国六大纲领的文件⒄。胡汉民所依托的两广派军阀⒅,也在所谓“收复失地”和“抗日剿匪⒆并重”(蒋介石的是“先剿匪,后抗日”)的欺骗口号之下,同蒋介石对立。你们看,不是有点奇怪吗?并不奇怪,这不过是大狗小狗饱狗饿狗之间的一点特别有趣的争斗,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一种又痒又痛的矛盾。但是这点争斗,这个缺口,这种矛盾,对于革命的人民却是有用的。我们要把敌人营垒中间的一切争斗、缺口、矛盾,统统收集起来,作为反对当前主要敌人之用。
把这个阶级关系问题总起来说,就是:在日本帝国主义打进中国本部来了这一个基本的变化上面,变化了中国各阶级之间的相互关系,扩大了民族革命营垒的势力,减弱了民族反革命营垒的势力。
现在我们来说中国民族革命营垒里的情形。
首先是红军的情形。同志们,你们看,差不多一年半以来,中国的三支主力红军都在作阵地的大转移。从去年八月任弼时⒇同志等率领第六军团向贺龙同志的地方开始转移(21)起,接着就是十月开始的我们的转移(22)。今年三月,川陕边区的红军也开始转移(23)。这三支红军,都放弃了原有阵地,转移到新地区去。这个大转移,使得旧区域变为游击区。在转移中,红军本身又有很大的削弱。如果我们拿着整个局面中的这一方面来看,敌人是得到了暂时的部分的胜利,我们是遭遇了暂时的部分的失败。这种说法对不对呢?我以为是对的,因为这是事实。但是有人说(例如张国焘(24)):中央红军(25)失败了。这话对不对呢?不对。因为这不是事实。马克思主义者看问题,不但要看到部分,而且要看到全体。一个虾蟆坐在井里说:“天有一个井大。”这是不对的,因为天不止一个井大。如果它说:“天的某一部分有一个井大。”这是对的,因为合乎事实。我们说,红军在一个方面(保持原有阵地的方面)说来是失败了,在另一个方面(完成长征计划的方面)说来是胜利了。敌人在一个方面(占领我军原有阵地的方面)说来是胜利了,在另一个方面(实现“围剿”“追剿”计划的方面)说来是失败了。这样说才是恰当的,因为我们完成了长征。
讲到长征,请问有什么意义呢?我们说,长征是历史纪录上的第一次,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于今,历史上曾经有过我们这样的长征吗?十二个月光阴中间,天上每日几十架飞机侦察轰炸,地下几十万大军围追堵截,路上遇着了说不尽的艰难险阻,我们却开动了每人的两只脚,长驱二万余里,纵横十一个省。请问历史上曾有过我们这样的长征吗?没有,从来没有的。长征又是宣言书。它向全世界宣告,红军是英雄好汉,帝国主义者和他们的走狗蒋介石等辈则是完全无用的。长征宣告了帝国主义和蒋介石围追堵截的破产。长征又是宣传队。它向十一个省内大约两万万人民宣布,只有红军的道路,才是解放他们的道路。不因此一举,那么广大的民众怎会如此迅速地知道世界上还有红军这样一篇大道理呢?长征又是播种机。它散布了许多种子在十一个省内,发芽、长叶、开花、结果,将来是会有收获的。总而言之,长征是以我们胜利、敌人失败的结果而告结束。谁使长征胜利的呢?是共产党。没有共产党,这样的长征是不可能设想的。中国共产党,它的领导机关,它的干部,它的党员,是不怕任何艰难困苦的。谁怀疑我们领导革命战争的能力,谁就会陷进机会主义的泥坑里去。长征一完结,新局面就开始。直罗镇一仗,中央红军同西北红军兄弟般的团结,粉碎了卖国贼蒋介石向着陕甘边区的“围剿”(26),给党中央把全国革命大本营放在西北的任务,举行了一个奠基礼。
主力红军如此,南方各省的游击战争怎么样呢?南方的游击战争,受到了某些挫折,但是并没有被消灭。许多部分,正在恢复、生长和发展(27)。
在国民党统治区,工人的斗争正在从厂内向着厂外,从经济斗争向着政治斗争。工人阶级的反日反卖国贼的英勇斗争,现在是在深刻地酝酿着,看样子离爆发的时候已不远了。
农民的斗争没有停止过。在外祸、内难、再加天灾的压迫之下,农民广泛地发动了游击战争、民变、闹荒等等形态的斗争。东北和冀东的抗日游击战争(28),正在回答日本帝国主义的进攻。
学生运动已有极大的发展,将来一定还要有更大的发展。但学生运动要得到持久性,要冲破卖国贼的戒严令,警察、侦探、学棍、法西斯蒂的破坏和屠杀政策,只有和工人、农民、兵士的斗争配合起来,才有可能。
民族资产阶级、乡村富农和小地主们的动摇以至参加抗日斗争的可能性,前面已经说过了。
少数民族,特别是内蒙民族,在日本帝国主义的直接威胁之下,正在起来斗争。其前途,将和华北人民的斗争和红军在西北的活动,汇合在一起。
所有这些都指明,革命的阵势,是由局部性转变到全国性,由不平衡状态逐渐地转变到某种平衡状态。目前是大变动的前夜。党的任务就是把红军的活动和全国的工人、农民、学生、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的一切活动汇合起来,成为一个统一的民族革命战线。
民族统一战线
观察了反革命和革命两方面的形势以后,我们就容易说明党的策略任务了。
党的基本的策略任务是什么呢?不是别的,就是建立广泛的民族革命统一战线。
当着革命的形势已经改变的时候,革命的策略,革命的领导方式,也必须跟着改变。日本帝国主义和汉奸卖国贼的任务,是变中国为殖民地;我们的任务,是变中国为独立、自由和领土完整的国家。
实现中国的独立自由是一个伟大的任务。这须同外国帝国主义和本国反革命势力作战。日本帝国主义是下了凶横直进的决心的。国内豪绅买办阶级的反革命势力,在目前还是大过人民的革命势力。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和中国反革命势力的事业,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成功的,必须准备花费长久的时间;不是少少一点力量可以成功的,必须聚积雄厚的力量。中国的和世界的反革命力量是比较过去更加衰弱了,中国的和世界的革命力量是比较过去更加增长了。这是正确的估计,这是一方面的估计。但是同时我们应当说,目前中国的和世界的反革命力量暂时还是大于革命力量。这也是正确的估计,这是又一方面的估计。由于中国政治经济发展的不平衡,产生了革命发展的不平衡。革命的胜利总是从那些反革命势力比较薄弱的地方首先开始,首先发展,首先胜利;而在那些反革命势力雄厚的地方,革命还是没有起来,或者发展得很慢。这是中国革命在过去长时期内已经遇到的情形。在将来,可以想到,在某些阶段里,革命的总的形势是更加发展了,但是不平衡状态还会存在着。要把不平衡的状态变到大体上平衡的状态,还要经过很长的时间,还要花费很大的气力,还要依靠党的策略路线的正确。如果说,苏联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战争(29)是在三个年头里完结了的话,那末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战争,过去已经花去了很长的时间,而要最后地彻底地解决内外反革命势力,我们还得准备再花一个应有的时间,像过去那样地过分的性急是不行的。还得提出一个很好的革命策略,像过去那样地老在狭小的圈子里打转,是干不出大事情来的。不是说中国的事情只能慢吞吞地去干,中国的事情要勇猛地去干,亡国的危险不容许我们有一分钟的懈怠。今后革命发展的速度,也一定比过去要快得多,因为中国的和世界的局面都是临在战争和革命的新时期了。虽然如此,中国革命战争还是持久战,帝国主义的力量和革命发展的不平衡,规定了这个持久性。我们说,时局的特点,是新的民族革命高潮的到来,中国处在新的全国大革命的前夜,这是现时革命形势的特点。这是事实,这是一方面的事实。现在我们又说,帝国主义还是一个严重的力量,革命力量的不平衡状态是一个严重的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