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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唐时轶事-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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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媳妇开始列举事例请张季弘评理。
    张季弘原本是满怀信心要拾掇这个恶女人,可媳妇讲的事例越多他的气势就越低,等到媳妇讲完几件事后,张季弘已经是满脸虚汗惊神失魄,一个劲儿的对媳妇说你有理,你有理。
    围观的人们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张季弘自己心里最清楚,他看到了石盘上所发生的变化。
    当那个媳妇讲出第一件事之后顺便用手指头在石盘上随意划了一下,那坚硬的石盘上就出现一道深深的沟痕,当那个媳妇讲出第二件事情之后顺便用手指头在石盘上随意划了两下,那坚硬的石盘上就出现两道深深的沟痕,当那个媳妇讲出第三件事情之后……。
    张季弘也是肉长的未必能硬过石头,焉能不怕。道德教育匆匆结束,张季弘回到旅舍房间插上门倒在床上假装熟睡,摆出一副心底不怯天地宽的模样,实际上一晚上都在警惕,第二天天刚亮就悄悄的离开了旅舍。
    角觗又叫角力、相扑,属于摔跤的一种,咸通年间的周赵凇督堑指场分行吹剑骸扒俺搴蟮校薹怯辛χ恕W缶鹩夷茫∈怯萌帧!薄〗怯d士也是些力大人勇的汉子。
    唐僖宗光启年间,左神策军第四军使王卞出任振武节度使,王卞到任之后大摆筵席犒赏三军,宴会上除了喝酒食肉外还举行了角觗擂台赛。擂台赛的擂主身材魁梧技艺不凡,是专门从邻州赶来助兴的,振武军的选手们岂能丢了东道主的面子,十几个好手轮番上阵,却没想都以失败而告终。王卞说这个角觗士真是条好汉,你们再从军中挑选三个人和他比试比试。
    结果是这三个精心挑选的人也不是对手,振武军此番怕是再没有高手了。
    这时,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站了起来走到主宾席前对王卞说,俺能打败他。王卞好坏是军武出身,是不是英雄打眼一看也能看出七八十来,眼前这个书生太平常了,别说是战胜那个角觗士,就是在本军中随便拉出一个军士他恐怕都打不过。但书生坚决要求上阵,王卞只好同意他试试,后果自负。
    书生说俺得先准备准备,只见他走下主席台得台阶到厨房去了一下,出来后便绾起衣袖紧握左拳进入角觗场地。擂台上得那位壮汉摇了摇头笑着说,解决你俺只用一根指头。
    两个人拉开了架势,观战的人们都认为书生不是对手,角觗士一根指头战而胜之的说法虽说有些夸张,但一只手就足够书生受的了。
    两个人越走越近,已经到了伸手就能触及对方的距离,先出手的是书生,他展开紧握的左拳紧挨着角觗士的脸晃了一晃,却见那站着就像一座石塔一样的角觗士訇然倒下,倒下的迅速让人还没来得及品味。
    现场爆发出疯狂的叫好声,书生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角觗士,很低调的走出角觗场地,到一个水盆前洗了洗手后回到自己的座席。
    节度使王卞就奇怪了,他叫来书生询问你使的是什么绝技。
    书生说出一番话来很是搞笑。
    事情是这样的,去年书生前往邻州游玩时在一家饭馆碰见过这个角觗士。当时角觗士正和几个朋友走向一张饭桌,刚走到桌子跟前这魁梧的壮汉就一个踉跄栽倒在地,朋友们一边往起搀扶他一边朝店主喊道,赶快把桌子上的酱收起来,俺们这人怕酱,一闻就昏。
    下来的事情就很清楚了,书生上场前到厨房去时在左手抹了一些酱,关键时刻张开左手在角觗士面前这么一晃,那壮汉就又昏了。
    书生说我这么作只是为诸位增添一些余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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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士的风流薮泽
    
    五代人王仁裕在《开元天宝遗事》中写到:“长安平康坊,妓女所属之地,京都侠少萃集于此,兼每年新进士以红笺名纸游谒其中,时人谓此坊为风流薮泽。”
    这里面的名纸就是后来的名片,而薮泽则是湖水的意思,面对风流的湖水一些人扑通扑通的往里跳。
    唐昭宗龙记元年(公元八八九年),考生韩偓进士及第。那个时候有一个行规,要在全体新科进士中选拔两名年轻俊秀的好男儿充当探花使,韩偓有幸获选。韩偓在晚唐也是个名人,他的姨夫是著名的诗人李商隐,李商隐给韩偓写过一首诗:“十岁裁诗走马成,冷灰残烛动离情。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关于探花使的职责有几种说法,比较通行的是李淖《秦中岁时记》中的记载:“进士杏园初宴,谓之探花宴。差少俊二人为探花使,遍游名园,若它人先折花,二使皆被罚。”看来探花使的任务是采摘自然界的花朵。而在孙棨关于进士与平康坊事迹的《北里志》中则是说:“以同年俊少为两街探花使,鼓扇轻浮。”照这么看就是在选人了。写到这里忽然想到孟郊先生的那首《登科后》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孟先生年近五十终于考中进士,莫不是也要像年青人那样风流潇洒一番。
    平康北里的名妓会去参加新科进士的杏园宴会,这种宴会又叫探花宴,就在龙记元年那次探花宴上,韩偓接到一件特别的礼品——一条缭绫手帕。缭绫产自越州,是一种上等的丝织品,妓女们拥有缭绫手帕不算特别,但韩偓接到的这条手帕与众不同,手帕装在一个封好的信封中,拆封之后取出手帕就发现那上面印有两条深青色的黛眉和一个红红的唇印,直接用嘴唇印在手帕上的。
    遥想当初,周朝卫国的一名男子在接到女友送给他的木瓜后唱了一首歌:“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现在韩偓接到一条寓意深刻的手帕,如果不写上些什么岂不是枉费了进士的盛名,于是韩偓写了一首诗: 
    余作探使,以缭绫手帛寄贺,因而有诗 :
    解寄缭绫小字封,探花筵上映春丛。黛眉印在微微绿,檀口消来薄薄红。缏处直应心共紧,砑时兼恐汗先融。第台春尽还东去,却系裙腰伴雪胸。”雪胸这个造型让人联想到《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条手帕不知是哪个多情女送的,不过韩偓当时和一个叫锦儿的女子关系不错,锦儿来自蜀地,韩偓在写给锦儿的诗中说:“临去莫论交颈意”。交颈这个词出自庄子的《马蹄》篇,人家庄子可不是世俗之人,他笔下的交颈不是指人而是指马,“陆居则食草饮水,喜则交颈相靡”,说的是那马儿饿了就吃青草渴了就喝清水,心情愉悦时就用颈部直接接触依偎摩挲。到了后来交颈这个词就引伸出新的意思,用来形容男女之间的亲密接触。韩偓和锦儿脖颈相交那是实质性的肌肤之亲。不知这首诗为什么没有编入《香奁集》。 
    乾符年间,刘覃离开扬州前往长安参加进士考试。刘覃在家排行第二,他的父亲刘邺是淮南节度使有权有钱有势,刘覃赴京不用骑着毛驴赶路,随他一起进京的有几十匹骏马,十多车财物,势扎的很大。学子之间贫富不均历来如此。 
    刘覃到了长安,他的一个同年鼓动他及时行乐并主动充当掮客,介绍说平康坊里有一个女子挂牌的称呼是天水仙哥,名气很大。 
    天水仙哥的工作场所在平康坊高档区域的南里,她能说会道,唱曲儿行酒令样样精通,缺憾就是相貌平平。刘覃年青,不到二十,天水仙哥多少岁书上没写,写了也靠不住,女人的年龄向来都是个迷,反正是年龄偏大。刘覃并不知道天水仙哥的长相,也不知道这女子的年龄比自己要大的多,只是听说了对方的名气,便决定非要见会上一会。那些围着刘覃跑腿打杂的人就去找天水仙哥说是刘公子要请你吃饭,刘公子的爹爹当过宰相现在主政淮南,能傍上刘公子可是个扬名立腕的大好时机。没想到天水仙哥不愿意去,总是找借口推辞。摘果子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唾手可得,一种是要跳起来才够得着,唾手可得太容易缺乏刺激性,而越是够不着越是能勾起人的欲望。天水仙哥拒绝邀请反倒激发了刘覃的胃口,他的出价越来越高,那些跑腿的人拿了主家的好处却请不来人难以交代,就找到了李全。
    李全家住平康坊,白道上是户部工作人员,黑道上在平康坊通吃各个娱乐场所,曲中各家主事的干妈见了他都要赔笑脸,经纪人都是这种态度妓女们就更不用说了。刘覃让人把请来李全,送给他一个重达两斤多的金花银杯,李全得了银杯回到平康坊后直接叫了一辆小轿子来到天水仙哥的经营场所,二话不说将她塞入轿子里抬了就走。
    刘覃掀开轿帘,看到的是满脸泪水蓬头垢面的天水仙哥,这令他大失所望,真是观景不如听景。刘覃放下轿帘挥了挥手,那轿子又被抬了回去。
    就是为了见天水仙哥一面,刘覃前前后后花费了一铤黄金。一铤黄金重一百两,约等于五千文铜钱。
    有些进士已经近乎变态。
    平康坊有一个妓女叫小润,她接待了进士崔彻,崔彻玩了个新花样,“题记于小润髀上”,还是用的欧阳询欧体字。髀就是大腿,当年刘备看到自己因为很长时间没有骑马导致大腿上长出赘肉,不由的发出“髀肉复生”的感叹。崔彻题髀的事情被他的一个朋友知道了,这个朋友就写了一首诗:“慈恩塔下亲泥壁,滑腻光华玉不如。何事博陵崔四十,金陵腿上呈欧书。”
    当然了,去平康坊也会发生危险,轻的挂花带彩儿,重的危及生命。
    夏侯泽考中进士之后到一个叫牙娘的女子那里去放轻松,牙娘有一个嗜好,喜欢给人身上留下伤痕,大概是一种虐客心理在作怪。这夏侯泽也是个粗猛之人,说起话来无拘无束,那天多喝了一些酒,惹恼了牙娘,牙娘抡起巴掌照着夏侯泽的脸是连打带挠。第二天,全体新科进士一同去拜见恩师主考官,同年们看见夏侯泽脸上的抓痕心领神会都面带微笑,夏侯泽还要解释这件事,他高声说到,俺昨天被牙娘抓破了腮帮子。
    相比而言令狐滈的经历就比夏侯泽危险的多, 
    令狐滈在平康坊有一个定点户,他经常去那里包夜。有一天这女子通知令狐滈说,俺明天要去看一个亲戚,你就不要来了。令狐滈怀疑有他人酣睡女子的身旁,第二天晚上就跑到那女子隔壁的院子去秘密蹲守,监视到半夜时果然有了动静,偷窥过去却那女子和她的干妈杀死了一个喝醉酒的男子,在后院挖了一个坑掩埋尸毁灭证据。
    这个令狐滈身为宰相的儿子知法懂法,看见相好的杀了人却不去报官反倒想着拿人家一把。过了一天,令狐滈又到那女子处去欢度良宵,忙了一阵子之后该歇歇喘口气了,这时令狐滈突然发问,你们昨天埋掉的那个男子是干什么的?那女子一听这话是大惊失色,扑上来就扼住了令狐滈的咽喉往死里掐,幸亏她干妈跑来劝阻,令狐滈这才得以逃脱厄运。
    天一亮,令狐滈就找到京兆尹报了案,等到京兆府的办案人员赶到现场时,那女子和她的干妈已经不知去向。
    夏侯泽和令狐滈的爹爹都是宰相,夏侯泽的爹是夏侯孜,令狐滈的爹是令狐陶。
 
 
唐时轶事之二十一 


三同的官员
 
    所谓三同可不是同吃同住同劳动这种亲民行动,而是指同名同姓同时代,比如现在的大某某、小某某。
    崔敬嗣在房州当刺史时,正赶上唐中宗李显被下放到这里监视居住。那时候李氏皇族正遭受浩劫,金枝折断,玉脉奄奄,李显在房州整天提心吊胆,所谓一有风吹草动就惊慌失措,这都是大环境造成的,武则天为了巩固政权要打压李氏。
    有些人在这种环境下紧跟形势,黔州都督谢祐就是紧跟者之一。当时曹王李明被流放到黔州,谢祐吓唬李明说武则天有指示让你自尽特别委派本都督监督执行,李明受不了惊吓自缢身亡。谢祐自从办了这件事后害怕李家报复,提高了戒备等级,晚上在楼顶平台上睡觉时让十几个小妾和婢女充当人体盾牌把自己团团围住。人体盾牌并不保险,一天夜里有刺客上了平台割走了谢祐的脑袋,周围的人却丝毫没有发觉。刺客是曹王李明的儿子派来的,谢祐的脑壳被拿回去当作夜壶使用。
    房州刺史崔敬嗣没有紧跟形势落井下石在被打倒的李显身上再踏上一只脚,反倒对李显照顾的很周全。当然了,这种照顾主要体现在日常生活方面,政治上的局面崔敬嗣无法扭转,但在生活方面还能插上手,在李显的伙食供应、居住条件等方面尽可能的搞得好一些。
    落难的李显对崔敬嗣心存感激,想着有朝一日东山再起一定要好好报答一番。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李显重新当上了皇帝,那天他在一份准备调整任职的官员名单上看见了崔敬嗣这个名字,就提起笔在一旁批示:此人应予重用。
    关于重用崔敬嗣的指示李显一共批了四次,这个崔敬嗣也就一路高升,终于有一天李显得知崔敬嗣要进京面见皇上谢恩了。等到跪在殿下的崔敬嗣平身之后,李显才发现这个人自己压根儿就没见过,再一询问才知道是搞错了,这个崔敬嗣不是房州那个崔敬嗣。
    出了这个岔子之后,李显立即派人去查访房州刺史崔敬嗣的下落,反馈回来的消息说这个崔敬嗣已经病故。父亲死了还有儿子,崔敬嗣的儿子叫崔汪。崔汪嗜酒成性,整天醉醺醺的是个标准的中圣人。历史上首位中圣人是三国时期的徐邈,那时候曹操禁酒,人们不敢明着说出酒这个字,就想到替代,把清酒叫做圣人,把浊酒叫做贤人,尚书郎徐邈往往私自饮酒喝的大醉,自称是被圣人所中便是个中圣人。崔汪频频中圣显然无法胜任工作,唐中宗让宰相韦安石妥善处理此事,韦安石让崔汪去洛州府担任司功,还授予他五品文散官的官秩,上不上班都不要紧,每月只管领取俸禄。
    崔汪的儿子是崔光远,年青的时候在四川工作时和杨国忠是赌友,后来当过京兆尹、礼部尚书和节度使。这样一看承上启下的崔汪属于这样的人,他可以对父亲说你那个儿子不如俺的儿子,也可以对儿子说你爹真不如俺爹。这是个两不如是后来人说的话,我这里套用了一下。
    到了唐德宗时期,知制诰这个职务出现空缺。知制诰是给皇帝起草文书的人,需要好的文笔,有关部门拟定了候选人报请唐德宗审定。头一次报上的名单被打了回来,显然圣上不满意,有关部门赶紧报上了第二批候选人,没想到又被打了回来,真是如杜甫所说“天意高难问”。好在这回唐德宗指明了方向,他批示到:“给韩翃。”
    既然有了明确的人选事情应该好办的多了,只需发上一道堂帖让韩翃到京师报到就是了。但事情偏偏没有这么简单,当时有两个官员都叫韩翃,一个在州里当刺史,一个在永平节度使李勉手下当幕僚,到底是哪个韩翃还得请示。于是又一份报告摆在唐德宗的面前,请他明示让哪个韩翃当知制诰,唐德宗在报告上批到:“‘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与此韩翃。”
    诗人韩翃唐玄宗天宝十三载进士及第,后来先是在淄青节度使候希逸府中当从事,期间还有一段和一个柳姓女子的悲欢离合,韩翃给柳氏写诗询问最近怎么样,“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亦应攀折他人手。”柳氏给韩翃回信说:“杨柳枝,芳菲节,所恨年年赠离别。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这段传说被唐人许尧佐写成了《柳氏传》。
    候希逸被赶出淄青后,韩翃失业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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