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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杀手正传-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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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
  这件事大概问日本人最清楚。算算看,日本的成人漫画和春宫电影,有多少不是与性虐
待有关?有个日本学生对我说,这是因为日本男人的性能力太弱、性器官也太短小,所以产
生反动力。但是据我研究,应该有四个原因:
  第一,过于制式、严谨的礼教,日本人有着极大的压抑,一有缺口,就要迸发。想想!
那种见面要鞠九十度的躬,对师长要如此尊敬的民族,怎么会在二次大战作出那么残酷的屠
杀?德国人也一样啊!平常对人客客气气,多收你一毛钱,都要道歉老半天;盖起哥德式的
“科隆大教堂”,更好像能够用“塔尖”摸到上帝的脚。但在一次大战,又是多么狠毒!还
有,在高棉的波布政权,前后杀了多少人?你知道那些操刀,把人胸膛切开来摘心,又用人
头垫锅子烧饭的士兵原来是干什么的吗?他们居然多半是淳朴的农民哪!
  所以,愈是礼教严谨、生活平淡的人,一朝失控,干起坏事愈可能“教你难以置信”。
  第二,在日本那么男尊女卑,丈夫对太太可以颐指气使,女人对男人要卑躬屈膝的社
会,使男性发展出专制和独断的行为模式。不但在日常生活上要役使女性,连在“房事”上
也要“强力掌控”。
  第三,我猜想日本军人在侵华战争时的残暴经验,固然使很多日本老兵后来反省、惭
愧,而自动在中国道歉、认罪。但是也可能在许多人心里留下刺激的记忆。我相信许多那时
的老兵还存有他们当年强暴中国女人,用刺刀或高梁秆插入中国女人下体的照片。这种经
验,造成他们喜欢“性暴力”的文学和影片。
  第四,是日本人的“美学”。日本人的美,属于“樱花式”,即开即落、及时行乐,一
方面发展出镜花水月、浮生若梦的“浮士绘”(ukIyO一E)”的美学。一方面发展出对死
亡的美感追寻。在波士顿美术馆藏了一卷日本国宝级的画——“三条殿之火”,除了腾空的
烈焰、被纵火的房舍,更可怕的是画了一群正在屠杀的军人。在六个人的注视下,一个血淋
淋的人头正被砍下;在长廊上,一个军人正拿着武士刀追杀一个跌倒的人。请问,在中国有
这样歌颂“杀之美”的作品吗?在中国的书店,又买得到把女人五花大绑,称之为“绳之缚
戏”的书吗?
  当然,你可以想,我现在养螳螂就是在欣赏“杀之美”。但这是生物性的杀,不是计划
性的杀。
  当然,你也可以说,其实所有的杀,都是生物进化或人类历史的一部分。
  现在我的“杀之美”就要上演了。
  首先,我解开橡皮筋,拿下纱布,把曼陀罗枝子,从派蒂的罐子里拿出来。让新螳螂和
派蒂遭遇的时候,无论相亲或相杀,都能有个较大的空间。
  在这么做之前,我也经过一番考量。想到古罗马的斗兽场中,加了许多山丘、树丛,使
那打斗格外逼真,仿佛在野外遭遇一般。
  于是我想,如果螳螂在外面碰到,也有许多树枝树叶的阻挡,必须追来追去、躲来躲
去、抓来抓去。甚至滚到树下,弄得一身泥沙,才分出胜负,我何不也布置这么一个“自然
的场景”,让它们表演呢?
  只是,这罐子实在太小了。为了便于观察,也为了使它们“窄路相逢”,我不能不移走
各种阻碍。
  我甚至想,是不是应该让派蒂出来,进入巧克力的盒子。那里更小,更容易滋生爱苗,
也更容易产生冲突。这世上,无论人或是其他动物,数目增加太多,地方变得太挤,就会发
疯、就会乱性、就会打架。连我在捉虫的时候,都有这样的感觉。
  记得有一次,我先在塑胶袋里捉到一只大黄蜂,才转头,又发现一只又圆又大的“红蜘
蛛”,于是再把蜂蛛抓进了袋子里。
  大概是生物的默契,它们两个一进入塑胶,就各据一方,准也不理谁。但是当我把袋子
愈缩愈小,让它们挤在一起的时候,战斗就开始了。
  还有一回,我同时抓了两只大黑蜂,把它们挤在一块,两个就抱着缠斗,我试着找开袋
子,把袋子扔在地上,看它们是不是就不打了。
  它们还是打。甚至我等得不耐烦,跑去看报,看完回来,它们还在里面打。
  于是,我又封起袋口,拿进屋子,把它们全放进派蒂的罐子。这使我想起儿子有一次跟
朋友到海边捉螃蟹,回来讲:一堆螃蟹,只要拿起一只,就能连带捉起许多只,因为它们会
一只钳着一个,似乎说“我脱不了身,你们也别想逃,要死一起死。”
  据说“多苦难”的民族都有这种螃蟹的美德。
  下午三点钟,女儿放学了,也是两只螳螂准备遭遇的时刻。
  我每天特别等女儿放学,让小丫头看派蒂吃虫是有道理的。她看到的固然是“血淋淋”
的画面,但这正是大世界的缩影。我也不认为“看杀”会造成她残酷的感觉,反而发现她会
因此表现“爱”。
  爱是很特殊的,它有时候甚至褊狭得让人害怕。有一次看派蒂咬一只蝗虫,蝗虫的内脏
被咬出来了。小丫头不但不觉得恶心,还高兴地说:“好吃!好吃!”似乎为她的宠物能够
吃到这么一个又大又活的蝗虫而高兴。
  还有一天,看那派蒂吃完马蜂在舔嘴,小丫头居然赞美地说:“她好漂亮,她的嘴是红
的,是不是搽了口红?”
  她显然觉得这只三角头的派蒂是个美女。
  爱就是这样,可以使正义、公理,都闪到一边。别人的悲剧在我们的眼里,可以是喜
剧。别人的父母不是父母,别人的子女也不是父母生的。别人既然跟我敌对,就该杀。杀敌
是圣战;“射人先射马”是聪明的战法;诱敌先捉他的“家小”,也没什么不义。
  养老虎的喂虎吃鸡;养鸡的喂鸡吃虫;养虫的喂大虫吃小虫。每个人都从他的本位出
发,不必往上想,也不必往下想。
  如果有一只鸡,把我的派蒂吃了,那还得了?但是如果派蒂吃了别人宠爱的蟋蟀,又该
怎么说?
  把新螳螂放进罐子之前,我问女儿:“如果新螳螂把派蒂咬死了,怎么办?”
  “把新螳螂杀掉,为派蒂报仇。”小丫头咬着牙说。
  我又问:“那如果派蒂咬死了新螳螂,怎么办?”
  “那就太棒了!”小丫头拍着手。
  “为什么不想,如果新螳螂咬死派蒂,我们可以把新螳螂看成派蒂,也叫它派蒂,我们
还是有一只螳螂呢?”
  “不!”小丫头大声喊:“派蒂是我的宠物!”

殊死斗
            十月九日
  现在是凌晨五点半,派蒂的玻璃罐正在我前面。昨天晚上的风暴已经结束,里面平静得
如同外面的树林。
  过去这一天,让我学到不少。大约人们在面对战争和死亡的时候,都最不能思想,也最
能思想。所以战争常是新思想的催生者。一次大战时查拉(Tristan Tzara)的“达达主
义”(Dadaism)这样产生;二次大战毕卜索的“格尔尼卡(Guernica,1937)这样产生。
张爱玲也一样,文学评论家陈芳明说得好——“战争毁掉了一个中国,却诞生了一个张家
玲。”
  所有的战争,开头都可能是和平。也可以说所有的和平之前,都是战争。当我到挪威旅
行的时候,导游指着一个宁静幽美的村庄,和四周如画如梦的风景说,当年曾经有几千个英
国佣兵到这里来,结果全被俘虏了,“英国人怎能对付得了维京人?”导游笑道:“村民们
开会,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后来觉得遣送、交换都太麻烦。于是把每个俘虏的头都割了下
来。多干脆!”
  我一边听,一边看那宁静的小村庄,后面有白雪覆盖的山头,旁边是幽谷涵岚的狭湾,
尖顶的教堂从绿绿的树丛里伸出来,夕阳下,树特别绿,塔尖也特别照眼。一群绵羊迎面走
来,带头一只大羊的脖子上挂着铃挡,叮当叮当地响。
  我很难想像,当战争在这里发生时,会是怎样的景象。
  一丛丛的密林,成为最好埋伏的地方?
  一棵棵白杨,当鲜血溅到那白色的树皮上,会是怎样的色彩?”
  一个尖顶的教堂,会是多么好的了望塔?
  一颗颗割下的头颅,是挂起来?还是扔在了什么地方?
  从万古来看,每一片美丽的风景下面,都可能是坟场。如同山顶洞人和尼安德塔人,在
挖掘他们的洞穴时,发现地下一层又一层,千千万万年,留下一代又一代的骨骸和遗物。
  记得电影“巴顿将军”里有一个镜头。巴顿的车子在郊外开,他突然叫停车,一个人走
下去,面对一片旷野,深呼吸,说他感觉得到,那里是一个“古战场”。
  “古战场”,多么令人发思古之幽情、无限凭吊,又无限欷殹暗拿省H缤笆芳啤保
芰钊苏鸷常芤鹦牧榈木换*给人壮阔的感动。
  “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多美的电影场景!如果燃起一阵烟,拉出一片哭声,加上褴褛的衣衫、憔悴的容颜、滚
动的车轮,那氛围有多棒!
  只是,如果你我是要出征的人,我们的妻小正牵衣顿足拦住我们的脚步,那生离死别之
际,又是何等的心情?
  “古战场”、“史诗”、“人间的悲剧”。请问:我们脚下的土地,有几个不曾是古战
场?有几个不能把千百年来发生的事,写成一部史诗?又有哪一寸土地,不曾上演人间的悲
剧?
  我面前的这个罐子,也成为了古战场。从一个月前,派蒂住进来之后,就日日演着杀的
戏码,留下翅膀、残肢、断臂和头颅。
  相信那新螳螂在昨天下午踏进来的时候,也立刻嗅出这古战场的味道,它会不会想,自
己踏入了一个鬼屋,面对了一个杀人的魔头呢?
  这一点,我看不出来,只觉得它是出奇地镇定。我拉开纱布,把它的盒子对准罐口,它
就从从容容地走了进去。
  原以为立刻会有一番亲爱或厮杀,却出乎我意料地平静。
  罐子是横放的,派蒂站在靠底部的位置,“新朋友”留在入口的“玄关”。两个家伙相
对地看了看,居然转过头,好像互不关心,如同心理学家说的,动物过多,会产生冲突;但
人不一样,譬如在电梯里,大家会各自把目光转开,不要对上别人的眼睛,于是减少了紧张
感。
  当时这两只螳螂也表现了这种人的风范。
  或许强者都懂这个。最起码“当运的人”,都懂得不要跟也“正当运”的人斗,好比钻
石不要跟钻石互相摩擦一样。强者的强,不是暴虎冯河,而是识时务。与其鹬蚌相争,让渔
翁得了利,不如划分势力范围,各吃各的,各自舔自己刀上的血,谁也不要为对方的草民鸣
冤。赵滋善先生说得好——
  “误尽苍生的,终是权利之争。”(诗·〈宋王台畔〉)
  想到权利之争,我立刻冲去院子,抓了一只蜜蜂,又丢进去,全家的观众,显然都为我
的此举叫好。
  蜜蜂飞进去,先直冲罐底,派蒂匆匆忙忙出手,没抓到。蜜蜂朝反方向逃,进入新螳螂
的势力圈,新螳螂也出手。
  天哪!它居然一把就抓到了。
  全家都大叫了一声,又立刻安静了下来。我想每个人都在操心,怕我家的派蒂,不是外
来客的对手。
  人都是这样,“见面三分情”,只要见一面总能有三分情,觉得是一种缘。何况相处这
么久的“宠物”。
  眼看这外来客,人生地不熟,又在啦啦队一面倒的情况下,才一出手,就是“三分
球”,怎不令人惊讶呢?
  我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日本的“相扑迷”。当那来自夏威夷的“异类”,居然打垮一群
国产高手,而要登上“横网”的时候。到底该怎么反应?
  给他下药?赶他出境?请他入籍?还是把女儿嫁给他?
  才想到“相扑”,罐子里就演出了。
  真像相扑,这两个大肚皮的家伙,居然各自抬抬左腿,又抬抬右腿,再往下蹲了蹲,一
副作势欲扑的样子。
  也果然如“相扑”,作完这些准备动作,又各自转身走开了。罐底的派蒂开始向罐口称
动,外面的新螳螂也靠着另一侧,向中间移动。
  两个家伙由原来的面面相对,成为了四十五度角的侧面。如果它们是猫,这绝对是最好
的攻击时刻。可以出一边的爪子,用甩动的力量,攻击对方的头部。
  但它们没有出击。继续绕着场子走,每一步都踏得很慎重。使人想到“螳螂拳”,这个
据说由王朗(1644~1912)观察螳螂所创的拳法,在步法上就非常讲究。
  你看!那“马步”就该这么蹲,腿不可直,总要留三分余地;眼睛要看紧对方;手要举
起来,护着自己的脸。
  螳螂的大肚子,真教人能一看就了解什么是“君子不重则不威”,那“重”,是“厚
重”。大大沉沉的肚子,向外伸出四条腿,隐隐地成为“中心”。上身细细小小的,又穿着
厚厚的铠甲,正好能灵活地摆动。古人称之为“巨斧”的一对钳子,真是既像斧、又像刀、
更像钳子和钩子,可以砍、可以夹、可以戳、可以钩。
  螳螂是昆虫里最像人的。小小的头、细细的颈,上身有两只手臂。这两只手连关节都像
人——有上臂、有下臂、有手、有指。也就凭着这只强力的手臂和上面的武器,使它敢于
“螳臂当车”。
  提到“螳臂当车”,大家都用来嘲笑不自量力的人。其实当年齐庄公出猎的时候,看到
螳螂“拳足,将搏其轮”的时候,问驾车的人:“这是什么虫?”御者答道:“这是螳螂。
是只知进,不知退,不自量力,而轻敌好战的小虫。”
  齐庄公当时怎么做?
  他没有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压死。而是“回车避之”,表示对“勇士”的尊重。
  果然天下的“勇士”听说,就都来了。可见螳螂的勇,固然是易折的武勇,却也值得尊
重。尤其在今天,这种人更稀有。
  话说回来,螳螂真是“只知进,不知退”吗?
  错了!最起码在我的罐子里,就看见它们如何衡情度势地向侧面移动。
  他们也不是“轻敌”的。平时看派蒂,见到虫子就出来,是因为虫子太弱,能够手到擒
来,所以好像掉以轻心。但是到了这一刻,真遇见劲敌,它们出手就慎重了。
  “它们的屁股在动!”女儿突然叫了起来。
  可不是吗!我原本只注重它们的大动作,却没发现它们屁股尖上两根须须,正在上下左
右地摆动,难道是正由那里分泌费洛蒙(pheromone)。好比两车固然在前线对峙,领袖却
透过热线电话在谈媾和?
  隔段时间造成一点紧张的情况,非但不会影响领袖的地位,而且有转移反对派注意力,
凝聚全民共识和鼓舞士气的功用。敢情这螳螂也懂得,正在发挥两面外交?
  它们居然开始慢慢靠近。搞不好真是一公一母,准备上床上。我心里暗想“如果真交了
尾,我怎么对六岁的小丫头解说?”
  眼看头就要碰到一块儿,突然各自偏了一下,侧身让过,外来的那个家伙继续向前走,
再左转,居然从派蒂的身上跨过去。一只脚还狠狠踩了派蒂一下。
  “派蒂小心!”女儿大叫。
  派蒂好像听懂了,也向前走,于是两只螳螂又回复了原本的态势。
  大概密商完毕,彼此探测了虚实,费洛蒙的消息也做了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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