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同人)墨玉梅花 作者:英飞(晋江vip12.16完结,西门吹雪x邀月)-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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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过了很久,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和尚看着她的背影,被昏黄的灯光映照着的清瘦的身影,缓缓道:“那你的心呢,心在哪里?”
马秀真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但世间能从心所为,顺心如意的人又有几个?”
连和尚也沉默了。
马秀真悠悠地说道:“我听说了一个故事。因为这个故事感动了我,所以我才不惜借助师门的力量,来寻找这个故事里的人。 ”
和尚道:“这不应该是个感动人的故事。”
“一个美好的开始,却悲伤的结局……”马秀真叹道:“从前有一个很老实的和尚,由怜生情,爱上了一个在乐户里长大的小女孩。可是这个出了名老实的和尚,既不能花几百两银子为乐户女赎身,又不能把她从勾栏院里抢出来,只好含恨而去,在一个他认为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思情悔过。”
“他竟然躲到了一座没有人的道观里。”马秀真说到这,转过头看向老实和尚。
和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那个人就是我呀,我就是那个出了名老实的和尚。”
“老实和尚……”马秀真看着他,连语声都有些颤动,道:“你想不想见见她,那个叫小豆的女孩?”
“小豆,小豆子……”老实和尚抬起头,轻轻地呢喃着。他怎么会不想见她,就算天荒地老,月殒星落,他也在想念着她。
到观中并不只是为了悔过,也是为了相思。一个人的相思,无穷无尽。
马秀真激动道:“我已经为她赎身,她就在山下。她,她一直在等你……”
老实和尚听了,忽然又沉下了头。他沉默着,忽然慢慢地把那件破烂宽大的僧袍掀了起来,露出了他的一双腿。
马秀真不由怔住了。那双干瘦的足踝上,竟然锁着一根沉沉的铁链。
老实和尚缓缓道:“锁是七巧堂的精品,钥匙已被我抛入绝壑,世上再也没有人能打得开。”
“为什么要这样?”马秀真慢慢地说着,眼睛里忽然已经湿润,“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爱的人?”
这个问题又要人怎么回答?他但是一个和尚,是一个很有名的和尚,还是很有名的老实和尚。他只能用这个方法将自己困住,免得误人误己。
“你回去吧,谢谢你这些日子天天来为我送饭送水。”老实和尚沉沉地叹道。
马秀真霍然转身。她转过身,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我很久很久以前听过一句诗。”
“什么诗?”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雨虽然还在下,人却是不得不离去了。马秀真回到的小屋时,隔壁那间房的灯火已经熄灭。
或许小豆子也已经明白,老实和尚如果想见她,那就早已经见面了。身陷情局的人,比局外人看得更加透彻。看得更加透彻的人,是不是也更加悲哀?马秀真叹息着轻轻推开自己的房门。
自己离开的时候还是白日,如今却已经点上了蜡烛。红色的一支蜡烛,静静地点亮了黑夜,仿佛连这间清冷的卧室也温暖了几分。
灯下还留着昨夜的一盘残棋未收,棋盘前坐着一位美人,素手执白子,敛眉微蹙,正在为何处落子而沉思。
“邀月,你在这里?”马秀真淡淡地微笑着,向邀月走了过去。
邀月抬起头,也笑着看向马秀真,道:“我们又见面了。不请自来,请勿见怪。”
“没有关系……”马秀真径直坐在了邀月对面,低头看了一眼棋盘,伸手从棋盒里抓起一子落下,随意道:“正好有人来陪我下一盘。”
两个人很快沉浸在棋局里。马秀真连一句话都没有过问。棋逢对手,又何须多言?
夜色寂寂,微雨潇潇。不知过了多久,邀月放回手中所有的棋子,叹道:“我输了。”
马秀真淡淡回了一个微笑,道:“承让。”
邀月和马秀真一起收回棋盘。两个人都静悄悄的,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西门吹雪走了,他去了南方。”邀月忽然抬起头,看向马秀真。两人离得那么近,甚至连马秀真听到后睫毛微微一颤动,邀月都看得清清楚楚。
邀月叹道:“你总该知道的,西门吹雪是去找白云城主叶孤城。”
“你想说什么?”马秀真拾起最后一粒棋子,然后抬起头神色平静地看着邀月。
邀月道:“虽然我没有见过叶孤城,不过连陆小凤都承认他是不出世的剑。若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一战,谁生谁死,你难道不在乎吗?”
马秀真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果陆小凤和你说过什么,你完全可以只听听,一笑而过。”
“不!绝不是!”邀月突然抓住马秀真的手,语声里有种莫名的激动,道:“从我第一次听你吹笛,便知道你是一个真正孤独的人。你这么孤独,难道不是因为思念着一个人吗?这个人不就是白云城主吗?”
马秀真愣愣地看着邀月,沉默了许久,忽然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没有用的,他们都不是能为情舍弃剑道的人。”
邀月道:“我不想强迫他放弃什么,只要不是生命,只要他一直能在我的身边就好。”
马秀真凝视着邀月,目光深沉,深沉的目光里又流露中难抑的痛苦,“西门吹雪能遇到你真是幸运。不过他一直,一直是很幸运的人,总得遇到对他全心全意的人。当年秀青她……”
她说着突然顿住话,想了又想,沉声道:“叶孤城和我师傅一样,都是真正的剑士。我对他的尊敬,甚过对他的爱。所以,我不会再过问他的任何事情。”
“你……”邀月直直地看着她,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马秀真已经站了起来,她又恢复了那云淡风轻的神情,缓缓道:“夜深了,你应该走了。”
邀月听言也缓缓站了起来,她对着马秀真道:“打扰了,我是该走了。不管会发生什么,我一直都会陪在他的身边。”
马秀真倚着门,静默地看着邀月冲进雨帘中。烟雨渺茫,夜色沉寂,很快便消失了白色又坚定而去的身影。
她淡淡地笑了笑,抬起头默默地望着天空。
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如此黑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南海之滨,潮水汹涌,波涛拍岸。岸边的船舶,就像漂在水上的羽毛,随着海波轻轻地漂动着。
“海上起了大风,这些天是不能出海了!”一个装货的船夫长长地叹息道,这些常年漂浮在海上的人,黝黑风尘的脸上带着的,不知是对这难得几天的陆上生活的眷恋,还是在为生计发愁。
西门吹雪淡淡地回过身,向海岸上走去。大海留在了身后,苍茫浩渺,无际无涯。
这不是他第一次出海了,就在不久前他就曾出过一次海。在那次海程中,就突然遇到了如此大的风暴,就突然遇到了邀月,还有江枫、燕南天、慕容家的人……
人生就是如此神奇,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就会见到什么人。
对着站在他面前的邀月,西门吹雪已然怔住。
“我以为你见到我会很开心,还会过来抱着我。”邀月看着西门吹雪,促狭地笑道。她日夜兼程,神色疲倦,看到西门吹雪的时候却又立刻充满了活力。
因为你爱着的人,能带给你力量和勇气。
“你来干什么?”西门吹雪话出口却冷冰冰的。
“当然是跟着你,看好你。”邀月走到西门吹雪面前,一字字道:“这辈子,你都休想把我甩开!”
☆、60白云之城
蓝色的海洋;无边无垠,浪卷涛涌,蔚为壮观。 但良辰美景,终抵不过海上漫长又枯燥的生活。
对终年漂泊在海上的水手们来说;回到陆上的日子总是短暂得像个过。唱歌、喝酒;便成了水手们海上闲暇时最常做的两件事。他们唱的是大海、妈祖还有远方思念着的亲人;歌声里有甜蜜又有忧愁。
邀月站在船头静静地听着;入目便是天接水、水连天的大海;似乎望也望不到边。但无论有多远的海程;总会迎来它的目的地。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水手眯着眼看着邀月,大声而兴奋地呼喊着:“小娘子,别看了,白云城很快就要到啦!”
到了白云城,他要找家酒馆饱吃一顿,他已经受够了船上的鱼和干粮;到了白云城,他要找一个温暖的熏着浓香的房间睡上一觉,再也不要闻那海水的腥味。
白云城,每个人心里都带着一个甜蜜的梦。但是邀月呢?邀月的心里却只有浓浓的连海风都吹不走的忧愁。
那是一个谁也猜不透的终点。邀月静静地站在船头,仿佛已经在那里伫立了千百万年。
一阵海风吹来,燕子忽然就像雨点那般落下,伏在甲板上休息。
“秋天来了,燕子们都从北方飞回来啦。”一个老水手拖着长调,慢慢地感叹着,“出了这趟海就到年底了,该回家过年啦……”
邀月忽然回过头,看了头发灰白的老人一眼,又低□子,拣起船板上一只休息的燕子。
它一定是飞得太久了,连在人类的手心里都一动不动,只一双圆圆的眼睛,呆呆地看着邀月。
邀月不觉笑了一笑,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燕子的头。燕子忽然“吱”地叫了一声,又拍了拍翅膀飞了起来,越飞越远,飞向下一个栖息的家园。
万水千山,燕去燕归,永不停息,直到生命的尽头。邀月望着船板里没有飞起来的燕子,将它们轻轻地拣起,放回了大海的怀抱。
邀月回到船舱,敲了敲西门吹雪的房门。
“进来吧。”西门吹雪正静静地端坐着,桌上放着他的剑。
邀月看了看剑,又看了看西门吹雪,轻步走了进去。
“这把剑,原来早就回来了。”邀月在西门吹雪身旁坐下,一边叹道。
西门吹雪拿起桌上的剑,沉思着缓缓道:“慕容家的女儿,骑了整整一天的马,为了送我这把剑。”
“这把剑本来就是你的,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这把剑。 ”邀月沉声道。
“但这世上只有叶孤城,才值得我用这把剑。”西门吹雪缓缓地说着,语声听起来既冰冷又寂寞。
邀月静静地看着他。纵然她早知道西门吹雪是一个不出世的剑士,也绝没有见过他这样的坚决与执着。
这世上已没有任何人任何力量能改变他的决定。
邀月笑了一笑,然后轻声道:“西门吹雪,你要请我冬天去看梅花的。”
“嗯……”西门吹雪淡淡地应道。
“白云城是没有冬天的,也没有梅花。”
“嗯。”
“所以,你不要死在那里!”邀月突然道。
“不会。”西门吹雪看着邀月,忽然伸出另一只手抱住邀月,“……冬天到来前,我们会回去的。”
水手们将船湾泊,水底抛锚,岸边钉橛,一边思索着去城里寻哪个酒家。
这些过往的商船,给白云城带来了无限的商机和财富。而真正让白云城名扬天下的,却是白云城的城主。
“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剑,敢来白云城了。”沽酒的老翁一边摇着头,一边缓缓地说道,“也已经很少见过城主了。自从四年前城主从中原回来,就闭关修炼,不见外……”
“他会见我的,”西门吹雪忽然冷冷道,“因为我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老翁怔了怔,待抬头细看时,刚还站在他面前的一男一女已经走远。
老翁不禁摇了摇头,望着东方不知何时升起的月亮,低喃道:“月明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当往事变成神话。昔年天子城中观战的,到如今不知还有几人?
“店家,来两瓶好酒!”男人一声吆喝,打断了老翁的沉思。
“来啦,一瓶好酒十文钱!”老翁抖了抖肩上的长巾,抱起酒瓶笑着去招呼人。
城主府就在大道的尽头。大道宽阔又笔直,街上人群熙熙又攘攘。
高大巍峨的府院,在夕阳下发着金色的光。门旁两列黑衣劲装、仗剑而立的卫士,无不显示着白云城的辉煌和强大。
西门吹雪缓缓地向大门走去,就像君主缓缓地走向他的宫殿,走向他命中注定的战场。
邀月忽然停住脚步,静静地望着西门吹的背影。她想出声叫住西门吹雪,可她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
“我从来没有这么看重过一个人的生死,只因为这个人是你。”邀月心里默叹道,然后快步跟上了西门吹雪。
“我以为你不想进去。”西门吹雪望着身边的邀月,忽然说道。
邀月笑笑,抬头望着深锁的大门,道:“怎么会呢,我还想见见天仙长啥样呢!”
“天仙?”这下连西门吹雪也笑了。他们笑的时候,守卫城主府的人已忽然围了上来,长剑出鞘,杀气腾腾。
“我是来见叶孤城的。”西门吹雪淡淡地说道。
“我们城主吩咐过,他不见任何人,除非你是……”为首侍卫大声道。
西门吹雪缓缓地举起手中的剑,他的手苍白、干燥而镇定,“我是西门吹雪。”
府门深深,开了一重又一重,院中卫士避道而立,隆重地迎接这个尊贵的人。
“白云城什么来历,这气势倒不逊于王侯了?”邀月打量着忽然问道。
西门吹雪淡淡道:“天潢贵胄又如何,他们在叶孤城面前什么都不是。”
邀月不再多言,只跟着引路的仆人向前走去。穿过漫长的甬道和游廊,忽然一地平坦宽豁,草木葱茏,两边重楼飞阁,皆隐在山坳佳木之间。
“城主已恭候多时,请西门阁下入内。”仆人卷起帘子,恭敬地说道。
西门吹雪看了邀月一眼,轻声道:“我过会儿来找你。”
邀月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西门吹雪一步跨入殿中。西门吹雪步入殿中的时候,邀月看到了立在殿中的一个白色的身影。
孤孤单单地立在那里,距离每一个人都那么远,距离那红尘万丈也是那么远。一座城,一个人。
邀月忽然明白了,西门吹雪为什么一定要来找叶孤城。然后她又想起了巴山那场雨夜里,马秀真和她说过的话——对于叶孤城,她对他的尊敬,甚过对他的爱。
邀月坐在长廊下,静静地等待西门吹雪。檐廊下有一窠臼,燕子在廊下盘旋飞舞,啁啾低鸣。
邀月望着燕子出神。不知道明年燕子会不会飞回北方,还是这个四季温暖的地方就是它们永远的归处?
邀月等了多时,直到明月高悬,淡淡的清辉照在幽深宁静的城主府,深垂的竹帘终于又被卷起,西门吹雪还有叶孤城一同步出大殿。
邀月怔怔地看着叶孤城走来,直到西门吹雪冷冷地开口道:“你看到了天仙?”
“不!”邀月的目光没有离开叶孤城,缓缓地回道:“我只是又看到了一个真正孤独的人。”
叶孤城也看着邀月,忽然颔首道:“你好。”
“我叫邀月。”邀月回道。
叶孤城点了点头,又看了西门吹雪一眼,道:“我明天便离岛,两位可随意去留。”
西门吹雪也只点点头。
邀月好奇地看着叶孤城独自离去,在苍茫的夜色里消失了最后的身影,沉声道:“你们说了什么?”
她转过头凝视着西门吹雪。她当然不会相信西门吹雪会放弃他们的决战。
那叶孤城为什么要离岛,他要去哪里?
“没什么,他只是还有些事……”西门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