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机与人格 作者:[美]马斯洛-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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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仔细研究有意识动机的生活常常会遗漏许多与意识中看到的东西同等重要或更重要的方而。精神分析学反复论证过,一个有意识的欲望与它下面潜藏的最终的无意识目标之间的关系完全不必是直接的。的确,就象在反应形成(reaction form—ations)中所表现的,这种关系实际上可能是否定的(negative)。那么,我们可以断言,合理的动机理论不能够忽视无意识生活。
欲望与文化
现在,充足的人类学证据表明,全人类的基本或最终欲望并不完全象他们有意识的日常欲望那样各不相同。其主要原因在于,两种不同的文化可能提供两种完全不同的方法来满足某一特定的欲望。让我们以自尊心为例。在一个社会里,一个人靠成为好猎手来满足自尊心,而在另一个社会中,却要靠当一个伟大的医生、勇猛的武士或者一个十足铁石心肠的人等等。因此,如果我们从根本上考虑问题,或许可以这样认为,这个人想要成为好猎手的欲望与那个人想要成为好医生的欲望有着同样的原动力和根本目的。这样我们就可以断定,把这两个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有意识欲望归于同一范畴而不是以单纯的行为为根据将它们分为不同的范畴将会有益于心理学家。很明显,目标本身远比通向这些目
标的条条道路更具有普遍性,因为这些道路是由特定的文化局部决定的。
复杂多样的动机
精神病理学使我们了解到一个有意识的欲望或者一个有动机的行为(Motlvated bellavior)具有与我们刚才讨论的特性同出一源的另一个特性,即,这个欲望或行为可能起到一种渠道的作用,通过这个渠道,其他意欲(Purpose)得以表现自己。可以从几个方面证明这一点。例如,众所周知,性行为与有意识的性欲所暗含的、无意识的目的可能是极为复杂的。甲的性欲可能实际上是确立自己男子自信的欲望的表现,而其他人的性欲则可能根本上代表了吸引注意力的欲望,或者对于亲密感,友谊,安全、爱的欲望,或者这些欲望的任何一种组合。在意识里,所有这些人的性欲可能有着相同的内容,而且他们可能都会错误地认为自己追求的仅仅是性满足。但是我们现在知道这并不正确。我们也懂得,认真对待这个性欲和性行为所根本上代表的东西,而不是该人在意识中认为它们所代表的东西,对于理解这些人是有益的。(这既适用于预备行为也适用于完成行为)。另一类同样可以证明这一点的证据是,人们发现,一个单一的精神病理学症状可以同时代表几种不同的甚至是相对立的欲望。一只患癔症麻痹的胳膊(A hyst—erically Paralyzed arm)可能象征着同时存在的报复、怜悯、爱和尊重的愿望的满足。单纯根据行为方式来考虑第一例中的有意识愿望或第二例中的表面症状,意味着我们武断地拒绝了完整地理解个人行为和动机状态的可能性。让我们这样强调:如果一个行动或者有意识的愿望只有一个动机,那是异常的。不是普遍的。
促动状态
在一定意义上,几乎有机体的任何一个事态本身又是一个促动状态。如果我们说、个人失恋了(feel rejected),这是指什么呢?静态心理学会满足于在这句话后面加个句号。但是动力心理学会以丰富的经验论证通过这句话来表达多得多的含义。这种感情会在整个机体的肉体和精神两方面都引起反应。例如,它还意味着紧张、疲惫和不愉快。而且,除了当时与机体其余部分的关系之外,这样的状态自然地、不可避免地导致许多其他情况的发生:重新赢得感情的强硬欲望,各种形式的自卫努力,以及故意的增长等等。那么很明显,我们要想解释“此人失恋了”这句话所暗含的状态,就必须加上许许多多的描述来说明此人由于失恋而遭遇了什么事情。换句话说,失恋的感情本身是一个促动状态。目前流行的关于动机的概念一般是或至少似乎是出自于这样的假设:动机状态是一个特殊的与众不同的状态,与机体内发生的其他情况界线分明。相反,合理的动机理论应该这样设想,动机是连续不断的、无体止L的,起伏的,也是复杂的。实际上这几乎是一切机体状态的普遍特点。
动机之间的关系
人是一种不断需求的动物,除短暂的时间外,极少达到完全满足的状态。一个欲望满足后,另一个迅速出现并取代它的位置;当这个被满足了,又会有一个站到突出位置上来。人几乎总是在希望着什么,这是贯穿他整个一生的特点。这样,我们就有必要研究所有动机彼此之间的关系,同时,如果我们要使研究取得广泛的成果,就必须放弃孤立的动机单位。内驱力或欲望的出现,它激起的行动,以及因目的物的获得而引起的满足,统统加在一起,仅仅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撷自动机构成单位的总体合成物的人为的,孤立的、单一的例子。这种动机的出现实际上总是取决于整个有机体所可能具有的其他所有动机的满足或非满足状态,即,取决于这样或那样的优势欲望已经达到相对满足的状态。需求某种东西本身就意味着已经存在着其他需要的满足。假如大部分时间我们都饥肠辘辘,假如我们不断地为干揭所困犹,假如我们连续地受到一个始终迫在眉睫的灾难的威胁,或者,假如所有人都恨我们,我们就不会要去作曲、发明数学方法、装饰房间或者打扮自己。
动机理论的创立者们对于以下两个事实从未给予过适当的尊重:第一,除了以相对地或递进的方式外,人类从不会感到满足;第二,需求似乎按某种优势等级自动排列。
内驱力一览表
我们应该彻底放弃为内驱力或需要制作分解式表格的企图。由于种种不同的原因,这样的表格在理论上是不合理的。首先,它们意昧着表内各种内驱力的均等,即,在力量的强度以及出现的可能性上的均等。然而这并不正确,因为,任何一种欲望浮现于意识中的或然性,取决于其他更具优势的欲望的满足或者不满足状态。各种特定的内驱力的出现的或然性有极大的区别。
第二,这样列表意味着这些内驱力中的每一种都与其余的内驱力不相干。而事实上它们并不是以任何一种这类的形式相互孤立的。
第三,既然这样的一览表通常是以行为为基础制定的,它就完全忽视了我们所了解的内驱力的全部动力性质。例如,它们的意识和无意识两方面可能是不同的;一种特定的内驱力实际上可能是几种欲望表达自己的途径,等等。这样列表的荒谬还在于,表中内驱力的排列连孤立分散的数字的算术之和这样的形式也算不上,相反,它们是按具体特征排列的。这就是说,一个人在表内列上多少个内驱力完全取决于他对这些内驱力进行分析的具体性程度。实际的图景并非很多木棒依次排列,而犹如一套木箱,一个大木箱内装三个小木箱,这三个木箱子又各自装有十个木箱,遮十箱子又分别装有五十个更小的木箱,如此类推。或者可以再作一个比喻,仿佛是对一块组织的剖面进行各种倍数的放大。这样我们谈到某种要求满足或平衡的需要时,可以更明确地说是吃的需要,再具体些,填满肚子的需要直至对蛋白质的需要甚至对某种特定蛋白质的需要等等。我们现在掌握的一览表,大都不加区别地包括进了在不同放大倍数上的需要。由于这种混淆,可以理解,一些一览表可能包括三种或四种需要,另一些则包括数百种需要。如果我们愿意,我们可以有这样一种内驱力一览表,它包括从一到一百万的任何一个数量的内驱力,其多少完全取决于分析的具体性程度。应当认识到,如果我们试图讨论基本的欲望,就应该将它们清楚地理解为分属不同系列,不同的基本类型,或者基本范畴。换言之,这样一种基本目标的列举应是抽象的分类而不是编成目录的一览表(12)。
而且,所有已公布的内驱力的一览表似乎都显示出各种内驱力之间的相互排斥。然而事实上不但没有相互的排斥,它们的相互重叠甚至使我们几乎不可能完全清楚和严格地把一种内驱力同其他内驱力分开。在对内驱力理论的任何评论中也应指出,内驱力概念本身多半出自对生理需要的过份关注。在对待这些需要时,区别刺激物(instigation),有动机的行为,目的物是非常容易的。但是,当我们淡到爱的欲望时.要区分内驱力和目的物却不容易。在这里,内驱力,欲望,目的,主动性似乎都是一回事。
动机生活的分类
现在可利用的证据的重要性似乎向我指出,任何动机生活分类所唯一依据的坚固的根本的基础是基本的目标或需要,而不是任何一般的刺激物意义上的内驱力一览表(是“吸引”而不是“推动”)。动力原则在心理学的理论建设中强调不断变化,而只有基本的目的才在这种不断变化中保持不变。我们早已讨论过的考虑就支持这一论点,不必进一步证明。既然我们已经看到有动机的行为可以表示很多东西,它自然就不是分类的一个良好基础。同理,特殊的目的物也不是分类的良好基础。一个对食物有欲望的人,以适当方式来获取食物,然后吃和咀嚼食物,这实际上可能是在寻求安全而不是食物。一个正在经历性欲、求爱、完成性行为的全部过程的人,也许实际上是在寻求尊重,而不是性的满足。内省地出现在意识中的内驱力,动机行为,甚至被明确追求的目的物或结果,它们没有一个可作为人类动机生活的动力分类的坚实基础但愿仅仅靠逻辑的排除过程,最后给我们留下主要为无意识的基本的目的或需要,以作为动机理论分类的坚实基础。
动机和动物资料
学院派的心理学家在动机领域的研究里主要依靠动物实验。不言而喻,白鼠不是人,然而,不幸还须将此再强调一遍,因为动物实验的结果经常被作为我们对于人性的理论研究所必须依据的基本材料。动物资料当然是可以大有用处的,但必须要用得谨慎和明智。
我的论点主张动机理论必须以人为中心,而不是以动物为中心。下面一些进一步的考虑与这个论点相关联。首先让我们讨论本能的概念。本能可以确定地解释为一个动机单位,在这个动机单位里,内驱力,有动机的行为,以及目的物或者目标效果,都明显地由遗传所决定。当我们沿种系阶梯上升,我们所解释的本能有一种逐步消失的倾向。例如,对于白鼠,按照我们的定义,可以公正地说,它们有饥饿本能、性本能、母性本能。至于猴子性本能已肯定消失,饥饿本能明显地在各方面已减弱,仅有母性本能还肯定存在。在人类那里,按照我们的定义,这三种本能都已消失,在它们的位置上只留下遗传反射,遗传内驱力,自发学习(Antogenons learning),有目的行为中的文化学习以及目的物选择中的文化学习等的混合物(见第六章)。因此,如果我们细察人类的性生活,就会发现,纯粹的内驱力本身是由遗传决定的,但是,对象的选择以及行为的选择却一定是在生活的历史过程中获得或通过学习取得的。
当我们沿着种系阶梯上升,口味变得越来越重要,饥饿变得越来越不重要。倒如,对于食物的选择,在白鼠那里比在猴子那里。变易性少得多.而在猴子那里又比在人那里更少有变易性(3112)。 最后,当我们沿种系的阶梯上升,本能逐渐减退,对作为适应工具的文化的依赖将越来越大。那么,假如我们不得不使用动物资料,让我们认清这些事实。举例而言,如果仅仅由于我们人类远远更象猴子而不是白鼠,我们就宁愿选择猴子而不是白鼠作为动机实验的对象(172,202)。
至今,我们只说到有机体本身的性质,现在有必要至少简单讨论一下有机体所处的情境或环境。我们必须立即承认,如果不与环境和他人发生联系,人类动机几乎不会在行为中得以实现。任何动机理论当然必须重视这一事实,也就是说,它不仅包括有机体本身,而且应包括环境,包括文化的决定作用。
一旦承认了这一点,也应继续告诫理论家,要防备过分注重外部、文化、环境或情景。我们的中心研究对象毕竟是有机体或性格结构。情境理论很容易走这样的极端,使有机体仅仅成为情境中的一个附加物体,大概等同于一个障碍物,或这个机体试图获得的某个对象。我们必须记住,个人在一定程度上创造了他的障碍物和有价值的对象。这些障碍物和对象必须部分地由情境中的机体所规定的方式来界定。我不曾领略过任何一种方法,可以在泛泛地确定或者描述一个情境时抛开在其中活动的特定的机体。事实是,当一个孩子试图得到于他有价值的对象但却受到某种阻力时,他不仅决定了这个对象有价值,而且决定了这个障碍成其为障碍。在心理学中没有障碍这种东西,只有试图达到某种目的的具体的人的障碍。
我的印象是,当以不充足的动机理论为基础时,极端的或者排他的情境理论发展得最兴旺。比如,任何纯行为理论都完全依靠情境理论来赋与意义。一个以现有的内驱力而不是以目标或者需要为基础的动机理论,为了防止不攻自破,也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情境理论来支持。然而,一个强调恒定的基本需要的理论证明,这些需要是相对长久的,并且对于有机体实现自身时所处的特殊情境是比较独立的。因为,以最有效的可行的方式并且带有极大的变动性,需要不仅组织自己的活动前景,而且组织甚至创造外界现实。换言之,如果我们接受科夫卡对地理和心理环境所做的区别,那么理解一个地理环境怎样变成一个心理环境的唯一令人满意的方法就是:去理解这个心理环境的组织原则是处于这个特殊环境中的机体的现有目标,
因此,合理的动机理论必须考虑情境,但决不可成为纯粹的情境理论。除非我们为了理解机体所生活的世界,明确愿意放弃探索机体恒常的性质。
为了避免无谓的争执,我要强调我们现在关心的是动机理论,而不是行为理论。行为由几种因素决定,动机是其中一种,环境力量是又一种。动机的研究并不取消或否定情境决定因素的研究,相反,前者是对后者的扑充。在一个更大的结构中,它们各有自已的位置。
整合作用
任何动机理论都必须考虑到,机体通常表现为一个整体,但有时则不然。这是因为,还有一些值得重视的特殊的孤立的条件作用和习惯,以及各种局部的反应、我们所了解的分裂和非整合现象。在日常生活中,正如我们有时同时做好几件事情,机体甚至也可能以非一元化的方式做出反应。
很明显,当机体成功地面临一次极大的欢乐,一个创造性的时刻或一个重大的问题,一个威胁或一个紧急情况时,它在整合作用方面是最为步调一致的。但足当威胁具有压倒优势而机体太虚弱或孤立无助,不能控制这个威胁时,机体便趋于分裂。总的说来,当生活轻松顺利时,机体可以同时做许多事情,向许多方向发展。
我相信,相当一部分看来特殊、孤立的现象,实际上并非如此。通过更深入的研究往往有可能证实,这些现象在整个结构中占据一个有意义的位置,转变性歇斯底里症就是一例。我们眼中的表面的非整合作用,有时也许仅仅反应了我们的无知。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