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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684-三十年临证经验集-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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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

例二

上海某手表厂干部王某,宿有高血压病史,1984年年届半百,春间于无锡出差突患脑溢血,经无锡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脱险,后遗言语蹇涩及半身不遂。返沪后邀余诊视。患者身材不高而形躯敦实,见证右侧手足不能运动,有轻微抽掣疼痛,关节弛缓而不强直,足部内翻。面红色赤,言语不甚清晰,二便自调,胃纳正常。脉小滑,舌质淡红,舌苔薄白。据上述脉证分析,此证属肝阳挟痰上亢,乘春令木气生发之势,阳升过极而致卒中。经治后虽血止神清,危象已除,然元气暗损,经络空疏,痰瘀乘机流入,胶滞不解,致使隧道瘀塞,气血难以运行,遂成偏枯之象。治拟益气、化痰、通络法。内服方以“偏枯健全汤”为主方:

党参24g茯苓9g橘红6g胆星9g炙远志9g石菖蒲9g钩藤30g(后入)秦艽15g石斛15g红花3g鲜竹沥1支(冲入)炙草3g

上药每日服一帖,每隔七日复诊一次,以察脉证之变化,病情之进退而调整用药,同时给予针刺。取穴以通调血脉、活利关节、平衡阴阳气血为主旨。上肢所用主穴:肩髑、曲池、合谷、阳池。

下肢所用主穴:环跳、居髂、风市、阳陵泉、足三里、悬钟、丘墟、解溪。

另取廉泉,一穴二针。进针1.5~2寸深,以利其言语。

针药并进。两周后可在室内缓行,言语较清,两月后已可自理生活,上街散步;四个月后上班复工,直至退休。至今十有余年矣,一向健康安适。

关于此病调理之法,老中医夏宇仁先生,生前为余之忘年交也。曾对余曰:其友周某之母,年五十余,中风半身不遂,治之病虽愈,而患肢酸麻乏力,恒不从心。每至秋冬之交,周亲去乡间采掘全棵枸杞数十株,洗净阴干,连根茎叶花子,一起碾末蜜丸,每日以开水送服数克,如此终年不断,服年余后,肢麻乏力、关节酸软之象均失。服三、四年精神倍壮,服之十余年,已在古稀之外,却如五、六十岁之人,可谓得其功效矣。

口眼㖞斜仗“圣愈”

口眼㖞斜之症,属风邪中络范畴。昔贤不乏精辟论述,如石顽曰:“风淫则血液衰耗,无以荣筋,故筋脉拘急,口目为僻。”石顽又曰:“《灵枢》云:‘足阳明之筋病,颊筋有寒则急,引颊移口。有热则筋弛纵,缓不胜收,故僻。’按左寒右热,则左急而右缓。右寒左热,则右急而左缓。盖左中寒则逼热于右,右中寒则逼热于左,阳气不得宣行故也。又《金匮》云:‘极寒伤经,极热伤络,则知经受寒而急,则络必热而缓。即《素问》大筋软短,小筋弛长之谓也。”、“至于用药,宜润燥则风自息,古法用大秦艽汤,今改用十全大补尤妥。”

石顽论㖞僻之病因病机,引经据典,颇具至理。左右寒热,及寒伤经、热伤络,经受寒而急则络必热而缓等诸说,发遑古义,融会新知。用十全大补汤润燥熄风,亦别具慧眼,远胜一味祛风通络、活血化瘀之法。盖此病虽可由寒热等邪引发,而其致病之因,多由气血亏损,经络空疏,肝风痰浊乘虚袭人络中。故纯用祛风辛燥固非,一味温补亦未为善法。当以调养气血之中,结合化痰通络、清肝熄风,始为完备。余凡遇此症,每以圣愈汤加味而获效,故制为“圣愈正容汤”方。凡服此方者,愈期多在三至四周之间,愈后绝无后遗症状。

干部易某,于1973年秋间,偶觉左颊牵掣,自恃素体强健.未予介意。一周后,口眼歪向右边。始求治焉。其闻某理发师有祖传薄贴法,功效甚著,遂往求治。该师将药粉约如黄豆大许,敷左耳前听宫穴空处,以橡皮膏盖贴之。三日一换,前一、二次确见显效,继则疲沓矣。复求治于余及夏宇仁先生,余与先生共商之。察其面色青黄不泽。脉来弦细,两尺无力。知为肝肾不足,气血内亏,血虚风动,痰涎乘而凝聚,遂致经络受阻而成斯症。治拟圣愈汤加减,参入化痰、平肝、祛风通络之品。方为:

党参12g黄芪12g熟地12g白芍9g当归9g鲜竹沥30g(冲)钩藤12g(后下)橘红4.5g黑芝麻15g僵蚕4.5g

上方加减服约二十剂,膏药仍贴之,历时一月而平复如初。更以前方十倍其量,蜜水泛丸,每日服二次,每次10g,以资巩固。愈后至今病未复发。

与易某同时发病者,有某百货店之营业员,新婚翌晨即口眼㖞斜,随易某同往薄贴,信彼不可服药针灸之言,坚持不服药、不针灸之戒,虽屡劝之而不肯听,遂成痼疾,至今不复能愈,惜哉!薄贴一法,用治实证确有良效,凡贴而不愈或有效而不彻底者,即应针药并进,慎毋讳疾忌医而自遗祸殃也。

附:圣愈正容汤方

生黄芪24g党参15g熟地12g当归9g炒白芍9g川芎3g防风9g秦艽9g鲜竹沥1支(冲)钩藤15g(后入)红花1.5g甘草1.5g

记忆口诀:正容汤从圣愈裁,艽防花草钩沥栽。

此方益气养血,疏风化痰。若因肝阳上亢者则宜平肝潜阳,熄风镇静。如缘其他原因致病者,仍须对证施治。即使确为本方证候,亦须据其脉证,随证加减。岳武穆论兵法曰“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医家兵家,其理一焉。

历节风痛误药辨治

岳父业于金融。七十年代初年方半百,奉命支援外地建设。由于环境简陋,寒湿易侵,渐觉关节疼痛,游走不定。当地所用,尽祛风辛燥之剂。病益笃,来沪调治,始得好转,又急于因公返回。余特书“简述”一文,以供当地医家参考,惜全未采用,及至四肢关节肿胀强直,行动惟艰,始退休回沪,虽勉力调治,终觉良机已失,心长而力短矣。今将当日原文录下,以志其事。

岳父年逾花甲,形体瘦瘠,早岁辛苦劳碌,调养失宜。是以赢弱之质,时患肢节疼痛,劳伤内损固有之,风寒外入亦有之,因病小而忽诸。久而不治,厥疾乃甚。浸至二年前春夏之交,一身肢节尽疼,痛如虎咬,手指关节既肿且大。饮食起居,艰于自理,是为历节风痛也,西医断为类风湿性关节炎。久经中西医迭治,汤丸并进,而又举凡针灸、导引、按摩、运动之法,靡不施行,终鲜效机。及至盛夏,病不少减,行动困惫,肌肉尽削。暑本湿热之气,常人受之,犹汗流不辍,而岳父滴汗不淌,浑身不适,难可名状。因思风邪闭于腠理,不开鬼门,病何以祛?遂投《金匮》乌头汤(乌头、麻黄、芍药、甘草、黄芪、白蜜),汗仍不露。方中加入桂枝,助麻黄以迫汗,各用3g亦不知,渐次递加至麻黄12g、桂枝9g,始得通身津润,病势由是而顿挫。却见肌肤亢热,夜剧昼轻,脉弦而细,乃是阴伤血燥之征。频进养血祛风,虚热除而痹痛不瘥,节肿不消。旋因公返回外地,在彼所服近百剂,率皆独活防风灵仙秦艽之属,一派祛风辛燥之品。虽稍益参术,总是杯水车薪。嗣即膺胸大痛,俯仰维艰。石顽云:“上虚而痛者,心脾伤也。”得无为此说法乎?彼医以葡萄糖静脉滴注,持续旬余始趋安可。继而仍服益气祛风之剂,痹痛稍减,但心悸怔忡、足跟疼痛不可着地之病生。赢瘦少气,纳谷不馨。越数月回沪,视脉弦大挺劲,察舌胖大淡嫩,苔薄腻而略干。窃思病逾年半有奇,今已伤及先天,纵观症情脉舌,显然肝肾亏损,此张景岳论之详矣。更参孙一奎《生生子医案》治法,拟方子服:

党参12g熟地12g枸杞子30g炙龟板12g鹿角胶9g五加皮6g苍耳子6g黄柏4.5g生苡仁12g淮牛膝12g杜红花3g

以地杞龟鹿滋肾而扶本。党参益气而助之;加皮苍膝强筋骨而祛风;黄柏苡仁清消肢节之肿;红花一味通利血脉之痹。以此加减,药未兼旬,而病愈强半。复因公务紧要,返回办事,徒步跋涉数十里,足踵居然不痛。事竟返沪,照服前方,至今尽三十余剂,痹痛又减,除十指小关节晨起略有肿胀外,余处皆舒。胃纳也开,心悸亦宁。舌象虽未复常,而六脉逐现柔和。此先天之真元渐充,后天之胃气来复,是佳兆也明矣。倘能不违前方之意,不离前方之法,随症情而略加增损,则沉疴除去之日,可克期而待也。

按:岳父之病,以彼医固执己见,用药始终不离羌独灵仙,而“沉疴除去之日”终未来到。服药愈多,病势愈甚。患难症而遇不学无术却又刚愎自用之辈,不亦悲夫!罗谦甫《卫生宝鉴》有句云:“活人之道将与相,一旦在己权非轻。”古人又云:“不为良相,宁为良医。”是以医虽小道,而重任独肩,尤其患者危急之际,医操生杀之权,故临证之时切切不可师心自用也。余不敏,时时识此以为鉴戒,不敢放任自流。

甲亢效方当归六黄汤

甲状腺机能亢进一症,为现代西医病名,中医归入“瘿病”范畴。典型症状可见甲状腺肿大、突眼症、心律加速,有时可见心律失常,多食易饥,部分患者大便次数增多,但常挟不消化食物,易消瘦及营养不良:中医对此症之认识,为多与气郁痰结有关。疾病初起,证多属实,每见心肝火炽症状。如头痛、眩晕、心烦易怒,目涩口干、失眠多梦。后期证多属虚,而虚中挟实。以阴虚内热症状为多见,如两颊潮红,心悸盗汗、五心烦热,健忘失眠,形体消瘦,舌红苔净,脉形细数等。至其治法,心肝火炽者当清泄郁火;肝肾阴虚者宜滋肾养肝;阴虚内热者则养阴清热;痰气郁结者参以化痰散结。依据患者之病证,随证施治。余于临证之中,恒见患者肝肾精血亏虚、心肝郁热与痰气凝滞等证每多挟杂并见,且又相因为病。尚兼有脾肺气虚之象。于症状则多见疲倦乏力及自汗频频。对于此类患者,祝谌予先生用当归六黄汤加味治疗,颇为合宜。

祝谌予先生曰:“此方为我在临床治疗甲亢之首选方剂,口干、自汗、肌肉痉挛时加生牡蛎、木瓜、五味子;手颤甚用白头翁;甲状腺肿大加橘核、荔枝核、夏枯草。”余用先生此法治疗数例,均获良效,今录一例于下。

友人徐君之侄女,昔年在沪业个体服装,后赴阿根廷经营饭店,亦甚顺利。但乍到异国他乡,人地生疏,语言不通,于斯创业,辛苦倍尝。加之急躁郁闷,日以为常。两年后渐觉乏力、短气、汗出、心悸。彼国医院诊断“甲亢”,建议终身服药。于是返沪求治,以冀痊愈。途中病发甚重,甫下飞机舷梯,即晕厥于地。家属送至某医院,诊断与境外一致:“甲状腺机能亢进症。”住院一月,病情得以控制,后即出院。彼昔年在沪时,常患肠胃不和,每每由余调治。故出院伊始,即向余问药。时在1993年12月27日也。

当时所见主症为乏力特甚,汗出极多。稍稍行动则疲惫不支,而汗冒如珠。兼见胸闷、烦躁、口干、头痛、纳食不振、夜寐欠安、前额胀疼、两目不适、面目虚浮、持物手颤、眩晕泛恶、两耳蝉鸣,情绪稍有波动即心慌心跳。诊脉左小,右小滑,舌淡红,苔薄黄。据此脉证,是气血两亏于内,心肝痰火郁伏于中。治法宗祝谌予先生,用当归六黄汤化裁,以益气养血,软坚消痰清火为法,即书一方:

生黄芪24g当归9g炒白芍9g黄柏9g黄连3g黄芩9g生熟地各15g生牡蛎30g枸杞子9g党参9g麦门冬9g瓜蒌仁9g五味子3g海藻9g昆布9g

以上方为基础,用药随证加减。曾用之药有:白头翁、枣仁、夜交藤、石决明、甘菊花、白蒺藜、桑叶、茯苓、远志、牛膝、火麻仁、生晒参、淮山药等。至来年三月中旬,服药七十帖,病体渐愈,症状相继消失,化验基本正常。未久返回阿根廷,二年后曾来电相告:健康一如畴昔。

小柴胡汤愈肺痨

风痨臌膈素称四大难症,其中肺痨由瘵虫传染而成,于人类健康危害尤烈,因而历代医家无不潜心钻研,究其治法,虽各有所得,而终乏出类拔萃之方。考前贤之治疗方药中,《医学心悟》之“月华丸”滋柔清润、补虚抗痨,为治肺痨之良方。其方养阴、清肝、化瘀、杀虫,用意周匝,药简而精,颇切实用。然全方偏重养阴,治病之力尚嫌不足。至若瘵虫始嚣,邪气方张、咳嗽剧作、失血频频,骨蒸如潮、盗汗淋漓、遗精无度、气促嘘吸之时,斯方犹觉鞭长莫及,尚难左右逢原。

近贤唐容川别出心裁,倡议以小柴胡汤治肺痨咳嗽。盖虚痨之病见症虽多,而咳嗽为其最为突出之主症。故治虚痨咳嗽之方,亦多能治虚痨本病。唐容川于《血证论》中曰:“夫虚痨咳嗽,原于火克金、水乘肺,而切究其故,则病皆在于胃。胃为水谷之海,化生津血。血不足则火旺;津不生则肺燥;水气不化,则饮邪上干。”又曰:“兹有一方可以统治肺胃者,则莫如小柴胡汤。”“盖小柴胡能通水津、散郁火、升清降浊、左宜右有,加减合法,则曲尽其妙。”

或曰:小柴胡汤乃治伤寒邪在少阳之主方,何以能治肺痨?对此唐氏有其极为精辟之见解,其于小柴胡汤下释曰:“人身之表,腠理实营卫之枢机;人身之里,三焦实脏腑之总管。惟少阳内主三焦,外主腠理。论少阳之体,则为相火之气,根于胆腑。论少阳之用,则为清阳之气,寄在胃中。方以参、枣、甘草以培养其胃,则用黄芩、半夏降其浊火;柴胡、生姜升其清阳。是以其气和畅;则腠理、三焦罔不调治。”此即小柴胡汤能治人身内、外、妇、儿等各科许多疾病之机理,而肺痨之病岂能越此?其实肺痨之成,多由情志郁勃,肝郁既久,内热必盛,肝热肺火相因为病。热炽津伤,痰浊内生。病久之体,不仅易损津液,且能伤及脾肺气分。此方以参、草、姜、枣益气扶中、和胃致津。半夏、黄芩清热、消痰而降浊。柴胡合黄芩疏肝而散肺肝郁热。诸药之组合,深契肺痨之病机,故用治肺痨,别具手眼,独树一帜。

唐氏之论,发聋振聩,犹如严冬将过,春雷萌动。实为肺痨之治法,继程氏之后又开新宇。余据唐氏之论,以小柴胡汤治肺痨,但须辨证明确,化裁得宜,每获良效。今举二例为证。

例一肺结核

某局金科长,六十三岁,男性。于1996年2月7日来诊。自诉疲乏无力,精神委靡、咳嗽无痰、有时吐红、呼吸不畅,盗汗频作,时发寒热、腰脊酸软已经数月。初起未予介意,自服解热、止咳、消炎等药,病情时轻时重,缠绵未已。经由铁道大学附属甘泉医院胸片检查,片示“右上肺斑片状影多处”诊断为“肺结核,部分为陈旧性,”并伴肺气肿。余诊其脉,左手小弦,右手浮大。舌体瘦小,略偏暗红,苔薄白。据其四诊,诊断为“肺肾阴亏。”治拟滋阴润肺,敛火清金,拟用百合固金汤加减:

太子参12g百合9g生熟地各9g川贝母6g桔梗3g甘草3g麦门冬9g桑叶15g炒白芍9g炙百部9g五味子1g红枣30g

上方服用十七剂,自觉精神好转,盗汗不作,而余症如初。且午后三时许(即中医所谓“日晡”之时)必发低烧,两颊蒸热,夜间则干咳剧烈。偶有痰浊,多带血丝。视脉左弦,右弦细而软,舌苔如前。证属阴亏火炽、气虚痨热。经再三推敲,改拟小柴胡汤加味,方为:

党参24g柴胡3g甘草9g姜半夏4.5g黄芩9g杏仁9g炒白芍20g天门冬9g百部9g生姜一片大枣5枚

此方一药见效,共加减服用近百剂而诸症渐解。治疗期间因于胸痛咳甚时,曾加川贝母、丹参、桃仁、平地木;脾肺气虚明显时,酌加黄芪、苡仁;眩晕则加龙牡。其余诸药则随其脉症而变动不居。

此外,服小柴胡汤加减方五十剂后,适当辅以狼毒蛋内服,以加强杀虫之力。

至6月7日,自觉症状皆已消失,请在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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