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古代后期文化教育史-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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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末期开始的研习老庄的风气,到魏晋便发展为清谈之风,他们肆志虚
玄,寄情山水,采取一种逃避现实的虚玄、颓废、放任的人生哲学。然而他
们又需要用儒家思想进行统治,因此形成儒道兼融的新学——玄学。这一时
期,玄、儒、佛、道都得到了发展,玄学的“清谈”助长了佛教和道教的发
展,埋下了以后“道学”(理学)的种子。西晋的佛学则利用玄学的“贵无”
思想去解释佛学的“空”,互相利用,使佛学也带上了玄学化的特点。东晋
的佛徒大多谈玄,到南朝梁武帝时,佛学发展到顶峰。由于儒、道、佛的互
相斗争,互相吸收,佛学逐渐汉化。北朝不行佛学,但禅宗得到发展。这时
期的道教吸收老庄的清静无为思想和人生哲学,又抄袭儒家的伦理纲常和佛
教的因果报应,并夹杂着阴阳五行、谶纬等内容,发展成为一个宗教流派。
在佛、道、儒、玄的互相斗争中,儒家的唯物主义思想得到了发展,无
神论在反佛斗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嵇康的玄学,颜之推的儒学,傅玄和范
缜的唯物主义思想,代表了这一时期的主流思想。
(1)嵇康及其教育思想
嵇康 (公元223—262年),字叔夜,铚县 (今亳州)人,玄学思想的
著名代表。他与阮籍、阮咸、山涛、向秀、王戎、刘伶合称为“竹林七贤”,
极力倡导老庄的虚无之学。嵇康年轻时,博览群书,尤其喜欢老庄之学。他
读书不从师受,说“老子、庄周吾之师也”。平时,他放浪形骸,不堪拘束,
“不涉经学,性复疏懒,……头面常一月十五日不洗”。为表明他自己好老
庄之学,他说:“託好老庄,贱物贵身,志在守朴,养素全真”,而拒绝山
涛对他的引荐。
嵇康在政治上反对司马氏用礼教作为统治工具。在曹爽与司马氏的争权
斗争中,他党附曹氏。曹氏失败后,嵇康对司马氏诛除异己,杀害“名士”,
弑君篡权,标榜名教,非常蔑视。他联络一批清谈家,不去为司马政权服务。
当司马昭派钟会去寻找嵇康时,嵇康正在大树下锻铁,不理钟会。钟会嫉恨
在心,便诋毁嵇康,说他言论放荡,害时乱教,应加诛戮。嵇康因此而下狱。
当他受刑时,有三千太学生“请以为师”,可见他的威望很高。嵇康的主要
著作有《难自然好学论》、《养生论》、《家诫》等篇,记载了他的教育思
想和学术思想。
嵇康的世界观是形神并存的二元论。他说:“精神之于形体,犹国之有
君”,这是承认精神是支配的力量,但“形恃神以立,神须形以存”,说明
神不能脱离形而独立存在。对于心声关系问题,也表现出“心声二物”的二
元论思想。他认为声心二物“殊途异轨,不相经纬”,声音是自然的,不能
“因声以知心”,这反映出玄学家们徘徊于超时空的观念世界与现实世界之
间的矛盾心情。他们面对现实世界,恐惧失望,就不能不在精神领域中寻找
寄托,这样,就不可避免的陷入唯心主义的泥坑。
嵇康接受了道家关于自然的观点,注重自然任性,反对儒家的礼乐名
教。他公开宣布“越名教而任自然”的观点,主张“崇简易之教,御无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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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在《难自然好学论》中又指出:“昔洪荒之世,大朴未亏,君无文于
上,民无竟于下,物全理顺,莫不自得。饱则安寝,饥则求食,怡然鼓腹,
不知为至德之世也。若此,则安知仁义之端,礼律之文?”他认为洪荒社会
没有什么名教礼律,人们照样“怡然鼓腹”,而后世造出的名教都是用来束
缚人的,“造立仁义,以婴其心;制其名分,以检其外;劝学讲文,以神其
教”。因此,他极力否定六经。他说:“六经纷错,百家繁炽,开荣利之涂,
故奔骛而不觉,是以贪生之禽,食园池之粱菽;求安之士,乃诡志以从俗;
操笔执觚,足容苏息;积学明经,以代稼穑。”他又把六经中的仁义当作腐
臭污秽之物,要全部抛弃。他说:“今若以讲堂为丙舍,以讽诵为鬼语,以
六经为芜秽,以仁义为臭腐,睹文籍则目瞧,修揖让则变伛,袭章服则转筋,
谭礼典则齿龋。”因此必须“兼而弃之”。嵇康反对儒家的礼教束缚,虽说
有一定的进步意义,但其目的则是为了便于纵欲。他说:“六经以抑引为主,
人性以纵欲为欢。抑引则违其愿,纵欲则得自然。然则自然之得,不由抑引
之六经;全性之本,不须犯惰之礼律。”这种“人性以纵欲为欢”的论调使
得当时的清谈之士更加肆情放纵,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嵇康对于音乐教育也提出了一些见解。他著有《声无哀乐论》,认为声
音本于自然,而哀乐则本于感情,二者并没有什么关系。他驳斥了儒家“移
风易俗,莫养于乐”的思想,认为“乐之为伴,以心为主,故无声之乐,民
之父母也,至八音会谐,人之所悦,亦总谓之乐。然风俗移易,不在此也”,
风俗的好坏,决定于政治,而非礼乐所决定的。
尽管嵇康以他自己的行动和言论反对儒学,但他仍无法摆脱儒学对他的
影响。他在《家诫》篇中,告诫儿子的言论仍含有儒学思想。他告诫其子首
先要立志,并且要“守之无贰”;要慎言语,讲忠心;不要打听别人的私事,
①
多接济别人等。这些实质上仍是儒学思想的东西 。
嵇康对文化和教育采取消极态度,但反对儒家的六经名教,清谈放任,
不拘礼法,则具有一定的反抗现实的精神。体现了那个时代的玄学的特点,
即既厌弃礼法,但事实上又不能完全抛弃;既要求自然,但事实上又不能抛
弃教育,同时也体现出士族阶层的矛盾心理。
(2)傅玄及其教育思想
傅玄 (公元217—273年),魏晋间人,字休奕,北地泥阳 (今陕西西
耀县泥阳)人。他“少孤贫,博学善属文”,曾于晋武帝时任散骑常侍、附
马都尉、御史中丞、太仆等官职。著有《傅子》120篇,今存42篇。其书“言
富理济,经纶政体,存重儒教,足以塞杨墨之流遁,齐孙孟于往代”。可见
他在当时儒学界的地位是很高的。傅玄从儒学唯物主义观点出发,对佛学玄
学都进行了批判,体现其唯物主义的教育思想。
①教育主张。魏国末期,时局动荡,战争频繁,经济凋敝,佛玄盛行,
① 以上引文均见嵇康《嵇中散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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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晋初,傅玄趁经济复苏的时机,认为复兴儒家政治的机会到来,提出了
“尊儒贵学”的口号,以图国家的振兴。他认为秦朝二世而亡,汉则二十余
世而后亡,其原因在于是否能“通天下之志”,“尊儒贵学”。他把教育同
国家的兴衰联系在一起,说:“世尚宽简,尊儒贵学,政虽有失,能容直臣。
简则不苟,宽则众归之,尊儒贵学则笃于义,能容直臣则上之失不害于下,
而民之所患上闻矣。”不但如此,他还把“尊儒贵学”放在国家大政的首位,
“夫儒学者,王教之首也”,因为“贵教之道行,士有仗节成义,死而不顾
者矣。……因善教义,故义成而教行;因义成礼,故礼设而义通”。这就是
说,儒家教育能培养出立场坚定、观点鲜明、有节操、敢于负责的人才,这
有利于社会秩序的稳定和统治政权的稳固。他进一步指出,“中国所以常制
四夷者,礼义之教行也。失其所以教,则乎夷狄矣;失其所以教,则同乎禽
兽,乱将甚焉”。这里说的是中国常被外族侵略,但不被外族所制,反而同
化外族,这主要由于儒学教育的作用。所以,傅玄把“尊儒贵学”作为国家
的根本教育政策。可见傅玄的“尊儒贵学”是对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
术”思想的继承和发展。
②论教育的作用和教育内容。傅玄认为世界是由“气”(物质)构成的,
自然界遵循“气”的“自然之理”而运行着。这体现了他承认自然的规律,
排斥神意或宿命论的世界观。在这种世界观下,他认为“人之性如水”,不
是固定不变的。他说:“人之性如水焉,置之圆则圆,置之方则方。澄之则
淳而清,动之则流而浊”,因此,教育完全可能而且有必要按照儒家思想去
改造和培养人性。这给当时佛教宣扬的善恶报应说以沉重打击。
傅玄主张“尊儒”以培养人才,坚持以儒家有仁、义、信、公道等作为
教育内容。他在《傅子·仁论》中说:“昔者圣人之崇仁也,将以兴天下之
利也。利或不兴,须仁以济天下,……夫仁者,盖推己以及人也,故己所不
欲,无施于人,推知所欲,以及天下”。又说:“古之仁人,推己好以训天
下,而民莫不尚德;推所恶以诫天下,而民莫不知耻。”通过仁的教育,可
以使人们推己及人,有利于搞好人际关系,使邻里和睦,天下太平。对于“信”
与“义”,他说:“先王欲下之信也,故示之以款诚,而民莫欺其上;申之
以礼教,而民笃于义矣。”这就是说,居官为上的,能做到款诚待人,对民
起表率作用,然后再对人民进行礼教教育,那样人们就不会欺上。如此则“讲
信修义,而人道定矣”。谈到“公道”,他认为“公道”与“私道”是对立
的,“公道行则天下之志通,公制立而私曲之情塞矣”,如果社会都讲公道,
则可以使天下之志通,则可以达到天下大治。因此,傅玄主张以儒家的仁、
义、信、公道等内容教育学生,培养人才。
③论教育原则和方法。傅玄认为教育要以“知人”为前提。“知人”就
是要了解教育对象;只有了解了教育对象,针对不同的人采取不同的教育方
法,才能收到良好的效果。他认为,做到“知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知
人之难,莫难于辨真伪”,因为有的学生表里不一,“辱而言高;贪而言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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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而言仁;诈而言信;淫而言贞”。由于“知人”很难,傅玄提出“参三法”,
用以“知人”。首先“听言必审其本,观事必校其实,观行必考其迹”,即
对人的言、行,不要轻信,要认真思考,察其根由;其次是观察人做事,要
讲究实际效益;第三是观察人的行动,要看他的一贯表现。傅玄认为:“参
三者而详之,近少失矣”。傅玄目睹了统治阶级内部“纵欲”、“不知足”
的现象,以及所造成的严重成果,小者使个人身败名裂,大者使社会动乱不
堪。所以他主张对青年子弟进行“无欲”、“知足”的教育。他认为一个人
如果能做到“无欲”和“知足”,那么一方面可以完善他自己的道德修养,
趋福避祸;另一方面又能搞好人际关系,有利于社会的安定。他说:“无欲
则无求,无求者所以成其俭也。不知足则物莫能盈其欲矣。莫能盈其欲,则
虽有天下,所求无己,听欲无极矣,海内之物不益,万民之力有尽,纵无己
之求,以灭不益之物;逞无极之欲,而役有尽之力,此殷士之所以倒戈于牧
野,秦民之所以不期而周叛”,因此,“天下之福,莫大于无欲;天下之祸,
莫大于不知足”。
傅玄重视教育和经济的关系,他认为经济是教育的基础,民富才能“从
教”,民贫“而不行非者寡矣”,就会“相聚而犯上”。因此,必须注意发
展经济。另外他又提出,发展教育要精选学生,数量上也要限制,不能影响
农业生产。具体的办法是“计天下文武之官足以副贰者使学,其余皆归之于
农”。傅玄这种有计划的实施教学的思想,在一千七百年前就能提出,是很
可贵的。
傅玄说“五经则四海”,认为儒学经典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可见
他的教育主张仍是“儒学”教育。在当时玄学之风盛行的情况下,其思想并
没有得到统治阶级的全部采纳。随着晋初短暂的繁荣消逝后,他的主张也随
①
之消逝 。
(3)范缜及其教育思想
范缜(约公元450—515年),字子真,南朝齐梁间南乡舞阴 (今河南
省浙川县)人。他家境贫困,生活朴素,十八岁到沛国(今安徽省宿迁县境
内)名儒刘瓛处求学。他勤奋学习,博通古书,尤精三礼。“性直质,好危
言高论”,卓尔不群,为师所倚重。范缜曾做过几任地方官,都很清约。梁
武帝时,官至中书郎,天监七年(公元508年)又任国子博士。范缜著有文
集十卷,现多已失传,留存的只有《神灭论》和《答曹思文难神灭论》。
当时佛教盛行,给社会带来了严重危害,范缜目睹“浮屠害政,桑门蠹
俗,风惊雾起,驰荡不休……夫竭财以赴僧,破产以趋佛,而不恤亲戚,不
怜穷匿者何?良由厚我之情深,济物之意浅。……家家弃其亲爱,人人绝其
嗣续。……至使兵挫于行间,吏空于官府,粟罄于惰游,货殚于土木,所以
奸宄弗胜,颂声尚拥”,他感叹“其流莫己,其病无垠”,于是展开坚决的
① 以上引文均见《晋书·傅玄传》、《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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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佛斗争。38岁时,范缜投奔到竟陵王萧子良门下做门客。范缜“盛称无佛”,
多次和笃信佛教的萧子良作辩论。萧子良问他,如果他不信因果,为什么会
有富贵贫贱?范缜说这就像树开花一样,随风飘落,有的落在茵席之上,有
的落在溷厕之中,落的地方好坏虽不一样,但因果究竟又在哪里呢?萧子良
辩不过他,就召集僧人、学士来和他辩,但谁都驳不倒他。萧子良见驳不倒
范缜,就派王融对他威逼利诱,范缜对此嗤之以鼻,表现出他坚持真理的精
神。
梁武帝天监三年(公元504年),定佛教为国教。不久武帝萧衍对范缜
①
发起一场大规模的围攻,说神灭论是“违经、背亲、言语可息”,企图迫
使范缜放弃真理。然而范缜坚持真理,用自问自答的形式,于公元507年发
表了著名的《神灭论》,全文共30余条,系统地阐述了他的无神论思想。
在《神灭论》中,范缜将佛教“生死轮回”和“因果报应”的基础“灵
魂不灭”论彻底驳倒。范缜认为宇宙万物都是“质”与“用”的统一体;“用”
由“质”而生,离开“质”,就无所谓“用”。他提出“形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