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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东史郎日记 作者:东史郎-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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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弯着腰悄悄前进,手里紧握着一支上了刺刀的枪,随时准备刺杀敌人。

  路左边的杂草旁是一片凹地,于是我利用凹地悄悄前进。

  前进到约二十五米处有枣树和一些枯木。可疑者就在那里。

  那里没有杂草,能看得清楚,我就倚托一棵倒地的大树,架好枪,卧倒在地,在黑暗中努力地向前方探寻。还是不见敌影。

  于是我探身到路上查看。路上约五米前方靠右侧的麦田边上蹲着一个黑影。我判断不出那是人还是大石头,抑或是别的什么,紧盯着看。这时,泷口小声问着:“老东你在哪儿?在哪儿?”来到了我的左边。

  “是泷口埃喂,你看对面那个黑影不是敌兵吧?”

  “在哪里?……哪里?”泷口不在意地问。我探身把他拉到身边。

  “唔,是像敌人埃”泷口小声说道。

  “泷口,你没带枪嘛。我来盘问,要是敌人的话,你就赶紧后退!听到没有?”我小声对他说完这些,喊道:“什么人?什么人?”没有一点回音。

  “什么人哪?”我又喝斥了一声,黑影“霍”地动了起来,说了句什么。他说的正跟我们在支那北部八库孟(地名,此处为音译。)夜袭中碰到并听熟的话一样。我立即意识到这是敌人,“泷口快撤!”我大吼着命令毕,对着黑影开了枪。

  泷口麻利地闪身撤走了。

  一枪。两枪。黑影消失在麦田里。我有种直觉,这个敌人的背后肯定藏着大部队,此人乃侦察兵之类。

  我觉得很危险,应该回到阵地里抵挡,便一边跑过杂草旁长长的凹地,一边喊道:“有敌人!向路前方射击!”我一边反复喊一边跑。当我冲到自己的阵地时,田中正张皇失措地站起来,准备冲出战壕。

  “在路前方!射击!”我对田中喊着,一边不停地从阵地往前方的暗处开枪。田中慌慌忙忙地不知朝哪儿开了一枪。

  “路前方是这边!”我又对田中喊了一遍。为指示清楚射击方向我连连开枪。田中已经彻底地惊慌失措了。我正朝枣树附近猛烈射击,背后忽然传来野口的声音:“泷口呢?泷口呢?”我觉得很奇怪,心想泷口应该先于我回到阵地的,是怎么回事呢?便问正在找寻的野口:“怎么回事?”回答说是泷口不在。

  咦!泷口呢?怎么回事?我惊诧地大声喊道:“泷口!泷口!”没有任何回音。我把路上搜寻了一通,发现了躺在我们阵地后方道路上的黑影。我吃惊地跑过去一看:啊!是泷口!

  “泷口!泷口!”我拼命地喊着,紧紧抓住他。我死死地凝视着泷口的脸。泷口衰弱不堪地倚靠着我的手臂,发出临终前的痛苦呻吟。黑暗当中也能看到黑乎乎的血从他头上流下来,在地面上流淌。悲痛刺着我的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泷口啊!泷口!”我哭着抱紧了他。

  我此时直觉到——是田中惊慌之中开的一枪……我轻轻放下泷口,跑到田中身边,猛地抓住他的双臂,一言不发地使出全身力气给了他一个耳光。田中颤栗着,辩解道:“你怪我,可哪搞得清楚啊!”他的意思是说,鬼知道是谁打的子弹。我并没有说“是你的子弹打死的”,我打他耳光的手却说明了这一点。

  我问自己,事到如今再诘问田中来弄个水落石出又有什么用?便再次回到泷口旁边,紧抱着他哭了又哭,多惨哪!

  我忘却了自我,忘却了敌人,忘却了所有的一切,只为这悲痛、悲哀、悲惨而号陶大哭,连喊着:“泷口啊!泷口啊!”泷口在我的怀里痛苦地呻吟着,艰难地持续着他二十七个春秋最后的呼吸。

  啊!亲爱的泷口!而且他的死是被恶魔缠身而死的。

  “哼——哼——”粗重且极端痛苦的地狱里的呻吟从他的口中传出,紫黑的血黏糊糊地流着。我的全部身心都被剧烈的悲痛夺去了,就像得了热病一般抱紧他,呼唤着他的名字。

  就在刚才还精神抖擞的泷口!

  他那握笔的手——持枪的手微微颤动着。啊!一切都完了!

  热泪和难以割舍的情怀涌上心头。

  “水!水!”听到熊野的声音,我一下子想了起来——对了!赶紧跑去拿水壶,把水滴到泷口发出呻吟的嘴里。可是,水只是无效地流溢出来。这让我悲上加悲。

  见我沉浸在悲叹号哭之中,熊野招呼说:“你这么难过也无济于事。得向中队长和卫生兵报告。”他劝我。对呀!我转变了念头,说:“熊野君,你给我跑到总部去!”

  熊野跑走了,很快,中队长和荒木军曹跑了过来。

  “泷口,挺住!”中队长跑到我跟前。卫生兵来了。

  “中队长,他已经不行了。”卫生兵直筒筒地说道。

  “不行了……”是的,已经不行了。泷口被击中了头部!

  “不行了”这句话涌上我的心头,扩散开来。

  “东!”中队长镇静的声音震撼着我的耳膜。

  “有!”

  “情况怎样?”

  “是!”我将泷口被击中为止的情况作了详细汇报,但我在这个报告中掺了最大的谎言,打算把最重要的内容隐匿起来,蒙混过去。

  “不行了”,这句话再次打垮了我的心,我涕泗滂沱,责任感猛烈地鞭挞着我。

  “如果敌人在前面,那么泷口在回去的路上被击,应该从背后往前穿弹才对,但实际上却是从旁边穿过来的。那么子弹是从哪里飞来的呢?”听到中队长指责般的声音,我颓丧不已。我要是现在在这里说出了事情的真相,田中会怎么样?

  一切都是我这个分队长的责任。我拼命说:“子弹……跟中队长您一起来检查的时候就有子弹从那边飞过来了,同样,在那之后也有子弹飞来,所以我想就是被那子弹打的。”为扯这个谎,我已经筋疲力尽“中队长,对不起您了,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罪过,对不起!”我撒完谎,失声痛哭。

  “卫生兵,马上将泷口带到中队总部!”中队长命令毕便沉默不语了。痛苦的沉默在延续着。森崎曹长来了。

  “你说你不知道泷口遭了枪击?”中队长的声音无情地敲打着我的心。

  “是!我一发现敌人,就立即让泷口后退,自己再一边开枪一边撤的,所以以为先撤退的泷口肯定早已回到他的阵地了。”

  “那你怎么知道泷口被击了呢?”

  “位于后方阵地的野口间:‘泷口呢?’泷口不在,我觉得奇怪,心想怪呀,我让他先回来了的呀,四处一看,就发现了在路上呻吟着的泷口。”

  “泷口的阵地在哪里?”

  “在那边。跟野口同一个阵地,是最后面的一个。”

  “你下了什么命令?”

  中队长严厉的责问,毫不留情地鞭挞着我充满沮丧与自责的心。

  “‘向路前方射击!’”

  “你是进了阵地后才开枪的吗?”

  “是的,开了六枪。”

  “你是朝你所发现的敌人的位置开的枪吗?”

  “是这样。朝那边枣树方向。”

  “‘向路前方射击’,这道命令对吗?你好好想想看!”

  “是!”

  中队长似乎感到了泷口的死乃非正常死亡。森崎曹长看了泷口的伤口后吼道:“伤口大得很,子弹距离很近!”

  啊,都隐瞒不了了。我感受到无尽的责难。

  “哎呀,脚上居然也中弹了嘛!”曹长的大嗓门震撼着我,好像在痛打我一般。脚?……我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去。真是出乎意料。是谁的枪打中的呢?我被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彻底击垮了。

  命令向路前方射击难道错了吗?我体会到深重的负罪感,甚至想以死谢罪。怎么见中队长,怎么见泷口的父母!无限的悲叹自责折磨着我。

  泷口啊!我是个愚笨的分队长,所以指挥错了,导致你陷入了死境。怎么向你谢罪呢?对不起!对不起!我在心里忏悔着。

  “东!”中队长突然喊我的名字。

  “往杂草前的枣树那边派步哨。有杂草挡着看不清楚,十分危险……六个人不够吧。行啊,给你们增加一挺白天缴获的捷克式机枪吧……哦,还有,东,泷口……叫泷口什么来着?”

  “泷口光夫。”

  “什么!”中队长吃惊他说。

  “是泷口光夫?……是么!我还以为是——”中队长低下声来,显得很是意外,有话要说似的降低了声调。

  “我……还以为是——”他接着又自言自语地小声说道。

  “东!他给打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实在的,虽然不能对人说,不过泷口光夫我是不想让他死的,我想,倒不如是……当然不是说谁就可以,只是……光夫离开联队时,联队长就在说要不要带这小子去,因为这小子还是个在校的大学生哪!可光夫说‘让我出征吧’,所以才带了来……他父母也再三托付……终于还是死了碍…”中队长遗憾万分地对我说着。

  “实在是对不住,对不起了!”

  “喔,没办法。”中队长说。

  “加强警戒!”中队长添了这句后走掉了。

  听了中队长的话后,我充满悲哀的心更深深地沉浸在泪水之中。我命令田中去枣树下站岗。

  “竹桥,请挖一道能让步哨容身的战壕。”

  两人离开战壕走了。我在战壕里独自一人沉思。我的“向路前方射击”的号令不恰当吗?对位于路左边的人来说,路右边、路的延长线上可都是“路的前方”埃对A阵地、B阵地的人来说,甲、乙都是路前方。

  因此,位于B阵地的野口对甲的方向

  射击,位于A阵地的田中则向乙的方向射击了。

  如果说这个号令不恰当,那么应该如

  何下令才好呢?在夜里,地形又不熟悉,谁也不知道那里会有什么,有没有枣树,何况这是个精神高度紧张的夜晚。是不是该说:“路上的敌人”?不过这样也不行,因为这样会把从路上撤下来的自己人错当成敌人的。可“道路远方的敌人”这句话也是半斤八两。总而言之,阵地上的士兵,尤其像田中和野口已经知道我和泷口都离开了阵地,难道不应该仔细判断一番吗?野口不是应该在确认不是泷口之后再开枪吗?田中不是应该判断出路前方指的是哪里吗?

  我想不出这种情况下的非常准确的号令。竹桥君在田中君开枪的同时就说泷口被打倒了。下坂说,搞不清楚是田中打的还是野口打的,因为野口也开枪了。所以说不定野口突然想了起来,才自己问:“泷口呢?泷口呢?”我在下坂告诉我之前,一直不知道野口开枪的事。泷口是在离他的阵地,即野口所在阵地三米左右处被击中的。想必是野口打了脚,田中打了脑袋。

  但一切罪过都由我来承担吧!我是分队长。我是不是过于紧张、惊慌失措了?不是有更为妥帖的处理方式吗?

  枣树那边挖战壕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过来。我屈身缩在壕底,轻轻点着了香烟。借烟的火光看了看表。时间是凌晨一点十分,五月四日凌晨一点十分。难忘的五月四日凌晨一点十分。

  我是不是应该在发现敌人后,悄悄撤到阵地,向分队员报告情况,然后再指示射击方向,进行切实准确的作战呢?

  但是,我们肩负着侦察兵和前哨尖兵的任务。敌人就在眼前,哪有如此宽裕的时间!前哨尖兵在得知敌人袭击的情况下,应该从所在位置边喊:“注意!一百米!”边往回跑,现役时期我就是这么受教育的。

  我这次就是边喊着:“有敌人!向路前方射击!”边退回来的。

  我在发现一个敌人的同时,还预感到他背后潜伏着敌人的大部队。因为哪怕他只是侦察兵,也不会仅仅是一个人;要是突袭的话,就更不会是一个人了,而且我还怀疑可能是昨晚后半夜夜袭大队总部的敌军,面对冲到我们阵地前二十五米处的敌人,怎么也不能从容待之。敌人要是下决心冲过来,二十五米的距离就只需短暂的几秒钟。

  并且,我们每个人的脑子里总潜藏着对手榴弹的戒心。

  至今我们一直都为对付敌人的手榴弹而发愁。敌人拥有大量的手榴弹并且频繁地使用它。

  刚才那一刻,我的脑子里也存在着“手榴弹”。

  要给扔进几颗手榴弹,那可就全完了。

  到底还是无法想象会有充裕的时间。

  我们遭受着不分昼夜的枪炮袭击,与顽抗的敌人对峙——与仅距一千米处顽抗的敌人对峙。在我绷紧了每一根神经的脑中,对微风的细语也须侧耳倾听,对狗吠声也须瞠目监守,对任何声音、任何迹象、任何细微的变化都必须保持极度的紧张和注意,五尺五寸的整个身体化作了一根神经——就是这样一个我,在黑夜中发现了正在接近的敌人后,要我静静地撤退下来,然后向战友报告,这能做到吗?

  我采取的措施正确吗?

  错的只是射击目标的指示方法吗?

  在那之后,敌兵沓无声息,并没来进攻。莫非敌人真的只是一个人?

  倘若如此,那我的直觉就错了。我太胆怯了吗?

  不过,要是如我所料,敌军有埋伏,在那之后我们遭到袭击,那我的做法就完全正确了。

  要么敌人虽是部队,但以为我们人多便放弃进攻转而撤退了;要么真的只是一个人,那之后没来进攻。

  我所采取的措施是对还是错,关键要根据我对敌人是部队还是个人的判断来裁定。

  我左思右想,仔细反省

  “嘎吱嘎吱”挖了战壕的竹桥回来了。

  “老东!”

  “什么事?”

  “弄不好要出大事,田中君……”

  “田中君?……”

  “说不定要自杀。”

  “什么!”我震惊不已。

  “田中君浑身发抖,自言自语说:‘自杀了吧,可现在又不是时候。现在正是需要兵力的时候,哪怕多一个人也好。要不这会儿就算了?’怎么办呢?反正他一直在打颤,自责不已。”

  果然如此!我痛心疾首,深畏因果报应。

  现在田中要是自杀了,那我可真是无颜见中队长了。我也得追随他们,前去谢罪。

  我考虑到不能让田中一个人呆在那儿,便命令下坂换哨。

  我正对下坂和熊野讲述理由时,前方响起一声枪响。

  “真干上了?”我大吃一惊,心悸不已。

  “下坂,快点!快点!”我催促道。

  终于,好似恶魔附体般踉踉跄跄、沉浸在严厉自责中的田中,回到了痛心疾首的我这里。看到他尽管踉跄,却仍健康活着的身影,我的心中涌起一股柔柔的宽慰。

  “竹桥君,你当点心!”我把田中交给竹桥,然后去查哨。

  穿过矮矮的杂草,来到枣树下。下坂站在那里。眼前,黑暗无边无际地扩展着,只有当中自白的一条路依稀可辨。这里距离阵地二十五米,好像离得过远了一点。

  “下坂,有什么感觉?”我小声问。

  “感觉有点危险,”

  “是么?把放哨点再往下挪点吧!我觉得在这里设步哨太危险了。”

  我带下坂撤回十米左右,就在杂草道的半路上。

  “下坂,你来挖个跪射战壕,就在这个战壕里担任警戒!

  我来把杂草砍除,以便了望。”

  下坂上等兵赶紧挖起战壕来。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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