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8-龙年档案(电视剧版)-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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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大致排出一个队伍，洪平安指挥人搬来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罗成说：“让队伍让开大门，我好办公。”他坐在办公楼前，开始接待上访。
第一个，是个满脸灰黑的农民，穿着破衣烂袄。
罗成指着他说：“咱们穷不怕，得要脸，先把脸洗干净。”
对方连忙双手抹脸。
罗成说：“你洗了脸再过来。”又转头对洪平安说：“给他端盆水来。”
他接着接待第二个。
这是一个乡里来的女教师，黄着一张脸，洪平安在一旁介绍：“她是平梁县下沟乡的教师，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乡里欠发工资三年多了。”
女教师说：“罗市长，生活实在困难，年都没有过好。”
罗成问：“有材料吗？”
女教师说：“有，以前交过好几次。今天也带来了。”
罗成说：“你把材料留下就可以了。”
女教师说：“那我找谁呀？”
罗成对洪平安说：“给我一张白纸。”
洪平安将纸递过来，罗成匆匆写着对女教师说：“我给你打下收条，你等信儿。我会让人去下访找你。一个礼拜之内没人管你的事，你再来找我。”
他收下材料，给了洪平安，把收条给了对方。
第三个，是个一脸胡子的中年男人。
洪平安小声介绍他的情况：“他是色织厂工人，前两年拿钱买了厂里股份，厂子却破产了。”
中年男人说：“工厂破产了，我也失业了，现在没人管，一家老小还等着我挣钱养家。”
罗成：“有材料吗？”
中年男人：“市委、市政府、上访办都交过。今天又带来了。”
罗成对中年男人说：“我也给你写个收条，你回去等信儿。“
罗成照样收下他的材料。
洪平安替罗成写好收条，递给罗成：“收条写好了，你签个字就行了。”
罗成接过收条，签了名，交给对方。接着说：“下一个。”
洪平安招呼下一个上来。
罗成问：“你什么问题？”
人群中有人不放心，嚷：“留下材料就行了，能管用吗？”
罗成说：“看你们有没有理，有没有事实，是不是真冤枉？只要有理的，有事实的，真冤的，都要解决。”
又有人嚷：“解决不了怎么办？”
罗成大声说：“政府解决不了问题，要政府干什么？”
第一部分治安问题最近我正在全力抓
罗成在大楼前接待来访，龙福海正在楼上办公室里发火：“我这市委书记办公走不了大门，走后门都走不通畅，成什么摊子了？”
站在他面前听发火的人中有市委副书记孙大治。方脸，戴着精致的眼镜，很精明的样子。
龙福海拍着桌子说；“孙大治，你分管政法委，上访、社会治安都该你管。大治大治，你治在哪里？”
孙大治扶了扶眼镜：“是该我多管。不过上访的事涉及方方面面，要协调方方面面才能解决。”
龙福海指着他说：“你去协调哇。你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他站到窗前往楼下一指。一群人围在楼前，罗成在对他们讲话。龙福海说：“你孙大治不到前边挡着，倒让罗成在那里新官上任三把火。”
孙大治张嘴想解释什么。
龙福海一挥手：“不用多说了，通知召开常委会，就讨论社会稳定问题。”
马立凤这时一指楼下：“罗市长正在那里处理上访呢。”
龙福海说：“让他告一段落，先上来开会。”
马立凤匆匆走出龙福海办公室。
罗成又接待完一个上访者，他把收条交给对方：“情况登记了，材料也收下了，这是我的收条。一周内没信，你再来找我。”
洪平安站在一旁招呼下一个上来。
马立凤匆匆走到罗成身旁：“罗市长，龙书记马上要召开常委会，请您这就上楼。”
罗成有些奇怪：“事先没有通知啊？”
马立凤说：“龙书记刚刚决定的，中心议题就是讨论社会稳定。”
罗成看着人群想了想，点头道：“好，我马上就去。”他站起身对洪平安说：“你先留在这里，安排工作人员将还没收上来的材料收全，没登记完的人登记完。”
人群中有人喊：“我们要罗市长的收条。”
罗成坐下，飞快签了厚厚一打空白纸，交给洪平安：“我都签名了。你们登记一个，填一个收条给他们。”
罗成在马立凤陪同下匆匆进了办公楼。还没上电梯，罗成又想到什么，转身走到一楼接待处。记得第一天来天州就看见上访人的满地被褥。他推门一看，不仅满地被褥还在，人也有了。
罗成问：“你们都是上访的？”
回答：“是。”
罗成说：“这是过完年又来这儿长驻了？”
马立凤介绍：“这是罗市长。”
屋里人都站起来。
罗成对马立凤说：“你去通知一下洪平安，”他指了一下一屋人，“他们也一样，有材料都收下来，有情况都登记下来，都给他们打我签名的收条。”
罗成对一屋子从地铺上站起来的人说：“你们回去，等我回信儿。一个礼拜之内没有人和你们联系，你们就来找我罗成。但有一个条件，今天必须撤出，各回各家。谁不回，你们的事情我不管。”
罗成来到会议室。龙福海和其余七八个常委早已就坐，龙福海坐在长圆桌顶端。罗成在长圆桌另一端面对龙福海就坐。
龙福海开门见山：“好，开会吧。这个会讨论社会稳定问题。具体讲，当前就是下岗就业、上访、欠发工资、农民减负、社会治安五大问题。这五大问题过去常委有分工，现在罗成同志来了，重新明确一下分工。”
罗成问：“原来的市长分管什么？”
龙福海说：“下岗就业问题，还有欠发工资问题。”
罗成说：“据我所知，全市下岗就业问题涉及几万人，欠发工资仅教师的就几百万元，这两项工作我可以负责。”
龙福海又说：“上访问题，社会治安问题，原来是孙大治负责。”
孙大治扶了扶眼镜，神情周全地说：“治安问题最近我正在全力抓。上访问题涉及到方方面面，除了各种民事、刑事案件，还涉及干群矛盾、下岗就业、欠发工资等等问题。那些问题解决不了，上访问题还是解决不了。”
龙福海说：“孙大治，你是不是畏难？”
孙大治说：“我是讲明情况。”
龙福海又说：“农民减负问题，过去是贾尚文负责。”
贾尚文坐在那里点点头。
楼下的吵闹声又传上来。马立凤推门进来，指着窗外报告：“又来了一群上访告状的。”
龙福海皱着眉挥了挥手，马立凤退下了。
第一部分你们可立下军令状了
罗成时机恰当地说：“刚才说的五大问题是当前急迫问题，但不是永久问题，抓紧解决就解决了。所以我建议成立一个临时机构，比如就叫稳定社会领导小组，在常委会领导下工作。这样既集中了力量解决问题，也避免分散全部常委的注意力。”
常委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都提不出同意和反对来。他们都没想到。
龙福海一边点着烟说：“大家议一议。”一边看着众人飞快地动脑筋。
（画外音：这里无疑有权力的再分配，利弊如何，龙福海几秒钟内就想了几圈。关键是谁担任这个组长？他担任这个组长，似乎并不必要。这不会增加他的权力，他的权力已经到头了，只会增加他的直接责任。让罗成当组长，责任似乎加给他了，但权力也会跟着过去。要让孙大治、贾尚文或其他人领这个衔，明知他们拿不起来。明摆着罗成自己要当这个组长。该不该“欲取而先纵”呢？）
罗成接着就把话讲了：“这个领导小组要得到常委会授权，涉及到社会稳定问题，它可以代表常委会领导和协调全市方方面面，有权做出相关决策。我认为这个领导小组不需要龙福海同志亲自挂帅，只需对他负责。重大问题向龙福海同志请示汇报，再大的问题，自然由龙福海同志召集常委会讨论。”
贾尚文说：“好像没听说过这种领导小组。”
罗成说：“这不过是个暂时性的机构，规定三个月、半年或多长时间解决问题。解决了，这个机构就可以撤消。解决不了，领导小组就应该承担责任。”
楼下的吵闹声又透过窗户更嘈杂地传上来了，龙福海瞥了一眼窗外皱了眉，他对贾尚文说：“没听说别人干过的事，不等于我们不能干。白猫黑猫，能抓着老鼠就是好猫。真成立这个领导小组，你们谁来挑重担呢？”
贾尚文说：“孙大治比较合适。”
孙大治推脱道：“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看罗成同志合适。”
贾尚文说：“罗成是新来的和尚好念经，你是一直管上访这类问题，情况熟悉。”
罗成说：“对领导组不仅要授予权力，更主要是确定责任。可以明确第一把手责任制。如果解决不了问题，领导组长不仅要免去组长职务，他还要受其他相关处分，譬如辞去原来担任的党政职务。”
龙福海对这话转开眼珠了，他看着罗成说：“这话当真？”
罗成一笑：“必须当真。”
全场一下静了。贾尚文、孙大治都再无话。
龙福海不无犹豫地说：“那我看就可以由罗成当组长，孙大治、贾尚文当副组长。”
罗成明确表态：“只要书记和常委会支持我，我就敢领这支令箭，并且立下军令状：三个月之内基本解决上访问题，欠发工资问题。半年之内基本解决下岗就业问题，农民减负问题。上述任务完不成，我不但辞去领导小组组长，还将引咎辞去副书记和市长职务。”
龙福海听完这话才算完全去了犹豫最后拍了板：“那就这么定。军中无戏言。立刻向市县乡三级发文，成立天州市稳定社会领导小组，罗成同志任组长，孙大治、贾尚文任副组长，并写明常委会授予他们全权，责成他们如期完成稳定社会的任务。完不成，领导小组，主要是罗成将承担全部责任。”
龙福海不知道，这正是罗成想要的结果。罗成说：“那我就领命了。”
（画外音：事情就这样定了。
罗成后来总结天州博弈的历史时，认为此举看似平常其实事关重大。这个临时的权力机构引起了天州市权力结构的变化。政治程序也有了某种改变。当然，他明白自己同时承担的责任风险。）
楼下又传上来上访群众的嘈闹声。罗成看了看窗外顺势说：“为了减轻市委这边琐碎的压力，我还是建议市委、市政府分楼办公。”
龙福海瞥了一眼窗外，一挥手：“好，那就分楼办公吧。”又对罗成说：“你们可立下军令状了。”
第一部分责令有关单位严肃查处
大白天白宝珍一下车就耀武扬威，昂首阔步。进家门把包交勤务员一接，外套也叫小保姆接过挂好。张罗场面，颐指气使：“今天周日老龙跑省城去 ，该我当家了。”
随同她一起进来的几个人中有马立凤。她见白宝珍抽出烟叼上，立刻从茶几上拿起打火机为她点着。
白宝珍连吐烟带挥手：“真是天无二日。老龙在，我连烟都不抽，我不陪他抽。行了，说正经事吧。”
马立凤拿出几张报纸，上面是叶眉写的报道“天州违法出版物塞进学生教科书”。她说：“叶眉的文章在省报上登了，全国几家大报也转载了。”
白宝珍将一张张报纸摊到茶几上：“遍地开花，这下弄得你们龙书记好看了。”
马立凤说：“编书的当事人记者都没找见，怎么消息就发出来了？”
白宝珍手快嘴快，敲打着报纸说：“你没看文章写着，违法教材如何塞进学生书包，有关内幕记者正在深入调查。不排除天州有关领导故设障碍的可能。”
马立凤不吭气了。
白宝珍指着文思奇说：“文思奇，你怎么事情做得这么不圆？这都是你分管的事啊。”
文思奇缩在那里，顶着第一夫人的泼口训斥解释：“主编是文教局一个副局长叫宋晓智，编书他还找人合作。文教局发文，也没通过我……”
白宝珍早就不耐烦了，打断他：“说话怎么这么啰嗦，就说怎么办吧？”
马立凤说：“龙书记的意思，还是要拖一拖。”
白宝珍说：“别一天到晚拿龙书记说事儿，他顾得过来这么多吗？”
白宝珍被烟呛得咳嗽起来，马立凤立刻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白宝珍还是咳不停，马立凤站在她背后给她轻轻捶起背来。白宝珍咳过了，对马立凤一挥手：“你们好好侍候好龙书记比什么都强，现在快想辙吧。”
文思奇说：“干脆请龙书记在这些报纸上批示一下，责令有关单位严肃查处。先把龙书记择出来。”
白宝珍说：“这算一条。还有呢？”
文思奇又扶了扶眼镜，看着白宝珍：“就看白主任有什么指示，我们照办就是了。”
白宝珍说：“你这老夫子怎么两头迂呀？照章办事迂的是你，不照章办事迂的还是你。我只管我这个家，管得了你们吗？”
马立凤见白宝珍又要咳嗽，将水递到她手里：“您放心，我们会平这件事。”
这时又进来两个人，一个白宝贵，一个魏国。
白宝珍见两个人进来，摆手对马立凤、文思奇等人说道：“你们去别的地方商量，我还另有事。”
马立凤、文思奇等几个人站起走了。
几个人走出龙福海家院门。
马立凤站住，对身边的文思奇说：“白主任心直口快，你别在乎她说你。”
文思奇唠叨地说：“我知道。”
马立凤说：“一本书的事他们闹不到哪儿去。”
刚进来的白宝贵和魏国两个人说说笑笑，十分亲热。还没坐下，魏国就掏出烟递给白宝珍，白宝贵那边给白宝珍点着了火。三个人都抽烟坐下。魏国、白宝贵坐在白宝珍一左一右。
白宝珍说：“叫你们来，有点事。”
魏国大虾米一样侧在沙发上，指着白宝贵说：“我俩就是你的左臂右膀。只要能办到的事，我们一定办。”
白宝珍说：“魏国，你管着全市工交财贸，宝贵，你管着人事局，配合起来，确实就都有了。”
魏国笑着说：“还是他厉害，他是管人的。”
白宝贵指着魏国：“你是副市长，是领导阶层。我只能算跑腿的。”
彼此哈哈一笑。
白宝珍坐在龙福海一到家就居中坐的沙发上和左臂右膀讲话，很当家。她翘起二郎腿，弹着烟灰说：“魏国，你不是有些人头事要托我办吗？现在我把管人头的给你叫来了。”
魏国对白宝贵说：“还是上次给你提的那几个人，务必求老兄帮我安排。”
白宝贵搔了搔头：“本来就困难，一个位置上已经排了几个人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