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8-龙年档案(电视剧版)-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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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云山说：“还要告诉你一个细节，这封信的信纸上没有留下任何指纹。信封外面的指纹肯定是邮递收发过程发生的。这封信我估计在天州范围内不会少于一百封，寄到省里的可能更多，你想想，每封信不留指纹，戴着手套操作，你说这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呢？”
叶眉看着关云山。
关云山站起来背着手走了走：“我事先已经知道消息，后来得到没拆封的信，我先让他们去查指纹，果然这些人怕暴露身份。信是打印的，信封上邮编、地址、收信人也都是打印的，生怕留下笔迹。”
叶眉说：“他们怕被查出来嘛。”
关云山哼地冷笑了一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笔迹，不同的打印机也有不同的笔迹。”说着他坐下了：“我是搞公安的，他们这些人在对罗市长搞政治。你和罗市长联系一下，看他知道不知道这封举报信。不知道，你把这封信送给他看看。”他掏出烟点着，抽了两口：“这件事可能对罗市长压力不会小。”
叶眉拿起桌上电话拨号：“罗市长的手机，没人接。”她想了一下：“我再拨洪平安手机。”
电话中传来占线的忙音。叶眉把信揣到包里，起身说：“我现在就去找罗市长。”
第四部分举报信造成的政治危机
还是周六上午，罗成在市区视察。车路过街边几间大厂房。罗成挥手：“停车。”
司机转身递过伞来，罗成与洪平安一人一把伞下车观看。路很直，路两边的建筑也都空开一段距离，唯有这片厂房凸在路边。
罗成说：“这也不符合市容规划呀，应该想办法拆除。”
洪平安说：“这里原来是水泥管厂，国企，后来叫个人买断了产权。”
罗成问：“谁买断的？”
洪平安一笑：“还是那个赵平原。”
罗成说：“他生意做得还真不小嘛。”他由近及远指了一下街道：“路以后还要加宽，路边还要有绿地，这片厂房肯定要拆除。”
洪平安说：“不过，这不是违章建筑。”
罗成说：“是合法的建筑，但不是合理的建筑。当然，合法建筑与违章建筑的拆除政策不同。违章的，拆了白拆。像这片厂房，可以想办法在其他地方找块地皮，让它拆迁过去，把这水泥管厂全部资产做了价，再把市里给他的地皮也做价，两价相抵，亏他多少补多少。”
洪平安在本上记了。
罗成挥了挥手往汽车走：“做价要合理，防止对方漫天要价。”
洪平安跟在后边说：“罗市长，你还真得听我说，情况确实不正常……”
罗成说：“你说的那些蹊跷不正常，咱们回头再研究。”
洪平安手机响了，他停住通话，神色一下变了：“罗市长，我刚才接的是叶眉的电话。现在天州市出现了一封举报你的匿名信，散发面积很大。”
罗成已到车前，一下愣了：“举报我什么？”
洪平安说：“十大问题。”
罗成又瞪了洪平安一会儿：“我人正不怕影斜，还怕什么匿名信。”
洪平安说：“我看叶眉很着急。”
罗成想了一下：“转得也差不多了，先回家吧。”
车急驶过街道。洪平安不时从司机旁扭回头看看罗成。罗成看着雨中街道眯着眼沉默不语。
罗成与洪平安一同急匆匆走进家中。叶眉已先到了，正与罗小倩、贾兵说话。
罗成对罗小倩说：“小倩，爸爸要谈点事，你复习功课另外找个地方。”
罗小倩说：“我和贾兵到走廊里复习，那里观着雨景挺惊快的。”罗小倩和贾兵拿着书本走了，香香在走廊帮他们摆好小方桌。
叶眉将举报信递给罗成。罗成看完脸就铁青了，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洪平安又拿过来看了：“这不是政治流氓嘛。就说一个细节，说罗市长用小保姆反复挑剔，最后找了个相貌不凡的乡村姑娘，完全是造谣。小保姆是我安排办公厅的人去找的，连我都没多发表意见。这种手法也太卑鄙了。”
叶眉说：“关键是这种虚虚实实的写法很难下嘴反驳，它说罗市长讲省委书记夏光远对他言听计从，谁能证明罗市长没讲？”
洪平安说：“我整天跟着罗市长，我就能证明。”
叶眉说：“人家会说是你包庇。要证明这句话是谎言，用排除法，全天州的干部都出来作证才行。”
洪平安说：“这欺人太甚了。什么叫专权？积极干事叫专权，不干事倒成好人了。什么叫突出个人？我看罗市长穿鞋戴帽够藏头露尾了。说作风粗暴。说真的，我一开始也有点不适应，后来明白了，罗市长为了把天州这辆慢慢腾腾的牛车赶起来，不得已而为之。说带领小分队突然袭击，我觉得袭击得好。过去我们层层都是准备好节目单哄上级，罗市长既看节目单上的，也要看节目单外的节目。防火防盗防罗成，这本来是天州一些干部赞誉罗市长的说法，怎么就说成把罗市长与火警匪警相提并论？说罗市长花花市长，”洪平安指着叶眉：“连你也成了陪伴罗市长办公的美女之一了。第十条，怀疑罗市长受贿。”洪平安将信往茶几上一拍：“别的干部可能最怕经济举报，说句不好听的，在天州有几个干部敢站出来里外亮一亮，只有罗市长吧。”
洪平安愤慨完了，看着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罗成说：“他们写匿名信，我写署名信，我也到处发。”
罗成很粗地吐出一口气：“那成什么了。”
叶眉又说：“一个人散布的谣言，有时一百个人都辟不了。”
洪平安一下站起来，在客厅里急急地走了几步：“罗市长，我这个人不爱走极端，跟你四五个月了，你看我什么时候尖锐过？可这次我实在是替你咽不下这口气。”
罗成眯着眼哼了一声，沉默着。
（画外音：少数人的义愤并不能化解眼前举报信造成的政治危机。罗成知道这封举报信在上层会搞乱多少人的脑袋，在天州又会搅乱多少视听。
而你面对这样阴险的活动，几乎找不到还手之处。）
第四部分天下有一种谎言最阴险
贾尚文冒着小雨来到罗成家。进了院子，看见贾兵正和罗小倩在走廊复习功课。贾尚文对儿子说：“该回家吃饭了吧？”
贾兵还在和罗小倩指着课本说话，没多看父亲：“呆会儿。”
贾尚文便进客厅。一进屋里见气氛不对，他笑了一下：“谈什么呢？”
洪平安拍了拍茶几上的举报信：“这儿有一封举报罗市长的匿名信，不知您收到没有？”
贾尚文点点头坐下了，扶了扶眼镜，换了郑重神情：“我来就是想说一下这件事。举报信我是昨天下班前收到的，据了解，其他几位副市长也收到了。底下各部局委的头头差不多人人都有。”
洪平安对罗成说：“就是没给咱们寄。”
罗成坐在那里黑着脸不说话。
贾兵和罗小倩跟着进来了。贾尚文看了看他们，可能是彼此子女在一起相处沟通了他和罗成的关系，也可能和罗成共事这么长时间，毕竟还有一些是非态度，他看着罗成说：“这封举报信确实太不像话了。不管其他方面我对你老罗有这样或那样的一点保留，我坚决反对这封举报信。我准备周一一上班，就向老龙汇报我的态度。我今天就是对你表这个态。”
罗成拍了拍沙发扶手，叹了口气：“感谢诸位了。”
贾尚文拉起靠过来的儿子：“兵兵，走，回家吃饭吧。”
罗成说：“让兵兵留在这里吃饭也行。”
贾尚文站起来：“你今天也没心思，改日吧。”
罗成站起来送客。贾尚文与罗成握别：“这种事，我过去当县委书记时就遇见过。小人做法，犯不着太为它生气。”
贾尚文走了。
洪平安也起身，他看着外面逐渐下大的雨：“罗市长，我也先回去了。下午广场与市民对话，是不是干脆取消？这么大雨，估计也来不了什么人了。”
罗成说：“来一个市民，我这当市长的也该如约去。”
客厅里只剩下罗成、叶眉和罗小倩。罗小倩拿起茶几上的举报信，叶眉伸手制止：“小倩，你别看了。”
罗成神色疲劳地摆了摆手：“让她看吧，让她看看别人在她爸爸身上泼了多少脏水。”
罗小倩把举报信从头到尾看完了，对父亲说：“爸爸，你别太生气。你要气坏了，他们的阴谋就得逞了。”
罗成点点头：“我知道。”
香香过来：“罗市长，饭好了，吃饭吧。”
罗成摆了摆手：“你们去吃吧。”
罗小倩说：“你呢？”
罗成说：“我在这儿想想事。”
叶眉对罗小倩使了个眼色，罗小倩懂事地跟香香去吃饭了。
叶眉安慰道：“罗市长，这也不一定是坏事，你没看洪平安反而更明确地站出来，贾尚文也都表了态。”
罗成站起来，背着手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雨，转回身说：“就这么一封匿名信，就把夏光远对天州的看法搞乱了。我再去辩解，夏光远也不一定全不信。天下有一种谎言最阴险，就是你听了不用去调查核实就半信半不信，你去调查核实还是半信半不信。我看有些人肯定会拍案叫绝，说我罗成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
叶眉说：“你身临其境感受压力大可以理解，我觉得没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看他们越搞得过头，越走向反面，真要他们往省里寄两封也就算了，这样到处寄，反而露出别有用心。关云山讲了，他们寄出的举报信信纸上不留一个指纹。你想想，戴橡皮手套操作的是帮什么样的人，还不昭然若揭？”
罗成对叶眉最后的说法注意了：“关云山告诉你的？”
香香又出现了，站在那里无声地叫吃饭。罗成盯着叶眉想了一会儿，摆了摆手：“你们先去，我再想几分钟。”
赵平原开着奔驰车冒着小雨来到天州宾馆。他快步进了宾馆，推开了田玉英的办公室，拿出一封信递给田玉英：“我给你看一封信。”
田玉英看了赵平原一眼，疑疑惑惑地从信封中抽出信，打开一看打印信的标题“关于罗成专权霸道突出个人标新立异等十大问题的举报”，就像遭雷击一样呆了。她又看了看赵平原，匆匆将信看完，坐在那儿两眼发直。
赵平原说：“这可不是我干的，市里许多头儿都收到了，省里估计头头们也都收到了。你没看，连你田××也是美女陪伴办公中的一个了。”
田玉英咬着嘴唇神情恍惚，她抬头看看赵平原，又看了看信，低着眼沉默不语。
赵平原很施加压力地说：“这事可闹大了，我说你别再掺和了吧？”
田玉英目光恍惚一动不动。
赵平原又接着说：“你别把自己赔进去。”
田玉英又沉默了一会儿，抖了一下头发抬起头，镇静平和地说：“赵总，你忙你的事吧，我有点事要出去。”说着收拾桌上东西。
赵平原见田玉英一下换了样，有些愣了：“你去罗成那儿？”
田玉英拿起包看了看窗外的雨又拿起伞：“那您就不用操心了。”
田玉英匆匆出了宾馆楼门，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赵平原一路跟出来，看她坐着出租车走了。
第四部分这罗成还挺猖的嘛
叶眉与罗小倩不言不语吃午饭。罗小倩问：“我爸爸怎么还不来？”
叶眉已三下两下先吃完了：“我去看看。”她来到客厅，罗成坐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叶眉找到遥控器，嘀一声将空调关了。
罗成知觉了，依然闭着眼：“好孩子，爸爸没睡着。”
叶眉不出声地笑了笑。
罗成过了一会儿睁开眼：“是你啊。”
叶眉这才笑道：“你这就是作风粗暴了，没调查就张冠李戴。”
罗成笑了，揉揉眼：“你也算好孩子。”
叶眉一笑。
罗成搓搓脸醒自己，感叹道：“在天州，你对我帮助确实不小。”
叶眉看着罗成：“听罗市长这样一说，本人有点受宠若惊。”
罗成看着她，点了点头：“真的，你接二连三帮我扯开很大的口子，你最大的优点是不怕事。你不知道，身边有几个胆小鬼，一天到晚长嘘短叹，真给你添烦。”
罗小倩也来了：“爸爸，快吃饭吧。”
罗成摸了摸自己的胃：“人的胃是有限的，消化了这么多事，就消化不了再多的馒头米饭。”
叶眉说：“罗市长，你还是缺觉，我这是第二次碰见你坐着睡着了。”
罗成说：“我今天是觉得累一点。来天州，只有两次真正觉得疲劳，第一次是小倩被撞，还有就是今天。辛苦不怕，最难承受的是额外负担。”
田玉英神色匆匆进了客厅，看到罗成、叶眉、罗小倩在，她打量着几个人表情。罗成看出来了：“玉英，你是不是要通报什么情况？”
田玉英迟疑地点头道：“有一封举报信。”
罗成说：“我已经知道了。”
田玉英满腹激动说不出来：“罗市长……”
罗成看着田玉英安慰道：“玉英，不用为我担心，啊？”
罗成亲近理解的声音让田玉英两眼涌上泪来。
洪平安来了：“罗市长，没安排司机，今天我开车。”
罗成对田玉英说：“你和小倩一起说会儿话吧，我去广场对话。”他又对叶眉说：“叶眉，这么大雨，你也不用开摩托了，就和我一块儿坐车吧。”
几个人走出小院。叶眉一边上车一边对罗成说：“别又给你添说法。”
罗成嗤了一声：“我不怕。”
雨下得很大了，洪平安一边开车一边说：“也不知道这么大雨，市民们还会不会来？”
罗成说：“我不是讲了，来一个，我这当市长的也要如约和他对话。”
洪平安说：“换成别人出面，肯定就来不了人了。报上登了罗市长要和市民直接对话，我估计雨再大也会来几个。”
罗成说：“一辈子做好事做得身边有点人气，也不是件容易事。”
洪平安说：“举报信的事已经影响面不小了，我一中午接到十几个电话都说这件事。”
罗成看着窗外雨街说：“是要认真对付。”
还没到解放广场，洪平安就指着前方说：“那黑乎乎一片是不是人呢？”
车一开近，发现广场上已经冒雨云集了上万人。当罗成打着伞走出车门时，满广场的人都拍起手来。
市政府工作人员簇拥着罗成向主席台走去。两边相夹的人都冒着雨挤上来，争相和罗成握手。罗成在逆境中受到老百姓如此欢迎，很有些激动。他干脆撂下雨伞，伸出两手和左右一一握着。到了讲台上，工作人员为罗成张伞，他推开了。
罗成站在大雨中挥手对人群大声说道：“市长市民有约，天下大雨咱们都没失约。”他指了指主席台上挂的“为创建环境广泛对话”的横幅：“今后即使下刀子，咱们也要坚持对话。”
全场一片欢呼鼓掌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