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局外人的对谈录-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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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豢赡苁浅渎锩盍Φ模形说牡胤剑旖蚰鞘被褂懈雠痈锩医辛跚逖睿匚槐刃〕撸泳哂懈锩で椤6页は喾浅F粒铱垂拇牵右恍┱掌峡矗歉龆说呐樱由纤母锩菟荡剩胰衔蘼廴绾问鞘粲谀鞘奔ぱ锸贝镒罹呶Φ囊桓鋈恕5苊挥姓伊酰皇敲挥谢幔∏∠喾矗芏粤跻恢本筒桓行巳ぃ贾帐且酝竞颓酌芘笥训墓叵荡甘暌恢比绱恕!:我记得有个回忆,是张申府的回忆吧?提到周与刘,是天津觉悟社的灵魂,而且被认为是金童玉女。Y:以我的心理学知识,大胆的分析一下,即周在男女关系的定位上有些偏差,他“女角”成分就多一点。这种人,对女子的相貌不是特别在意,他同女子的交往也很自如,他的问题在于同男人的交往。周的内心是要找一个大英雄,作为自己的内心依托和感情依恋。他本人虽然在革命才干上是无可置疑的杰出人物,但他一直就在寻找一个“第一把手”。这个第一把手一定要是个大英雄,在感情上要征服周才行。中共早期领导人中,就两类人,一是文弱书生,一是迹近下三烂的底层人物(如顾顺章,向忠发),这两类人肯定都不入周的眼,相反周十分看不上这帮人,所以周就自己干。因此在1927年以后,周的地位就直线上升。特别是周又一直管理着最“阳刚”的业务,军事和特科。C:那个李立三是湖南人,有些英雄气吧,同周有过一段共事。Y:李立三是搞笑的人物,他经常表演他自己的一个“绝技”,把拳头伸进自己张开的大嘴。莫说周了,即便是女人也不会喜欢吧。C:所以他就找了个苏联老婆。Y: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哎,你这个人,我正讲得好好的,你提这个李立三做什么?C:李立三是异数嘛,既不同书生,又不同下三烂。Y:不提他了,接着讲。周一直在找他自己的大英雄,他到苏区后,与毛开始共事,他算找着了。毛不论从那个方面讲,都是个货真价实的大英雄。洒脱无拘束,独来独往。身形高大,有气度。这对任何大家闺秀都是有吸引力的,对周自然也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周一下就被“征服”。从此,这两个人的关系就有点像夫妻,毛有大事业,也颇为风流,周就像大老婆,任劳任怨,不论“丈夫”要几个太太如何荒唐,终归持家要靠自己。所以,周就是个持家的“大老婆”。这是只有在中国传统文化下才有的现象。这样毛周之间就有一种“张力”。两个人都铆足了劲,一方有施虐狂倾向,另一方有被虐倾向,这样,《晚年周恩来》里一些情节就好理解了。那肯定不是周为了祖国的前途,为了老干部,为了群众,等等,等等,才去受那份罪。正相反,那差不多是他快乐的“源泉”。他痴迷于此。《晚年周恩来》的作者是个标准的党史工作者,除开他掌握的史料,你看到的东西,同颂扬周的书,其实是一回事。 C:他们都没有生活史,他们顶多搞些教条罢了。Y:多弄些史料也好啊。最近我还看了一本书,徐景贤的回忆录。徐是散文作家出身的造反派,文笔好。这个回忆录有个文学色彩在里头。但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生活史”。这个就有意思了,他让我看到文革的微观上的一些东西。徐倒是没有什么教条,照实说来。如春桥同志的沉着、智慧,王洪文的贪杯。还有王洪文家的那条大狗把姚文元老婆给吓昏了,很有意思。你认识的那个肖功秦,讲高华的书里头提到康生穿皮夹克,足蹬长筒靴,手牵大狼狗,在延安小城的街道上溜达,给他印象很深刻。我有同感,这些书里头,除了正式的史料外,我感兴趣的就是生活史料片断。有个情节很搞笑,武汉“7。20”事件之后,毛到上海,张春桥带毛去外滩看工人民兵的造反活动,毛讲上海比武汉好,工人阶级掌权了,工人民兵好。张春桥见机忙建议:发枪给民兵?毛讲,好啊,10万民兵,每人发一根棍子。春桥傻了眼。这个情节我一想起就想笑。里头有太多的信息了。C:每人发一根棍子?10万人?要费点事吧。Y:你这就对了,应该继续追问下去,10万根棍子,毛的指示,这个任务是怎么布置下去的,如何分发的?这些棍子后来的下落,这些都是即有意思的东西。徐景贤没有讲,大概,他也还是认为是小事,细节吧。人们的回忆,也要经过你受的思想训练的影响的。“棍子的下落”就不够回忆、记录的标准,不是大事件,徐就不记录了。我捉摸他肯定是知道下落的。C:今天我们扯的有些散乱吧。但主题是个分析、观察的方法。Y:是啊,有点乱,但也正常。之六就算是个过渡的章节吧,谈起来也轻松一些。我们计划一下,下面还要有几个大的主题要谈谈的。有时想不谈了,但忍不住,看到一些论题,就想讲讲。这次就到此为止,之七就规制点。七、农户与革命的一个观察
Y:这段时间,转个话题吧。谈谈有关农业制度的一些话题。
C:转向了?也是时候了。我们还是应该回到这个吃饭的问题,不论是革命还是反革命都要吃饭,没饭吃,什么也当不成。还有一些问题,放放也可以。
Y:我相信大家的感觉都一样,就是这个革命史“当下性”太强了,于是要讨论的话题也真是多呀。但我想,那无论如何是可以归结为几大类的,我们当然应当有个更加系统化的解释,或者更准确的讲,是深入吧。比如这个农业制度就应该谈了。一来是周围的朋友们建议,在宽一些的范围内讨论,二来是当前关于所谓“三农”问题一直以来有比较大的争议,现实政策上、法律上也有很大的模糊性。我们可以提供另外的解说,算是一种建设性吧。不是有人问,这革命史研究,有什么用嘛。
C:可是我们恰恰是从农业土地制度研究中,发现了一些革命的“秘密”。我宁愿不管那个建设性。我后来就更看重经由关于“土改”的研究而发现的“革命秘密”。
Y:不管怎样,乡村是同革命史密切相关了。我想讲讲以后的一些安排。从之七开始插上一段农业制度的一些话题,大致有三块:一是关于农业经济的微观分析,主要是讲清楚土地产出、农户经营、土地所有权三者的关系。我们正是从这个关系中转向了“之五”那个方向上的讨论。第二块是以此梳理从土改到联产承包制这样一个制度变迁史。这本身,也应当被看作是革命史的一部分。第三块,想谈谈城乡二元经济的起源与土地所有权的关系。大体就这三块。
当然了,用对谈的方式来讲微观经济分析,并不讨好。但也没办法了,已经谈到这份儿上了。
C:嗯,读着读着,一下子就跑到这儿来了。至少讲,现在学科划分上“革命史”同“农业制度”是相关度不太强的两个领域。
Y:这个没有办法。在我看来,革命史的秘密就在这个乡村里头。我就认为这是紧密相关的两个领域。就问题本身而言,怕只怕还是同一件事呢。只不过是用不同的方法研究这件事罢了。所以,革命史的研究不能没有这一段。至于“学科划分”,这在咱们这儿原本就不算数。
C:确实,至少关于革命党的财经史,是不能没有这一段的。我们在讨论国民党政府失败过程时,也很注意老蒋在乡村中的作为。总之,我已经没有办法从革命史中再回到农业制度史了,一切都是革命史!哈哈,开个玩笑。
Y:未必是玩笑。难道不是如此吗?讲完这段以后,有两个东西要讨论,一是根据地的财经问题,二是国民政府的失败。
C:其实,我早就想谈谈这个“三农”问题,一直觉得中国革命史上的很多历史命题与此有关。……党史上,59—61年期间农业史上的大灾难也与此有关。我们多次谈过的封建条件下资本主义发展的可能性,也与此有关。
Y:我有个方法,一涉及到资本主义论题,我看两头。一头叫微观的,有没有效率,既在一个具体的生产经营过程中,一个社区内的具体的日常的生产生活过程是不是有效率的,只要是有效率的,那么这个微观层面上的东西就不会阻碍资本主义的发展。例如讲小农经济是否阻碍资本主义的发展;首先要看那个小农经济条件下的农户的生产经营活动是否是有效率?笼统的讲小农经济阻碍资本主义发展没有说服力。另一头是宏观上的,或者讲市场上的,有没有一个交换体系,这个交换体系具有一种演进趋势,可以冲破地域限制而同世界贸易体系相联系。如果有这个演进结构,那它就是资本主义性质的。这两条是我比较坚持使用的办法。谈“三农”问题,我也想从这里出发。
C:我赞同,先从效率这个角度看“三农”问题。
Y:我对农业生产有个基本的看法:就耕作的具体过程而言,农业劳动具有一种时间上的继起性(所谓农业的时令,节气之类),一种空间上的广延性(时令一到,在所有的土地上都是做完全同样的劳作)。这个广延性,就造成在同一个时间内,在所有的地块上(不论这个地块大小)都在由农人进行同样的操作。这就排除了依时间和地点而定的劳作的多样性,从而排除了在这个时点上进行劳动协作的必要性,这样,农业劳动的规模性就很弱。这同工业,手工业等非农劳动有根本的区别。而继起性,又将不同种类的农业劳作依时令纵向分布,可由同一个农人在不同时令上完成。这样协作性仅仅是纵向的,是可由同一个人的不同类劳动形成的,这样,农业劳作的专业化分工就不明显。C:就是讲,你不能使用工作母机和联动装置进行工厂化作业。你不能打破农业劳动时空结构,将不同工作程序归类集中作业。
Y:对。这两个特点,一方面不要求农夫之间的生产协作,进而就使农业生产的规模经济性不强。当然,我们得补上一句,我们讲的不要求生产协作,并不排除由于农夫之间某些技能、体力和农具上的差异性而产生的互助。这个一直都有。但这个不是主要的特征。
C:如果是两个陈永贵这样的好把式,协作的必要性确实很低。如果是陈永贵和一个寡妇家之间,就有协作性,但这个协作性说到底是一种帮助。
Y:就叫“互助性”吧。它同两个不同类型的劳动之间的协作有根本不同。互助性,是指同一种劳动,由于劳动者的差异性,而产生的劳动者之间的相互帮助。而协作则偏重不同种类的劳动技能之间的互补,同这些不同的劳动的劳动者们没有什么关系。
C:50年代就是把“互助性”同“协作性”搞混了。咱们在之二里谈到过陈伯达的观点,他是认为分工协作可以在乡村引起生产力变革的。所以有互助组向合作社升级。这就有了后来的谬误。
Y:是这样的。既然无须协作,那么,自然的,农业劳动的组织形式就是“单干”了,就是由农夫独立进行农业劳动。农夫的生存形态是以家庭方式存在的。这样,农户就成为农业劳动组织的单元。马克思讲“黄金天然不是货币,货币天然是黄金”,他讲的意思是黄金的自然属性使之成为一般的等价物。借用这个句式,从农户的自然属性,你可以讲“农活天然由家庭进行”。没有任何内在的变量要求打破这个农户界限。
C:那么规模经济呢?不是很多人一度都热衷谈农业的规模经济吗?
Y:那是荒谬的事。不存在农业劳动组织方式上的规模经济。在某些技术、农具、水利工程上大概会有些规模经济,在劳动组织方式上绝对没有。这是前面讲的广延性决定的。你看,比如小麦到麦收时,一万亩小麦,由一百户农户收割,每户100亩,三天收完。你搞个生产队,集中100个人,你还是的三天收完,没准更长时间。因为,这100个人,还是要象“单干”一样,要分布在这一万亩小麦地里,独自干同样的活,你如何从中找出规模性来?因为这种集体组织收割,并没有减少任何成本。所以就不会有什么经济性。当然抢收时,村子里的劳力赶不上趟,要解放军或是麦客队来帮忙,那是另一回事,它并不改变我们关于“村子”的结论。
C:即便是农业机械化,也不应该打破这个东西吧?
Y:当然如此。农业机械只是可以将农户有效耕种的面积增加,而不能消除农户经营本身。如美国农业的效率最高,但仍然是家庭经营,叫做家庭农场。换言之,如果规模经营是指一户耕种面积增加,那么没有问题。如果是以超越农户的方式搞规模经营,那非反对不可。
C:那么,一方面,农户天然就是农业劳动单位,另一方面,由于不存在组织方式上的规模经济,那就不存在一种超越农户的更加有效的农业劳动组织形式。任何这种尝试,都会损害农业劳动的效率。
Y:对,就是这样。从这两个特点出发,我对任何突破了农户家庭限度的制度尝试都是持完全否定的观点的。我的这个看法是在1987年形成,并写入新疆八农一位硕士研究生毕业论文的前言,当时,我甚至干脆将这个看法称之为家庭经营的生物学基础。
C:我看还可以从费用角度来看这个问题。可以做个收益和费用的对比。农户之间如果进行协作,就是集体化协同劳动,那么就有个监督、度量、协调的费用,就是一种交易费用。这种费用在家庭内部成员之间也存在。但我们知道,家庭内部的这个交易费用,一定比各种其他组织内部的费用低。问题是,其他劳动组织如果协作性很强,那么就会有个收益。举个极端的例子,如果做针,工厂的收益就很高,尽管工厂监管协调费用高于家庭,但家庭做针的效率太低,两相比较,工厂的效率高于家庭,所以就代替家庭了。而在农业劳动中,各种劳动组织方式的劳动效率都差不多,而家庭的交易费用最低,这样,家庭就成为最有效率的劳动组织形式。 Y:对,在给定的自然和技术条件下,农业生产的各种组织方式中,农户经营的效率是最高的。这个效率是在实物产出意义上讲的,即在这块土地上,你耕种某种作物,只有通过家庭耕作,才可能获得最大的产出。换句话说,农户总是倾向于投入充分大的劳动以获取最大的产出。这是我分析农业制度史的时候的一个基本假设。可以起个名字,就叫“农户效率假设”。这个假设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一是从农业生产的生物学特征,就是刚才讲的广延性和继起性,它就锁定了家庭是农业耕作的最有效的劳动组织方式。二是,更重要的是,它指出在中国精耕细作条件下,只要你保持这个家庭经营,就是农户这个组织方式不变,那末,农业实物产出水平就只同自然条件和技术条件相关。这后面一点,就同一个重大问题有关了,就是,在保持农户经营这个条件下,土地的产出水平同土地的所有权状况无关!这是非常重要的结论。
首先,你看,一个农户是拥有这片土地,还是租种这片土地,并不会影响其农业劳动的组织方式,还是那个家庭经营,其有效性并不发生变化。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在一个典型的传统农业区里,我们可以大致假设农业劳动的机会成本为零。在这种情况下,并没有经济上的原因,使农户减少对土地劳动投入的数量,即便是这块土地是租种的也是一样。第三点,可能是更加根本的,要看到农户首先是个生活消费单位,而且就是主要消费土地的产出品。就是讲,就土地产出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