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帝国衰亡史-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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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容制度,并把它通过自己的训示和自己做出的榜样留给了
他的儿子君士坦丁。他那幸运的儿子继位伊始便宣布保护教
会,后来终于名副其实地成了第一位公开信仰和大力建立起
基督教这一宗教的皇帝。他改信基督教的动机,由于情况复
杂,可以归之于仁慈的天性、他的政策、他的信念、或出于
忏悔,也可以归之于在他和他的儿子们强有力的影响之下,使
基督教成为罗马帝国主要宗教的那一改革运动的进展,将成
为本书第3卷中极为有趣和重要的一章。现在只需说明一
点:君士坦丁的每一个胜利都使教会得到一些安慰或恩赐。
意大利和阿非利加两省也经历过一次短暂而残暴的迫
害。戴克里先的严厉的敕令被早就仇恨基督教徒,而且喜欢
流血和暴力活动的他的共治者马克西米安严格而痛快地予以
执行了,在进行迫害的第1年的秋天,这两位皇帝在罗马聚
会以庆祝他们的胜利,其后的几项镇压性的法令似乎就是他
们那次秘密协商的结果,而地方行政官员则更由于两位君王
驾临而格外卖力了。在戴克里先自动脱下紫袍以后,意大利
和阿非利加名誉上由塞维鲁统治,这里的基督教也就毫无防
卫地暴露在他的主子伽勒里乌斯的不可调和的仇恨之下。在
罗马的殉教者中,阿达克图斯值得后代人的景仰。他出身于
一个意大利贵族家庭,由于屡受宫廷封赏,升到执掌皇家私
产的财务大臣的地位。阿达克图斯尤为使人注意的一点是,在
整个这场普遍进行的大迫害中,他似乎是死难者中唯一一位
显贵的人物。
马克森提乌斯的叛乱立即使意大利和阿非利加的教会恢
复了平静,这位对其他各阶级臣民多方压迫的暴君,对于受
尽苦难的基督教徒却显示了自己的公正、仁慈,甚至偏爱。他
完全信赖他们的感激和爱戴,因而自然也必会认为,他们既
然在他的不共戴天的仇敌的手中曾遭受过那么多苦难,而且
至今还心有余悸,那便势必能保证他可以得到这个现有人数
和财富都已颇为可观的一派人的忠心的支持。就连马克森提
乌斯对待罗马和迦太基的主教们的态度也可看作是他们宽容
态度的证明,因为很有可能,那些最正统的君王也都会采取
同样的政策来对待他们各自的教士集团,两位高级教士中的
第一位,马塞卢斯由于对在迫害期间背叛或隐瞒自己宗教信
仰的大批基督教徒严加惩处,而使首都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派
别之间的愤怒情绪多次形成强大的骚乱;基督教徒们彼此自
相残杀;以致将这位狂热似乎远胜于明智的马塞卢斯流放出
去,变成了使动乱的罗马教会得以恢复平静的唯一手段了。迦
太基主教门苏里乌斯的行为似乎更为无理。该城的一个祭司
发表了一篇诋毁皇帝的文字。罪犯躲进了主教府,尽管在当
时还不可能提出任何教会豁免权的要求,这位主教却拒绝将
他交给司法官员审处。由于这种反叛性的抗拒,门苏里乌斯
被法庭传唤,但在经过短时间的审问以后,他并没有被判处
死刑或流放,而是仍让他回到自己的教区去。这便是马克森
提乌斯治下的基督教臣民的愉快处境,以致他们如果出于自
身需要想弄到任何殉教者的尸骨,他们便必须到一个最遥远
的省份去购买。有一个故事讲一位叫阿格拉伊的罗马太太,她
出身于执政官世家,家财之丰富竟需要73名管家来管理。在
这些管家当中,卜尼法最为女主人所宠爱,而由于阿格拉伊
混淆了虔诚同爱情的界线,据说她竟允许他与她同床。她的
家产使她完全能满足从东方获取某些圣徒遗骨的虔诚愿望。
她于是把相当数量的金子和香料交托给卜尼法,她的这位情
人也便在12个马夫和3辆有篷马车的护送下,开始了一次远
至西里西亚的塔尔苏斯的长途朝圣旅行。
伽勒里乌斯的宽容敕令
此次迫害的首要策划者伽勒里乌斯嗜杀成性,真是不幸
落入他的统治之下的基督教徒的死对头;因此可以想象,许
多既不为财富所累,也不为穷困所苦的中等人家,常会背井
离乡,到气氛比较缓和的西部去寻求避难所。在他仅指挥着
伊里利亚的军队和省区的时候,他已能稍费些周折,在一个
对待宣扬福音的传教士比帝国任何其它地方都更加冷淡和厌
恶的好战的地区,寻找到或者制造出大批的殉教者。但是,当
伽勒里乌斯获得最高权力和东部的统治权之后,他便让他的
狂热情绪和残酷行为得到了尽情的发挥,不仅在属于他直接
管辖之下的色雷斯和亚细亚如此,而且在马克西明因感到正
中下怀于是坚决遵从他的恩人的严酷命令的叙利亚、巴勒斯
坦和埃及也是如此。但是,他那勃勃的野心经常遭到的失望、
六年来迫害政策的经历以及经常缠绕着他的痛苦的烦扰心
情,在伽勒里乌斯心中所引起的有益回忆,终于使他明白了,
任何暴政即使尽最大的努力也无能使一个民族彻底灭绝或者
完全消除他们的宗教迷信。为了弥补他所造成的损害,于是
以他本人的名义,同时也以李锡尼和君士坦丁的名义发布了
一道通令,通令在开列了一大批皇家种种头衔之后,基本内
容如下:
“尽管为了保证帝国的统一和安全有许多重大问题使我
们日夜操劳,但我们仍时刻不忘改正各方面的错误,使一切
都能恢复罗马的古制,并重振罗马的公众秩序。我们还特别
希望使那些抛弃他们的祖先所建立的宗教和仪式,狂妄地厌
弃古代的一切做法,完全凭自己胡思乱想凭空造出一些荒唐
的法律和奇谈怪论,并在我们帝国的不同省份自行组成社团
的受蒙骗的基督教徒们重新回到理性和合乎自然的道路上
来。我们在此前发布的一些意在敦促大家崇敬诸神的敕令已
使许多基督教徒陷于危险和苦难之中,其中许多还丧失了性
命,而且还有更多的人,由于始终仍坚持其渎神的愚蠢做法,
至今不能参加·任·何正常的公众宗教活动,为此我们本着一向
宽大为怀的宗旨,决定对那些不幸的人格外开恩。我们今后
将允许他们自由表达各自的想法,只要他们永远不忘对已公
布的法律和政府抱着适当的尊敬,他们便可以毫无畏惧,不
受任何干扰地在各自的会场中集会。我们马上还将另有一道
敕令将我们的意图告知各法院法官和地方行政官员,我们希
望我们的宽容将会使得基督教徒们在他们所崇拜的神前祷告
时勿忘为我们的安全和繁荣,为他们自身以及为共和国祈
祷。”我们一般是不会在敕令和文告的字里行间去寻找帝王们
的真正意图或秘密动机的,但由于这里的这些话出自一个垂
死的皇帝之口,也许他的这种处境倒可以作为他的诚意的保
证。
在伽勒里乌斯签署这道宽容的敕令的时候,他断定李锡
尼必会欣然同意他的朋友和恩主的这一意图,而且任何有利
于基督教徒的政策都会得到君士坦丁的赞许。但是,这位皇
帝却不敢贸然在前言里写进马克西明的名字,而他的同意与
否却是至关重要的,而且他在几天之后就继承了亚细亚各省
的统治权。不管怎样,在马克西明建立新的统治的头六个月
里,他始终装着采纳他的前任的谨慎的策略;尽管他从不曾
费神发布一道通令以保证教会的安宁,他的禁卫军卫队长萨
比努斯却向各省总督和行政官员发出通知,大谈皇帝的宽厚,
承认基督教徒不屈不挠的顽固性,并指示执法官员停止他们
的无效的控诉,对那些狂热分子秘密集会不再加以干预。根
据这些命令,大批基督教徒被从监狱和矿山里释放出来。坚
强的信徒们唱着胜利的赞美诗返回各自的故乡;那些经受不
起狂风暴雨般的摧残的人们则含着悔恨的眼泪要求重新进入
教会的怀抱。
但是,这种带有欺骗性的平静转瞬即逝;东部的基督教
徒也不可能对他们的君王的为人抱有任何信心。残酷和迷信
思想浸透了马克西明的灵魂。前者提出迫害的手段,后者则
为他指明迫害的对象。这位皇帝全心全意地崇拜罗马诸神,研
究魔法,并相信各种神谕。他视若天上来客百般敬重的先知
和哲学家常被他提升到行省负责人的高位,并让他们参加他
的最机密的国事会议。这些人很容易便使他相信,基督教徒
所以能获得胜利,完全依靠他们始终有严格的纪律,而多神
教的虚弱则主要来之于祭司之间缺乏团结和上下级关系不
明。于是,一种显然不过按基督教会的办法照猫画虎的管理
体制被建立起来。遵照马克西明的命令,帝国各大城市里的
神庙都一一加以修缮和装新,各个神庙里管事的祭司也都全
归在一个高级的大祭司的管辖之下,这个大祭司将可以和主
教对抗,并推进异教的事业。这些大祭司反过来又得承认市
级或作为皇帝本人的直接代理人的省级大祭司的最高权威。
白袍是他们的高贵地位的标记;这些新的高级祭司都是从最
高贵、最富有的家族中精选出来的。通过地方行政官和祭司
团的影响,从各地,特别是从尼科米底亚、安条克和推罗,送
上来大批表示效忠的表章,全都巧妙地作为民众的呼声,迎
合提出众所周知的朝廷的意图;吁请皇帝坚持法律的公正,而
不要一味只顾宽大为怀;表示他们对基督教徒的憎恶,请求
政府至少将那些不敬神的宗派逐出他们各自的地区之外去。
马克西明在推罗市民的表章上所作的批语至今尚在。他以无
比满意的口吻赞扬了他们的热情和虔诚,申斥了基督教徒的
不敬神的顽固态度,并通过迫不及待地同意他们流放基督教
徒的要求,显示出,他认为自己只是接受了而并非提出了一
项义务。祭司和地方行政官员们全都被授权执行他的那些刻
在铜牌上的敕令,敕令虽然告诫他们要避免流血,但是对一
些执拗的基督教徒却仍然施以最残酷和最恶毒的惩罚。
对于一个如此有计划地制订暴虐政策的顽固而残暴的君
王,亚细亚的基督教徒无不谈虎色变。但是,没过几个月,由
西部两皇帝颁布的敕令却迫使马克西明不得不暂时中止执行
他的迫害计划了:他轻率地对李锡尼发动的内战佔据了他的
全部注意力;而马克西明的失败和死亡很快便使得基督教会
从它的最后的也是最凶狠的敌人的手中解脱出来了。
在这段关于最初由戴克里先的几道敕令授权进行的这一
迫害活动的描述中,我有意略去了某些基督教殉教者遭受苦
难和死亡的情景。事实上,要从优西比乌斯的历史书、从拉
克坦提乌斯慷慨激昂的演说词以及从最古老的案卷中收集起
大堆令人毛骨悚然和厌恶之极的描绘,以便让各种刑架和皮
鞭、铁钩和烧红的铁床,以各种各样用火与铁,用野兽和比
野兽更加野蛮的刽子手,所能加之于人体的刑具充斥我们的
若干书页,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这些凄惨的图景还可以用
目的为了推迟死亡,或庆祝胜利,或指引人们去发现那些为
基督献身、被奉为圣徒的遗骨的形形色色显灵场面和奇迹加
以烘托。但是,在我弄清楚我对这些记述应当相信到何种程
度以前,我却无法决定该抄录哪些内容。最严肃的教会史学
家优西比乌斯本人就曾间接承认,他重述了一切能为基督教
增光的记载,却略去了所有可能使基督教丢脸的东西。这样
一种承认不免会使人怀疑,一个如此公开违反历史学基本法
则的作者,恐怕对它的另一条法则也未必会严格遵守。而优
西比乌斯本人,几乎和任何一个同时代的人相比,都更少轻
信的色彩,并更为熟悉宫廷里的各种手腕,也使这种怀疑更
为可信了。在某些特定场合,当政府官员为某些个人的利害
或冤仇所激怒、当殉教者的狂热情绪促使他们忘记了小心从
事的准则,甚至忘记了起码的体面,竟然动手推倒祭坛、对
皇帝肆意漫骂、殴打开庭审案的法官的时候,那恐怕不论什
么样人类所能想象、最坚强的信念所能受忍的种种酷刑都会
用来加在那些虔诚的牺牲者的身上。然而,有两个无意中提
到的情况却让人体会到,一般对那些被司法官员逮捕的基督
徒的处置实际并不像通常所设想的那么不堪。1.被判在矿
坑中劳动的信徒,由于看守的仁慈或疏忽,完全可以在那些
阴郁凄凉的住处修建小教堂,自由地表达自己的宗教信仰。2.
主教们不得不去阻止和谴责一些自动向行政官员投案的头脑
过于发热的基督教徒。他们中有些被贫困和债务所迫,盲目
地希望借机光荣的死去以了结自己悲惨的一生;另一些则天
真地希望经过一段短时间的监禁便会洗去自己一生的罪孽;
还有一些人则出于一种不光彩的动机,盼着得到一大笔教会
给予坐监者的补贴,使他们从此可以过较富足的生活。在教
会战胜它的一切敌人之后,被囚的人出于私利和虚荣心的考
虑,都极力夸大各自所受苦难的程度。时间或地点的距离使
他们完全有充裕的余地可以信口开河地编造:谁谁的伤口如
何顿时自愈,谁谁转眼恢复了健康,谁谁断掉的肢体立即神
奇地又重新接上等等,关于神圣的殉教者的各种例证,他们
全可以十分方便地用来解决编造的困难和压下别人的改正意
见。最夸张的传说,只要有助于为教会增添光彩,便会受到
轻信的会众的喝采,得到有权力的教士团的容忍,并为教会
历史采用一些可疑的证据所证明。
关于流放和监禁、苦难和折磨的含含糊糊描述,在一个
伶巧的演说家的笔下,十分容易被任意加以夸大或冲淡,使
得我们不得不决定对一个更为清楚、不易篡改的事实进行一
番探索;那就是由于戴克里先、他的共治者以及他的继位者
颁布的敕令而丧命的人究竟有多少?近代的传说记载了整支
军队和整个城市的市民如何在一次不分青红皂白的迫害怒潮
中被一扫而光的例子。更早一些的作家则仅仅满足于不着边
际地悲愤地大发一通牢骚,却都不屑于弄清楚究竟有多少人
被容许用鲜血证实了自己对福音的信仰。不过,从优西比乌
斯的史书中我们可以看出,仅只有9位主教被处死;而根据
他具体列举的巴勒斯坦的殉教者名单,我们可以断定,真正
被加上那个称号的基督教徒也不会超过92人。由于我们不
了解那一时期一般主教们的热诚和勇气究竟如何,我们也便
不可能从这些事实的前者作出任何有用的推断;但其后者却
可以帮着确证一个十分重要和极为可能的结论。根据罗马帝
国行省划分的情况看,巴勒斯坦的面积可以看作是东帝国的
1/16:而既然有些总督不论是出于真诚的还是假装的仁慈,始
终不曾使自己的手上沾染基督教徒的鲜血,我们也便有理由
相信,那个过去的基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