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帝国衰亡史-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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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愿意为解救欧洲的困难出力。在他统治下的盛世现在已
接近10周年了;一次盛大的庆祝活动虽使士兵们感到满意,
因为他们各得到了一笔数目可观的奖金,而一般臣民却因为
他们过去自愿拿出的捐赠早已变成额外强加于他们的沉重负
担而甚不高兴了。一道道征税的敕令打破了安条克人民的平
静和安逸的生活;于是请愿的群众围住了行政官员的法庭,他
们一开始用还很尊重的哀求口气,请求官府为他们作主。由
于那些蛮横的当官的傲慢无理,把他们的诉苦说成是抗拒皇
命的犯罪行为,他们便慢慢越来越动火了;他们的俏皮的讥
讽逐渐变成了愤怒的咒骂;而且人民的叫骂,一开头还只限
于对政府的下级机关,进而无形中发展为对皇帝本人的神圣
人格的攻击。他们的被无力的反击进一步激起的愤怒于是倾
泻在原为供人民瞻仰、在市里各显要位置建立的皇帝家人的
雕像上。提奥多西的雕像、其父、其妻弗拉克基拉的雕像、他
的两个儿子阿尔卡狄乌斯和霍诺留的雕像,全都被轻蔑地从
基座上推倒下来,砸成碎块或鄙夷地在街上拖过;这种对象
征帝国威严的形象表现出的蔑视完全足以说明人民的不忠和
叛逆的愿望。这场骚乱几乎是立即被开来的一批弓箭手镇压
下去;安条克人民完全有时间来思考一下他们的罪行的性质
和后果了。该省的总督,因其职责所在,写下一譬如实说明
全部事实真相的报告,这时提心吊胆的市民把他们认罪和获
得悔罪的机会全交托给了他们的主教弗拉维的热情和元老伊
拉里于斯的口才,伊拉里于斯是利巴纽斯的朋友,更极有可
能是他的门徒,他的天才在遇上这种不愉快的事件的时候对
他的国家是不会完全无用的,安条克和君士坦丁堡这两座都
城相距800英里之遥,尽管有帝国驿站的不懈努力,这座有
罪的城市因长时间得不到确信,担惊受怕而受尽折磨。每一
个谣传都能使安条克充满希望和恐惧;他们惊恐万状地听说,
皇帝由于人们对他本人的,尤其是对他心爱的王后的雕像进
行的侮辱感到恼怒万分,已决心将这座罪恶的城市夷为平地,
并将其罪恶的居民不分男女老幼统统斩尽杀绝;有许多居民
由于心怀恐惧实际早已逃进叙利亚山区和附近的沙漠地带避
难去了。最后,在骚乱已过去24天之后,赫勒比库斯将军和
行政长官恺撒里乌斯宣布了皇帝的意旨和对安条克的判处。
这座骄傲的首都不再享有城市称号;这座东部名城将被剥夺
掉原有的土地、各种特权和岁收,从此改用村庄这个可耻的
名称,归属于拉奥狄凯亚的管辖之下。这里的浴池、马戏场
以及剧院等等全部关掉;所有的财路和娱乐项目可能也都将
终止。根据提奥多西严格的禁令,谷物分配也完全取消。他
还派出专员来对个人的罪责进行追查、哪些人曾直接参与过
捣毁那些神圣雕像的活动,哪些人袖手旁观不加制止。赫勒
比库斯和恺撒里乌斯的审判法庭就建在竞技场的中央,四周
有武装的士兵把守。安条克最富有的市民被捆绑着带到他的
面前,审讯使用酷刑逼供,对他们的处理,或立即宣判,或
暂缓判决,全凭这几位特派大员裁定。罪犯的房产被公开出
卖,他们的妻子和儿女立即从富足、奢侈的生活堕入贫贱不
堪的境地,人们估计,这一天大约将以大批血腥的处决而告
终,因而安条克的牧师,口才出众的克里索斯托姆生动地把
它比作将进行最后审判的世界末日。但是,提奥多西的使臣
们对交托给他们的这一残酷任务却颇不愿执行,他们对广大
人民的严重灾难不免洒下了同情之泪,他们怀着极大的敬意
聆听着成群结队从山上下来的僧侣和隐士的紧迫的申诉。赫
勒比库斯和恺撒里乌斯终于在他们的劝说下同意缓期执行已
作的判决;大家商定,赫勒比库斯继续留在安条克,恺撒里
乌斯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君士坦丁堡,大胆地再次请皇帝考虑
此事。此时提奥多西的怒气已经消了下去,作为民众代表的
那位主教和演说家都有幸得到了皇帝的亲切召见;皇帝的指
责像是一位受伤害的朋友发出的报怨;而并非依仗权势发出
的威胁。他一概宽恕了安条克城及其市民的罪行,监牢的门
立即全部敞开;那些正在担心自己性命不保的元老们又重新
领回了自己的房屋和田产;这座东部的首府重新又恢复了它
昔日的地位和光辉。提奥多西甚至还嘉奖君士坦丁堡的元老
院,称赞他们曾慷慨地为他们的受难的弟兄奔走;他授与伊
拉里以斯巴勒斯坦的统辖权,以奖励他的出众的口才,并在
送走安条克的主教时说了许多表示敬意和感谢的言辞。为感
谢提奥多西的宽宏大量,一千座新雕像重新建立起来;他的
臣民们对此发出的欢呼声也得到了他由衷的赞许;这位皇帝
曾公开表示,如果申张正义是皇帝的最重要的职责,宽大为
怀的行为则是他所能享受到的最大的乐趣。
塞萨洛尼卡的大屠杀
一般认为塞萨洛尼卡的叛乱的起因更为荒唐,其所产生
的后果也更为可怕。为了保护这个作为所有伊里利亚各省首
府的巨大城市免遭哥特战争的战祸,这里一直修有坚强的防
护工事,配备有一支数量可观的宪兵,军队的统帅名叫博特
里克,从他的名字看,他似乎应是野蛮人,在他手下的奴隶
中有一个漂亮的男孩引起了马戏团中一位车术表演者的欲
望。这个凶残无理的情人被博特里克下令关进了监狱;他坚
定地拒不接受群众不能忍受在公开表演的那一天看不到他们
最喜欢的车技表演的呼声,在他们看来对于一个车技表演者
来说,重要的是他的技术而并非他的品德。更由于过去的一
些争吵和不满情绪借此机会一起爆发出来;而因为军队的主
要兵力被抽调去支援意大利战争,又加之常有士兵逃走,剩
下的兵力已不足以保护住不幸的将军不受狂怒的人群的袭
击,致使博特里克和他的几位主要官员惨遭杀害。有人还拖
着他们那遍体鳞伤的尸体在街头示众。这时皇帝住在米兰,得
到了有关塞萨洛尼卡人民如此胆大妄为的暴行的情报以后感
到十分震惊。这时,一位不动感情的法官的审判将会对行凶
的首要分子加以严厉惩处;尽管博特里克的功绩可能会使他
的主子感到无限悲痛和愤怒。但火爆脾气的提奥多西不能等
待司法部门按部就班的审讯,他匆匆决定他的副职将军的鲜
血必须用行凶手的鲜血来偿还。不过他这时的思想还正犹豫
于究竟是采取宽大政策还是进行血腥报复之间;主教们的热
情的劝导几乎使得皇帝勉强同意全面宽恕了;但他的大臣鲁
费努斯的几句谄媚的话不禁使他的怒火再度燃烧起来;而且,
在他已派出信使下达死亡命令之后,他还曾试图阻止对他的
命令的执行,只是时间已经太晚了。于是一座罗马城市的复
仇计划就这样盲目地由一群不分清红皂白的野蛮人执行了;
而且这一敌对行动的计划还是和一个阴暗、险恶和非法的阴
谋一同进行的。塞萨洛尼卡的市民们得到一份以皇帝的名义
发给他们的请帖,假意邀请他们前去观看马戏;由于他们对
这类娱乐永远也看不够,又加上观众是如此众多,一切恐惧
或怀疑念头竟全被打消了。在观众全部来到以后,事先埋伏
于竞技场周围的士兵们就在一声号令中行动起来,不是进行
比赛,而是开始大屠杀。这场不分外地人与本地人,不分年
龄、性别,不分有罪,无罪的血腥的大屠杀持续了3个小时,
被杀人数,根据最保守的估计,不下七千人;更有些作家肯
定,至少有15000人成为奉献给博特里克的英灵的牺牲品。一
位外国来的商人可能不曾想到自己会被杀,因而提出用自己
的生命和全部财产来换取他的二子之一的性命,正在他对两
个儿子都同样舍不得,不知该选定哪一个、牺牲哪一个犹豫
不决的时候,士兵们帮他做出决定:用匕首同时刺进了这两
个毫无防卫能力的孩子的胸膛。这些刽子手们所说的他们不
得不拿出足够的人头交令的借口只是使这场看来有领导、有
预谋,并系按照提奥多西的命令行事的大屠杀更显得骇人听
闻而已。由于这位皇帝经常长时间在塞萨洛尼卡居住,他的
罪责就更为严重了。这座不幸的城市的位置,它的街道和建
筑的外貌,它的居民的衣着和形容对他都十分熟悉。以至都
随时浮现在他的眼前;提奥多西甚至十分亲切地感到遭他屠
杀的那些人还依然存在。
皇帝对正教牧师怀有的敬意,使他对安布罗斯的性格不
免格外喜爱和钦佩。因为他的身上可说凝聚着一切主教的最
高美德。提奥多西的朋友和大臣们处处效仿他们的君主;而
他却只是有些惊讶,而并无不快地发现,他所有的秘密打算
转眼便传到这位大主教的耳朵里,而他的行为总根据一个值
得赞扬的信念:民事政府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和神的荣誉及真
正宗教的利益有某种联系。波斯边境上的一座不知名的小镇
卡利尼库姆的僧人和市民受到他们自己的以及他们的主教的
狂热情绪的激励,曾在暴乱中烧毁了一处瓦伦提尼安派集会
的场所和一所犹太教堂。煽动闹事的高级教士受到该省行政
官员的判处,或者重建那所犹太教堂,或者赔偿全部损失,这
项温和的判决也得到皇帝的认可。但却没有得到米兰大主教
的批准。他为此口授了一封批评和指责的信函,那口气简直
仿佛皇帝曾受过割礼,已背叛了他曾受洗礼的宗教信仰。安
布罗斯认为对犹太教的宽容就是对基督教的迫害,并大胆声
称,他自己以及每一位真正的信徒都迫切希望,就这一行动
的功过以及授与殉教烈士头衔问题,和卡利尼库姆的主教进
行一次评论;他并以十分悲痛的口气抱怨说,这次判决如加
以执行,将对提奥多西的声誉和得救产生不堪设想的后果。由
于这一私下的告诫没有立即产生效果,这位大主教又站在他
布道的讲台上向在位的皇帝公开发表讲话;而且在得不到提
奥多西的严肃、明确的保证不惩治卡利尼库姆的主教及僧侣
之前,决不同意提供祭坛上的祭品。提奥多西郑重地收回了
原来的判决;并且在他居住米兰的那段时间里,他对安布罗
斯的敬爱之心一直伴随着他们的虔诚的推心置腹的交谈而有
增无已。
提奥多西的悔罪
安布罗斯得知提奥多西的大屠杀的消息,他心中充满惊
愕和痛苦。他躲到乡下去以便尽情发泄自己的悲伤并避免和
提奥多西相见。但由于这位大主教意识到这种怯懦的沉默将
会使他成为他的罪恶的帮凶,因而他在一封私人信中诉说了
这一罪恶的严重性,并提出只有真诚的忏悔才能予以消除。安
布罗斯在为宗教热情所激动的情况下,也注意到要小心谨慎,
他只能满足于通过宣称上帝对他显灵,警告他不能以提奥多
西的名义或当着他的面祭神,并建议他关起门来专心祈祷,不
要妄自接近神坛,也不要用他那仍旧沾满无辜人民鲜血的双
手去接受圣餐,这样采取了一种间接将他逐出教会的办法。皇
帝通过他自己的反省和他这位教父的影响已经深感痛心;因
而在他为自己的一时狂怒所造成的罪恶的、无法挽回的严重
后果万分悲痛之后,他仍和以往一样又前往米兰大教堂进行
礼拜活动。他走到教堂入口时被大主教拦住了,他用上帝使
者的口吻和语言对他的君王说,仅是私下的忏悔是不足以清
偿公开犯下的罪恶,也难以安抚被激怒的神灵的义愤的。提
奥多西诚恳地说,如果说他犯下了杀人罪,那最合上帝心意
的大卫不但犯有谋杀罪,而且还犯有通奸罪。这时无所畏惧
的安布罗斯的回答却是,“你犯罪既是以大卫为榜样,那你也
就应该学他一样忏悔。”他终于接受了极其苛刻的和解和赦免
的条件;提奥多西皇帝的公开忏悔一直作为一个极为光荣的
事件写入教会历史。根据公元4世纪时基督教教规,对杀人
罪最温和的惩罚也需要20年的苦行赎罪:而把在塞萨洛尼卡
大屠杀中所杀人数累计起来,在一个有限人生中是无法赎偿
的,因此,这个杀人犯便应从此被逐出神圣的教会,直至死
亡。但是大主教在充分考虑宗教政策的各种原则之后,鉴于
这位非同一般的悔罪人的特殊地位,尤其是他已不顾王者之
尊深自忏悔,决定对他适当放宽条件;而对他进行公开教诲
也可作为缩短他的苦行期的一个重要理由。对于一位罗马皇
帝来说,让他剥去作为皇帝标记的一切服饰,以痛苦乞怜的
姿态出现在人们眼前,并在米兰的教会中痛哭流泪,请求宽
恕他的罪恶便已经足够了。在这次精神治疗的过程中,安布
罗斯采用了多种温和的和严厉的方法。在经过大约8个月的
时间之后,提奥多西便又恢复了和信徒们在一起的生活;而
那份把已做出的判决的执行时间推迟30天的敕令则可视为
他的忏悔的重要结果。后人一直赞赏这位大主教的正直和坚
毅:而提奥多西所作出的榜样却也足以证明那些能够使一位
不怕一切人世刑罚的君王却不得不慑服于看不见的审判者的
法令及其执法人的教规的重要作用。孟德斯鸠曾说,“那些在
行动上为宗教方面的希望和恐惧所左右的帝王可以比作被豢
养的狮子,它们只屈服于主人的叫喊声,也只在他手下才服
服贴贴。”因此这头狮王的一举一动都得听命于已获得可以控
制住它的权威的人的意图和兴趣;而手中掌握着一国之主的
良心的牧师则完全可以搧起或缓和他的带有杀机的冲动。同
一个安布罗斯以同样的热情为人道主义的事业和迫害活动出
力,而且都同样获得了成功。
在高卢的暴君战败死去以后,罗马帝国便全归提奥多西
所有了。他根据格拉喜安的选择而光荣地拥有东部各省;早
已依靠战胜者的权利占有了西部;他在意大利度过的三年时
间被有效地用来恢复法律的权威性,并纠正了在马克西穆斯
篡权时期和瓦伦提尼安的幼小所造成的许多人长期胡作非为
而无人过问的局面。在公布的法令上一般都加上了瓦伦提尼
安的名字,但贾斯蒂娜的这个年纪尚小、尚无一定信仰的儿
子所需要的似乎应是有一位信仰正教的监护人来加以精心照
顾,那样他的不切实际的野心可能会使这个不幸的年轻人毫
无抵抗,甚至也毫无怨言地被排出在政府之外,甚至被剥夺
掉对帝国的继承权。如果提奥多西依据利害关系和策略需要
的冷酷原则行事,他的行为完全可以得到他的朋友们的谅解。
而他在这个极关重要的问题上所表现的慷慨却使得他的多年
的宿敌也不得不拍手叫好。他把瓦伦提尼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