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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罗马帝国衰亡史-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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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惨地观看过古罗马废墟的游客很容易情不自禁地指责

古代的哥特人和汪达尔人,不该犯下了他们其实既无时间、也

无能力,或者也无兴趣,犯下的罪行。战争的风暴可能会使

一些高耸的阁楼从根倒下,但是有些庞大建筑连基础都被毁

掉,那可是经过近十个世纪的时间,不声不响在缓慢过程中

进行的;出于私利的动机,后来毫不知耻也不加控制进行的

破坏活动曾受到具有鉴赏能力的马约里安皇帝的严厉制止。

城市的毁败损伤了公共设施的价值。马戏场和竞技场也许还

能挑起,但却已不能满足人民的欲望了:那些已逃脱基督教

教徒的狂热破坏的庙宇现在里面既无神像,也无人居住;罗

马的越来越稀少的人群,在那旧浴场和柱廊的开阔空地上几

乎都难以找见了;庄严的图书馆和法庭大厦,对于很少容学

习或事务扰乱他们清睡的无所事事的一代人来说,几乎已完

全无用了。象征执政或帝王伟大的纪念碑已不再被看作是首

都的不朽的荣誉而受到尊敬:它们只作为一种可以从中取得

更便宜、比从遥远的采石坊去运更方便、取之不尽的建筑材

料来源而受到重视。罗马的好说话的行政官员总不断收到一

些冠冕堂皇的申请,说是什么什么必要设施要多少砖石:最

漂亮的建筑形式,就为了某所破烂房屋的胡乱或假说的修缮,

给拆得面目全非:堕落的罗马人,他们为了把公家的东西抢

来变成自己的私产,不惜用他们的亵渎神灵的双手,拆除他

们的祖先的遗泽。一直为城市的毁败深感不安的马约里安对

这一日益严重的恶行采取了严厉的防范措施。他把出于非常

特殊的情况可以拆毁某些古代建筑的批准权保留在皇帝和元

老院手中;规定任何一个行政长官如胆敢贸然随意非法侵犯

这一权利,将被科以50磅黄金(合2000英镑);而且威胁着

对敢于不执行他的这一命令的有罪的下级官员将严厉地处以

极刑,或将砍去双手。关于最后这一条,这位立法者似乎忘

记了按罪量刑的原则;但他的这种热忱却是出于一种宽广的

胸怀,马约里安急切地希望保护住他自己极愿,也完全配生

活于其中的那个时代的纪念物。这位皇帝想到增加臣民的人

数符合他自己的利益;他有责任保持住夫妻关系的纯正;但

他用以达到这类正当目的方法却未为尽善,或许还有些不妥。

愿意把自己的贞洁献给基督的虔诚的少女,在年满40岁以前

不允许当修女。40岁以下的寡妇,必须在5年之内另行改嫁,

否则他的半数财产将被分给她最近的亲属,或由国家没收。不

平等的婚姻将受到谴责或被取缔。仅是没收财产和流放似乎

还不足以惩治通奸罪,犯有此种罪行的人,如回到意大利,按

马约里安公开的声明,可以被随意格杀。

在马约里安皇帝正不遗余力恢复罗马人的幸福和品德的

时候,他遇上了,以性格和实际情况论,都堪称他的最强大

的敌人的该撒利克的武装力量。一支汪达尔或摩尔人的船队

在利里斯或加里利亚诺河口登陆;但帝国军队袭击了这支由

于在坎佩尼亚掳掠过多、秩序十分混乱的野蛮人部队;他们

被阵阵追杀退到了船上,他们的司令官,国王的内弟,也在

乱军中被杀死。这种警惕性虽可以表明新政权的品格,但最

严格的警惕也难以阻止意大利漫长的海岸线不受到海战的骚

扰。公共舆论已提出了一个考验马约里安才能的更高尚、更

艰苦的任务。罗马只是对他抱有盼望他能重新恢复阿非利加

的愿望,他所提出的在汪达尔人的新定居点对他们发起进攻

的计划,原是一种大胆的、明智的政策的结果。如果这位坚

毅的皇帝能把他的精神灌输给意大利青年;如果他能在马尔

斯广场重新复活他自己始终出人头地的勇猛的训练;他便完

全有可能会带领一支罗马军队去与该撒利克抗衡。这种民族

作风的改革,可能为未来的一代所欢迎;但对那些艰辛地支

撑着一个日渐衰败的王国,为了获得某些眼前利益,或避开

某种迫在眉睫的危险,而不得不容忍,甚至加剧某些为害极

大的违法乱纪行为的帝王来说,可是极大的不幸。马约里安

和他的前代皇帝中最软弱无能者一样,竟降而至于不顾丢人,

采取以野蛮人作为辅助部队以代替自己的不惯征战的臣民的

变通办法:而他的出众的才能只能表现在他在玩弄一件随时

可能对操纵它的人产生反坐力的危险器械时所显示的力量和

灵巧。除了那些已在为帝国效力的同盟者之外,他的慷慨、开

明的名声还吸引着多瑙河、玻里斯提尼斯河,也许还有塔索

斯河边的一些民族。阿提拉、格皮达、东哥特、勃艮第、斯

威弗和阿兰族的数以千计的人全在利古里亚大平原聚集起

来,只是他们的强大力量被他们彼此的敌对情绪给抵消了。他

们在一个十分严寒的冬天越过阿尔卑斯山。皇帝全副甲胄步

行着在前面引导,随时用他的长手杖试探着路上冰雪的深浅,

并轻快地鼓励那些抱怨寒冷的西徐亚人,很快非洲的热浪就

会让他们满意了。里昂的市民原打算关上城门:他们很快改

而请求,并体验到了马约里安的宽厚。在战场上击败了提奥

多里克并和一位他认为不堪一击的国王结为朋友和同盟者。

高卢大部分地区和西班牙之间的虽不稳定却颇为有利的重新

联合,乃是劝说加武力威胁的共同结果;而过去逃避或抗拒

前朝统治者的独立的巴高达人却都倾向于信赖马约里安的品

德。他的营帐里挤满了野蛮人同盟者;他的皇座受到爱戴他

的人民的热情支持;但这位皇帝早已预见到,没有一支海军

力量便不可能征服阿非利加。在第一次布匿战争期间,共和

国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努力,在进入森林砍下第一斧之后的60

天里,一支总数160只战船的舰队便在海上凛然一字儿摆开

了。尽管情况更为不利得多,马约里安在气势和坚毅方面却

不下于古代罗马人。亚平宁山区的森林全被砍伐了;拉文纳

和米散努斯的军火库和制造业都恢复了;意大利和高卢比赛

着看谁能在为公众服务方面做出更大的贡献:拥有300只大

战船、足够的运输船和较小船只的皇家海军,在西班牙的卡

塔赫纳的安全和宽广的海港里聚集起来。马约里安的无所畏

惧的神态使得他的部队都充满了必胜的信心;而如果我们相

信历史学家普罗科皮乌斯的说法,我们会看到,他的英勇有

时使他越过了谨慎的界限。急于想亲眼看看汪达尔人的情况,

他竟然改染了一下头发的颜色,以他自己派遣的使节的身份

亲自前往迦太基:该撒利克后来发现他曾招待并送走了罗马

皇帝,感到十分恼火。当然这类传说我们完全可以看作是不

近人情的编造,但这种编造如非加在一位英雄身上那可是完

全不能想像的。

用不着亲自相见,该撒利克也完全能够了解他的对手的

天才和谋略。他使用了他惯于使用的欺骗和拖延战术,但始

终未能得逞。他媾和的请求一天比一天更为迫切,或者也许

更为诚恳;但决不通融的马约里安早已认定一个古老的原则,

只要迦太基还作为一个敌对国家存在,那罗马便不可能真正

的安全。汪达尔人的国王看到自己的臣民已被南部的奢侈生

活惯坏,不相信他们还能有作战的勇气;他已怀疑那些把他

视为雅利安人暴君的被征服民族的忠诚;而他所采取的企图

使毛里塔尼亚变成一片焦土的不顾一切的计划却并不能挫败

随时可以让他的军队在阿非利加任何一处海岸线登陆的罗马

皇帝的布署。不过,由于几个嫉妒主子的成就,或对之感到

恐惧的强有力的臣民的叛卖行为,该撒利克得以幸免立即遭

到无法逃脱的灭顶之灾。根据他们所得到的秘密情报,他偷

袭了停在卡塔赫纳海湾的无人防守的船队:许多船被击沉,或

弄走,或烧掉,三年的准备不幸毁于一旦。在这次事件之后,

敌对双方的行为都表现得并不以一时的幸运或失误为意。汪

达尔人丝毫没有为这偶然的胜利冲昏头脑,却立即再次派人

求和。西部皇帝,既有能力安排庞大计划,也有能力经受重

大的不幸,同意签订和约,或者倒应说,暂时停火,完全肯

定,在他恢复他的海军以前,他便会因对方的挑衅,有充分

理由进行第二次战争。马约里安回到意大利,致力于公众福

利工作;而由于他自己一向为人正直,他可能经过很长时间

都完全不知道正在暗中进行,威胁到他的皇座和生命的阴谋。

最近发生在卡塔赫纳的不幸事件遮住了一直使人民群众为之

眼花缭乱的荣光:几乎所有的行政官员和军官无一不对这位

改革家深恶痛绝,因为他们人人都从他试图整顿的弊端中得

到极大好处;而那位贵族里西梅尔又迫使情绪反复无常的野

蛮人起而反对他自己既推崇又痛恨的皇帝。马约里安的高贵

品德并不能保护他不受在阿尔卑斯山山脚下靠近托尔托纳的

军营中爆发的叛乱。他被迫脱下了皇帝的紫袍;在他退位10

天之后,有消息报导说,他因患痢疾死去;埋葬他的遗体的

简单的坟墓一直受到后代人的景仰和感戴。马约里安的私德

更是让人喜爱和敬重。恶意中伤和嘲讽使他愤怒,或者,如

果对象是他自己,他必会嗤之以鼻;但他却始终尽力保护发

表意见的自由,在这皇帝和亲密的朋友们相交的时候,他却

又能抛开皇帝的身份尽情和大家一起说笑。

  自461到471年间,里西梅尔即使名义上不是,却

在事实上统治着意大利。471年,在和安特弥乌斯皇帝发

生分歧之后,他洗劫了罗马,但随即死去。476年,罗慕

洛·奥古斯图卢斯成为最后一代皇帝。按过去传统,一

般总把西帝国的灭亡和他的偶尔流传的名字联系在一

起。自476至490年,奥多亚克在意大利成立了一个哥

特王国,不过名义上他只是作为君士坦丁堡的皇帝的副

手。

意大利国王奥多亚克

奥多亚克是在意大利统治着曾一度自认为高于其他一切

人类的人民的第一个野蛮人。罗马人所受到的屈辱至今仍引

起我们的敬仰和同情,而且我们还毫无道理地为他们的堕落

的后代的假想的悲伤和愤怒表示同情。但是,这意大利的灾

难早已逐渐消磨掉了他们引以自豪的自由和光荣的意识。在

罗马正兴盛的年代,一直到后来法令被内部争端所破坏,罗

马城和各个省份都变成为暴君的私产的时候,各省处于共和

国的武力威慑之下,所有的公民也处在共和国法令的管辖之

中。淡化或掩盖住意在奴役人民的宪法的形式渐被时间和暴

力所消灭;意大利人交替为那些他们所看不起或厌恶的君王

的存在或消灭感到悲哀;接连500年的时光加之于人民的始

终只是军事暴乱、一意孤行的暴政统治和挖空心思的压榨等

无穷的灾难。在这同一时期,野蛮人从不为人所知、被人鄙

视的状态中走了出来,日耳曼和西徐亚的武士,作为奴仆、同

盟者以至最后作为曾受他们侮辱或保护的罗马人的主子,进

入了各省。恐惧压住了人民的愤恨;他们尊重那些荣膺帝国

任命的军事首领的气概和威仪;罗马人的命运早已唯这些凶

狂的异乡人手中的刀剑是赖了。脚踏在意大利废墟上的刚毅

的里西梅尔早已行使着一个国王的权力,却并无国王的头衔;

极有耐性的罗马人已在不知不觉中准备接受奥多亚克和他的

野蛮的继承人的统治。

意大利国王,对于他凭勇气和幸运被推上的高位,原也

当之无愧;长时间会谈的习惯已消除了他的野蛮习性;虽是

一位征服者和野蛮人,他却尊重他的臣民的各种制度,甚至

偏见。在经过7年时间之后,奥多亚克重新恢复了西部的执

政官制度。至于他本人,他出于谦虚,或者骄傲,拒绝了东

部皇帝还仍然接受的这一荣誉头衔;因而元老院的第一把交

椅曾接连由11位最有名望的元老占据;在这11人的名单中

还荣幸地列有受人尊重的、其人凭道德曾获得他的恩主西多

尼乌斯的友情和感激的巴西利乌斯的名字。皇帝的法令得到

严格执行,意大利的民政权力却仍然掌握在禁卫军卫队长和

他的下属官员们手中。奥多亚克把令人可厌的压榨性的收集

税款的工作全推给罗马行政官员去干;但他却为自己保留下

及时讨好人民群众的角色。和一般野蛮人一样,他也曾接受

阿里乌斯教派的异端邪说;但他曾尊敬僧侣和传教士;而正

统基督教的沉默也证实他们欣赏这种宽容。为了本市的安宁,

需要由卫队长巴西利乌斯插手选出一位罗马主教:限制教士

拥有他们的土地所有权,其最终目的是为了保护人民的利益,

他们出于虔诚将会拿出大量财产以修复毁败的教堂。意大利

受着它的征服者的武力的保护;过去长时间对软弱的提奥多

西乌斯家族不停进行骚扰的高卢和日耳曼野蛮民族,现在却

对意大利的边界表示尊重。奥多亚克越过亚得里亚海对内波

斯皇帝被刺的事进行谴责,并要回滨海省达尔马提亚。他越

过阿尔卑斯山,以从居住在多瑙河彼岸的鲁吉安人的国王法

瓦或斐勒特乌斯手中救下剩余的诺里孔省,这国王在战场上

被击败,并被俘获;大批俘虏和臣民转归了意大利;罗马,在

长时间失败之后,现在可以声称在她的野蛮人主子的领导下

取得了胜利。

尽管奥多亚克十分小心,并取得了胜利,他的王国却呈

现出一派苦难和荒凉景象。自提比略时代以来,在意大利便

已感觉到农业的衰落;当时的人完全有理由抱怨,罗马人民

的生活完全依赖着风和海浪的偶然的帮助。在帝国分裂和衰

败的过程中,埃及和阿非利加撤回了每年入贡的农产品;人

口随着生活资源的紧缩日益减少;整个国家由于战争、饥荒

和瘟疫带来的不可挽回的损失而日益民穷财尽。圣安布罗斯

曾因看到原来由波洛尼亚、摩德纳、雷吉乌姆和普拉森夏加

以装点的人口密集的地区,现在已是一片荒凉而感慨万端。基

拉西乌斯教皇是奥多亚克的一个臣民;他颇为夸张地断言,在

艾米利亚、托斯卡尼及其附近几省,人烟几乎已经断绝了。靠

主人喂养的罗马平民,一旦主子不再那么慷慨,便只能束手

待毙,或向外逃亡;艺术的衰落使得勤劳的工匠无事可干,生

活无着;原可耐心地支持他们的趋于毁败的国家的元老院,却

全都在为自己的私产和奢侈生活的丧失而悲痛不已。原来也

归在意大利荒废面积之中的广大产业中的三分之一都被征服

者据为己有。伤害因不必要的侮辱而更形严重;实际受苦的

感觉由于担心更多可怕的灾祸的来临而更显不堪;看到新的

土地被分给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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