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钻进了金字塔-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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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震持续了一分钟
整个震颤过程持续了一分钟。在这漫长的一分钟里,先是有人大呼小叫“地震”,继而 是五音错位的喊夫唤妻。
我根本不信真是地震,因为我脑子里只有“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我随着慌张的人流 往外跑,迎面撞上一个脸色煞白带着哭腔找丈夫的女人,看着她的失魂落魄,我猛然想起我 还是个男人。我逆着人流返回楼上,抄起床头的多姆克摄影包,又从冰箱中摸出五个柯达胶 卷和一卷绷带,拎着落满灰尘的钢盔直扑停在车库的大吉普。此时,我就像一只全神贯注于 捕鼠的大公猫,周围的一切似乎已不再存在。我真担心持续的震颤会把我的大吉普砸在楼里 ,由于太紧张,连打了两次火才发动着引擎。弄不清是大地的颤抖还是六缸吉普4500毫升发 动机的轰鸣,我耳畔回荡着震耳欲聋的隆隆声。我尽力稳定情绪将车倒到街心,大吉普咆哮 着迎着惊惶失措的人流霸道地横在街心。我摇下玻璃朝外面大喊:“谁跟我走?”我称之为 六哥的分社办公室主任应声上了车。我的铁哥儿们王波揪着自己的小背心的背带、趿拉着拖 鞋可怜巴巴地问我:“穿这个行吧?”我没等他完全爬进来就抬开离合器,大吉普吼叫着冲 开人群。王波趴在我耳旁大喊:“咱们去哪儿?”“哪儿惨去哪儿!”我回答得咬牙切齿。 宽广的阿盟大街成了抱头鼠窜者的避难所,可我无心在此恋战。我知道老开罗的旧房区肯定 比这儿出戏,茵芭芭和舒伯拉区不砸死人才怪。可眼前一些胆小的可怜虫弃车而逃,把道路 塞得死死的,好在我的大吉普四轮驱动可以蹿上爬下越野而行。“七·二六”大街一幢五层 楼震塌的一角堵死了干线,我不得不右转弯沿着濒尼罗河的科尼奇大道向南走。再往前是政 府新闻部,我让王波下车去新闻部打听一下震中在哪里、震级多少。我则找路口掉头,将大 吉普靠在马路牙子上追拍魂不附体的人群。
六哥和王波四只拖鞋僻啪小跑着奔回来,争先恐后地大喊:“新闻部里的人全躲地震去 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埃及人失魂落魄地一把拽住脖子上挂满尼康相机的我,其神态酷似历 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八路军的大春哥。原来新闻部后面就塌了三座小楼,他自己就是一名受 害者。跟在这老兄身后亦步亦趋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终于来到一堆破烂不堪的废墟前,可 房主说什么也不许拍照。
再向前就是舒伯拉区,根据多年经验,我紧盯着一辆救护车的屁股,轻而易举地到了现 场。这里的房屋至少已有80年历史,自然惨象环生。紧挨着我的大吉普,一家人正颤巍巍地 竖起大木梯把还困在二楼的孩子接到地面。数不清的灾民在破砖烂瓦中挑拣对自己有用的东 西……
谁也不知道哪儿是震中,谁也不清楚地震有几级。一位安莎社记者告诉我震中“应该在 地中海底”,我笑骂道:“应该是维苏咸火山!”
独自一人钻进新华社中东分社大楼的暗室里,冲胶卷时我才突然感到以往从未有过的恐 惧,“死”仿佛近在飓尺。
此时,我真盼望自己能有个儿子可以延续我的生命,我痛苦地感到我已经老了,以往的 胆识已一扫而光,我真怀疑当初在巴格达、特拉维夫挨炸时我是否邪魔附体。为战胜自己的 懦弱,我将收录机的音量开关扭至极限,让贝多芬第五交响曲驱散冥冥之中的恐惧,赶走死 神的黑翼。
照片很快制作完毕,待写完文字说明才知道整个开罗与外界的电话联络全部中断,任我 纵有三头六臂也回天无力。
入夜,我开着大吉普奔赴开罗灾情最重的海利波利斯区,这里一幢有72套房间的14层巨 厦被夷为平地。我看见路透社摄影记者阿莱、美联社摄影记者纳伯特、法新社摄影记者阿尔 多等人嘴上缠着白绷带,迎着刺鼻的血腥味往前冲,这是一群十足的捉老鼠的大公猫。我的 老朋友、《时代》周刊摄影记者断腿巴利也混迹其间,拖着他那条在贝鲁特打断的右腿一个 趔趄栽下来,大脑袋正撞在我肚子上。
我用力挽住巴利的胳膊,同时尽量保持住自己的平衡。巴利一面喊了声:“谢了,唐! ”一面挣扎着继续往废墟上爬,越过他倾斜的脊背,我看见他那大眼睛的阿拉伯女人正使出 吃奶的力气,用肩膀顶着巴利的右腿。
寻找震中
午夜两点,我将大吉普藏在清真寺旁的一块空地上,偷偷摸摸地钻回楼里睡觉。我绝非 有意以武力试探社长不许上楼的命令的权威性,实在是我已太累,必须脱光衣服“真正地” 睡一觉,因为我已打定主意,明早一定要第一个赶到那子虚乌有的震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禁不住重温1989年山西地震的旧梦,那回我以一辆“大发”昼夜兼程2000公里,我的传真 照片不仅占领了《人民日报》头版,还被美联、路透、法新、共同社们买去。光荣与梦想俱 成历史,这里是开罗,地震仍在发生。紧张工作之余,我体会着小猫晒太阳才有的温暖,恍 惚睡去。
当我被闹钟吵醒时已是10月13日凌晨6:00。我邀阿文记者老杨与我同行,目标是100公 里外卡伦湖畔子虚乌有的那托拉尼沙山,据埃及《金字塔报》透露,那一带可能就是震中。 驱车出开罗沿着直通法尤姆的沙漠路狂奔,一种中说不出的惬意溢于心头。
我开的这辆91年款丰田大吉普曾随我二闯以色列,半年前以色列国防军围堵了我几十公 里才在加沙城北将我拿获。法新社、路透社们把闯边界的我描写成“驾飞车的唐”,以色列 国防军干脆叫我“飞人”。开快车成性的我按报上讲的经纬度迅速赶到开罗西南指定的坐标 位置。可这里既无加托拉尼沙山更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就连在这片沙漠中修路的筑路队也 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我和老杨边走边问,一直围着卡伦湖转了大半圈,才在沙克舒克村口碰上一个自称知道 震中加托拉尼沙山的人。
这个头裹绷带的家伙声称震中加托拉尼沙山还得再向沙漠纵深开70公里,可我的大吉普 的贮油只能再坚持50公里。
看着这老哥目无定睛的神情,我开始怀疑他那缠着绷带的下巴到底是房梁砸的,还是挨 了左勾拳。
按理说小村沙克舒克是离震中最近的永久居民点,可灾情并不比开罗重多少。穿黑袍蒙 黑纱的阿拉伯妇女若无其事,各自在破败不堪的屋檐下忙着家务。村旁的卡伦湖上帆影点点 ,捕鱼如常。
离沙克舒克村继续前进20公里,便到了北非古城法尤姆。我们的大吉普纵穿最繁华的穆 罕默德大街,发现有五六处楼房受损,军队正在封锁现场,组织抢险。但总体看来灾情远远 小于开罗。
埃及总统穆巴拉克已中断对中国的出访回国,当天就视察了救灾现场。这次“埃及历史 上最强烈的地震”至少已造成500人死亡、4500人受伤。仅开罗金字塔医院就处理了1000多名 伤员,医院门口数十名痛失亲人的阿拉伯妇女哭嚎之声震天。
下场地震推迟到五点开演
开罗海利波利斯那座崩塌成一堆瓦砾的14层公寓楼已成为举世瞩目的核心。由德国红十 字会派来的寻人犬营救队正在仔细搜寻,每隔个把钟头就刨出一个垂死或已被水泥预制板砸 扁的居民。阿拉伯人严禁给死人拍照,数十位义务人员高扯白布专门阻挡电视和摄影记者的 镜头。炎炎烈日下,口干舌燥的德国寻人犬累得体力不支。戴眼镜的寻人犬饲养员克劳布小 姐与她的爱犬共用一个水壶喝水。
我没见过1940年的考文垂和1941年的珍珠港,可我亲历的特拉维夫和巴格达的战争废墟 都没有这么大的腐尸味。此时开罗的最高气温将近40℃,尽管我已用涂了清凉油的绷带将口 鼻紧紧包住,可令人作呕的臭气还是熏得我泪水横流。当一只克尽厥职的大公猫发现老鼠后 ,必然全神贯注于它的猎物,将所有器官、全部精力集中到这富于创造性而魅力无穷的劳动 之中,此时,它也最易受伤害。一直到今天,我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口事,就一下子从布满 钢筋的二楼摔到一楼的瓦砾堆上。钢盔保护了我的头,可右腿腹骨至大腿根内侧却摔出一道 一尺多长、两寸多宽的紫色瘀血来,疼得我匍匐在地,挣扎了好半天还只能蹲坐在原地干喘 。
就在我像个摔碎的泥娃娃那样瘫倒在地时,已有5000年历史的金字塔却结实得让我嫉妒 。与大金字塔相邻的斯芬克斯亦安然无恙,我开着大吉普围着它们连转三圈,就是找不出丝 毫因地震造成的损伤来。守卫金字塔的警察对我深表同情:“本来也该给它们震出点毛病来 ,可是很遗憾,什么也没发生!”
由于谣传CNN播报了一条地震预报:下午4点将有强烈地震,致使新华社中东分社门前空 地上坐满了翘首长空等待四点钟来临的人们,就像在等待一场准时开演的电影。
新华社埃及雇员穆罕默德见我在楼内闲庭信步大为惊骇,我说我刚和安拉通了电话,下 场地震推迟到五点开演。
我的耶路撒冷
世界上有两个地方总让我魂梦系之,一个是枫丹白露,再一个就是耶路撒冷。我喜欢枫 丹白露是因为这个法文译名文雅、亮丽、宁静、温暖的色调令我怕然心醉;喜欢那路撒冷则 源于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每当我启齿念Jerusalem(那路撒冷)这个字时,舌头在嘴唇、牙齿 、上颌间轻微颤动,都会产生一种奇异的快感。耶路撒冷正是一座在人们唇齿间频频颤动而 震惊世界、孕育出三大宗教的圣城。在我的印象里,耶路撒冷同天国一样遥远,是普通人难 以涉足的神奇之地,想不到我三年内四次住在耶路撒冷,双脚踩着耶稣曾经背负十字架走过 的石阶。
1991年2月,我因采访海湾战争首次涉足耶路撒冷时,中国与以色列尚未建交。我落脚的 大卫王饭店的花岗岩石墙古色古香,这座以犹太开国皇帝大卫的名字命名的五星级饭店在40 年前还是英国驻巴勒斯坦殖民军的司令部,当时英军司令正在通缉一名“身高1。73米、瘦弱 、肤色灰黄、黑发、棕目、鹰钩鼻、戴眼镜、坏牙、平足的波兰籍恐怖分子”,他用炸弹炸 飞了大卫王饭店一角,刺杀了70多名英国人,他就是梅纳赫姆·贝京。40年后,贝京成了以 色列总理,由于与萨达特签订《戴维营协议》而获得1978年诺贝尔和平奖。历史就是这样沧 海桑田般变化着。
在历尽沧桑的大卫王饭店旁边有一个不大的花园,园中有个不起眼的石井,那是希律王 的坟墓,希律王在公元前37年至公元前4年统治耶路撒冷。希律本是一位阿拉伯公主与伊杜美 部落贵族的混血儿子,聪明而残暴,被古罗马大将庞培立为犹太王。因为先知预言上帝之子 在伯利恒降生,并将成为以色列之王,希律王下令杀死伯利恒所有两岁男婴,以免取代自己 为王。耶稣的父母在梦中得到神谕,让他们立即逃走,才幸免于难。希律王在位期间重整那 路撒冷,加宽城墙、扩大圣殿,希律王死后的2000多年里,以色列主权沦丧,直到1948年联 合国决定重建以色列国。今天的希律王之墓不仅仅是个文物,耶路撒冷市长科利克说:“耶 路撒冷老城圣墓教堂中殿地面有一个洞,古代人一直认为耶路撒冷是全世界的中心,而这个 洞是中心的中心。”
由于历史、地理、民族、文化、宗教、经济、政治、军事、心理等诸多不可胜数的因素 ,耶路撒冷成为无可争议的同时获得神与人青睐的圣城。而以色列事实上成了世界三大宗教 圣地的保管者,由此引发的种种矛盾使这个仅有300多万人口的弹丸小国成为国际新闻中曝光 最多的国家。
(一)
马克·吐温游历中东后写的《傻子国外旅行记》中说:“当我还是个孩子时,我想象约 旦河有4000英里长、35英里宽……可它的实际宽度还不如纽约的百老汇大街。那里的加利利 海、死海长宽均不超过20英里,而我在主日学校上学时想象中的这两个海的直径都在6万英里 以上。旅行和阅历摧毁了最为雄伟的图画,夺去童年最珍爱的传说。”
说实在的,耶稣受洗的约旦河最窄处决不比龙须沟宽,用一根竹竿就可撑着跳过去。
1991年2月1日夜,我乘以色列“阿尔法”式军用运输机穿过烟雨蒙蒙的地中海,降落到 以色列本——古里安机场大雨滂沦的跑道上时,就像加加林进入太空一样激动。当我扛着湿淋 淋的行李、蹒珊着走出机场,在英、阿、希伯来文路标下撞上一队电视上每天露面的倒背加 里尔步枪的以军,才确信自己真的踏上所罗门皇帝的国土。
战时特拉维夫上空的“爱国者”、“飞毛腿”大战引得我跟一帮胆大妄为的西方记者爬 上楼顶翘首长空,根本无暇拜谒70公里外的圣城。以色列外交部亚洲司的本——阿拔小姐从我 踏上这块是非之地起,就每天一个电话地劝我从“飞毛腿”横飞的特拉维夫撤往“迄今还没 扔‘飞毛腿’的那路撒冷”,好像人类永远造不出可以命中圣城的弹头。
刚住进耶路撒冷的希尔顿饭店,就跳出一位接线员奥丽特小姐,她热情地用汉语为我接 通北京的电话,还主动邀请我约会,使一向猎奇的我惊喜之余又满腹狐疑:莫非碰上摩萨德 的女间谍了?奥丽特很漂亮,她的两腿可真长,仿佛直接长在肩膀上,腰又是那么短,髋前 上棘至十二肋仅容得下一根最窄的腰带。她是希伯来大学的研究生,业余时间到电话局打工 ,她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在台湾大学学过汉语,最大的梦想是爬长城。从此,奥丽特成了 我在耶路撒冷的导游。
圣城耶路撒冷位于巴勒斯坦中部犹地亚山之巅,海拔790米,面积160平方公里,居民主 要有阿拉伯人和犹太人。公元前3000年,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迦南人耶布斯部落从阿拉伯 半岛迁来定居,在靠近泉水的易守难攻之处修筑营地,将该地区命名为“耶布斯”。耶布斯 国王麦基洗德在巴勒斯坦建立了第一个希伯来王国,定都耶路撒冷(希伯来语“和平之城” ),修建了圣殿,而今天的阿拉伯人则称之为“古德斯”,即圣城。
耶路撒冷分东西两区,西区是19世纪新建的市区,古老的东区集中了许多宗教圣迹。自 始建以来,耶路撒冷老城已重建18次之多。公元前1049年,大卫王曾统治该地,公元前586年 ,新巴比伦的尼布甲尼撒二世将其夷为平地,公元前532年又为波斯大流士侵占。此后,耶路 撒冷相继附属于马其顿、托勒密、塞琉古和罗马帝国。公元636年,阿拉伯帝国打败罗马人, 信仰伊斯兰教的穆斯林开始统治耶路撒冷。11世纪末,罗马教皇联合欧洲君主以“收复圣城 ”名义,组织了8次十字军东征,建立耶路撒冷王国。
1187年,萨拉丁大王在北巴勒斯坦的赫淀大败十字军,穆斯林重新控制圣城。从1517年 到第一次世界大战,那路撒冷一直受奥斯曼帝国统治。
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英将阿伦比捷足先登抢占了奥斯曼帝国在中东的领地,耶路撒冷成 为英国委任统治地。《凡尔赛条约》授权英国“托管”耶路撒冷。1947年联合国大会181号决 议决定巴勒斯坦分治,耶路撒冷由联合国管理。
1948年5月第一次中东战争爆发,约旦占领耶路撒冷东区,以色列占领耶路撒冷西区,并 于1950年宣布那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在1967年爆发的第三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