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共和 作者:未知-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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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佬:“那还说明什么?除了你孙先生,谁还有资格来当这个总统啊!”
杨衢云在一旁冷冷道:“那可难说!”
陈少白也冷冷地说:“怎么,你想当吗?”
杨衢云:“我想当又怎么的?我在香港多年,筹措经费,购买枪械等,都靠我出面,不给我这样一个总其成的名义,不足以号召中外!”
郑士良拍案而起不平地说:“你这是要挟!”
“我的要求迫不得已,你们考虑吧!”杨衢云说完,拂袖而去。
“岂有此理!”郑士良脸色铁青,“他居然有此非分之想,我非亲手除掉他不可!”
孙文急了:“士良,千万不要这样!大事未举,先闹内讧,怎么可以?”
郑士良:“他欺人太甚!”
孙文:“但我们却应该委曲求全!士良,只要能达到救国救民的目的,我们可以舍弃一切。总统的位置我让给他!”
所有的人都被深深触动,同时叫道:“逸仙!”
……
茶楼,十几张茶桌坐满了喝早茶的茶客,一片嘈杂。
两个伙计一边挨个的给茶客们的手腕上系上一个画有“Δ”的小木牌,一边说:“给您系上这个,下次您来喝茶,可就不收钱罗。”
一个望风的伙计匆匆跑上楼来,对老板耳语了几句。
老板做了个手势,两个系木牌的伙计赶紧缩进里间。
郑士良带几个人登上茶楼。
一看满茶楼的茶客都差不多系着小木牌,他露出惊喜的神色。
跟在他身边的一个人凑近他耳旁说:“我们跑了几个茶楼,怎么在座的茶客全都是三合会的?你看那些老头能参加武装起义吗?”
郑士良:“你去点数吧。孙先生说,不要无端怀疑自己的同志,黑佬是三合会首领,也是我们兴中会的会员,我想他不会骗我们的。”
他身边的人开始暗暗地清点系有小木牌茶客的人数。
……
广雅学院二楼,孙文将一张银票交给黑佬。
孙文:“这是President杨衢云昨天交给我的。他说我们的经费除了拿出买武器的,就全在这儿了,今天都交给你,你一定要用的是地方,千万不要耽误了重阳节武装起义的发动。”
黑佬:“孙先生放心,我三合会会员已做好充分准备,只等孙先生一声号令,就会全城响应,拿下广州!”话虽这么说,他接银票的手却微微有些颤抖。
……
朱淇卧室,油灯下,朱淇正在起草《讨清檄文》,他忽而凝思,忽而疾书,十分投入。
门被推开,朱淇的胞兄朱湘走进来。
第十五章 汤武革命(五)
看朱淇那样的专心致志,朱湘悄悄走到他身后,伸着头看去。
“啊!”朱湘不由惊叫出声。
朱淇吓了一跳,本能地用手遮住文稿,回头一看,见是朱湘,才放下心来说:“二哥,是你啊……”
“你这可是灭门大罪啊!”朱湘惊慌地说着,就要来撕桌上的文稿。
朱淇一边护住文稿,一边对朱湘,“二哥,你听我说……”
朱湘:“我不听你说!我不能听任你谋逆造反,连累我们全家!”
朱淇:“二哥,我们这不是谋逆造反,这是起义,你懂吗?通过起义,来推翻罪恶的清王朝!”
朱湘气汹汹地说:“你不要再和我狡辩,我告诉你,你赶快把这些造反的罪证销毁,躲到乡下去,还来得及,否则的话,为了我们全家几十口性命,别怪我不把你当亲弟弟看!”
说完,他把门一甩,走了。
朱淇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又回到桌旁,挥笔写起来。
……
两广总督府,上房,灯光透过窗纸,映出正看书的两广总督谭仲麟的身影。
一名统领手里拿着一叠文稿,匆匆进了房间。
“总督大人……”从窗外望去,统领很机密地凑近谭仲麟禀报着。
谭仲麟却大声问:“谁?谁要造反?”
统领:“这个人叫孙文,号逸仙。”
谭仲麟:“孙文?他不会。”
统领:“大人怎么见得他不会?”
谭仲麟:“我听好些人谈起过他,不过一介狂士而已,哪里敢造反!”
统领:“不过,卑职以为……”
谭仲麟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那你就写一份奏报给朝廷吧!不过,你得记住,逢此多事之秋,理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听风便是雨,更不要没事找事!”
统领:“嗻!”
三
操场,淮军士兵在操练。
看着那些或吊儿郎当或萎靡不振的面容和松松垮垮的队形,袁世凯皱起了眉头。
一个马弁过来禀报:“大人,营门外有一个人要见你。”
营门外,徐世昌一领长衫,一把折扇,背着手,悠闲地观赏着兵营外的景物。
袁世凯走到他身后,徐世昌慢慢转过身来,“慰亭,别来无恙?”
袁世凯一把拉住他的手,惊喜叫道:“大哥,是你……”
袁世凯卧室,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燃掉了大半截。
一张床榻上,袁世凯和徐世昌披着衣服,各靠着一头床架,促膝交谈。
袁世凯:“大哥干脆辞了翰林院那个闲散差事,到我这儿来当个营务总办。替我把杂七杂八的事一概管起来,好让我专心练兵。”
徐世昌:“翰林院虽然是闲散差事,却是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地方,记得吗?那年赴京赶考,我没有盘缠,你把身上的银子全给了我,自己落得个一日三餐以凉水充饥,如今你却叫我辞了它,你舍得我舍不得啊!”
袁世凯:“以大哥的才干,当个宰相绰绰有余,终老翰林院,未免可惜,再说,我这儿实在需要你。你先听听我的计划……”
袁世凯坐直身体,拽了拽衣服,侃侃而谈,“要操练一支新式的陆军,靠这些老弱病残、兵痞兵油子自然不行,得将他们淘汰遣散,另行招募安徽、滁州、山东、河南一带的朴实农民当兵。至于将嘛,那就更为要紧,以往的湘、淮勇营,常被说成是‘文东武中’、‘绍兴师爷湖南将’,我准备打破这个框框,不拘一格用人才!只要有一技之长,只要能为我所用,我都要他们为我,不,为朝廷好好的效力……”
徐世昌听着,再不说话,只冷冷瞅着袁世凯。
袁世凯瞥他一眼,将身体前倾,压低声音,掏心窝子地说:“大哥你也看见了,这儿全是淮军旧部,全凭着李中堂威望,我才将他们治服。以前翁同龢他们说李中堂带的私家军,我还替李中堂不平,今日看来,情形的确如此啊……”
徐世昌还是冷冷瞅着他。
袁世凯被他瞅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大哥你老这样瞅着我干吗呀?”
徐世昌将被子一掀,起身下床,“我还是回我的翰林院去好了!”
袁世凯一把扯住他,“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徐世昌生气地打掉他的手:“算了吧,你!”
袁世凯嘿然。
徐世昌直逼着他的眼睛说:“慰亭呀慰亭,你心里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吗?”
袁世凯尴尬叫一声,“大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徐世昌反而被他笑懵了。
笑声一停,袁世凯说:“大哥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从来小站那天起,我梦寐以求的就是怎样把这支军队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曾文正公创立了湘军,但他是大儒,满脑门子都是想着怎样的尽忠报国;李中堂创立了淮军,但他心里多少也还存了一个公字;我不能这样干,这样干了,到头来一事无成不说,还落不着个好!说白了,我袁世凯就是要把朝廷的军队,国家的军队,变成我袁世凯的军队!大哥,我的话说完了,帮不帮我,你看着办吧!”
徐世昌却不说话,只是走到书案旁坐下,提笔写起来。
袁世凯探过头一看,不觉诧异地问:“大哥,你这时给我朝驻德公使写什么信呀?”
徐世昌:“我让他物色一批德国军官,来给你的新建陆军当教官……”
看袁世凯一时没反应过来,徐世昌淡淡地说道,“德国军队,最讲究服从。训练出的士兵,犹如机器一般……”
袁世凯恍然大悟,不禁喜道:“大哥呀大哥,你真是我的卧龙孔明!”
徐世昌:“你的卧龙孔明?这么说你把自己比作什么人了?慰亭呀慰亭,其志不小呀!”
两人呵呵大笑。
……
小站草坪,一双粗糙的大手接过一套制服,制服上还放着一叠铜钱。
袁世凯正在给已经通过考试的新兵一个个分发服装和饷钱。
他的身后树立着一面白底蓝字的招兵大旗。
“下一个!”
一双干枯、毫无血色的手伸到袁世凯面前。
第十五章 汤武革命(六)
袁世凯将手里的制服和饷钱放回原处,抬起头来,打量着面前的新兵。
这是一张充满烟容的脸。
袁世凯也不说话,冲着这张脸,甩手就是一巴掌。
面前的新兵被打得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袁世凯喝令:“起来!”
那个新兵从地上爬起,抖抖瑟瑟站在他面前。
袁世凯:“你怎么混过新兵考试的?”
那个新兵:“我,我……”
袁世凯命令马弁:“将他带下去,严加审讯,一定要查出徇私舞弊者。”
看着那个新兵被带走,袁世凯对簇拥在身后一大批将官说:“如若让这种大烟鬼都混进了我新建陆军,那我新军还没练成就完了。我平生最恨抽鸦片的,中国就是从抽鸦片开始坏事!我给诸位打个招呼,今后谁敢在我的部队中抽大烟,一个字,斩!”
他又指着那一队队已经通过考试,换上服装的新兵,感慨地说:“只有他们,来自农家,朴实憨厚,无任何不良习气,经过训练,一定会成为最好的士兵!”
……
营房内,袁世凯兴冲冲进来,将腰刀解下,往榻几上一扔,对徐世昌说:“大哥,这次我招募的四千新兵,全是个顶个!加上淘汰后剩下的三千精兵,我手上已有七千人马,现在缺的就是将才了。”
徐世昌从书案上拿起一张纸,递给袁世凯,“正好,这是咱们聚集将才的聚贤告示,你先过过目,咱们就把它发出去。”
袁世凯接过那张纸,看了一会儿,说:“大哥的文才没说的,意思也到了。只是我想既然咱们这告示是要网罗各种人才,就要让不识几个大字的人都看得懂。你这告示太长,又文绉绉的,能否短一点,明白一点,最好能押韵做歌儿唱。”
徐世昌一拍额头,“嗨,我怎么就忘了呢?”
他拿起笔,飞快地在纸上做了一番改动,然后,对袁世凯说:“我给你念念,看这样行不行?”
不待袁世凯点头,他便念道:“世凯小站练兵,聚会各方贤俊。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良驹能行千里,而多桀骜不驯。世俗讥讽俊才,却能树立功名。求才不拘一格,精通西学更甚。莫作李广之叹,今朝报国有门。”
袁世凯拊掌大笑,“就是它了,就是它了!我这就命人拿去登报。”
徐世昌赶紧说:“你可别对人说这是我写的!”
袁世凯还是忍不住笑,“大哥放心,你翰林院出来的人,怎么会写出这种半通不通的狗屁文章来呢?我只说这是一个落榜的酸秀才写的!”
两人又是一阵大笑。
……
在各种聚贤的告示赫然登报纸上——
客栈,阮忠枢蜷缩在炕上,在烧大烟泡。
过足了瘾,他放下烟枪,顺手拿起身旁一张报纸看起来。
他的眼睛瞪大了,《聚贤告示》赫然登在报纸的上方!
飞快看完告示,他一骨碌爬起来,收起烟枪,抓起炕头一个包袱,背在肩上,往外便走。
……
妓院,孟恩远拿着张报纸对老鸨说:“老板,我想去小站投军。”
老鸨嘴一撅,托长声调说:“哟——你在我这儿,是管妓女的伙计,莫不成到了小站,他还要你去管那些当兵的?”
孟恩远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你瞧着,说不定他真让我当个带兵的官儿哩!”
……
幕府,师爷张一麟正被主东训斥。
主东走了,张一麟闷闷的拿起报纸,眼一亮!
……
宅邸,赵秉钧的父亲将一封信交给他,说:“你不能再这样天天在乡里斗鸡走狗混日子了。袁世凯现在在小站练兵,招募人才。我和他有八拜之交,你拿着我这封信,去投奔他吧!”
……
学校,教室里,冯国璋、段祺瑞、王士珍拿着一份刊有《聚贤告示》的德文报纸在商量……
〖BT3〗四
北〖HT〗京军机处,荣禄进来时,看见翁同龢已经坐在那儿在看公文奏报。
见荣禄进来,他头也没抬一下。
荣禄也不理他,径直走到一边坐下,也开始翻阅手边的一摞奏报。
翁同龢看荣禄也翻阅那叠奏报,嘴角挂上一丝蔑视的笑容。
看着一份奏报,荣禄的眉头皱起来,对着门外喊道:“来人!”
一名军机章京跑进来。
荣禄拿着那份奏报,问:“这怎么处置的?”
章京接过奏报,也不看,小心回答:“禀大人,这份奏报已经处理过了?”
荣禄:“噢?”
章京:“不光是这份,您看的这一摞,都是处理过的……”
荣禄的脸冷下来问:“谁处理的?”
翁同龢:“我!还有庆王爷和其他几位军机大臣。”
荣禄:“请问翁师傅,你们是如何处理的?”
“三个字,知道了。”翁同龢走过来,拿过那份奏报,看一眼,扔在桌上,“像这种鸡零狗碎的事儿,荣大人难道还想做什么文章?”
荣禄:“孙文要造反!这是鸡零狗碎?”
翁同龢:“偌大的中国,几个小毛匪,今天这里嚷嚷,明天那里叫叫,原本不足为奇。还有,像河南伏牛山的孙二黑、江西赣南的侯瘸子、贵州的宋八……比孙文大的匪群就有十几处,朝廷都无暇顾及。要都像荣大人这样稀罕,那我们成天除了忙着‘剿匪’外,就什么也不要做了!”
荣禄冷冷地说:“翁师傅知不知道?这孙文和那些小毛匪不同!”
翁同龢:“有什么不同?”
荣禄:“哪个小毛匪起事时有如此明确的纲领?对内有《檄文》,对外有《宣言》,要建立‘合众政府’!我敢说,如不及早翦除,今后对朝廷为害最甚者,就是孙文!”
翁同龢从鼻孔里哼一声,“一介狂生而已……”
荣禄不再理他,转对那名军机章京:“传我命令,严饬两广总督谭仲麟,迅速将孙文匪党缉拿归案,不许让一个漏网!”
章京:“嗻!”
……
第十五章 汤武革命(七)
广州,大涌口,一艘轮船停靠在码头,正在接受清兵检查。
七八桶胶泥摆在甲板上。
清兵统领:“这是谁的货?”
没人应声。
统领:“拿斧子来!”
胶泥一桶桶被劈开了──
里边是几百支蓝光闪闪的短枪。
“扑通!扑通!”有人跳水逃跑。
“砰!”清兵开枪了。
“把这船上的人统统给我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