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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走向共和 作者:未知-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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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忠臣·重臣·宠臣(五) 
   岑春煊:“倒真像有那么回事。可怎么会选奕劻,选谁都比他强。比如说小醇王,论亲戚,太后是他姨妈;论学问,奕劻那个糊涂蛋也比不了嘛!” 
   瞿鸿禨摇着头说:“载沣太年轻,太嫩,担任魁阁,本朝无此先例。” 
   岑春煊:“可太后常让他参加御前会议。” 
   瞿鸿禨:“那是为了历练他,眼下不会有别的意思。” 
   岑春煊:“那也不会是奕劻,这家伙太贪!” 
   瞿鸿禨一怔,“贪?这会是个问题吗?” 
   岑春煊也一怔,吼道:“怎么不是问题!除非太后让猪油糊了心,弄个大贪官担纲中枢魁阁,让洋人看咱这大清朝是个什么东西!” 
   听得岑春煊此言,瞿鸿禨赞赏地点了点头,“要是这么说,还算得个道理。要整肃吏治,搞不搞大动作,太后原是要看大局。” 
   他不禁沉吟着,“‘国破山河在,今后怎么办’?太后爱面子,最急的是咱大清有个新气象。” 
   他又面向岑春煊,“说不定太后真想来个年轻新面孔,给洋人个样子看。” 
   岑春煊:“这才在理嘛!” 
   但瞿鸿禨又沉吟了,“要是这么着,此事尚有机可乘。可突破口在哪儿呢?” 
   岑春煊:“我上个折子,太后一发怒,还不抄了奕劻的家!那时,什么证据都有了!” 
   瞿鸿禨又开始摇头了,“抓个小偷都没这么简单,何况是太后可能会用的中枢魁阁——这个‘可能’二字咱还丢不得!对这种人物,咱们或者干脆不理睬他;或者出手就治其死地,否则,打不死,倒打出仇恨来,咱们就没有善终了!” 
   岑春煊:“那你说,咱打还是不打?” 
   瞿鸿禨站起来溜达着,忽然停步,“打!” 
   他坐到桌前,望着岑春煊兴奋的脸,“仅以贪污论,咱打不死奕劻——他毕竟是皇家的王爷——可只要抓住他贪污的确实证据,在目前情势下,太后就不会再考虑他出任魁阁,咱就算赢了这一局。这里的关键是:要出手必胜!” 
   岑春煊:“咱能吗?” 
   瞿鸿禨:“能!咱有‘杀手锏’!” 
   岑春煊疑惑地望着瞿鸿禨。 
   瞿鸿禨:“就是你呀——岑大人!” 
   岑春煊:“我?” 
   瞿鸿禨:“对!御前会议上,太后让你自选差事。这是亘古未有的荣宠!我看你可以要个差事了。” 
   岑春煊:“要哪个?” 
   瞿鸿禨:“巡抚广东。” 
   岑春煊:“为什么是广东?” 
   瞿鸿禨又站了起来,溜达着,“自我入主中枢,看到许多密档,发现与奕劻来往最为密切的,是广东海关总办周荣曜(音‘要’);海关之差,隶属洋务,自太后西狩,洋务一直把持在奕劻手中。周荣曜本是巨贪,也有人举报,但所有举报都被奕劻压住,归诸密档,故而他人不知!” 
   岑春煊:“奕劻不拿周荣曜的银子,绝不会这样做。” 
   瞿鸿禨坐下来,直视着岑春煊的眼睛:“正是如此。但咱们需要他的确凿罪证。” 
   岑春煊:“我立刻就去广东!” 
   瞿鸿禨:“我立刻进宫请懿旨!” 
   四 
   两广总督衙门,夜空下,大门被敲得山响。 
   门人急报:“总督大人,新任广东巡抚岑春煊来了!” 
   正在闭幕养神的两广总督谭钟麟一下子睁开眼睛,惊道:“怎么这就来了?也没个招呼!快,快请他到客厅。” 
   他说着就往外走,但又停下,回头四处摸了一下,摸起一个眼镜,戴上。这才觉得眼前亮起来,又往外走。 
   客厅,谭钟麟拱手欢迎说:“哎呀,岑大人!欢迎之至啊!” 
   岑春煊唬着脸,也一拱手,“谭大人客气!” 
   二人落座,下人端上茶来。 
   谭钟麟:“岑大人怎么不给个招呼,我好派人迎接?” 
   岑春煊忽然拍案,“你一个总督,包庇巨贪周荣曜,可是死罪!” 
   谭钟麟大怒,也要拍案,但终于压住了火气,准备拍案的手端起茶盏,咂了一口,徐徐说道:“岑大人刚来,许多事情有所不知啊!” 
   岑春煊:“我是刚来!但太后要我整肃吏治,这就要拿他开刀!” 
   谭钟麟冷笑道:“岑大人,不是我小瞧你,你的刀恐怕不够快!” 
   岑春煊:“那咱们就试试!” 
   谭钟麟忍了忍,还是说道:“岑大人,这周荣曜原本是庆王府的包衣,是庆王爷特派到广东的海关洋务官员!” 
   岑春煊:“他若不是奕劻的人,我倒还没功夫理他!” 
   谭钟麟还是忍了,但话里已经带刺儿,“岑大人,你自是有人宠着,才敢说这话。” 
   岑春煊大言不惭,“你知道就好!本抚台此来,不但要招惹那奕劻,还要招惹一下总督大人你!” 
   谭钟麟:“你,你招惹我什么?” 
   岑春煊冷酷地说:“我要立刻上奏太后,先告你养痈遗患!” 
   谭钟麟终于忍无可忍,“啪”地拍案而起。但尚未说话,忽然眼镜受到震动,掉在大理石桌面上,登时碎裂。谭钟麟更加怒不可遏地抓起眼镜,但上面没有镜片,戴上,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他指着岑春煊吼道:“好啊!你…你…” 
   因为看不见,他竟然指错了方向。 
   岑春煊:“看来总督大人的眼睛瞎了,所以才养痈遗患呀!” 
   谭钟麟仍然瞎指着说:“我毕竟是总督!你不要欺人太甚!” 
   “总督?”岑春煊一阵冷笑,“朝廷官制,总督巡抚不过同城办公,没大没小,皆可专折言事!” 
   “谭大人,你就等着听参吧!”他说着起身,拂袖而去。 
   谭钟麟气得浑身哆嗦,一边摸索着朝室内走,一边对身边人说:“快!快写折子给太后!要是让他参在前头,我就完啦!” 
   …… 
   广东巡抚衙门公堂,一群商人齐声喊着:“广东米商拜见岑大人!” 

   第二十八章 忠臣·重臣·宠臣(五) 
   岑春煊高坐抚台,旁边有一记录的书办。左右有两排衙役,堂下跪着一群商人,两旁设有座位。 
   岑春煊:“都起来吧。” 
   群商不起,中间一商人双手托起一呈文,“禀抚台大人,广东米商为海关总办周荣曜陈情,请抚台大人格外开恩。” 
   那书办起身走过来,将呈文取过,捧给岑春煊。 
   岑春煊翻动着如奏折一般的呈文,“消息是真快呀!是谭大人要你们来的?还是……” 
   赫然见呈文中夹着一张四十万两的银票,岑春煊看着那张银票,不动声色地沉吟着。 
   众米商也紧张地看着岑春煊的表情。 
   岑春煊把呈文一合,众米商长长舒了一口气。 
   岑春煊对衙役们道:“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上!” 
   众衙役露出嘲讽颜色,眨巴着眼睛,退了出去,最后一个衙役关上了门。 
   岑春煊拿着呈文走下抚台座位,在两旁的米商们面前,来回踱着脚步。众米商的眼睛跟着他的脚步,不知他意欲何为。 
   岑春煊忽然微笑了,“起来,都起来,两旁赐坐。” 
   众米商:“谢抚台大人!” 
   他的这一次的声音底气足多了,纷纷起立,坐在了两旁。 
   岑春煊溜达着摇晃着手中的呈文,“四十万两银子……老实跟你们说,本抚台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一米商:“这是‘公’礼,大人受之无愧。” 
   岑春煊假装高兴地说:“‘公礼’,嗯,说得好,本抚台是朝廷的人,自然受的是‘公礼’,‘私礼’是不受的。” 
   他沉吟着但清晰地问:“不知周荣曜拿过你们多少‘公礼’?” 
   米商们不答。 
   岑春煊瞅着米商们,“看来这是你们的秘密……” 
   米商们还是不说话。 
   岑春煊又笑了,“好吧好吧……看茶!” 
   侍从们端着茶盘出来,将茶放在米商们的桌案上。米商们互相瞅了一眼,有的轻松地端起了茶盏。 
   岑春煊已经走上抚台,忽然惊堂木一拍,“可本抚台还是要查办周荣曜!” 
   有米商的茶盏落在了地上,“啪”地摔碎了。 
   一米商离席跪在岑春煊面前,“大人,查不得呀!” 
   岑春煊故意怒道:“本抚台一定要知道他拿了多少!” 
   那米商:“大人,周大人是拿得多些,可抚台大人只要长在广东,小人们的孝敬会更多。” 
   岑春煊作出贪得无厌的样子,“到底多少?” 
   那跪着的米商左右看了看,见众米商都点了点了,说道:“大人可知道周大人的绰号?” 
   他明知岑春煊不知道,卖了关子后接着说下去:“‘周半城’!就是说他的家产抵得过半个广州城!” 
   岑春煊作出很羡慕的样子,“嗯,说下去,说下去……” 
   那米商:“大人有所不知,广东人爱吃米,大米的进出口生意就兴隆。可进口出口,都要通过海关,其实就是通过周荣曜大人这一关!若是不给他送‘公礼’——” 
   说着,他瞅一眼左右的同行们。 
   一米商:“他就说小人们的大米里有虫子!” 
   岑春煊惊奇地问道:“虫子?” 
   另一米商:“说小人们的大米里有毛毛虫,线虫,长虫,还有肚子里的蛔虫!有一回他把小人的一船米都倒进珠江里,逼得小人一家差点自杀……过了好几年才缓过来呀,大人!” 
   他说着,竟是泪流满面。 
   满堂寂然。 
   岑春煊对书办,“让他们按手印!” 
   书办一招手,一个衙役从后堂出来了,二人拿起记录和红印泥盒子,走到跪着的米商前。 
   那米商叫着,“这是做什么呀大人……” 
   那衙役不由分说,抄起他的手,在印泥上一按,再按在记录纸上。然后朝左右的米商挨个走过去…… 
   众米商汹嚷起来: 
   “大人,您不能这么做呀……” 
   “周荣曜知道了,小人们就死定了!” 
   “大人这不是害小人吗……” 
   在汹嚷中,岑春煊把那张银票朝跪着的米商抛了下去,“查办了周荣曜,本抚台奏陈太后,给你们派个不要钱的好官儿来!” 
   众米商更加汹嚷起来,一些按了手印的米商跪爬了过来: 
   “大人,哪有不要钱的官儿嘛……” 
   “大人,小人们好不容易喂饱了‘周半城’,再弄个新官儿来,小人们还得从头喂呀!” 
   “大人,钱要多了,小人们死定了;可不要钱的官儿天天找茬整我们,小人们更加死定了!” 
   所有的米商都按完了手印,都跪了过来。而书办将印满红手印的记录呈给了岑春煊,岑春煊拿过来瞅着,忽然转身就走。 
   衙役一声吼:“退堂!” 
   众米商哭喊了起来:“大人啊!” 
   …… 
   半夜,周荣曜府,火把映照着岑春煊的面孔,岑春煊命令道:“给我搜!只要有根人毛,就给我揪出来!” 
   火把在偌大的周府中四散而去。 
   各房中的周荣曜家人及侍仆侍女,被如狼似虎的粤勇吆喝着、推搡着,押到岑春煊面前。 
   同时,一个个粤勇队官向岑春煊报告着: 
   “抚台大人,南厢房没有!” 
   “抚台大人,北厢房没有!” 
   “抚台大人,没有!” 
   “没有!” 
   岑春煊走到周的家人们面前,“说,周荣曜在什么地方?!” 
   没人搭理他。 
   岑春煊走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面前,“你是周家什么人?” 
   那人:“大管家。” 
   岑春煊:“那你说!你一定知道。” 
   管家嘿嘿一笑,“不知道,知道我也不说!” 
   岑春煊扬起了手,“你个狗……” 
   他的手忽然停在半空,眼珠一转,手放了下来,“来人!” 
   士兵们一声吼:“在!” 
   岑春煊:“封锁所有沿江口岸!” 
    

   第三十一章 废科举(一) 
   一 
   天津总督府,女学馆, 
   一张男人裸体挂图在前面,袁世凯府上的家庭教师周砥正在讲授:“今天的课是素描,先要知道人体透视。西洋绘画与我中华水墨画大不相同,讲究的是比例和透视。大家看……” 
   忽然有“水”冲挂图射来,原是一个五岁的男孩正站在桌上,举着“小鸡”向前尿尿。女馆中坐着袁世凯的姨太太们和各自的儿女们,看得出是每一个母亲与自己的儿女坐在一堆儿,有的在喂奶,有的在揩屎,乱作一团。每堆人前有一画板,上面画的都是那挂图上最显眼的部分。 
   周砥对那男孩说:“小九,下去!别捣乱!” 
   沈玉英一把抱过小九,“呦,干吗这么厉害呀!你那图上不过是个假的,咱家小九给你亮个真家伙,也是示范嘛!” 
   周砥脸红道,“你,这是课堂,怎可胡说?” 
   沈玉英:“倒不知是哪个胡说?老爷让你讲学,你弄个这家伙挂在这儿,成何体统嘛!” 
   周砥:“袁大人要我讲授新学,且从基础讲起,自然是算学、洋文、西洋图画学都要讲的。” 
   沈玉英:“那还是我给你讲讲吧!” 
   她环顾着姨太太们,“咱们都是见过真家伙的,倒比咱这周先生还懂得多吧!” 
   众姨太太:“就是:这男人的身体,还用得着你讲?” 
   周砥满脸通红,正要发作,只听一声咳嗽,袁世凯背着手走了进来。 
   众姨太太都站起来“老爷!” 
   周砥:“袁大人!” 
   袁世凯瞅一眼挂图,慢慢踱着步子,看姨太太们的图画。看到一张张“器官图”,俱拿下来,撕扯了,或者一团,扔在地上。 
   待转回讲台上,袁世凯威严地站立着,像在军前训话:“都给我听着!” 
   姨太太们机灵一下,笔挺条直,儿女们牵着她们的衣襟,躲在身后。 
   袁世凯:“不要以为你们是我的家人,就为所欲为。这里是学堂,不是上床!咳!你们都要好好学!账房!” 
   账房先生应声而入:“老爷!” 
   袁世凯:“从今天起,府上女馆学分五等,每个学期学成第一等的,奖励五百两银子;四等,四百两;三等三百两;四等二……四等没银子;五等更没有!学分评定,以周砥先生一言为准;凡不及格者,向我报告,我要军法从事!可记住了?” 
   账房先生:“记住了!” 
   袁世凯对沈玉英说:“你是她们的老大,你要带头。” 
   沈玉英一个媚眼飞过去,“是。” 
   袁世凯假装没看见,对众姨太太,“今天我就给你们改个名字:英儿,你,以后就叫新学;你,就叫志学;你,叫勤学;你,叫勉学,勉学懂吗,要常勉励自己学习;你,就叫潜学,潜学嘛,就要潜下心来;还有你,哦,就叫不能不学,哦不好,这不叫个名字嘛,嗯,就叫常学!都听清楚了吗?” 
   众姨太太像军人一样答道:“听清楚了!” 
   袁世凯:“按刚才周先生教你们的,先画着!不准胡来!” 
   众姨太太:“是!” 
   袁世凯转对周砥,“周先生,请借一步说话。” 
   二人在走廊中走着。 
   袁世凯:“周先生,我的意思呢——您看我说得对不对啊——那玩意儿就别让她们画了。” 
   周砥:“既是新学,西洋绘画课程总是要有的。” 
   袁世凯:“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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