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理想国-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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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一定的。第 五 卷苏:这样一种国家,这样一种体制,还有这样一种人物,我说都是善的,正义的;如果在管理国家和培养个人品质方面,这是一种善的制度,那么,其余的各种制度就都是恶的,谬误的。恶的制度可以分为四类。
格:哪四类?
苏:〔当我正要把那四类制度按照看来是自然的次序列举
出来时,坐在离阿得曼托斯不远处的玻勒马霍斯伸出手去从上面抓起格劳孔的上装的肩部,拉他靠近些,说了几句耳语,其中我们只听到一句“我们放他走呢,还是怎么样?”其余都没有听清。接着阿得曼托斯说,“怎么也不能让他走。”他这句话说得相当响。于是我问他们:〕你们两人说“不能让他走”,请问这个“他”是指的谁?
阿:指你。
苏:指我,请问为什么?
阿:我们觉得你是在偷懒,你是要逃避全部辩论中并非微不足道的一整大段,企图不对我们作出解释就滑过去。你希望随随便便地提了几句话就溜之大吉,似乎那个关于妇女儿童的问题,即,“朋友之间一切共有”这个原则可以应用于妇女儿童身上,这对于任何人都是一目了然了似的。
苏:难道我说得不对,阿得曼托斯?
阿:你说的对是对的,不过所谓“对”,同别的事情一样,要有个解释,要说明如何共有法?有各种不同的做法,你应该告诉我们你心里想的是哪种做法。我们已经等了好久,希望听听你对儿童的生育和培养的问题有什么高见,看看你对所讲的关于妇女与儿童公有的问题有什么说明。我们觉得事关重大,搞得对不对对于国家有极重大深远的影响。现在你还没有把这个问题讲清楚,倒又想去着手另一个问题了。你必须象论述别的问题一样把这件事说个一清二楚,在此以前如你刚才已听到的,我们是下定决心不让你离开这里的。
格:好,我也投票赞成。
色:苏格拉底,你可以放心大胆地把这看作我们大家一致的决议。
苏:哎哟,你们在搞什么鬼,和我这样过不去?你们要把国家体制从头再辩论一番。这是在引起多么大的一场辩论呀,我总以为辩论算是结束了,心里很庆幸呢。因为只要你们无异议,接受我的想法,我就心满意足了。你们没有看到,你们提出这个要求来会引起多么激烈的一场争论。我是早就预料到的,所以我是尽量避免陷进去拔不出来呀!
色:咳!我们大家来这里干什么的?你以为我们是来淘金发财的,不是来听讲的吗?
苏:听讲也总有个限度嘛。
格:苏格拉底啊,对于一个有头脑的人来说,听这样的谈话,其限度就是到死方休。因此,你不要为我们担心,你自己请不要厌烦,你要答复我们的问题,告诉我们:你觉得我
们的护卫者应该怎样去把妇女与儿童归为公有;儿童从出生
至接受正规教育,这一阶段大家公认是教育最难的时期,这一时期应该怎样去培养他们。因此,请告诉我们,这一切该怎么办。
苏:我的好朋友,要说明这些不容易;这里比前面讨论的问题,有更多的疑点。因为人们会怀疑,我所建议的是不是行得通;就说行得通吧,人们还会怀疑这做法是不是最善。因此,我的好朋友啊,我怕去碰这个问题,怕我的这个理论会被认为只是一种空想。
格:不用怕。我们听众对你是善意的,信任的,能理解你的困难的。
苏:老朋友,你这些话的意思是为了鼓励我吗?
格:是的。
苏:可是结果适得其反。因为,如果我对于我所要讲的很有把握,那么这种鼓励是非常好的。当一个人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在一起讨论大家所关心的头等大事,心里有数,讲起来自然左右逢源,头头是道。但是,如果象我目前的情况,胸无成竹,临时张皇,那是可怕而危险的。我怕的不是人家嘲笑,那是孩子气;我怕的是迷失真理,在最不应该摔交的地方摔了交,自己跌了不算,还把我的朋友们统统拖下去跌成一大堆!所以,格劳孔啊,在我讲以前,我先向复仇女神致敬,求她宽恕。在我看来,失手杀人其罪尚小,混淆美丑、善恶、正义与不正义,欺世惑众,其罪大矣。所以这种事情是一种冒险,是只能在敌人中间干而不能在朋友之间干的。所以你的鼓励是不能增加我的勇气的。
格(带笑):苏格拉底啊!就是你在辩论中偶有错误,对我们有害,我们还是释放你,象在误杀案中一样,赦你无罪,不算你欺骗了我们。所以请你放大胆子讲下去吧!
苏:好,那么,在法律上,凡被开释者,就无罪了;既然法律上是这样,那么我们这里想必也是这样。
格:既然如此,讲下去吧,不要推托了。
苏:那么现在我们必须回过头来把那些按照应有的顺序
也许早就应该讲了的东西讲一讲。男子表演过了后,让妇女登台,这可能是一个好办法,尤其是因为你们急得要听我讲。对于象我们在前面说过的那样成长和教育出来的男子说来,我
认为他们保有与使用孩子和妇女的唯一正确的方式应象我们
在当初开始讨论男子问题时建议的那样。你还记得那时我们曾竭力论证他们应作羊群的护卫者吗?
格:是的。
苏:让我们保持这个比喻,给妇女以同样的培养和训练,看这样说适当不适当。
格:怎么个培养训练法?
苏:这样。我们要不要指望母犬帮助公犬一起在外追寻搜索,参加一切警卫工作?或者还是让母犬躲在窝里,只管生育小犬,抚育小犬,让公犬独任警卫羊群的工作呢?
格:我们除了把母的警犬看作较弱者,公的看作较强者以外,应当一切工作大家同干。
苏:对于一种兽类如果你不给以同样的饲养同样的训练,你能不分彼此地使用它们吗?
格:不能。
苏:那么,如果我们不分彼此地使用女子,照使用男子那样,我们一定先要给女子以同样的教育。
格:是的。
苏:我们一向是用音乐和体操教育男子的。
格:是的。
苏:那么,为了同样地使用女子,我们一定要同样地用两门功课来教育女子,并且还要给她们军事教育。
格:根据你说的看来似乎有理。
苏:好,我们刚才所提的许多建议,要是付诸实施的话,由于违反当前的风俗习惯,我怕或许会让人觉得好笑的。
格:的确。
苏:你看其中最可笑的是什么?难道不显然是女子在健身房里赤身裸体地和男子一起锻炼吗?不仅年轻女子这样做,还有年纪大的女人,也象健身房里的老头儿一样,皱纹满面的,看上去很不顺眼,可是她们还在那儿坚持锻炼呢。这不是再可笑没有了吗?
格:啊呀!在目前情况下,似乎有些可笑。
苏:关于女子体育和文艺教育的改革,尤其是关于女子要受军事训练,如携带兵器和骑马等等方面的问题,我们既然开始讨论了,就得坚持下去。文人雅士们的俏皮话、挖苦话我们是必定会听到的,千万不要怕。
格:你说的很对。
苏:我们既然出发了,在立法征途上虽然遇到困难,也决不能后退。我们请求那些批评家们暂时抛弃轻薄故态,严肃一些;请他们回顾一下希腊人,在并不太久以前,还象现在大多数野蛮人那样,认为男子给人家看到赤身裸体也是可羞可笑的呢。当最初克里特人和后来斯巴达人开始裸体操练时,
你知道不是也让那个时候的才子派的喜剧家们用来开过玩笑
吗?
格:确是如此。
苏:但是,既然(我认为)经验证明,让所有的这类事物赤裸裸的比遮遮掩掩的要好,又,眼睛看来可笑的事物在理性认为最善的事物面前往往会变得不可笑。那么,这也就说
明了下述这种人的话乃是一派胡言:他们不认为邪恶是可笑
的,倒认为别的都是可笑的;他们不去讽刺愚昧和邪恶,却
眼睛盯着别的现象加以讥讽;他们一本正经地努力建立某种
别的美的标准,却不以善为美的标准。
格:你说得完全对。
苏:我们要取得一致意见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些建议是否行得通。是吧?因为无论发言人是在开玩笑,还是认认真真的,我们都一定要准备提出这个问题:女子按其天性能胜任男子的一切职务吗,或者还是什么都干不了,或者只能干其中有限的几种?如果说能干其中的几种,战争是不是包括在内?我们这样开始讨论,由此逐渐深入,可以得到最美满的结论。这样不是最好的方法吗?
格:这是极好的方法。
苏:那么我们要不要替我们的假想论敌,向我们自己提出诘难,以免因没有人替他们辩护,只听到我们的一面之词呢?
格:你完全可以这样做。
苏:那么,要不要让我们替他们说句话:“我的亲爱的苏格拉底、格劳孔呀!实在没有必要让别人来批评你们。你们自己在开始讨论建立你们国家的时候,早已同意一个原则,即每个人应该做天然适宜于自己的工作。
格:我想,我们的确是同意过的,不是吗?
苏:他们会这样问:男子与女子之间不是天然就有很大
的差别吗?当我们承认有之后,他们会问我们要不要给男子女子不同的工作,来照顾这些天然的差别?当我们说要的,他们会再问下去:既说男女应该有同样的职业,又说他们之间有很大的自然差别,这岂不是在犯自相矛盾的错误吗?那怎么办?你聪明人能够答复这个问题吗?
格:要我立刻答复这样突然的问题,实在不容易。我只有请求你替我们这方面答辩一下,话随你怎么说。
苏:亲爱的格劳孔,这些困难,还有别的许多类似的困难都是我早就看到的,因此我怕触及妇女儿童如何公有、如何教育方面的立法问题。
格:真的,这不象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真不容易。
苏:当然不容易。但是既然跌到水里了,那就不管是在小池里还是在大海里,我们义无反顾,只好游泳了。
格:极是。
苏:那么,我们也只好游下去,希望安然渡过这场辩论。
但愿音乐家阿里安的海豚把我们驮走,或者还有其它什么急救的办法。
格:看来如此。
苏:好,让我们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条出路。我们承认过不同的禀赋应该有不同的职业,男子与女子有不同的禀赋。可是现在我们又说不同禀赋的人应该有同样的职业,这岂不是对我们自己的一种反驳吗?
格:一点不错。
苏:亲爱的格劳孔,争论艺术的力量真了不起呀!
格:怎么回事?
苏:因为我看到许多人甚至不由自主地跌到这个陷阱中
去,他们以为是在辩论,实际上不过在吵架而已。因为他们不懂得在研究一句话的时候怎样去辩别其不同的涵义,只知道在字面上寻找矛盾之处。他们咬文嚼字,互相顶嘴,并不是在作辩证式的讨论。
格:是的,许多场合都有这种情况,不过你认为我们这里也是这样吗?
苏:绝对是的。无论如何,我担心我们在这里有不知不觉陷入一场文字争吵的危险。
格:怎么会这样的?
苏:不同样的禀赋不应该从事于同样的职业。我们对于这个原则,在字面上鼓足勇气,斤斤计较,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停下来考虑考虑,不同样的禀赋究竟是什么意思,同样的禀赋究竟是什么意思,对不同样的禀赋给以不同样的职业,对同样的禀赋给以同样的职业,究竟是什么意思?
格:我们确实没有考虑过。
苏:看来,根据这个原则,我们就可以问我们自己:秃
头的人们和长头发的人们是同样的还是异样的禀赋;要是我
们同意他们是异样的禀赋,我们就禁止长头发的人做鞋匠而不禁止秃头的人做鞋匠,或者,禁止秃头的人做鞋匠而不禁止长头发的人做鞋匠。
格:这可笑到极点。
苏:可笑的原因在于,我们所说禀赋的同异,决不是绝对的,无限制的,而只是关连到行业的同异。例如一个男子和一个女人都有医疗的本领,就有同样的禀赋。你觉得对不对?
格:对的。
苏:但是一个男医生和一个男木工的禀赋就不同。
格:确是不同。
苏:那么,如果在男性和女性之间,发现男性或女性更加适宜于某一种职业,我们就可以把某一种职业分配给男性或女性。但是,如果我们发现两性之间,唯一的区别不过是生理上的区别,阴性受精生子,阳性放精生子,我们不能据此就得出结论说,男女之间应有我们所讲那种职业的区别;我们还是相信,我们的护卫者和他们的妻子应该担任同样的职业为是。
格:你说的很对。
苏:其次,我们要请那些唱反调的人,告诉我们,对建设国家有贡献的技术和职业,哪些仅仅适宜于女性,哪些仅仅适宜于男性呢?
格:这你无论如何是问得公道合理的。
苏:也许有人会象你刚才所说的那样说:一下子不容易
找到令人满意的答复,只要给他们时间想一想,这也并不太难的。
格:他也许会这么说。
苏:那么,我们可不可以请求反对我们的人一直跟着我们,以便我们或许能够向他证明,在治理一个国家方面没有一件事是只有男子配担任女人担任不了的?
格:当然可以。
苏:那么,让我们来请他答复这个问题。“当你说一个人对某件事有天赋的才能另一个人没有天赋的才能,是根据什么呢?是因为一个人学习起来容易另一个人学起来困难,对吗?是不是因为有的人一学就懂,懂了就能类推,举一反三;有的人学习了好久,甚至还不记得所学的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因为有的人身体能充分地为心灵服务,有的人身体反而阻碍心灵的发展呢?你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可用来作为每一问题上区分有好天赋与没有好天赋的依据的吗?”
格:没有人能找到别的东西来作为区分的根据的了。
苏:那么,有没有一种人们的活动,从上述任何方面看,男性都不胜于女性?我们要不要详细列举这种活动,像织布、烹饪、做糕点等等,女人以专家自命,要是男人胜了,她们觉得害羞,怕成为笑柄的?
格:你说得对。我们可以说,一种性别在一切事情上都远不如另一性别。虽然在许多事物上,许多女人的确比许多男人更为擅长,但是总的看来,情况是象你所说的那样。
苏:那么,我的朋友,没有任何一项管理国家的工作,因为女人在干而专属于女性,或者因为男人在干而专属于男性。
各种的天赋才能同样分布于男女两性。根据自然,各种职务,不论男的女的都可以参加,只是总的说来,女的比男的弱一些罢了。
格:很对。
苏:那么,我们要不要把一切职务都分配给男人而丝毫不分配给女人?
格:啊,那怎么行?
苏:我想我们还是这样说的好;有的女人有搞医药的天
赋,有的没有,有的女人有音乐天赋,有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