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游记 作者:海诚-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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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道:“师父耳目今日却闭塞!——甚杨氏皇帝,早改朝换代,皇帝姓李也!”将李家故事说了一番。
如来叹道:“真是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蟒衣龙袍轮换穿!”观世音噘嘴道:“还有心逗!那李皇帝被道德天尊认了亲,遂尊老君为‘圣祖’,将道家排为三教之酋,儒教次之,释门位末。正花成千上万两银子修太清宫哩,却时我家日渐冷淡!”如来闻言,怒道:“这个李老君,也是空门中人,如何这般攀龙附凤!”
正说间,文殊、普贤二菩萨也自东土而来,向如来禀靠太宗祟道后,道家自知其经卷太少,为与汗牛充栋之佛教经典抗衡,正忙着造经——一是拉诸子百家之作充数;二是伪撰。据说已杜撰出《上清经》、《三皇经》、《黄庭元阳经》等:三是将佛经篡为己有——如把《妙法莲花经》改头换面为《灵宝妙经》。又四处宣扬“佛教不敬人王,不孝父母,空言涅槃,于世无补!
妄言来世之福,更系水泡幻影!惟道家学说,贯通阴阳,融会易爻,尊者习之,可调和鼎鼐;庶民习之,可趋吉避凶,尽享现世之福!又有济世金丹仙药,食之可令人霞举飞升,长生不老。便有不少人信了此说!”观音道:“弟子所虑却不在经卷多寡、流言蜚语。只虑当今东土,适逢太平盛世,却风气日下,以富贵为荣,清廉为耻。不积福德,惟利是图。更有甚者,不畏轮回,妄造恶业。或为富不仁,淫靡奢侈;或见财起意,谋人性命??弟子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儿,去排危解难,有时一日连一顿斋饭也顾不上吃,还是忙不过来!人也瘦了一圈儿!”众人看观世音,人果然清削了,也更妩媚了,盯着不放。
如来恐大众乱了禅心,遂拂退众弟子,只留下观音、文殊、普贤三菩萨议商对策。如来道:“我大乘三藏经典,洋洋大观,缜密宏深,远旨妙义,蕴含万千。道家之说,与其相比、无异‘小巫见大巫’!但究其本源义理,或曰寂灭,或曰无为,可并行不悻。叵耐唐王,抑佛扬道,厚彼薄此,却叫人难咽下这口气!更何况众生愚昧,只图眼前富贵,不管身后是非,争名于朝、争利于市,端的可悲可叹!——诸菩萨可有甚话说?”
文殊道:“依弟子之见,那东土之众愚蒙,却是我佛门的不是!”把如来说得一愣,忙问何意?文殊道:“那等人见的只是我小乘经怯,让人家打坐入定,向隅面壁,苦修少则十年,多则一生,方可自救。人家坐破了多少袖衣,熬费了多少年华,还不知何年月能得道成佛!去他娘,便还俗了!那虔诚的,便跳槽儿,转炼仙丹去了,一服成仙,何等快捷!——却不怨我家怨谁!”如来听了,方出了一日气,道:“说的也是——倘彼处尽知我大乘妙典,顿悟即可成佛,又比吃仙丹快当。”普贤道:“既如此,弟子愿携三藏真经赴长安,开办法会,开释妙典!”文殊道:“三藏真经,是我沙门至宝,岂可轻传!须索叫那李皇上拿千车金万担银来买,高兴才给他哩!”
观音道:“经不可轻传,但叫他贾礼来沽,又不免玷污了我清静佛门!
依我之见,该叫他派个高僧,远途跋涉,历千辛万苦、虔诚来我灵山取经,方知三藏真经金贵。既习我大乘经论,便知持一渴而胜七宝祈福,诵佛号即见清净世界。如此方便,皈依者自众!那有钱的自施舍,为官的自供奉,布衣百姓也会随缘捐香火之资!至那时,我梵宇万座,金身林立,经声佛号响彻城邑山野。岂不胜千车万担金银!”如来大笑道:“你一个‘大智文殊’,一个‘大行普贤’,却不及我‘大悲观音’见识高!”
两菩萨做个鬼脸道:“师父,我等怎能比得上人家观世音!人又俊俏,说话又中听!”嬉皮笑脸,相互商议道:“咱们也变个模样吧!”观音道:
“师父,你听他俩,又嚼舌头了!”如来道:“别理!——也老大不小的了,还没个正经!”两个忙正色道:“师父说甚哩!我等正商量怎地叫那李皇上派人来取经呢!”如来道:“变得倒快——且说来听听!”普贤道:“若是弟子去长安,即去金銮殿寻他,言明此事,他听便罢;不听,便掀了他的龙椅!”文殊道:“贤弟此言不甚妥当,依我之见,却带些花红表礼送他——会飞的马儿、善唱的鹦鹉一类,那厮见财眼开,必言听计从!”
观音笑道:”两位师兄,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着实有趣!依我看,不能动手,一动手便打死了;也毋须贽礼,一贽礼便被他看轻了。我思起当年燃灯古佛遣金甲神人托梦汉明帝、开释教东。流先河之事①,今日亦可效仿!”
如来称善,即令观世音去长安皇宫,梦中显化,叫那唐王进选取经高僧赴灵山。又交待:“却要替他长着眼儿,休派个歪三胡瓜的!那取经之人,须是个有灵根的,凡夫俗子却来不了我灵山!”观音笑曰:“知道,知道!弟子正想起一个人,端的合适!——便是当年师父的声闻弟子金蝉子,困犯戒律遭贬东土,已历九世,世世敬佛,现假名玄奘,正在长安弘福寺修持。”
如来笑道:“不知那厮改好了没有,有无因缘赴我灵山?”观音略述了玄奘身世,道:“他欲效目连故事救母出地狱,有来西天取经宏愿,其师以为他好高骛远,不允。上进退两难。”如来道:“这厮今日却是甚模样?”
观音未开口,笑意先漾上来,道:“人倒生得端庄,明眸大眼,唇红齿白,一脸的菩萨相。”文殊、普贤挤眉弄眼道:“那厮端的一表人材,人见人爱哩!”观音脸一红,啐道:“尊为师兄,忒不自重!”两菩萨见观音害臊,直乐。观音遂不理他俩,朝如来道:“师父,这玄奘曾游历江南,颇行得路。
倘来灵山,也算十世修行,终得正果。”如来颔首。
普贤叫道:“那中华江南,弟子颇游过几遭,青山绿水,太平清明,与来我灵山之路大不相同!”文殊亦道:“自出长安,逶迤往西,有八百里戈壁、三千弱水,又有大雪山、火焰山??山恶水险,猛兽出没,盗贼如蜂,妖魔丛生,种种艰辛,不可枚举!那金蝉孤身一个,如何来得了!”普贤笑道:“有观世音大士相助,一朵祥云便撮了来,哪管它千山万水、妖魔盗贼,不在话下!”
观世音竖柳眉,瞪凤目,“大师兄,你果然是个骑狮子的,便也物以类聚——嘴里吐不出象牙!”普贤拍手道:“师妹骂得好!”文殊普贤道:“你① ”汉明帝”句——据《后汉书》:世传明帝梦见金人长大,顶有光明,以问群臣。或曰:“西方有神,名曰佛??”帝子是遣使天竺,访求佛道。使者至大月氏遇二高僧,邀请来国;又使白马驮佛像、经籍而回。
明帝遂建白马寺供奉佛、法,僧三宝。
是骑象的,你能吐象牙!”逗得如来也忍俊不住笑了。又道:“二菩萨之言,颇有道理,不知观世音有何妙策?”观音道“长安至此间,关山万里,路途迢迢,妖魔险阻自不必说,又不能施神通超脱而行。却电无奈,请师父赐教!”
如来开慧目遥观东土,忽儿笑道:“猴头,五百年不曾谋面,别来无恙?”
文殊普贤莫名其妙,观世音却当下悟知,笑道:“适间师父一句活,弟子却思起一个故人,乃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妖猴孙悟空,这厮神通广大,又有灵性,帅父故不忍伤他,一直压在莲花五行山下。弟子愿顺道晤他一面,劝其皈依,叫他给取经人做个徒弟,开路护法而来。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如来闻言而喜,称善道:“现世音正说出老僧心中之言。”文殊阴阳怪气道:“那猴精压了五百年,一旦脱身,岂能安分!不如寻个猪精做取经人拥护,老实巴交,又能出力,倒叫人放心!”如来知他说妖魔子话①,顺水推舟道:“文殊菩萨,你言正合我意!为师便着你去寻个老实巴交的猪精,令其归顺,与那猴儿做个帮手,一巧一拙,互为照应,却也圆满!”文殊只尖着舌头想说几句风凉话儿,闻师父之令,瞠目结舌,只得口称“弟子谨领”!
偏过脸,苦得直皱眉头。普贤笑道:“哥,若一路上寻不着猪精,没脸遮羞、便一头栽流沙河里,死活不上来算了!”文殊恼道:“我若寻到猪精,如何说——你却要投流沙河!”普贤知文殊神通,擅长无中生有,不敢应,迟迟疑疑道:“我投流沙河做甚!流沙河又无妖精要我劝善!”
如来笑道:“为师屡次告诫尔等:‘言多有失’,‘大德慎言’。全当耳旁风!这文殊饶舌揽了个寻猪精的差事,却也不好偏了你——适间我观东方,那流沙河中正好有个妖精,出没波浪间,专吃行路人。普贤,你便去降了那厮,与他授戒,叫他也与取经僧人做个徒弟,一道西行。不得有误!”
普贤诺诺,私下与文殊对视苦笑做鬼脸儿。观世音笑道:“该,该!木匠戴枷,自作自受!”如来又取出一个金箍儿交给观音道:“我恐那妖猴初脱缧绁,顽性未混,可将此物与他戴上;我再传你‘驱魔定心紧箍真言’一篇——略称‘定心真言’,俗唤‘紧箍咒’——如他心猿意马,逞强好胜,不服管束,便念动咒语,叫金箍儿勒得他头疼脑胀,保准那厮服服帖帖!”
观音称谢了,接过金箍儿,又去如来面前,听师父附耳密授了真言咒语。
观世音切切记了,踊跃作礼,退下侍立。那文殊、普贤一咬耳朵,也施礼道:
“师父,也求赐弟子一个金箍儿。不然那猪精、水怪使起性子来,不听调遣,取经之人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怪罪弟子!”如来摊手道:“今儿登堂急慌,只随身赍了一个,如之奈何?”两菩萨不悦,道:“师父忒偏心眼!”观世音道:“两师兄勿虑:那水怪、猪精神通必不如孙悟空;金箍儿能降猴儿,猴儿又降猪精,猪精再管住水怪,此乃‘一物降一物’,何用三个箍儿!”
如来闻言,点头赞道:“好个观世音,果然卓尔不群!”观音微笑道:“师父又夸我了,两位师兄有何话说!”两菩萨释然道:“谁叫你小呢,不夸你夸准!师兄高兴,师兄高兴!”如来道:“别斗嘴了,也不知人间沧海桑田,皇帝又换了没有!快各执其事去吧!”
三菩萨领命,不敢怠慢,遂辞别如来,出了法堂。文殊、普贤见庑殿下立着惠岸、韦驮,柱上拴只似狮类狗的金毛讯,知是观音的坐骑,笑道:“师妹骑这怪物做甚!哪有持莲花、踏祥云俊逸!”观音苦笑道:“却也无奈!
世风日下,便多泼妇刁民。往常多待柳拈花去化难解灾,目今却要常常现三① 妖魔子话——方言,指风凉话或别有用心之言。
十三相中之阿摩提相;骑上这唬人的东西,背上腾着火焰,好能镇住那作恶之辈、行凶之徒!”两菩萨叹息一声,又笑道:“只不知师妹做凶样子时,能否板住脸儿不笑?”观音亦笑道:“能,能!惹烦我了,也是敢打敢罚的!”
几个说着活出了山门。文殊跨青狮;普贤骑白象;观世音乘黄犼——前有韦驮护法,后有惠岸拥护———起腾起祥云,离灵鹫山,往东而去。欲知三菩萨一路如何降妖劝善,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流沙河普贤诫水怪 紫宸殿观音讽太宗蟹将军要吃普贤,青脸怪“大义灭亲”。普贤劝化沙悟净??观世音夜入皇宫,谕太宗遣僧取经。早朝晕倒房宰相??
却道三菩萨与惠岸韦驮离了灵山,驾祥云往东而来。不消两个时辰,便见三千弱水,缥缥渺渺,流沙河川,烟雾蒸腾。普贤拱手道:“列位,我去寻那水怪了,也不管那厮吃了多少人,作了多少恶,只叫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皈依我门,便将旧账一笔勾销,也算不辱师命!——后会有期!”
一抖僵绳,纵白象降下云头,在滚滚流沙河上巡睃,见东岸渡口泊着一条船,船头坐着一个艄公,矮个子,而无风吹日晒之痕,手少使帆弄篙之茧。普贤便知是个假的。闪慧目认出是个千年蟹精,变化了在那端吃人。
普贤要看他的勾当,便于无人处敛了祥光,将白象拴了,变成一胖大僧人,摇摇摆摆,朝渡口行去。那艄公见来了客人,起身迎道:“长老要渡河?
快请上船!”普贤道:“我记得往日渡口樯橹林立,今日为何只剩下你一叶孤舟?”蟹精笑道:“有道是‘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那伙人:张三敲诈行商,李四调戏女客,王五钱六更作恶,半渡杀人越货,被众人去官府出首,府尹大怒,差下衙役,一铁链锁了去!张三充军,李四宫刑,王五钱六处凌迟!惟有小人,童叟无欺,忠厚敦诚,虽非慈航,也是善楫,渡无数众生过河,因此长久!”普贤笑道:“艄公好口齿!”蟹精道:“不敢,不敢!是俺兄弟教的!”便搀扶普贤上船,收了碇,扯起帆篷,一阵风离了岸。
这河茫茫无际,有八百里宽。船行不过一二十里,那艄公将船调了头,兜着弯儿往一片芦苇荡驶去。普贤道:“艄公,如何不往西,怕老衲不付你船资!”艄公恶声恶气道:“瞅不见风掉头了!再不回头避风,长老命休也!”
普贤看帆果然遇上顶头风了,瞬间刮得波浪哗哗,船似飞一般进了芦苇丛中。
七转八拐,靠了岸。风也停了。普贤看岸上白森森一片全是骷髅白骨,吃一惊道:“艄公,这是甚去处?”
艄公呵呵大笑,现出原形,白甲白袍。手臂如钳,要捉普贤菩萨。普贤冷笑:“原是蟹将军!只怕你食肠小,吃不了贫憎!”言末了,只听泼喇一声水响,又钻出来个妖精:鬓发竖立,脸色青黄,眼如铜铃,嘴似瓦盆,使一根宝杖,嘿嘿笑道:“我兄弟俩合伙吃你一个如何?”原来适间使风的便是他;见船进了水荡,忙凫水过来。蟹精大喜道:“兄弟来得正是时候!”
这两个妖,一前一后,一声唿哨,要扑普贤。
眼看扑着,普贤纵起祥云,有三丈多高。两妖怪用力过猛。撞在一起,那使风的水妖把蟹精的鼻头撞破了,呼呼淌血,忙揪苇叶塞上。普贤笑道:
“却来捉贫僧!”两怪心惊:“你是何人,来耍我门兄弟?”普贤骂一声:
“村物,有限不识泰山!”现出法相。
蟹将军依然懵懂,那青脸水怪惊讶道:“原来是普贤菩萨!”普贤道:
“认得本菩萨便好!我奉佛旨来此度化尔等归顺释门,与东土取经人做个护法徒弟,日后到了灵山,觉行圆满,好证个正果!”蟹精喝道:“本王在此间做妖精,居水府,食人肉,何等的自在!却做甚和尚徒弟!”便舞短敦来战普贤——原来他将两只螯爪修炼成兵,舞得呼呼生风!普贤使降魔杵来迎,竟一时不能取胜。普贤寻思“孤掌难鸣”,正要念咒语调护法诸神相助。忽见那青脸水怪,跳到蟹精背后,朝腿弯踢了一下,蟹精不提防,跌在烂泥里,扭头埋怨:“兄弟,打错了也!”普贤乘机上前,挥杵将蟹精打倒。这时那青脸怪已弃了宝杖,拜在普贤面前:“菩萨,请恕小人冒犯之罪!”
菩萨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暗算你兄,来助贫僧?”那怪道:“菩萨委实不记得小人了?”菩萨摇头。那怪道:“我乃是瑶台侍御辇的卷帘大将。
曾与菩萨蟠桃会上邂逅,故此认得金面。后因犯了天条,贬至这流沙河,投胎做了妖精。那时人地两疏,遂拜这蟹精为兄,暂且安身。这厮狡诈残暴,嗜血成件,在此间不知害了多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