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游记 作者:海诚-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观音出了宝殿,先闻法堂鸣磬赞呗,又见僧俗大众济济一堂,听俗讲法师讲舍利弗与外道六师斗法之《降魔变文》,端的热闹!却不见玄奖,便入禅房。见玄奖端坐灯下,焚一炉香,捧读经卷。观音心中赞许,摇身一变,现佳人相,笑道:“玄奘法师,别来无恙!”玄奘猛抬头,见一女子,容似仙妹,端庄妙丽,慌忙起身施礼:“女施主,如何认得贫僧?”观音道:“长老还记得前生往事否?”玄奖摇头。观音道:“长老好没记性!是我从天竺将你送至此间托生的,屈指算来,已经十世!”玄奘懵懵懂懂,若有所思,却又想不清爽,道:“十世之事,俱随忘川之水而逝,如何记得住!”
观音叹息。玄奘细睹佳丽,愈瞅愈像观世音菩萨,忙整衣端肃道:“原来是观音菩萨驾临,弟子失礼,万望海涵!”观音即显法相,道:“你适间读何经卷?”玄奘答《妙法莲花经》。观音道:”是经《提婆达多品》云:
‘告于天人众,诸法实相义’,我问你,何谓‘诸法实相’?”玄奘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生不灭,空无所有,是谓实相。”观音道:“大千世界,五光十色,动辄‘空无所有’,老生常谈。不能令人心悦诚服。既如此,《方便品》为何又有‘十如是’之说?”玄奘不能答。观音道:“心不在焉,焉得要旨!”玄奘道:“弟子心不在经,皆因赴天竺取法之事,师父不允,朝廷不问,无法成行!”观音道:“你果真要西行么?不怕千山万水,跋涉之苦,荒野雾蟑,妖魔作祟?”玄奘道:“弟子已思虑再三,倘菩萨开恩助弟子成行,誓游西方,取经而归!”观音笑道:“只怕是说来容易做来难!”
玄奘急得红脸黑面,与观音争辩。观音道:“好,好!先信了你!我便助你一臂之力!”遂道:“那玉门关外,莲花五行山下,压着一个妖猴,乃是五百牢前大同大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这厮使一条金箍棒,有七十二般变比、降龙伏虎神通。已破我劝化。你可前去将其解释,收为徒弟,护你西天取经!”玄奘大喜,连连称谢。忽又虑道:“只怕我凡人肉胎,难以约束那孙大圣。”观音道:“不怕,不怕,有法儿治池!”又道:“你虽无神通,却非凡人!这十世修行之体,也是稀罕之物,遭入觊觎垂涎!”玄奘道:“弟子不明是理,请菩萨明示!”观音微笑道:“无须明言,到时便知。你自家多珍重就是!”又道“因河南等道灾荒,皇上已敕诏天下,允许僧俗百姓外出求食,你可趁其机会,离长安,赴瓜州,出玉门关,两行取法!”玄奘谨领。忽听房上有动静。观音一怔、听见喵喵叫声,原是个猫儿!观音吩咐玄奘暗中收拾行装,明晨动身。玄奘道:“好收拾,好收拾。衲衣芒鞋走四方,竹笠瓦钵随缘化,再携几卷经晨昏诵习便可。只是无度蝶,像个假冒的,入不了寺院,进不了馆驿。”观音道:“放心走便是。度牒诸物,唐王自会给你送去!”言讫不见。
玄奘又惊又喜,便悄悄拾掇了小包袱,藏在床下。不久,众僧回房 齐声唱诵:“以时寝息,当愿众生,身得安稳,心无动乱。”诵毕各自睡下。那玄奘有心事,瞅着天光,便悄然起身,蹑手蹑脚出了禅房,从便门溜出寺院,直奔西门。头一天,守门军士已得了敕令,不得阻拦逃荒僧俗出入城关,便未加盘查,放玄奘出城。
却道观音那时已知在禅房上弄动静的作猫,安排好玄奘后,急纵云跳至半空,开慧目看见一个道土,慌慌张张往天庭而去。观音认出是无上真人尹喜,知他要回大玄天太清宫给老君报信,不好放他走。遂念咒摄一朵莲花抛下,将尹喜罩在城外渭水间渚洲上。七日方能解脱,尔后自回圆通殿,言明事端。令韦驮去渭水看营尹喜,休叫他渴饿着,却也不许七日内放他。至此诸事圆满,便唤上惠岸,依旧骑金毛犼回南海了。欲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信老君敕令捕玄奘 惧惠岸钦差追唐僧奉神谕,太宗令捕捉“罪僧”;扮胡翁,尹喜欲借刀杀人??花月夜,惠岸入苑施神威。唐王畏,急遣钦差追玄奘??
且表太上老君接长安城土地、城隍密报,知观世音到了,托 梦唐王,要他遣高僧西方取经。急令尹喜去长安阻挠此事,也下界多时了,却无产信。
便知不妙,遂驾青牛离了太清宫,至长安城外渭水之畔,见尹喜被莲花罩在小洲上,又有韦驮持降魔杵守护。老君知韦驮勇猛,不好强攻、遂决计智取——拍拍青牛,令它变化了,依令行事。
韦驮在河洲上呆了几日,也是闲得慌,百无聊赖,便折一枝柳条,做个柳笛,呜呜吹着玩耍。忽见一个青衣女子,斜卧于兰舟上,顺流缓缓而下。
船上点缀香草异花,越发衬得那女孩儿发若乌云,面如芙蓉,娇嫩妩媚。韦驮本是个情种,停了柳笛,眼直勾勾地看呆了!
一霎,小舟靠了洲渚,那女子折起上身,朝韦驮招手儿,韦驮以为交了桃化运,乐颠颠跑过去,“美人唤我有何吩咐?”那女孩子扭蛮腰,抛媚眼挑逗道:“哥哥一个人,我也一个人,何不上 船来耍耍。”韦驮心头痒痒的,却又不敢擅离,吞吞吐吐道:“哥哥却不是一个人??”那女子瞥了一眼洲岛上被国的尹喜,便解钮扣,露酥胸,饧着眼,吐着舌,作出百般风情、干种娇烧,悄言道:“哥哥来也,给你个香香儿吃!”
那韦驮身子木了半边,遂把看守尹喜之事抛在脑后,一跳便上了船,便要俯身与那青衣女子黏糊。女孩儿笑微微,觑韦驮脸儿近了,便努樱唇。韦驮还以为她情急哩,刚要噙住那香唇儿,那女子忽地吐出一股烈焰,直喷韦驮。韦驮躲不迭,被烧了一脸燎泡,疼痛难忍,一头栽下水,好半天才冒出头来,脸上仍火辣辣的疼。再一瞧水洲上那莲花掀在一旁,尹喜不见了,小船与青衣女子也无踪影。忽闻半空有人叫他名号,抬头见是老君,拍着青牛道:“韦驮将军,青儿在此,还不来耍乐!”韦驮羞得面皮通红,也无可奈何,回南海复命去了。
那云端上老君设计救了尹喜,见韦驮去了,呵呵一笑。问起尹喜,方知玄奘已离了长安,止了笑,令尹喜变化了去唐王面前撺掇,叫他下令捉拿玄奘。却驾青牛入长安太清宫一驻。
那尹喜驾风入皇宫,见太宗皇帝正在麟德殿与重臣饮宴。中有宰相房玄龄、谏议大夫魏证。尹喜恐其坏事,便隐了身,先去案前,往二人杯中投了迷药,两人误饮了药酒,登时变得神思恍惚,没了主见。尹喜又抽身出殿,摇身变成祟玄令,要黄门官通报,说有要事需禀陈圣上。唐王急宣进。“祟玄令”道:“陛下,那弘福寺僧人玄奘擅自离寺,混迹饥民,西行而去。据查,此僧祖父尝为前朝国子监,父亲为陵县令,新朝未予委用。玄类因此衔恨圣上。窃以为,玄奖之行,名力求经,实则为突厥通风报信。”太宗疑惑道:“几日前,你还对玄奖法师赞不绝口,今日却这般说!”
“祟玄令”道:“此一时,彼一时也!那时臣以为陛下看重玄奘!”太宗道:“悲哉!法门也学会谄媚悦人!”又问:“众卿以为如何处置玄奘?”
大臣或云:“玄奘既有西行之心,何不成全他,也不得罪观音菩萨!”或曰:
“朝廷有令不得放人出境,以防奸细趁机通敌。若放了玄奘,岂不是出尔反尔!”那房玄龄、魏征见皇上瞅他俩,忙道:“此事关系重大,微臣亦无良策,还请陛下做主!”太宗正束手无策。听“祟玄令”道:“陛下既为道德天尊神裔,何不去太清宫降香,请圣祖明示?”太宗称善。即罢华宴,乘凤辇,一路警跸,入太清宫拈香礼拜老君。香雾氲氤中,那老君突然开口道:
“僧人玄奘,违旨许敕,一意孤行,欲逾西境,意图不轨。宜诏令沿途官府,擒拿归京。依律严惩,以做效尤!”那太宗得了神谕,即诏令西蕾诸州府县,“宜严候捉罪僧玄奘”,不在话下。
再说玄奘出了长安,混在难民中,经秦州、兰州到了凉州。此地以天凉早寒得名:南阻雪山,形胜险峻,河川密布,水草茂密。家家户户房屋如垒,门小而高,上建土楼。城中有一大云寺。玄奘入城,便见着缉拿文告,上有自己形影,浆水未干。又见衙役街头巡查,心中忐忑,急潜入大云寺,求见住持,乃是慧威法帅。法帅初见玄奖,听其言明西行宗旨,甚为钦佩。便叫玄奘藏身,又款待了斋食。入夜,又差几名贴身弟子陪玄奘自角门出寺,星夜逃离凉州。
几僧人陪着玄奖风餐露宿,昼伏夜行,行够多时,到了瓜州。众僧怕人多招风,便与唐僧拱手作别,自回凉州。玄樊在瓜州城外候了半日,乘天昏潜进城,寻个小客栈住下,想着次日直奔玉门关。谁想到还没睡下,外头人喊马嘶,灯笼火把,屋门被人一脚踹开,拥进一伙皂隶,将玄奖拿了。原来那店主认出了玄奘是钦犯,去府衙将其告发了,自得了几十两赏银。
众衙役将玄奘下到大牢里,等着天明好装上囚车押回京城。玄奘心知这回插翅难逃了!心中悲苦,不由地暗自垂泪。那承值的狱卒李四,是个信佛的居士。昨夜间曾得一梦,见观音菩萨显相,令他助玄樊出关。一天便惦记着此事。入夜果见到玄樊,便殷勤伺候了斋饭茶水。夜间又使酒将同伴灌醉,私放玄奘出狱。玄奘泣曰:“施主与贫僧萍水相逢,却甘愿违逆王法,救我脱离厄难,大恩大德,何以为报!”狱卒道:“我虽未剃度,但为居士多年!
承观音大上旨命,帮你这般有德行的高僧逃脱囹圄之灾,荣幸之全!倘遭不测,死而无憾!”令其弟驾柴车出城。玄奘便藏在柴禾中,逃出瓜州。
躜行几日,到了玉门关。玄奘见关隘防守严密,一筹莫展。幸遇一胡人老翁,自称往返伊昌国三十余趟,路途甚熟,也是个虔心向佛的,因之自愿帮玄奘偷渡。玄奘喜出望外。是夜三更天,玄奘牵一匹老马,随胡翁过关。
那胡翁果然路熟,三转两转,竞出了关。玄奘深信不疑,紧跟胡翁渡过韧卢河,又上了马,往西行了几十里。借着月光,望见前头有一座高大的烽火台。
那胡翁却引玄奘往烽火台驰去。玄奘疑惑道:”老人家,我打听到两座烽火台之间有百里之遥,为何不绕过去。却要冲着它走。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胡翁道:“过了烽火台,便是连绵几百里的沙砾之地,无水无草,你不去烽火台取些水,备些草料,如何走过这段路!”又道:“那守台的校尉是我多年的契友,不但不会难为圣僧,还会赠送水囊糇粮①哩!”玄奘信以为真。便随胡翁打马往烽火台而去。
行至台下,见堞墙上戊卒大声喝问:“台下何人,胆敢偷渡越境!”玄奘回首寻胡翁应付,转眼不见了!原是尹喜变化了来赚玄奖的,借刀杀人之计。玄奘惊慌,答不上话来。那台上守军不知虚实,只管将箭矢射来。吓得玄奘面如土色,拨马便逃。说来也怪,那箭只是射不中玄奘。马倒中矢而亡。
玄奘弃了马,慌不择路,一口气跑出几十里,天将明时,仔细一看地貌,不禁大悲!原来又跑回瓠卢河畔。不敢乱动,遂隐身芦苇,等夜间再说。
① 糇粮——即干粮。
却说韦驮狼狈逃回南海普陀治伽山,向帅父禀陈“大战三百回合,却战老君不过”、尹喜破老君救去之事。观世音见他一脸火泡,外加一脸愧色,又好气又好笑,道:“只怕将军战的不是老君,而是美蝉娟吧!”羞得韦驮无地自容。观音看他捂着伤脸、疼得直吸冷气,不免恻隐,吩咐龙女带他去敷药。
龙女引韦驮至一静室,取出个小瓷瓶,倾出些白粉儿,以净瓶甘露调和,往韦驮脸上抹,一行抹一行骂老君狠毒,又道:“将军这般不当心!幸师父有从峨嵋山普贤菩萨处讨来的专治水火烫伤的灵药,不然你脸上准要落下大疤小疤,吓死人!”药涂上去,伤处即觉清爽。韦驮便“好了疮疤忘了疼”,心猿意马起来。那龙女为了给他搽药,挨得近,不免鬓发厮磨。又有幽香从身上散出。韦驮嗅着便醉了,道:“妹子这般体贴人!”手便不老实,放在龙女胸上。龙女嗔道:“要死了!”打落他手。韦驮嬉皮笑脸道:“妹子知哥哥的脸怎么烧的?”龙女摇头,韦驮便添油加醋说了一番。龙女拍手道:
“烧得轻!活该,活该!”韦驮见她佻??,情不自禁,搂她柳腰。龙女却推开他,“你不怕我也喷火烧你!”吃吃笑着跑出静室。
龙女才回大殿,便听帅父吩咐道:“龙女,你与诸天看守门户,我去助一助那取经僧人!”临行时又交侍一句:“不许与韦驮胡闹!”龙女惊得一吐舌头,连连应诺。
那观世音菩萨便唤上惠岸,腾起祥云,离洛伽山。霎时过了南海,来到长安上方。惠岸道:“倘师父仍旧慈眉善目去见那李皇上,恐难奏效。依弟子之见,莫如以毒攻毒!”观音道:“怎个‘以毒攻毒’?”惠岸说了一番。
观音领首道:“也好,谁叫那厮‘敬酒不吃吃罚酒’!”又道:“须索叫那李皇上敕命赦免玄类无罪,再送些行李才好!”惠岸笑道:“师父放心!”
便入皇城。观音自去西蕃阴助玄奘。
这宵太宗皇帝清闲无事,便邀皇后嫔妃在禁苑柳园饮宴。时值仲春,和风阵阵,花好月圆。远处皇城,近处宫阙,大小彩灯相映生辉。阁内华宴,玉女陪君王飞献走斗;槛外歌舞,佳人抛彩袂翩若惊鸿。那唐太宗十九岁起义兵反隋,也算是个马上天子,偏爱健舞,那乐署令焉能不知!便见四个女子,短衣长裙,头戴毡笠,双手持短剑,两两相对,舞动回旋,端的剑若流垦,人胜须眉。大字击节称赞;却义笑道:“金戈铁马,联固喜悦,却未免辜负了这融融春色!”乐署令恭敬道:“陛下,便来软舞《春莺啭》如何?”
太宗捋髯称善。那乐工即奏弦乐,吹玉笛,遂见一队簪花伎女裾带飞曳,如仙子临凡,飘然而至,挥翟袖舞于花毯之上领舞者腰身窈窕,美目流眄。弦竹声中,忽闻檀板轻敲,那女子启朱唇唱道:
流莺几声啭,帝苑一时静。
绮户藏国色,芳林舞倾城。
花摇起梦蝶,月浓惊柔鸿。
谁个撩罗裙,春风自多情!太宗皇帝龙颜大悦,即令年侍取锦绩黄金赏赐舞姬乐工。又盯着那窈窕腰肢、善流盼的舞伎道:“你叫甚,可愿留在宫中侍奉朕?”那女子受宠若惊,莺啼般道:“奴婢贱名春梅,愿侍奉陛下晨昏??”
太宗情意绵绵,正要打发后妃,好叫春梅侍寝。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阴云遮月。灯盏悉数被吹灭。惊得宫娥彩女乱窜、后妃姬嫔尖叫。大宗毕竟是经历过沙场之人,大声唤太监去取灯火来。太监才去,突见一个神人,身放白光,自皇城上方盘旋而来,立于槛外。众女子皆已惊吓晕厥过去。惟太宗皇帝还强撑着站在阁内,战战兢兢道:“你是何方神明,降临寒宫,有何见谕?”那神道:“我乃南海观音菩萨大弟子惠岸行者,你既然答应师父遣高僧取经,为何又朝令夕改,差人捉拿玄奘法师?我今日便是来兴师问罪的!”挥铁棒将身旁一块丈多高的太湖石打得粉碎!
太宗慌得纳头便拜,“尊神息怒,有话好说!”惠岸喝道:“你为大唐皇上,可知莲花五行山下所压妖猴故事?”太宗道:“有所耳闻,未得其详。”
惠岸道:“那是五百年前,